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作者:狂客      更新:2019-08-31 11:46      字数:6337

来人回去把遭拒绝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田蚡,田蚡当然也是气愤不已了,大骂道:“窦婴的儿子曾经犯下了命案,全亏我田蚡保住了他儿子的小命。再加上我以前对他百依百顺,侍奉他如亲身父母般,现在竟然要他给我几块田地都不舍得。还有那可恨的灌夫,关他鸟事。老夫和他们俩势不两立。”

就这样,三人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扩大,已经走向了公开化,使得很多当朝大臣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之后,田蚡乘司马锦不在京城,前去北方抵御这段时间内,向王太后奏言说:“灌夫家族在他们的老家河南颖川地区横暴不发,使当地人民114.遭受了很大的痛苦。请求太后批准让我主持灌家不法的这件事情。”王太后也是明事理之人,她也略微知道了些田蚡和灌夫之间的一些事情,见弟弟这么说,就非常聪明地回应道:“太尉身居高位,去不去查案完全由你自己决定,但是作为姐姐,我希望你要做到绝对的公正。”

田蚡于是便把头拼命地上下点,因为他确实已经掌握了许多证据,而灌家在家乡也确实犯了许多犯法的坏事。

但这灌夫也不是好惹的人,他也不甘示弱地搜罗了许多田蚡的不法之事的证据。两人都磨刀霍霍,希望扳倒对方,但是最后两人都没有做到。

王太后的客观公正,让田蚡又敬又怕,当他得知到灌夫也同样掌握了自己的许多不法证据后,他就不敢再告发灌家了,而灌夫见田蚡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举措,也就把这事给放下了。

然而不久,灌夫和田蚡就又发生了第三次。那是在田蚡主持的一次家宴上,灌夫和窦婴都受邀参加了。

田蚡一番114.祝酒后,窦婴也起身向众人敬酒,但是由于窦婴现在的地位,再加上他和他朋友灌夫跟田蚡之间的敏gn关系,而田蚡现在又摆在面前,所以除了少数人避席外,大多数人都只是动了动身子。这一切,灌夫看了当然就心中有气了,他为好朋友抱不平,却又不好发作,因为进太尉府前,窦婴已经警告过他了。

稍后,轮到灌夫敬酒,敬到田蚡面前时,田蚡虽下席,双膝却还在席上,并借口说自己喝不了一觞酒。灌夫于是心中大怒,认为田蚡这是故意不给自己面子,便嘴笑脸不笑地要田蚡一定要喝完才行。而田蚡也不甘示弱,执意不肯。窦婴担心地看了灌夫一眼后,灌夫才不得已放过了田蚡。

但随后当灌夫敬到开国功臣灌婴的后人灌贤的时候,正和另一个大官程不识在交谈,没有注意到灌夫的敬酒,灌夫却以为他们是故意的,就大声喝道:“你小子懂不懂礼貌,你长辈我向你敬酒,你竟然动也不动,自顾自的和程不识窃窃私语,你们两个人还有脸活于这世上吗?”田蚡见状,心中暗暗得意,心想你连程将军也敢惹,便离间道:“程不识将军是当朝大臣,和李广将军齐名,灌夫你就不应该给他们留个面子吗?”

灌夫于是更怒,加大声音道:“今天就是砍头穿ing,我灌夫也不惧,管你什么程不识还是李广!”

于是众宾客见场面被灌夫闹成这样,纷纷借故离开了,一下子原本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大厅一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座中无人了。这是田蚡的家宴,却被灌夫闹得不成样子,便在提前结束家宴后,偷偷派人把灌夫给抓了回来,下定决心要给灌夫点颜色看看。

田蚡的家将把灌夫押解着来到了田蚡的面前,田蚡让他向自己道歉谢罪,可是勇冠三军的灌夫岂会轻易认输服人,硬是不肯。田蚡无奈,便将灌夫关押了起来,一面上书给王太后诉说了灌夫对自己的不敬,一面还连夜派人去捉拿灌夫家族里的人,并秘密处决了他们。第二天,田蚡还亲自到王太后面前苦口婆心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了自己如何如何受到灌夫的辱骂和欺负等事情加油添醋地讲给了她听。王太后一来疼惜这个弟弟,二来也确实知道灌夫这人桀骜不驯有暴躁脾气,也就默认了田蚡的一系列的做法,而田蚡则是变本加厉地实施了一系列报复行动。

窦婴听闻灌夫那天没有回家,而被田蚡抓了起来后,也就开始担心和着急了。生怕好朋友遭遇到不幸的他,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方设法解救灌夫,期间也曾贿赂过田蚡的门客,请他们代为疏通,但是田蚡必yu置灌夫于死地的态度,使得窦婴一切都无功而返。

窦婴很懊恼,那场田蚡的家宴,本来灌夫是不去的,是自己硬拉着他去的,他想通过此事来缓解一下灌夫和田蚡之间的矛盾,谁想到竟弄巧成拙了。而灌夫之所以骂座,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自己,是替自己打抱不平。他想尽一切办法来解救灌夫,他的夫人却因此很害怕地警告他说:“灌将军得罪了位高权重的太尉大人,就等于得罪了太后一家,你这个失势的丞相又怎么就得了他呢?”而窦婴却怡然不惧,坦然回应道:“我这个魏其侯的爵位是自己从死人堆里夺来的,现在如果为了救朋友即使把他弄丢了,我也丝毫不会在乎。如果灌夫兄弟死了,我也不想独活了。”

旁人听闻了窦婴的豪言壮语,虽然都表示了同情和赞佩,可是都无能为力且为他俩叹息。

谁叫他们敢去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来着。

然而没过几日,窦婴在太尉府里的亲信就向他来报信,说灌夫昨日因为在田蚡来逼他道歉的时候再次出言不逊,再一次惹怒了田蚡,于是田蚡就将灌夫秘密杀害了,尸首就埋在了城东郊外的荒地上。

窦婴乍闻此事,脸色立刻变得通白,全身感觉无力,站立不稳,几yu昏厥过去,还好他的夫人急忙把他给硬生生扶住了。

窦婴休息了半个时辰,喝了几口他夫人递过来的水之后,才幽幽向那报信人说道:“给老夫带路。”

于是窦婴在他夫人的搀扶下,报信人的带领下,一个时辰后来到了城东郊外。又通过半个时辰的查找,众随从才开始动手挖掘。又是一刻过去了,煎熬的一刻钟,窦婴多么希望报信所说的话是假的,而他的随从也永远挖不到他朋友灌夫的尸首,然而事情在很多时候都是与愿相违背的。

在灌夫尸首摆在窦婴眼前的一瞬间,窦婴两眼一白,彻底晕了过去。

窦婴悲痛万分,想替好朋友灌夫的惨死报仇雪恨,但是他知道,凭借他手上的实力是斗不过田蚡的,不要说田蚡现在府中的门客和侍卫都是他丞相府中的好几倍,更可怕的是田蚡背后还有个大人物王太后撑着,所以他想到了当时还在北疆与匈奴兵打仗的。

于是窦婴又默默为汉朝皇帝和汉朝军队祷告,他知道只有皇帝带着军队打了胜仗,皇帝的威望才会陡然上升,才会把朝廷的权力更加集中起来,才有可能从王太后那里彻彻底底地夺过决定权来。

上天眷顾他,北方汉朝兵大捷的消息不断传来,就像当年他和周亚夫一起带着朝廷的雄兵去镇压七国之乱时候一样,好运连连,无往不利,为此他以为他可以灌夫平反,可以为他找回公道了。然后窦婴就日日夜夜盼望着皇帝的回归了。

现在终于等到了,昨天他没有找到说话的机会,现在他有了。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丞相了,但田蚡同样也不再是太尉了。他以为皇帝既然可以在太后的注视下把太尉的位置转封给年轻的卫将军,皇帝就同样可以替灌夫主持公道,替灌夫报仇,拿下可恶的田蚡。

于是就在今天,他又再次犹豫了一会,在皇帝就要宣布退朝的时候,他终于鼓足勇气把灌夫被田蚡秘密杀害的前因后果全部一股脑儿地道了出来。

当他看到满朝臣子都是安静地听完了他的陈述,尤其是皇上,那关注的眼神还有公正严明的神态,他相信这回灌夫可以死得瞑目了。

司马锦认真地听完了窦婴的长篇申诉,又仔细分析了窦婴所陈述的案件情况。然后高高抬起龙头,犀利的眼神射到了田蚡的眼中,田蚡眼神一愣,吓得跪倒在了地上,却并不求饶。

司马锦大声喝问道:“太尉大人可承认秘密杀害了灌夫否?”

田蚡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语气平和地答道:“是的,陛下。”

如果忽略刚才田蚡因为司马锦那不可侵犯的威严使得田蚡虚弱的内心吓得陡然下跪这个动作,旁人压根儿就看不出田蚡就是窦婴所说的那个杀人凶手,因为田蚡脸上没有丝毫的悔悟表情。

司马锦便转头问向司马相如道:“御史大夫,按我大汉律例,杀人者当受何惩罚?”

窦婴听到司马锦说出这话时,他内心那块那石头也就放下了,因为他知道皇上是站在他这边,是站在正义的一边的,他要惩罚这个杀人犯了,虽然他是皇上的亲舅舅,虽然在这以前他是如此的不可一世,但是今天有皇上来主持公道了。

司马相如早已把国家的每一条法规都烂熟于ing了,见皇上相问就毫不犹豫地答道:“以死相抵。”

也就是说田蚡也要被处死来偿还所犯得罪。

司马锦微微一笑,他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个猥琐自私的刘彻的舅舅他早就看着不顺眼了,此种人司马锦认为是能少一个就好一个的好。

“来人,把田蚡押进大牢,明日正午城门东郊斩首示众。”司马锦下了不可反对的圣旨。

正当窦婴众人以为这件事终于有了个结果了的时候,jing明的主父偃却突然从队列里站了出来,拿着玉笏朗声提议道:“陛下,且慢。”

司马锦陡然一愣,反问道:“怎么,大夫想要否决寡人的圣旨不成?”

主父偃可不想m这个逆鳞,急忙下跪说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以为陛下如此处理灌夫一案有点不妥。”

司马锦惊问道:“大夫这话怎讲?”

司马锦知道主父偃这人虽然急功近利,追名逐利惯了,平时又好拍马屁,可是涉及到重大事情的时候,他的建议还是非常真诚和正确的,特别是对于自己,他是绝对忠诚的。

“田太尉与灌夫之争由来已久,期间有段时间陛下又领兵在外,对其中诸多细节必然不是十分清楚。所以微臣以为……”狡猾的主父偃话说到这就不说了,他在等待。

司马锦岂会不了解主父偃这人,迁就着问道:“讲来便是,寡人听着呢。”

主父偃当然是在等待皇上的肯定,要不然他就不会冒险把接下去的话讲出来的,只见他缓缓道:“期间陛下虽然不早京城,可是太后却一直在,所以微臣以为灌夫一案宜明日移至东宫再议。”

东宫,意即太后所居住的宫殿,即长乐宫了。主父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说这是关系到太后,必须得让太后也参与其中来,要不然就会在太后和皇帝之间产生矛盾。

司马锦刚才显然是没有想到太后她老人家,而司马相如则向来都是只认公正不认权力的人,虽然想到了却也不会提出来,不像主父偃这般jing明润滑。

主父偃这话一说,窦婴心里那块那石头又陡然被掉了起来,让他慌乱失措,他还是希望陛下能够任性一下,能够坚持他刚才下的决定。他以为年轻人应该都会比较任性,比较一意孤行。

“灌夫这么大个人了都还这么任性,脾气都还这么暴躁,皇上应该会坚持他自己的决定的。”窦婴心里默默这样安慰自己道。

可惜他并不了解司马锦,司马锦从来都不任性,他很有理智,也很沉稳,他有灌夫所有的优点,却没有一个灌夫一样的缺点。

高高坐在上面的司马锦陷入了沉思,他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接受主父偃的提议,还是伸张正义,为死去者主持公道。

只要是会思考的人都听得出谁对谁错,灌夫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三次都是田蚡有错在先,都是因为田蚡仗势欺人的结果,而最重要的,就是田蚡作为一个曾经的太尉,毫无权利私自处死一个以前的朝廷命官。杀人者偿命,这条铁律很久以前就有了,司马锦作为一国之君,他要给群臣给天下百姓起到表率作用。

但是,王太后会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吗?太后会包庇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吗,还是和自己想法一样坚决处死田蚡呢?

司马锦虽然和王太后相处时间不多,交流也不是很多,对王太后这个人他也还不是非常了解,但是他相信王太后肯定会支持自己的做法的。

“寡人相信太后想的一定也是这样的。”司马锦判断地向群臣说道。

大殿一阵安静之后,主父偃却再次说道:“既然陛下如此相信太后和您的想法是一样的,那何不在太后面前再把今天的决断过程再走一遍,省得事后太后误会,同时也可成就陛下孝顺之名。”

大汉朝以孝治天下,每个皇帝的称号中都会带个“孝”字,就像汉武帝的全称就是汉孝武帝。

抛开一切因素,主父偃所说的话完全正确,司马锦完全没有理由再拒绝。

“既如此,就依照上大夫之言,明日上午东宫审议灌夫被杀一事,所有朝臣都必须出席。”司马锦果决地说道。

司马锦认为如果王太后出人意料地否决了自己的提议,群臣也会出来替他说话的。

于是群臣齐齐下拜道:“陛下英明。”

下午,司马锦大踏步地回到内殿,他思念慕容婷,在这几天乘着还比较空一点,他要多陪陪她。

可是他却发现一个原本因为太后的认可而变得活蹦乱跳的ji妻,现在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他便关心地问候道:“婷婷,哪里不舒服吗?”

慕容婷不答,还把脸别了过去。

司马锦只得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一旁站立的冬梅,冬梅便说道:“小姐早上应太后之邀去了东宫,太后问了小姐一些问题,然后……”

慕容婷阻止了冬梅继续说下去,而把幽怨缠min的眼神投向了司马锦。

司马锦心中大感疼惜,柔声说道:“婷婷还是自己告诉为夫吧。”

慕容婷看着自己心爱的夫君疼爱自己的样子,不jin心中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然后一边任由司马锦为她拭去眼泪,一边自己问自己道:“婷婷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了,遇见锦郎之前,婷婷除了娘离我而去的那一天流过一天的眼泪之外,以后就从来没有再流过,可是现在婷婷做了锦郎的ji妻了,照理说应该天天高兴才对,可是却不知不觉地爱上了掉眼泪。真怕锦郎从此就不喜欢婷婷了。”

“怎么会呢,傻婷婷,为夫喜欢你高兴的时候,也喜欢你流泪的时候,只不过两者一比较,为夫却更加喜欢婷婷高兴的样子,所以婷婷以后可一定要保持开心的样子哦。”司马锦还是一副疼惜的样子。

慕容婷于是懂事的点了点头。

“婷婷就因为这事而愁眉不展的吗?”司马锦试探地问道,虽然他知道肯定不是这个不是原因的原因。

可是出人意料的,慕容婷竟然再次点了点头,表示是的。

司马锦心中奇怪,明明自己可以感觉到慕容婷还有其它的苦闷事情在折磨着这个可人儿,可是慕容婷却不说出来。

司马锦便把眼神再次投向了冬梅,希望她能告诉自己更多的东西,可是慕容婷也在同时示意了一下冬梅,只见冬梅矛盾地皱了一下眉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司马锦最后满脸不信地看了一眼慕容婷,无奈地说道:“那我们吃午饭吧。”

慕容婷破涕为笑,虽然看起来是强作的,说道:“锦郎说错了,帝王吃饭叫用膳,所以锦郎应该说‘用午膳’才对嘛?”

司马锦也随之一笑,小心地捏了一下慕容婷那柔滑的脸蛋道:“寡人的婷妹还真是聪明,好,我们就去用午膳。”

两人用膳时,司马锦提议道:“下午我们去茂陵好不好?”

慕容婷纳闷,反问道:“锦郎没有公事要做吗?忙的话,不用专门抽出时间来陪婷婷的,现在婷婷住在这么大的一个皇宫里面,比前段时间住的帐篷要大多了,甚至比以前的家也要大上许多。更何况现在婷婷在这皇宫里面还有很多地方没去看过,很多东西多还很好奇。”

司马锦立刻反驳道:“皇宫再大,哪有外面的世界大啊。皇宫再漂亮,也没有外面广阔的风景好看啊。”

慕容婷还没有说话,冬梅就先自己鼓起了小手掌,为司马锦的决定高兴的又蹦又跳。

还有一旁的阿杰,两个多月来一直被闷在皇宫里,以前在韩城陪着这个大少爷玩惯了,早就闷得发慌了,一听司马锦这话,也急忙连连叫好道:“少爷真好,少爷英明。”

对于这个手下,儿时的玩伴,司马锦也只能无奈的包容。群臣都只会说“陛下英明”,这个手下却只记得说“少年英明”,改也改不过来。

“而且,为夫还要和婷妹一起去拜访一户人家。”司马锦接着说道。

“什么人家啊,和婷婷有关系吗?”慕容婷疑惑地问道。

司马锦思索了一会,答道:“有关系,而且关系还很大。”

看着慕容婷还是疑惑不解的眼神,司马锦继续解释道:“你夫君曾经去过韩城,险遭不测,是那户人家的人救了你的夫君。也就是没有那户人家,为夫也就不会遇见美丽可爱的婷婷了,现在也就不会和婷婷在一起用午膳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同时也为了连接上慕容婷和司马谈家的关系,司马锦只得胡诌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