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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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一回皇甫建柯倒是回答得够快的，赵明只好挠了挠头，大大的为难。皇甫军阀如此做法，显然已经是作出了极大的让步。由於目前江南闹得正是不亦乐乎，再加上赵明已经进入了黄甫远扬设下的圈套，所以此举当然是想通过联姻和赵明结盟，保证北部屏蔽，从而得以全力向东发展。如果赵明不答应的话，很有可能会让皇甫军阀恼羞成怒，举兵向北，到时候兵祸连接，就坏了自己定下的全力经营西北的大计了；但是如果答应的话，又没办法和李氏军阀交待。和李玉娇越接触，赵明就发觉自己实在离不开这样一个好帮手。她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的支持自己，帮自己出谋划策，为自己四处奔波。最近自己讨伐盗匪期间，身处凉城的李玉娇，更是以解救了被禁锢在圣京的欧仁的人情和同意了在民屯田问题上实施无忧谷派提出的“分田之术”的退让，说服了欧静，使得“交换伦玉关”这一战略抉择得以实施。这一切对於赵明来说，都是太重要了，赵明一点都不想冒失去她的风险。
“如此好事，赵候怎会不答应？”说话间，皇甫建柯看到一个身披黑纱的少女从幕後出来，只见她体态轻盈，笑脸盈盈，举止之间自有一种理性的美，透著智慧和灵气，仿佛汇集了天地的精华，掌握著无尽的深邃，令人臣服，不敢心存半点欺诈。当他明白这就是刚才所说的李家小姐时，不由十分尴尬。虽然早已听说这位李大小姐在赵明军中十分具有影响力，但是万万没想到如此密谈，赵明都可以让她毫无忌讳的在幕後旁听，偏偏自己刚才又正好说到联姻的事情，实在是……幸好这位李大小姐显然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比赵明更加积极，笑著道：“小女子能够和皇甫家的千金平起平坐，实在是太荣幸了，赵明军和皇甫家结为秦晋之好，更是朝廷之幸，天下黎民之幸。”
“哈哈，多谢李小姐深明大义，赵候这下不会再推脱了吧？”皇甫建柯立刻打蛇随棍道。赵明嘿嘿一笑，望了李玉娇一眼，说道：“如果李小姐没有意见的话，在下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好，既然如此，那麽下月十八正是黄道吉日，请赵候前来巴蜀迎娶！”“下月十八？迎娶？”赵明迷惑的问道。“是啊，我家小姐从小由老太君抚养，疼爱有加，不肯远嫁，还请赵候前去成亲！”看著皇甫建柯振振有词、理所当然的样子，赵明怎麽都觉得这里面有著大大的阴谋的味道，但一时间倒也不好推辞。“刚才皇甫将军说过小女子可以和皇甫小姐平起平坐，那麽是否应该一起完婚呢？”
李玉娇淡淡地问道。“那当然！”皇甫建柯一时间没有搞清李玉娇的意思，只好顺口答道。“小女子和姑祖母自幼相依为命，所以想在成亲之时请她老人家到场，只是目前她老人家正卧病於圣京，还请皇甫将军向皇甫大人说明，可否推辞半年？相信老大人一向提倡孝道，开明豁达，一定不会见怪的吧？”“是，是！”皇甫建柯只好点了点头，只感到自己似乎进了圈套。“你说半年之後，我去皇甫军阀那里，那老家夥会不会摆鸿门宴？”
在皇甫建柯走後，赵明若有所思地问道。“美的你，还真想去迎娶那位皇甫小姐？当然了，人家知书达理，又是侯门千金，你攀龙附凤，自然是不会把我这样的野丫头放在心上了！还说什麽‘如果李小姐没有意见的话，在下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女子怎麽敢有意见，坏了赵候的大计？”李玉娇煞有其事的说道，泫然欲啼，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赵明惊觉失言之後，虽然明知伊人在装模做样，但是依然急忙装得非常惶恐的作揖打躬，自有情趣乐在其中。
玩笑了一会，李玉娇这才正色说道：“半年之後，西北平定了，到底要打还是不打，决定权就在我们手里了。哼，这个老家夥居然敢向我的夫君下毒，我李玉娇一定会让他作茧自缚！”听著如此冷酷的语调，赵明心里不知怎的打了一个寒颤，他喜欢李玉娇的精明干练，不过可并不想在身边有一个如此毒辣的人让自己整天提心吊胆，为了挥去由此而带来的不快，点了点李玉娇的鼻子，笑著道：“好不害羞，我可没答应娶你呢！”“你说什麽！”李玉娇杏眼一瞪，作势欲扑。“李有义，请你给我解释一下，‘白狼军’为什么会突然多出这么多来的原因。”赵明送走皇甫建科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议事厅内当众冷冷的向李有义查问。
原先的情报是“白狼军”只有三万人，但是根据这一场战役的统计结果，远在五万以上，军情如此的严重不符，不仅仅是让赵明差点丢面子，还差点丢了性命，尤其是为了剿灭这群乌合之众，居然损失了四千余名身经百战的赵明军中最精锐的老战士──这可是军中最宝贵的财产，这不能不让赵明感到愤怒异常，正好把一肚子的气撒在这家伙身上。
感觉到赵明如此的勃然大怒，身旁的文武官员们尽管不喜欢那个“猎犬”，但物伤其类，还是不由自主地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是因为‘白狼军’进入西北之后，得到了马家兄弟的全力支持，虽然马家并没有参战，但是在马家兄弟的影响下，西北各路绿林和地方豪强的势力有很多都纷纷和‘白狼军’匪首白渡结盟，加入了进去，想跟在后面乘火打劫，因而其数量超过了原先的估计。李有义失职，按军规应当责罚一百军棍，扣除一年俸禄，李有义自请再加两百军棍，以儆效尤！”
李有义一如既往的目无表情地说道。
“好吧，回去后你自己到军刑卫去领罪！”
赵明也并不是真的想处置这个得力干将，见他如此说，也就消了气，继而转换话题道：“那个领兵与我作战的匪首查明身份了吗？”
“启禀赵候，此人名叫蒙轩，外号‘玉面郎君’，是‘白狼军’的右路指挥使。据俘虏的盗匪讲，此人原是最早跟随白渡加入匪军的，不过一向特立独行，绝不参与奸女、屠杀老人孩子的勾当，和白渡的关系也一直若即若离。此人骁勇善战，精于兵略，而且身先士卒、为人公正、深得军心，以至于白渡屡次收编其部下不成，反而因为他的用兵和为人，使得其他各部盗匪都心甘情愿的听命于他，让匪首白渡非常的忌惮，所以才委任那个沈四十为左路指挥使，作为牵制。这一次，就是因为沈四十抵制了蒙轩的号令，忙著掠夺我军留在营地的粮草辎重，这才使得盗匪分两次追来。”
李有义在赵明军一回到凉城之后，就立刻将从俘获的盗匪口中所搜集的信息整理出来，如今赵明问起，应对自如，使赵明非常满意。
想了一想，赵明问道：“那个匪首白渡有没有抓住了？”
“从俘虏的口汛中，这家伙并不在‘白狼军’的军中，而是在几日前上马家寨给那个马老大祝寿去了，所以侥幸逃过一劫！”
李有义答道。
“哼！”
赵明冷哼了一声，这个马家寨真是太可恶了，一方面支支吾吾，牵制住自己的兵力，另一方面则暗中支持“白狼军”，摆明了想坐山观虎斗，从中渔翁得利，现在是考虑如何对付这帮家伙的时候了，不过得想一个办法把拓跋军阀也牵扯进去，免得被误解为赵明军要拿当地的豪强开刀，弄得人人自危，给心怀叵测者可乘之机。
这样想著的赵明对李有义说道：
“你派人请拓跋山崎先生再去马家寨一趟，让他们把白渡交出来！”
“是！赵候，是否要派大军继续威逼马家寨？”
“暂时不用了！”
赵明想了一想说道，既然危害最大、最难对付的流窜的“白狼军”已经基本剿灭，那么剩下向马家寨这种在当地有老巢的豪强兼盗匪，就不用这么著急对付了，最好这些家伙不答应，那自己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拉著拓跋军阀一起攻打马家寨，而不必担心受到西北当地士绅、豪强的反弹了。
“对了，那个叫蒙轩的家伙，他现在怎样了？”
赵明一直记挂著这个让他如此狼狈的对手。
赵明把他擒获之后，曾经得意的笑问道：
“君本英雄，奈何为贼？”
那家伙却立刻回答道：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成王败寇，何分王与寇？”
如此应答使得原本以为这些盗匪都是目不识丁、不知礼数的赵明大为吃惊，同时更加欣赏这个对手了。
此人精于兵法，擅长谋略，而且武功也如此高强，如今又看来还通晓文墨，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如果能够把他拉拢过来，对赵明军而言，实在是如虎添翼。
只可惜这个家伙非常倔强。刚被抓住的时候，还十分猖狂的道：
“如果给我一支劲旅，今日你我定将易位！”
这句话，气得欧仁和赵亮两人差点要抽刀砍他，赵明倒是不以为意地说道：“为将者，不仅要知彼，更要知己，你虽然在一开始用兵如神，但是却高估自己的能力，把原先擅长游击的盗匪军硬用来打正规战，焉能不败？阁下不是败在我的手中，而是败在自己手中。如果通过游击，把这股盗匪军多多锻炼，假以时日，你我再度决战的话，恐怕就又是一场龙虎斗了。
不过这也不太可能，‘白狼军’恶名远扬，又身处异乡，天时、地利、人和，诸多不便，也难怪你如此急于求胜。
现在大势已去，兄台何不投效赵明军，一起干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业，也不枉来此人世一遭？”
没想到这家伙听了这番话之后，冷哼一声，再也不言语了。赵明无奈，只好交待了下去，只要他肯投降，无论官爵、、名位、财帛，要什么给什么。
“这家伙十分顽固，被擒之后，一言不发，根本无法说动他。”
李有义如实禀报道。
“赵候，让我一刀杀了他吧。”
欧仁愤愤不平的说道，这家伙杀了很多近卫军的将士，这些战士都是欧仁的部下，平时同食同宿，亲若兄弟，所以他一想起来，就两眼通红。
赵明缓缓的摇了摇头，如此人才，他实在舍不得，向李有义和孔宓问道：“两位都没有办法吗？”
看这两人为难的摇了摇头，赵明十分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妈的，这家伙地道的像一个娘们，干什么如此重视？”
一旁的张大成看见空气如此凝重，不由摇著大脑袋，自个暗地里嘟嘟囔囔的说道。
这家伙是地道的武痴，和赵明会合之后，听说有这样一个高手，十分兴奋，就差没让赵明批准把这家伙放出来和他来一场单打独斗了。
不过看了蒙轩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在他的脑子里，总以为所谓的绿林好汉就应该跟他一样：高大威猛、力拔山兮，可是这家伙生得鼻清目秀的，身体看上去又这么孱弱，实在相差太远，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不由十分失望，以为是欧仁和赵亮的夸张之词，所以也十分不解赵明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文文弱弱的家伙。
虽然张大成是自言自语，不过这家伙一向是大嗓门惯了，所以一下子整个大厅的人都听见了，欧仁和赵亮不服气得朝张大成瞪了一眼，赵明则是一愣之后哑然失笑。
经过张大成这么一提起，赵明这才回忆起来，这个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家伙，还真是长得不错，像一个奶油小生，如果换了女装，保证谁也认不出来，说不定还会把她当做呢。只不过赵明、欧仁、赵亮同他交过手，对于他的悍勇凶猛是心有余悸，尤其是他的力道更是记忆犹新，自然不会想到这一层。
他和张大成平时开玩笑惯了，当下用扇子轻轻的拍了张大成的大脑袋两下，说道：“想不到我们洛大将军还有如此的心思，难得如此仔细嘛！不过张大成啊张大成，你什么都可以学，就算学我们王德刺史那样风流成性、梅开九度也不要紧，不过可千万别学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啊！否则的话，在座的各位可就麻烦了。”
说著大家都笑了起来。
只有张大成这个粗鲁无文的家伙听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兀自摸著自己的大脑袋，迷惑的向赵明问道：“龙什么阳？断什么袖？张大成的袖子很好啊！老大，张大成读书少，不知道这个意思，你不是又在捉弄张大成了吧？”
这番话更是把大家逗得前仰后俯，笑得喘不过气来。
“哼，你们这些粗鲁男人，狗眼往天上长，还欺负我们的洛大将军，真是羞也不羞？”
说话间，李玉娇款款的从门口进来，对著众人说道。
不过让赵明等人止住笑声的不是李玉娇的话，而是她左手拉出来的一个。
那一袭翠黄色的衣衫，头插一支凤钗，虽然脸面朝地，更显得娇滴滴的可爱，那身材修长，曲线优美、凹凸动人，在后来王德的回忆中──一见到这个女人的身材，老子就把她列为所见过的中的甲等。
看到如此美人，让一向习惯了刀光剑影的将领们个个目瞪口呆、口水直流，文官们更是摇头晃脑的在搜肠刮肚得想著佳词美句来形容，以求讨得美人青睐。
赵明迷惑的和李玉娇对望了一眼，看见李玉娇的眼里闪著狡黠的目光，心里不由奇怪的想道：这女人怎么如此眼熟？
“罪民蒙轩拜见赵候！”
只见那女子走到赵明面前，款款行礼。
简单的一句话，让赵明尤如火烧屁股般“哇”的一声跳了起来，瞥了李玉娇一眼，分明看见对方眼中的调皮和得意，还有三分嘲弄，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赵明真想好好的把她抓起来，打两下屁股。
幸好如此狼狈的不仅仅是赵明军的主帅，赵明军中那些日后名垂史册、百代风流的文臣武将们，此时也个个被呛得不行了。
其中和蒙轩交过手的欧仁、赵亮更是瞪著这个二八佳人，仿佛要把眼珠子掉了下来，怎么也不相信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竟然是在沙场上差点送了两人小命、悍勇无敌的盗匪军的首领，这两个家伙真得很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从哪里出来的。
“你……你就是蒙轩，和我交手的蒙轩？”
赵明在交过手的三人中最先镇定了下来，毕竟这个蒙轩在战场上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以至于赵明还是差点怀疑是不是李玉娇存心设局作弄他──要不是他熟知李玉娇的为人，是决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的话。
“其实小女子原名蒙璇，和哥哥蒙轩是同胞双生的兄妹，当初身在绿林的哥哥因为不愿意看著日曼人侵占我们的家园，和一班志同道合的年轻人揭竿而起，投奔了白渡，原是想一起干一番大事业的。后来哥哥战死沙场，为了防止白渡收编哥哥的部下，我只好行使李代桃僵之计，幸好哥哥作战时也喜欢蒙上那个面具威慑敌人，再加上哥哥的旧部照应，所以我也就没露出太大的破绽。只是我年轻识浅，帮著‘白狼军’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不是李姐姐点拨，至今还没有醒悟，请赵候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