第三十五章 吴健彰(上)
作者:仲夏雷暴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842

进入八月,黄浦江两岸几乎每天都能听到隆隆的炮声。上海城头上的太平天国旗帜每天照常高高飘扬。上海城,其城周九里,城墙高二丈四尺,有黄浦江和苏州河围护,又隔着租界。小刀会在高大建筑物上开凿枪眼,各要地增设炮台,放置走私购买来的大炮,还用土办法自制火药、子弹……积极的备战。

署理江苏巡抚吉尔杭阿统领从各地调集jīng锐,左脚清明,右脚反复。

一年来,自己尽心竭力清剿小刀会,反而被革职。吴健彰觉得憋屈,在家中骂翻天。一个人偷偷躲在jì院喝闷酒,结果被人打了一闷棍。等他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暗牢之中。

吴健彰是被长江局情报组人员给绑押到华复洋行的地下室。经过审慎分析,吴健彰虽然是上海道台,但也长期与帮派打交道,他本身就是买鸡出身的鸦片商人,长期担任洋行买办,唯利是图,不是那种死忠满清的人。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长江局决定对吴健彰下手。

吴健彰醒来的时候,神志还有些不清,他刚想动弹,发现自己好似全身都受到束缚,根本不能活动身体。吴健彰睁开了眼睛,看不到一点亮光,于是赶紧闭上,然后再次睁开,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他感觉自己好像赤身**被固定坐在椅子上,一个铁架子似的椅子。自己的手、脚、全身、脖子,还有头全都给固定死,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弹。

虽然不能动弹,但也感觉不到疼痛,眼前全是黑sè,黑的什么也没有的黑。四周无声无息,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只觉得闷热。

吴健彰不是软弱的人,他从一个买鸡鸭的小贩,成为上海滩的大买办,又捐官当上道台,凭借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吴健彰什么也看不到,他就竖起耳朵拼命听,四周什么声音也没有,死静。静的可以听到自已“砰砰”的心跳。

吴健彰坐在那儿胡思乱想,这到底是哪里,谁把我关到这儿?不可能是吉尔杭阿;会是小刀会吗,不像;洋人也不能够啊,自己与洋人一向交好。

“这是哪?你们是谁?放我出去?”吴健彰拼命的叫喊,声嘶力竭的叫喊。黑暗中只有他自己嗡嗡的声音,其他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叫哑了,闭上嘴巴,竭力想定下心神来。但不能,吴健彰完全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他感觉有些绝望。

吴健彰身心疲惫,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干翻咸丰、反清复明”,这声音轻轻的在他耳边回响。

没多久他猛地一下惊醒,“干翻咸丰、反清复明”,这可是谋逆大罪,十恶不赦,吓得吴健彰一身冷汗。四周还是黑黑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唯一的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

睡着了,很快又醒来;醒来了,不知不觉又睡着。睡着了,他总感觉有人在耳边不停的念叨“干翻咸丰、反清复明”,醒过来,什么动静也没有,自己还是处于失去了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的世界中。

在这个没有声音,也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地下室,吴健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几乎有些发疯,身上不知道出了多少汗,感觉自己快要虚脱。

地面上的监控室,马嘉义通过红外线摄像头观察地下室的吴健彰,看到吴健彰有些扭曲的脸庞,“怎么才一天,他就变成这个样子。”

“人,是一种群居的、感xìng的动物。失去了视觉,失去了听觉,失去了嗅觉,失去了触觉,不出十小时,他就会崩溃,特别是意志薄弱的人。人在每时每刻都在接受信息,信息源被掐断,他会无所适从。”朱杨霓笑着用柔美的嗓音说道,同时划动手中的檀香扇捂住红嘴唇。

监控室内装有一个吊扇,温度不算高,朱阳霓仍然是扇子不离手。他内穿紫sè紧身胸衣,外着克里诺林裙,白皙无暇的裸肩被一条同样紫sè的波浪绉褶的塔夫绸带点缀着。朱阳霓的腰非常纤细,至少被收束到约19或20英寸,和她丰满的胸部和臀部形成生动的对比。这次cospaly之旅很少有人知道,即使身处自己的地盘,朱阳霓也是一身十九世纪中期的西洋女装妆扮,紧身束腹几乎就被松开过

韩雨墨是个软妹子,虽然身手不凡但xìng格柔懦,极善良。她从明兴岛来到远东华复公司,惊讶的发现一个比她还要漂亮的古典美人,智慧超群,口才一流,顿时变成朱阳霓的粉丝。她连连点头,“没错,我们马嘉义就知道用白粉,要不就是威逼利诱。还是霓姐有经验,知道如何控制心灵,不愧是心理学硕士。”

“卖萌。”马嘉义瞟了一眼轻舞飞扬的杨霓,暗地骂道。

“虽然不要白粉,致幻剂还是要用一点。”朱杨霓好似听到马嘉义的心声,美丽的大眼睛飞向马嘉义。

“嗯哼!”马嘉义连咳两声,“阳霓,这家伙差不多垮了,可以下一步了吗?”

“看红外线监测的心跳和脉搏,他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

吴健彰迷迷糊糊地又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嘴里面被固定了一根管子。他轻轻一吸,这是水啊。因为虚脱,吴健彰嗓子里面全是火,干得几乎发不出声音。这水如一缕甘泉,一下流遍他的心田,吴健彰一口气就把管子中的水吸完。

水喝完了,吴健彰感觉有些饥饿,他定定神,眼前还是无声的世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清。这时放在水中的jīng神类药物起作用了,他感觉有些晕晕忽忽。吴健彰以为是饿的原因,他不知道自己多少天没吃饭,为了节省体力,叹息声也懒得发了。

朦朦胧胧,吴健彰听到耳边传来了很轻柔的音乐之声,乐声中还有谁在叫喊,“干翻咸丰、反清复明”。他赶紧竖起耳朵,这是一个男人不知从哪儿发出的的声音,跟他做梦的时候听到的声音一摸一样。

这男人伴着轻柔的乐曲,在他耳边滔滔不绝,不知疲倦的念叨,“满清鞑虏贪残无道,实为古今所未有!二百多年中,异族凌残之惨,暴君**之毒,令我汉人刻骨难忍,九世不忘!

昆山大屠杀,‘总计城中人被者十之四,沉河堕井投缳者十之二,被俘者十之二,以逸者十之一,藏匿幸免者十之一……’

广州大屠杀,‘甲申更姓,七年讨殛。何辜生民,再遭六极。血溅天街,蝼蚁聚食。饥鸟啄肠,飞上城北。北风牛溲,堆积髑髅。或如宝塔,或如山邱。。

“清明、反复”吴健彰口中念叨两声,他不禁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反清复明”吗?!吴健彰没敢声张,悄悄要了辆小轿,让人把自己送回府邸。**上的疼痛,加上心灵的创伤,吴健彰只能躲在别墅内,不敢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