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作者:星汉乘槎可上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27

在状元楼巧遇沈旦,这却是贯良从未曾想过的事,虽然怒火中烧,贯良却没有乱却分寸,心中更是存有一分,想要知道沈旦为何在此的缘由。当下,贯良强自压抑住心头的怒火,装作烂醉如泥般的趴在桌子上,口中更是含糊叫唤着:“好酒、好酒”。

贯良口中在叫唤的同时,心中却不敢稍有放松,虽然看不到那几人,但贯良的耳朵却竖得高高的,生怕自己疏忽,而错过了沈旦所说的话。

那几人选好的位置,却是在贯良后方的窗口,几人依主次坐下后,贯良便听得那沈旦道:“殿下,沈旦今日来京可是有事相求的”。

沈旦声音一出,贯良心中便是一紧,口中假意的又唤了几声“好酒、好酒,该浮上几大白”,心神却全然放在沈旦几人身上,不敢稍有放松。

那王爷呵呵一笑道:“能让沈家少爷请本王到这状元楼的大出血的事情,一定是大事,沈少爷但讲无妨”。

沈旦朗声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家父嘱托而已,沈旦也不得不照办,不过沈旦却是要麻烦殿下了”。

他虽是在朗声笑谈,但贯良依旧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恭敬之意,心中更是知道身后这王爷,一定不是什么闲散王爷而是手握实权之辈。贯良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想要扭过头,去看上一眼的冲动,但旋即又将这冲动压抑下来,更是在心中自语道:“贯良啊!贯良!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王爷听到沈旦这话,似是颇为惊讶,惊咦一声道:“原来是沈大人叫你来的,只是不知道沈大人又要叫本王帮什么呢”?

沈旦道:“这事本来也没什么,原本是家父昔日一好友的弟子,来沈家做客,只是沈旦跟他不对应罢了,现在听得有人报信说他已经到了京城,所以家父特意托沈旦来与殿下一会”。

贯良听到这,心中一阵激动,不过却没有因此乱了方寸,心中反而更加的冷静起来。心中忖道:“这沈旦分明说的便是自己,只是自己在京城除了见过嫂嫂外,任何先生的好友都一概没有拜访过,他却是如何知道自己到了京城,还有他方才说有人报信,而知道自己道京城便只有童家,难道是嫂嫂泄露出自己行踪的”。他心中一番抽丝剥茧,隐隐觉得自己便要找到些头绪,但又觉自己一时难以分清嫂嫂是不是暗害大哥之人。当下定下心神,不再理会心中所想,但将双耳张开,生怕自己错过了沈旦与那王爷的对话。

那王爷听得沈旦如此一说,哈哈一笑道:“这就让本王纳闷了,那人既是你父亲好友的弟子,你怎的又不跟他不对应了”

沈旦闻言陪笑道:“也不知为何,沈旦就是跟那人不对应,想来是家父昔日一直夸奖这人,沈旦心生不服,见到此人后,便将那人痛打了一顿,又扔到粪坑了事”。

那王爷一阵朗笑,连连拍手道:“本王没料到沈少爷也是如此可爱的妙人,难怪本王与两位沈大人一见如故,想来却是此种原因,昔年本王对付心中厌恶之人,便喜欢用粪泼他”。说罢,那王爷又是一阵大笑。

沈旦举箸轻轻在桌子上一敲,旋即醒悟过来自己太过放肆,忙离开座位,冲那王爷一拜道:“殿下,沈旦忘乎所以,还请殿下恕罪”。

那王爷微微一笑道:“无妨,沈少爷甚是对孤胃口,你伯父和父亲太过于一本正经,本王虽是不喜也是无可奈何”。说罢,朝沈旦一挥手道:“起来罢,起来罢,对本王不用过于拘谨”。

沈旦闻言起身,笑道:“多谢殿下,那沈旦就放肆了”。

那王爷道:“该是如此,你但讲讲这事”。

沈旦见状续道:“殿下,本来这事过去了便当过去了,想我沈家便算得罪那人又怎样,只是我那父亲,一向谨慎惯了,说那人素能包羞忍辱,不能小觑,既然得罪了,便要斩草除根”。说道这,沈旦虚手一晃,做了一个引刀而切的姿势。

贯良听到这,心中的怒火腾的涌将上来,隐隐有抑制不住之意。他心中原本以为沈旦折辱自己之事,沈周权毫不知情,一切只是沈旦的注意而已。现在才知晓沈周权不但知道此事,而且在知道此事后,还要杀掉自己以绝后患。一念及此,贯良但觉心中原本存在的一点热血,已然化为冰冷。扣在在桌子上的手指,更是咯咯咯的抓进了桌面内,即便是被那碎木屑刺进他的手指,贯良也没有感到一点疼痛。哀莫大于心死,沈周权对于贯良来说,便如一个和蔼的师长,贯良虽是恨透沈旦,心中却也对沈周权毫无半分恨意。谁曾想这师长却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更是一个真正想要他命的人,这如何不叫贯良心死。

那王爷呵呵一笑道:“沈大人果然好气魄,不愧是与沈相国并称为沈氏双杰,防微杜渐,灭敌于萌芽间,端的厉害,端的厉害啊”。

他的话语虽是赞叹连连,却是让人一听,也觉得他话中有意,根本不是赞叹之心。

沈旦心中一寒,知道自己说话间,让父亲和伯父引起了这王爷的疑心,他原本是极为聪明之人,当下故意装作不顾自己翩翩公子哥儿的风度,往地上啐了一口,不接那王爷的话头,道:“殿下,您不知道,数日前,不知道谁上门送了一封信来,说是在开封府碰到这人了。家父便叫我上京,看能不能碰见此人”。

那王爷举箸在桌上夹了一口菜,吃了,这才道:“这么说沈大人,便是叫你来找本王,要本王助你除掉那人。”说罢,目光灼灼,只是看着沈旦。

沈旦心中一惊,他离京时父亲便与他说过,与这王爷打交道,有些话,一定要小心说。这王爷疑心极重,便是他伯父与他相处亦是小心谨慎的很,当下沈旦心中一动,离席拜倒在地道:“王爷,您这便是错会沈旦意思了,本朝天子圣明,素来重视文治,对这干读书人最是欣赏,沈旦又岂敢叫王爷冒这险,何况王爷将来是要继承天下大统的,又怎么能绝了这干读书人的种子,让人畏惧王爷不敢投效王爷您呢,其实家父只是希望王爷能插手一二而已”。

那王爷将脸一板,假意斥道:“你休要胡说,什么继承大统,父皇没有定下来的事,岂能在外乱传,只是你父亲之意,本王却是了解,你也可以对他说,阻止那人的仕途,这也没多大难事,本王答应下来便是,只是叫你父亲多加些准备”。说罢,手微微一挥,道:“你起来吧,你这一跪,让这吃饭的氛围都不好了”。

沈旦闻言起身,他心中其实也非常紧张,这王爷素来以聪明才智,同时也以多疑闻名于世,适才他险些便要将伯父和父亲,带入一个难以脱身的境地。当然他心中明白,这王爷此举也是向父亲示好,所以这才如此爽快答应。只是沈旦虽然心中明白,却是不敢显露半分,当下也不掩饰,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王爷见沈旦如此摸样,轻轻踢了沈旦一脚,笑骂道:“你这人最会演戏,就这一下,便能将你吓出汗来”?

沈旦微微一笑,道:“王爷虎威,怎么能不叫沈旦害怕”。

那王爷扑哧一笑道:“怎么沈家子弟都如此会捧人么,你当本王不知道,你伯父是谁?这人便算是会读书,就算中了状元,有沈相国出面,那人又能翻起什么滔天波浪”?

沈旦道:“王爷可不知,那人文采确实惊人,当今圣上又喜欢读书人,当然这还不是家父忌惮所在”说罢,冲那王爷一揖道:“王爷您要是知道那人是谁的弟子,也一定会像家父一样的”!

那王爷微微一沉吟,良久才道:“既然是你父亲朋友的弟子,那料想是江南王川明的弟子”?

沈旦摇了摇头道:“要是是我王伯父的弟子也就罢了,王伯父素来与家父要好,便是王家的几个子弟与沈旦关系也好,断断不会为此人而跟沈家翻脸的”。

那王爷轻咦一声,似是自问又像是问人,道:“难不成是衢州的那位倔强老头的弟子”。

沈旦闻言击掌大叫道:“王爷高明,昔日沈旦听家父说王爷天资聪颖,乃是诸王子中最能继承大统之人。便如王爷所言,这人正是那老头的弟子,这也是家父不愿意出面的原因,家父明面上确实不能得罪这糟老头”。

他话语中又是一个马屁拍去,在马屁中更是隐隐将自己父亲看法蕴藏在期间。那王爷一听心中便已知晓此中意思,只是他内心素是深沉,当下喟叹一声,隐隐叫起苦来,道:“这孙老头性子最是耿直,在士林中的影响也十分了得,确实不好得罪啊”。

沈旦微微一笑,道:“这也是沈旦来求王爷的原因,要是换了其他人,便是他考中了状元,却又如何,还不是叫我伯父给安排到穷乡僻壤,了此一生了。不过这人应该还不知道自己老师有多厉害,而且传信来的还不是家父认识的人”。

那王爷摆弄了一下手中的酒杯,道:“就算这人真是那孙老头的关门弟子,那也管不了什么事,毕竟沈家相爷也不是摆设,你父亲又何须请本王出面”。

沈旦道:“这也是家父谨慎小心,总是以为这人有状元之才,如果中了状元又被天子知道是那糟老头的弟子,这人便会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家父这才这般未雨绸缪般的部署下去”。

那王爷微微一笑,看着沈旦道:“你可是想叫这人根本中不了进士,更是让圣上看不到此人”?

沈旦叹息下拜道:“王爷高明,便是叫那人没有这个机会,王爷是主考官,这天下仕子,谁能不能中进士,还不是王爷说了算”。

那王爷又是夹了一颗虾米扔在嘴里,淡淡一笑,道:“本王可没这份闲心呐,何况这天下士子本来便是朝廷以后的英才,本王怎能将天下英才拒之门外。”

沈旦从怀中递出一物事道:“王爷这是些许东西,王爷或许看得上眼”。

那王爷伸手接过,随意一看,便示意身边的手下接过那物事道:“也罢,既然是沈大人所求,小王怎么也得答应”。那物事他虽是随意一看,但其中蕴含的价值,心中却是知晓的紧,更知道有这东西在手,自己便能将沈家兄弟牢牢跟自己绑在一起了。

沈旦大喜道:“多谢王爷,多谢王爷”,同时双手举杯,道:“王爷,沈旦给王爷敬酒,沈旦先干为敬”。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见沈旦敬酒,那王爷自是回应,两人一轮酒罢,沈旦又将贯良的籍贯等等,告知了那王爷,那王爷在听到沈旦报出贯良信息后,又特意让手下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