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秦始就觉得有些后悔，自己这不是胡说嘛，琴音阁啊，那可是九大门派之一，怎么会不好？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秦明月对此有些惊讶，但却很是赞同似的，她惊讶道：“咦，你也这么觉得啊。我爹也说琴音阁不好，跟我的性子不合。他想让我在家好好准备一下，去考平原仙府的学院。”

平原仙府也是战国九大门派之一，暗地里为七大家族的赵家所掌控，秦家与赵家两家的关系还算和睦，通婚什么的都很常见，所以经常有一些秦家子弟选择去平原仙府学院，也有不少赵家子弟选择琴音阁学院。

“那你打算……”秦始问道。他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什么。

一说到这里，秦明月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黯淡起来，满脸的不舍，语气也变得十分的伤感，她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以后，可能就，不能去学堂了……”

“啊？”秦始一下子愣住了。

他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秦家小学堂是给秦家相关子弟识字和学习基础知识的地方，这里是不教授修仙知识的，而之前同班的同学们年纪都还小，处于天葵未临的状态，所以一直也就没涉及到这个事情。

如今大家的年龄一天一天的接近天葵降临的普遍岁数（也就是12岁），这个问题也就逐渐浮现了出来。

天葵降临，就会去测试修仙资质。

有修仙资质的人不会继续留在学堂，他们要去更高级的地方学习修仙的知识。

而没有修仙资质的大部分人也不会继续留在学堂，因为那时候识字笔画笔顺这些施法仙诀的相关知识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了意义，就算他们将来成了体修灵徒，也无法笔画仙诀，之前在学堂学到的简单知识就已经足够用了，所以他们也会选择离开学堂，去谋其他的出路。

这么说来，天葵降临对于每个学堂学子来说，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学堂的毕业典礼，标志着学子即将离开学堂，迈向新的人生。

……

与秦明月告别之后，秦始的心情变得很低落。

虽然她还是说会经常来找秦始，还竭力邀请秦始随时去秦府找她玩，分别时也依依不舍的眼圈通红……但两个人都已经隐约察觉到了，有一条看不见的鸿沟正在两人间渐渐的形成。

如果将来秦始没有修仙资质，那么等待着两个人的很可能就是形同陌路的命运。

仙凡之别，真的到了眼前，远比想象中的更为巨大。

虽然这世上修仙者跟凡人做一辈子好朋友或者是结为爱侣的情况也很多——毕竟足足有六分之一的人可以试着去修仙，而人的实力分布组成结构就决定了整个社会的框架体系和人际关系，所以修仙者并不能脱离世间高高在上，而是注定要跟凡人混杂纠葛在一起。

然而修仙者和凡人的生活毕竟是截然不同的。

不仅仅是寿命长短的区别，而是整个人生观价值观的完全不同。

凡人追求的是平淡安稳的生活，将人生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上；而修仙者追求的则是修行和不断变强，拥有着更多的**，人生的希望也寄托于己身。

所以即使是有一些仙凡交好的特例存在，可仙凡相疏才是普遍的现象，才是最真实的主流情况。

除了亲生父母，同胞兄弟姐妹这种血缘很近的关系，其他稍远一些的关系，修仙者跟凡人之间都会有很大的心理差距。

即使有很多低阶的修仙者，社会地位上还不如一些高门大户的凡人，但从心理的角度而言，修仙者永远是看不起凡人的居多。

小时候青梅竹马小伙伴们，或者是在学堂私塾里亲密要好的同学好友，一旦天葵降临，就会被划分成了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迈向截然不同的人生方向。

从此自然是渐渐断了来往，形同陌路什么的，实在是太常见了。

有其因而必有其果，这一切也实属正常。

……

“傻小子，人都走了，你还发什么呆？”母亲云菲推了秦始一把，把他从伤感中唤醒，“对了，你这小兔崽子昨天又跑出去玩了一整天，晚上都没回来，之前还说什么你来处理这批草药，最后还不是得老娘我辛辛苦苦采摘下来再拿去卖掉？”

“娘，您已经处理完那些草药了？”秦始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打算要卖一批普通草药和家里存着的已经采摘好封在玉盒中的几株成熟的天灵花来贴补家用。

“嗯，玉盒里的那些我没动，我还是只管我那些普通草药。这卖了些钱回来，我这心里啊，一下子就舒服不少。”云菲也知道自己有一点点的财迷心思，毕竟是苦日子过惯了，如今虽然家中有了一些积蓄，可以吃住无忧，但还是只有得钱到手的那一刻才最为开心。

“娘，辛苦你了。”秦始感慨道。

云菲摆手道:“辛苦什么，要不然我除了伺候你们两个小子之外，也是闲的没事，最近我还琢磨着要不要把刺绣手艺重新拾起来呢……”

“娘您只要别累到，愿意绣绣开心也好，您那小鸡吃米图都断货两年了，说不定这次重出江湖拿出去卖个一两幅，外面一下子就要疯抢了呢……”秦始打趣道。

云菲点了点秦始的额头，说道：“臭小子少来笑话娘的手艺，你那两下子还不都是跟娘学的？赶紧去吃饭，我都弄好半天了，看你睡得正香估摸你就是半夜回来的，就没叫你起来，你要是还没睡够，吃完饭就再睡一觉。”

“不用了娘，我已经睡够了，一会儿我吃完饭就去灵草坊把那几个玉盒里的卖了。哦，对了，娘，这件白衣还是给您先收好，您没事的时候就多穿穿它，反正也不怕脏，我要是什么时候又想用了再找您要……”秦始说完将那件祛毒白衣从怀中掏了出来，递给母亲。

秦始跟母亲云菲都是贫民区混出来的，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所以即使在家里，两人对话时候也都很注意，从不提灵草灵衣这种扎眼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