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雷！”黑蛋儿曼德拉在霍雷的对面坐下来：“你在主炮区干的怎么样？”

“挺好的。”霍雷向自己的前任长官点了点头，曼德拉比起半只眼来要平易近人的多，也非常受海盗船员们的喜欢，他们总是能打成一片。

“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曼德拉接过了一个海盗递给他的啤酒，继续对霍雷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申请再把你调回左舷区，六十九号炮塔已经修复了，我还一直给你留着呢。”

“谢谢您。”霍雷确实很感谢曼德拉的好意，他能感觉到对方是出于真心：“我在主炮区干的挺好的，半只眼对我也不错，主要是在主炮区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呢，所以我暂时不打算离开。”

对于许多人来说，半只眼为何能够成为负责主炮的二副都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他虽然谈不上嫉贤妒能，但心眼着实不大，跟海盗船员们的相处，实际上是在所有副手当中最差的一个，要论对炮塔的熟悉情况，他比不过黑蛋儿和紫皮儿这两位掌管数百架炮塔的二副，他也不是那种对船长和大副特别听话特别溜须的人，因为炮塔号上每个副手对黑胡子和黑玫瑰都是非常尊敬而且绝对服从的。

那么，半只眼为什么会成为炮塔号上仅次于船长和大副的第一号二副呢？

霍雷认为必定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从胡利安和方蔷方面来说，要管理好炮塔号上面数百个海盗船员，他们必须要有一个可以充当黑脸角色的人物，毫无疑问，这个角色交给半只眼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且适当造成副手们之间关系的紧张，形成一种潜在的，无伤大雅的竞争关系，对于船长和大副驾驭其他副手将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各方面都不太出众当然也不会太过糟糕的半只眼，自然又是放在较高位置的最佳人选。

第二个，任何人能够做到半只眼这个位置，必然会有他的过人之处，霍雷从不相信真正平庸的人能够爬到较高的位置，即使能爬上去，必然也待不长久，小到一个团体是这样，大到一个国家也是这样，小人和奸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市井无赖与昏聩权臣之间必然有着某种天壤之别，才会使得他们的地位会如此悬殊，即使运气在其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那也只能说明人家把握机会的能力比较强。

霍雷还不知道半只眼究竟不同寻常在什么地方，这也是他不打算离开主炮区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当然是霍雷不想成为打破副手们之间那种微妙平衡关系的一粒棋子，无论对方是出于有意也好，无意也罢。

“那就随便你了。”曼德拉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掌：“不过你记住，你是我黑蛋儿的左舷区走出去的家伙，不能叫人欺负，但也不能给我丢脸，明白么？”

“那是当然！”霍雷说着举起酒杯，跟曼德拉的杯子碰在了一起。

“你们还没说去酒馆开荤是怎么回事呢。”凯瑟琳在一边提醒道，她居然还没忘记刚刚那个话题。

“啊，这种事情可不能跟白毛妞你这种女孩子说呀！”曼德拉挠着他的大光头，跟着周围的海盗一起笑了起来。

“我叫凯瑟琳。”凯瑟琳没好气的说道，看上去似乎已经略微意识到了海盗们讲的是关于哪方面的事情，说起来，凯瑟琳从不承认那个胡利安给她起的外号，但除了她自己小队的海盗船员之外，没人理会她这一茬。

“到了就知道了。”曼德拉喝完自己的啤酒，站起身来：“酒馆是个好地方，咱们炮塔号之前也就去过三次吧，说实在的，阿斯龙晶壁也就酒馆值得让我们怀念一下了，好了，吃完东西就别再闲聊了，船上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干呢！”

一部分海盗一哄而散，另外一部分继续跟自己的食物较劲，霍雷和凯瑟琳留在桌旁，看到周围已经没有了什么人，霍雷才轻声向凯瑟琳说道：“你听到曼德拉的话了？”

“他说酒馆是个好地方。”凯瑟琳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她显然已经彻底理解所谓开荤的意思了：“看你这一副猴急的模样，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子的。”

“你说什么呢！”霍雷瞥了一眼凯瑟琳，差点一句“我真要开荤的话眼前这不是有现成的么”就脱口而出了。

“他说酒馆是阿斯龙最值得怀念的地方。”霍雷眨巴着眼睛提醒道。

“哦，他的语气是有些奇怪。”凯瑟琳不是傻子，实际上，若不是在心中暗骂霍雷不正经，她会更早意识到曼德拉话语中的蹊跷：“难道炮塔号打算离开阿斯龙晶壁了么？”

一个海盗经过霍雷和凯瑟琳身边，他们停止了谈话，把脸冲向长条桌的桌面，但上面已经没有多少食物了。

“我要回主炮区了。”霍雷一边低声说道，一边站起身来：“多留点心思，我们晚上再说。”

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霍雷回到了左底区自己的船员舱，或者因为半只眼指派霍雷检查炮塔区卫生情况而耽误了太多时间，也或者因为凯瑟琳今天带领她的队员们训练过于剧烈，当霍雷回来的时候，凯瑟琳已经睡下了。

霍雷坐在床边，耳边传来凯瑟琳轻微的鼾声，凯瑟琳打呼噜很有趣，声音轻的好像只是呼吸变得沉重了一些，但又带有某种宫廷舞蹈的节奏与韵律，当然，霍雷从未向凯瑟琳提起这件事情，估计就算说出来，凯瑟琳也是决然不会承认的。

凯瑟琳的外套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边，虽然炮塔号也有浴室，但因为以太航行中水是非常宝贵的物资，因此在登上炮塔号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凯瑟琳实际上只有三次不到的洗澡机会，这对于每天都会冲个七遍八遍凉的贵族大小姐来说实在难能可贵，因此无论是凯瑟琳的衣物，还是她的身上，此刻都带上了一种淡淡的湿咸味道。

仅从体味上来讲，凯瑟琳已经有了一点以太海盗的意思了，但霍雷仍然能够从其中分辨出属于处女所独有的那份异香。

霍雷不自觉的笑了一笑，不能够每天洗澡固然遗憾，还好的是船员休息区都建有独立的厕所，之前曾在地精魔法船上发生的尴尬一幕，倒是不再会出现了。

霍雷侧过身去，把腿搭在了床沿上面，转头向床上的凯瑟琳看去，此刻她脸部向外，光洁的额头上垂下一丝短短的银发，海盗船上粗糙的饮食居然让凯瑟琳稍微胖了一些，起码本来瘦削的面颊此刻已经略显丰腴，尽管凯瑟琳平时仍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她那副微微鼓起的小腮帮让她看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容易给人留下刻薄与孤僻的印象了。

霍雷有意无意的伸出手去，将搭落在凯瑟琳眉眼上的那缕银发撩拨上去，轻轻触到凯瑟琳光滑细腻而又微热的肌肤时，霍雷的心跳不禁微微加快了速度。

地精魔法船上曾经有过一次的冲动，再次将霍雷的身体紧紧包裹起来了。

那个酒糟鼻海盗说的没错，这一世的霍雷确实还未开过荤呢，一副情窦初开的身体配上成年人曾经丰富的经验，让霍雷所忍受的煎熬要比普通少年更为强烈。

说实话，凯瑟琳是整个赫兰提斯贵族少女当中数一数二的美貌女孩，再加上这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更是经历了无数次的患难生死，哪怕本来霍雷对于凯瑟琳一副孤傲公主的作派不怎么感冒，此时在情感上也已经完全接受了对方，更何况，凯瑟琳对霍雷也已经是相当的“热情奔放”了，如果氛围合适，两人发生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想到氛围这个词儿，霍雷不得不再次苦笑起来。

炮塔号上女性船员不多，而且行事为人都相当男性化，但这毕竟不能抹杀她们作为女人的事实，而且也正因为女性船员大多都有一副敢作敢为敢爱敢恨的豪勇作派，加上大多数时间都在茫茫以太之中航行的海盗们本来对男女之事就不怎么避讳，因此整个炮塔号虽然说不上生活淫/乱，但在休息时段听到隔壁船舱发出一些撩人心魄的响动与呻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霍雷和凯瑟琳只能尴尬的早早睡下，相互背对着谁也不理谁，霍雷不知道凯瑟琳是何种感受，反正自己是怪煎熬的。

女性船员在炮塔号上拥有与男性船员不相上下的地位，因此强迫的事情是很少发生的，男女船员之间的风流韵事也是海盗们乐于讨论起哄的话题，当下炮塔号上唯一没有绯闻的女性船员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大副黑玫瑰方蔷，一个是前抵区第四小队的队长白毛凯瑟琳。

方蔷自不必说，她要么很少会被人发现是真实存在的人物，要么就会想当然的被大家认为是船长黑胡子的女人，至于凯瑟琳，没人打她的注意倒不全然是因为海盗们认为凯瑟琳已经名花有主——她和霍雷可是一上船就住在同一个房间的——海盗们追求起心仪的女性来从不在乎她是否已经有了固定的男伴，最主要的问题是，凯瑟琳对每个人都是冷冰冰的，稍微接近她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遑论再做更进一步的接触呢。

霍雷看着床上的凯瑟琳，自己也和衣轻轻躺在她的身边，这么久以来两人都是这样凑活着休息，霍雷几次想要提出两个人分开，却又都没能说出口，一方面两个人待在一起总是比较安全，一方面，要把凯瑟琳一个人留在这里，霍雷还真有些不放心呢。

霍雷睁着眼睛，看着几乎是近在咫尺的凯瑟琳的睡脸，突然凯瑟琳翻动了一下身体，红润的嘴唇好像一匹小马驹那样翻弄了几下，嘟噜嘟噜的吐出一口气来，而后便又再次昏沉沉的睡去了。

看着凯瑟琳那副与她平时表现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可爱的睡相，霍雷差点笑出声来，但霍雷也并没有艰难的忍住笑，因为他原本忍俊不禁的心情突然被另外一种情绪所取代了。

稍稍迟疑了一下，霍雷便将脸庞凑了过来，向凯瑟琳微启的双唇轻轻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