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其实很简单，问题是，杀人的成本并不是每个人都负担的起的。

但凡一个稍有组织结构的智慧种族社群，屠戮同类都是一种犯罪，或许相应的惩罚有大有小，但绝不会没有任何犯罪成本，无论抱有多么强烈的侥幸心理，杀人所得到的利益如果远远小于可能付出的犯罪成本，人们总是会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因此，除非是作为敌人在战场上相遇，或者是在完全没有组织结构的混乱之地抑或冒险途中，但凡不是在一时激怒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或者根本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杀人，总是需要掂量掂量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是，星航学院不是混乱之地，伯克纳也不是什么亡命之徒。

霍雷明白，从入学考试那天开始，伯克纳就盯上了自己，就算不去招惹他，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即使不是因为蔻里，霍雷也绝不会让自己在这第一次冲突之中落于下风，否则，他会找你一辈子的麻烦！

虽然小心谨慎是必须的，但霍雷现在并不担心伯克纳真的会对自己下杀手，但这些霍雷不能再跟蔻里说下去了，一个无法掌握其中微妙平衡的人，不识人，不知道审时度势，只懂得一味好勇斗狠，那确实只能算是一种找死行为。

“好了，下午的课是格斗基础，我要走了！”蔻里站起身来与霍雷道别：“我会把课堂笔记带给你的，唔，如果有的话，另外我看你的女仆年纪太小了，真不知道你带着这样的仆人有什么用，哈布没事就在我的房间里，你要有事，可以叫他去做！”

“好！”霍雷点点头：“谢谢你，蔻里！”

“瞧你说的！你可是为了我才又受伤又禁足的！”蔻里夸张的摆了摆手：“对了，这些天我会让哈布把三餐给你们送来，让你的女仆不要出去，好好在这里照顾你吧，晚上我再过来，再见！”

蔻里走出卧室，外面起居室传来低低的谈话声，似乎是蔻里在向艾琳娜嘱咐着什么，接着是房门关闭的声音，艾琳娜再次走进了卧室，在霍雷的床边坐了下来。

“你的新朋友很有趣。”艾琳娜虽然这么说，但看上去表情却很凝重，隐隐透着一股担忧和悲切。

“我没事的。”霍雷冲艾琳娜宽慰似的笑了一笑：“想想以前，讨不到东西吃还被人家放狗咬的满街跑，现在的生活简直像在天堂里一样。”

“嗯，是的。”艾琳娜笑了起来，小小的手掌抚在霍雷缠着纱布的胳膊上，一颗泪珠悄悄从她的眼睛里滴落下来。

晚上跟蔻里一起来看霍雷的，还有阿尔和爱莉克希亚，身后还跟了一名年纪稍大的女仆，一进门，阿尔就慌慌张张跑进卧室，竟然根本就没发现坐在起居室沙发上的霍雷。

“霍雷哥哥！”阿尔从卧室又跑了出来，看到霍雷之后惊叫了一声：“你怎么不在床上休息！”

霍雷笑着把一封自己正在看的魔法卷轴收了起来，那是强尼送给他的雾隐术卷轴，经过今天的事情，霍雷再次感觉到提升自己的实力已经时不我待了，虽然身上暂时只有两个卷轴，而且被停了一周的课，但霍雷却不想有丝毫的懈怠。

“我又不是泥捏的，你们不要把我想的那么柔弱好不好！”

看到一下进来这么多人的艾琳娜有些紧张，还好那个女仆看上去很亲切，一进来就把艾琳娜拉到了门边耳房里，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女仆才感兴趣的话题去了。

“你真的没事么？”爱莉克希亚看上去对霍雷甚为关切，因为焦急，甚至脸色都变得潮红一片了：“你伤在哪里，给我看看！”

“哦！霍雷被打的可惨了！让我想想，最重的伤好像是在屁股上，霍雷，我没记错吧？”霍雷瞪了蔻里一眼，毫无疑问，他添油加醋的描述是把阿尔和爱莉克希亚急成这个样子的主要原因。

“你们别听蔻里胡说八道！我真的没事！”蔻里的玩笑让霍雷都禁不住脸上热了一热，至于爱莉克希亚的脸则更红了，倒不全是因为蔻里的话，而是她此刻两手紧紧抓住了霍雷的手，对于一位颇有教养的贵族小姐，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虽然谈不上过分，却也有失态之嫌。

爱莉克希亚刚刚松开霍雷的手，接着又被阿尔一把拉了过去：“今天下午听蔻里说你被人打了，我差点逃课来看你，不过幸亏没有，知道么，今天下午是格斗基础，老师是一个很棒的家伙，一上来就让我们进行实战练习，结果我把那些打你的人挨个教训了一遍！霍雷哥哥，你放心吧，以后只要有格斗训练，我都不会饶了他们！”

作为一个三级战士，想来阿尔确实是这么干了！

“那怎么可以！”霍雷有些着急的说道：“答应我，阿尔，以后不准这么干了，听到没有！”

“好！我听霍雷哥哥的！”阿尔嘿嘿的笑，看来他对自己今天下午的表现相当满意。

“布莱克和李斯特——就是那个小胖子，其实他是伯克纳的堂弟——他们下午都没能来上课，至于伯克纳就更不要说了，他也在自己的宿舍里禁足呢！”蔻里从桌子上的果篮里捡起一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那果篮是下午哈布送过来的：“要不然我和阿尔就让他们好看了，对吧，阿尔！”

“就是就是！”阿尔狠命的点头。

“没有那个必要。”霍雷摇了摇头：“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但人不犯我，我也不会犯人，听我的，以后不要去招惹他们。”

“你这绕口令还挺有趣的。”蔻里说着把另外一个苹果扔给了阿尔，看来在今天下午的行动中，他们搭档的不错。

“你真的伤的不重么？啊，这是什么？”仍然在担心霍雷伤势的爱莉克希亚此刻发现了霍雷露出袖口的绷带，她轻轻卷起霍雷的衣袖，瞪大了眼睛说道：“怎么包扎的这么厚，瞧这里，怎么这么脏！莉莎！莉莎！”

随爱莉克希亚一起来的那名侍女急急忙忙从耳房里跑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艾琳娜。

“莉莎，给霍雷少爷重新包扎一下，幸亏我早就想到了，带了她和药品一起过来，你放心，莉莎经过专门的护士培训，我狩猎或者训练时受伤都是由她为我处理伤口的！”爱莉克希亚说着站起身来，侍女在她的指挥下拿出一个白色布包，里面的纱布和药剂非常齐全，甚至还有价格不菲的魔法药剂也在其中，然后，爱莉克希亚便转向了站在莉莎身后的艾琳娜。

“你是怎么搞的？纱布缠那么厚，你不知道伤口要保持透气么？而且伤口都不清理干净，如果感染了要怎么办！第一次看你年纪这么小我就很担心，你怎么有能力照顾好霍雷呢！你的眼睛在看哪里？主子跟你说话，你要直视我的眼睛！听不懂嘛！”

艾琳娜异常窘迫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好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此刻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摆在哪里，又怎么敢直视面前这位盛气凌人的大小姐的眼睛呢！

霍雷紧紧皱起了眉头，一种淡淡的嫌恶感无法阻拦的涌上心头。

爱莉克希亚毕竟是贵族，她或许本性善良，而且在这多次的接触中，霍雷也清楚爱莉克希亚确实是一个尊规守仪的高贵小姐，也是一个懂得坚忍和牺牲的战士，但此刻她的表现仔细想来，也是完全在情理之中的。

对待相同地位的人，贵族或许可以保持他们的优雅和高贵，但对待仆从和下人时，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根本不会把对方当作一个同样有尊严有人格的生命来看待，在贵族眼中，很多时候，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其他人不过都是会说话的工具而已。

即使温柔而又善解人意如爱莉克希亚者，也没能避免这种在霍雷看来极度恶劣的习气，因此霍雷推开了那位侍女向他胳膊伸出的双手，站起身来，走到了艾琳娜的身前，代替她似的直视着爱莉克希亚的双眼。

“格里华德小姐，我请你收回刚刚的话！”霍雷冷冷的说道。

“啊？什么？”爱莉克希亚明显被霍雷的表现给搞糊涂了，她恐怕自己听错了似的又重复了一遍：“什么？”

“艾琳娜是我的女仆，就算她有什么不对，你也不能如此斥责她！”霍雷仍然是那副冷冷的腔调：“要求您的道歉当然是过分了，不过，我仍然希望你能收回刚才的话！”

“可，可是她只是一个女仆，一个下人！”爱莉克希亚总算搞清楚了霍雷的意思，她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竟为了一个下人这样跟我说话么？我早就觉得，你，你怎能这样对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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