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雷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了凯瑟琳的意思，那是指霍雷用尽最后的魔法力量降低了圣殿号的坠落速度，从而避免了他们与圣殿号同归于尽的事情。

凯瑟琳明显在当时那种危急万分的情况下仍然察觉到了霍雷的所作所为，她很多时候确实冷静的叫人有些害怕，但那不仅仅是普通贵族大小姐目空一切的骄傲性格所致，而是凯瑟琳的灵魂当中本就缺少什么似的，让她所有的情感都深深的隐藏在了那张冷漠的面孔下面，以至让人感觉她根本就是个缺乏感情的人。

即使到了现在，对于凯瑟琳救下自己一命而且拼死守护的做法，霍雷都很难从心底深处产生出感激和谢意，面对一个情感缺乏的人，究竟以何种态度去面对她才好，并不是一件太容易搞清楚的事情，就像此刻霍雷对凯瑟琳的感觉一样。

“我们应该逃离这里，但愿我们还没有驶出阿斯龙晶壁系。”凯瑟琳看着稍远处来回巡逻的地精战士，近千人的俘虏大概只有一百个不到的地精在看管，虽然赫兰提斯人大多伤痕累累，而对方则是全副武装，监押力度仍然不能算是很强。

“在行驶中的魔法船上如何逃离？”霍雷轻轻说道：“唯一的方法就是夺得魔法船的控制权！”

“还有一个方法。”

凯瑟琳说完这句话，便和霍雷一同低下头去，等到一个地精战士端着长矛从他们身边走过之后，凯瑟琳才继续小声说道：“魔法船上一定有生命筏，如果我们能抢到手，一样可以逃走！”

生命筏，救生舱，不管它们的名字如何叫法，但确实是一艘魔法船必备的重要附属物。

“但这里足有上千人，生命筏肯定不够用。”

凯瑟琳微微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霍雷：“你的意思是要救出这里的所有人么，那是不可能的。”

“我没那么说，而且我也暂时没有什么计划，但毕竟人多力量大！”霍雷迎视着凯瑟琳的眼睛说道：“难道你没想过能多救一个是一个么？”

凯瑟琳摇头。

霍雷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凯瑟琳似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回答道：“因为你是我的同伴。”

这个答案让霍雷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凯瑟琳会将自己视为她的同伴，但随即霍雷又有些释然，每个人对每个概念都会做出自己的解释，“同伴”对于霍雷来说是一个颇有意味的名词，但对他人来说或许并非如此。

但凯瑟琳毕竟将自己和其他人区别开了，而这区别是事关生命的，对于凯瑟琳的那份淡漠回答中所带有的某种感情，霍雷还是觉得挺感动的。

“首先，我们要确定自己是否已经离开了阿斯龙晶壁。”霍雷说着抬起手来，一点微亮在食指指尖的顶端轻轻泛起，随即又黯淡下去：“我们还在阿斯龙晶壁系，但随时也有可能离开，不管怎么说，时间都不多了！”

凯瑟琳轻轻咬了咬嘴唇，刚刚她竟没有想到如此简单的方法，如果已经离开了阿斯龙晶壁系，无论是毫无魔网可言的燃素海，还是已经达到了其他晶壁，在晶壁困境的作用下，即使一个小小的光亮术，他们也是没有半点释放出来的可能。

“好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引起他们的主意！”霍雷瞥见一个正在靠近自己的地精战士，说着就要站起身来，但他的屁股还没离开地面，就被凯瑟琳一把拉住了。

“你想死么！”凯瑟琳紧紧盯着霍雷的眼睛，她似乎有些生气，有些着急，无论是哪一种情绪，对凯瑟琳来说都算是比较难得的。

霍雷只得无奈的看着自己的目标大摇大摆从面前走了过去。

“你认为地精打算如何处置我们？”霍雷突然问道。

“杀死我们。”凯瑟琳面无表情的说道，脸上看不到半点恐惧：“也许会把我们投入燃烧的火中，奉献给它们信奉的邪恶神祗，或者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肮脏仪式，总之，如果不想办法逃离的话，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经过百年战争之后又过了几百年的时间，赫兰提斯人无疑将地精妖魔化了，缺乏了解并不可怕——毕竟赫兰提斯人与塔泽地精敌对了数百年的情况导致两个种族之间除了战争之外再没有了其他交流沟通的方式，更何况，就连战争也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在赫兰提斯大陆本土了——一厢情愿的臆测才是最致命的

“看来你不太了解地精。”霍雷摇了摇头：“他们不会杀死我们的。”

“那么你了解？”凯瑟琳有些不屑，虽然口气仍然平淡的好像不是在问问题：“你凭什么认为它们不会杀死我们。”

“我不知道你是否在盖亚城见过地精奴隶，就是那种在战争中俘获，或者从别的什么途径贩卖到赫兰提斯之后充为奴隶的地精，但你可以想象一下，既然赫兰提斯人懂得使用地精奴隶去做一些最为肮脏和繁重的工作，地精就想不到用其他种族的奴隶做一些同样的事情么？”

凯瑟琳皱了皱眉头，看来她有许多疑惑，但不知道究竟该从哪里问起。

“不要把地精这种低劣的种族与人类或其他智慧种族相提并论。”凯瑟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霍雷看到船舱的另一头，两个地精战士正在扯手扯脚的抢夺着什么东西，那无疑是从某具赫兰提斯人尸体上面剥下来的首饰挂件之类的物品：“你认为它们的智商足以控制其他种族成为它们的奴隶么？”

霍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一个坚持将地精称为“它们”的人来说，解释或许是有些多余的，但霍雷仍然说道：“一个能够制造并驾驶魔法船的种族，即使低劣，又能低劣到哪里去呢？”

凯瑟琳似乎发现霍雷的说法确实有道理，但对地精传统的认知仍然占据着凯瑟琳理性的上峰，她感觉自己必须说服霍雷，否则他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办，也许，他的脑袋因为受伤而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地精需要奴隶做什么？它们本身就是最肮脏的生物了，还有什么更加肮脏和繁重的工作需要其他人去做呢？”

“也许两个赫兰提斯人对肮脏的看法比较一致，但你不能要求地精对肮脏的定义会跟赫兰提斯人一模一样，据我所知，某个世界上的一种河马人，他们就最喜欢用烂泥铺床，认为那才是最舒适最干净的休息方式……”

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两个种族之间，但霍雷不想再跟凯瑟琳磨嘴皮子了，她对地精的所有错误认识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而此刻霍雷不仅开始胡说八道，看着凯瑟琳那副一脸认真的表情，霍雷甚至忍不住有些想戏弄一下面前的这位贵族小姐了。

“……要说地精的社会中，奴隶的使用是非常广泛的，比较胖的家伙会被圈养起来，等养得更肥一些的时候就会被宰杀吃掉，就跟我们饲养豕兽一个道理，然后比较强壮的，就会干一些重活，你也看到地精的身材是非常矮小的，人类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不错的劳动力，至于那些年轻美貌的女孩子，比如凯瑟琳小姐这样的，就很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玩物，我是说，成为每个地精的玩物，也许你能够想象得到那种邪恶和肮脏的场景，说实话，比较起来，我还是觉得直接死掉会好一点……”

霍雷半真半假的说着，而凯瑟琳则目瞪口呆的听着，她的脸变得惨白，牙齿轻轻咬着嘴唇，那副样子显然是在极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恐慌和惊惧，霍雷感觉还是第一次看到凯瑟琳展露出如此“丰富”的表情，毕竟比起死亡来，受尽亵渎和凌辱对于凯瑟琳这样的贵族小姐来说，恐怕是世界上最为恐怖的事情了。

看到凯瑟琳这幅样子，霍雷也识趣的停止了他那有些恶趣味的恐吓演讲，他怕再说下去，凯瑟琳直接咬舌自尽的可能也是存在的！

“好了，你别担心，我已经有计划了。”霍雷大方的拍了拍凯瑟琳的肩膀，如果是在星航学院，霍雷打死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动作来。

“我没担心。”凯瑟琳冷冷的说道，但还是用手轻轻的拉住了已经站起身来的霍雷的后襟衣角，仿佛随时做好了把他拉坐下来的准备。

“咔！咔！吉拉！”一个地精战士发现了站立起来，因为低矮的顶棚而微微躬起身子的霍雷，他一边不耐烦似的吼叫着，一边端着长矛走了过来。

“你好！”霍雷抬手打了个招呼，同时一发冰冻射线被霍雷发射出来，一下子打在了那个已经走近他的地精战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