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伏其执面行路难
作者:尘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740

今天朱文带的人和昨日却是不同,今日带的都写是练家子,都是看像人境六阶左右,五阶之上却是一个大的转折,若是不试身手很难看出。

这三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四方大脸,全身精肉,这深秋还是薄薄的一件,看起来十分的孔武有力。

一个白净书生,手持一折扇,一副书生样极深,全身浩然之气外现,此人定是宁折不弯之人,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眼里精芒毕现,气息甚为不弱。

最后是一道人,手持一拂尘,一声清白道袍,头戴高高的道冠,鹤发出尘,气息却是几人之中最盛,只道是道家修气之法。

络腮胡子名吴义,书生韩辄,道人道号了尘子,是一方散修,这些皆是朱文这些年来请到庄中的一些食客,这几人看起来与朱文关系较密一些。

三人见林逸年纪轻轻,修为却是深不可测,甚为惊讶,人境几阶修炼却是甚为艰难,而立之年若是能突破六阶便已相当进人,眼前几人都是不惑之年,不过因练了些气功之法衰老的较为慢罢了。

络腮胡子吴义看到林逸,拍了拍肚子,豪迈哈哈大笑“小兄弟好生厉害,想我如你这般年纪却还只是一打铁匠,哪能如你这般厉害。”

韩辄未说话,朝林逸书生式作揖,了尘子目光轻盈,一挥拂尘,屈气二指,做了个道人礼。

林逸见几人眼神惊讶,心中一阵苦笑,沉睡三十年,本应是一般年纪,如今自己却是一张弱冠脸,此刻在人家眼里却成了小兄弟。

林逸对他们点了点头,几人寒暄了一番,三人离去,林逸却是对这道人十分感兴趣,不禁多看了两眼。

林逸看向朱文,眼神内波澜不惊“今就我们两人?”

朱文点头称是。

林逸洒然,自己决定的事却是不会反悔,大丈夫一言既出却是什么东西都拉不回的。

带着林逸离开了宅子,搭上了一辆马车缓缓向城里行去,驾车的是那小个子昨日便是昨日于城中跟踪林逸的那狗腿子,他看到林逸满心惊讶,此人都能当书僮,这朱文确实是有些另类。

马车是两匹马拉着,整辆车十分的大,做工精良,内里更为讲究,车外有着花纹雕刻,椅子上铺着一张兽皮靠着甚为暖和,车内桌子上点着檀香,放着一杯清茶和一些水果,这狗腿子驾车倒是不错,整段路上感觉不到任何颠簸,一路无言,林逸一路打坐。

林逸掀开帘子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缓缓而过的风景,看的出神,外面的景色满是一副深秋萧索之意,那些回忆交织而成的他的童年,久久没有挂怀,这些日子,林逸变了很多。

“狗儿,此处停一下。”朱文低声唤了一声。

并未有回答,马车一路向前,马车却是砰的一声,好似有何东西落了下来,林逸眉心一抖。

“狗儿。”朱文又唤了一声,见无人回答,随后叹了口气。

车行驶在官道上,官道今天很是清净,林逸翻开这帘子看了下,此行却是进了一条小路,整个窗子皆被铁条所围。

若是继续沿着那大路向前便是离丰原城十分的近了,这岔路不知是通向何方,朱文翻开帘子,此门已然被一铁条拦了住,马车速度不断的加快,那赶车小厮不住的策马狂奔。

林逸眉心一横,长剑拉出,剑势狂向车门之处扫去,整个马车摇晃了一下,铁条纹丝未动。

门外的小厮轻哼“这乃是龙纹钢所铸,乃是特地为今日所备,岂是你能斩的断!”

朱文却是坐在椅子上,表情变换不定,林逸剑诀在捏,洪波涌起,再度斩向铁栅栏,此刻这铁栅栏却是有了一丝的裂纹,小厮见此景却是面色惊讶,手上赶马之力加重了几分。

轻哼一声,剑诀又起,无一丝保留,倾尽全力,整个铁栅栏受力摇晃了两下,裂了开来,那小厮低头冷笑,弃车而奔。

弓步立车头。

强拉马绳,马嘶鸣不止,双蹄高高立起,停了下来。

骤儿,弓如霹雳弦惊,十几道破风声响起,林逸闪身躲进马车,拉着朱文趴了下,箭穿车上还震得嗡嗡直响,劲力非同一般。

那处草丛是在一个高地,草生的十分茂密,是个绝佳的埋伏之地。

小厮已然不见踪影,徒留下朱文的叹息“八年前,那时候他却是在街上偷窃被人抓了住,却是没钱给家中老母治病,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现今却这番光景。”

只道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虽说是指人面,何常不问问人心。

朱文从衣内取出一长笛,置于嘴边吹了起来,声音甚为尖锐,天上传来阵阵嘶鸣,似一鹰长鸣之音。

林逸不答,世间之事,却是看不通透。

却知了,明白,世间之人尔虞我诈,对于他来说不过尔尔。

一击未成,草丛中又是十多只箭雨飞射而来,前方一马无处躲闪,被箭船胸而过,跪倒下去。

草丛细碎声响起,跃出十多个黑衣人,小厮却分外惹眼,一带头的气势着实不弱,手持一柄长刀,寒光凛冽。

“看来今天他们准备的非常充分,算准了你会回去。”林逸道

朱文摇了摇头,这几十黑衣人瞬间将林逸于朱文包围了住。

林逸看向这带头人冷声道“昨夜亥时。”

带头那人眉目却是泛起一丝冷笑“那迷雾却是迷不倒练气之人。”

林逸却是一阵惊讶,此人当真心机深重,却是为了试探,若是林逸被迷倒,却是不值一提,若是未倒,那便是装,若那一掌拍来,那便是坏了些事,林逸未倒定然会举掌反上。

带头之人持刀欲动手,小厮赶忙出声止了住,只见远处传来了几声马蹄响声。

朱文不答,看向那小厮目光复杂,后面三匹马绝尘而来,带头的便是那络腮胡子吴义,背后是韩辄,还有那道士,天上飞着一只黑雕,引着三人奔向此地。

看此阵势,朱文相信之人着实不多,庄内人不少,奈何只来了这三人。

小厮却是一脸惊讶“少爷,你怎么会?”

朱文冷声道“少爷,我承受不起,你真以为我毫不知情?”

小厮摇头,这些年来朱文却是纨绔不堪,城府极深,纵然是贴身跟随朱文,却是很难看出朱文有何名堂,纵使那庄子也是前阵子才知晓。

“难道是那信?”小厮惊讶。

前些日子朱文写了封信,却是说有重要之事,置于桌子上,第二天果真那封信没了踪影,便是这狗儿盗了去,信上却都是写一些朱文在、于一品楼寻花问柳小事,猥琐至极,较是那小厮也是一番脸红。

“洞瞑花。”朱文冷声道。

他在信间涂了些东西。洞瞑花乃是西楼国一奇珍,无色无味,沾上的人根本浑不知觉,也只有涂了特定东西才可以辩的出来,是作为一跟踪奇花,黏于身上经久而不散。昨儿唤狗儿来驾车也是想试探于他,昨夜会在哪房歇息也是朱文故意提了下。来之前朱文心里却是对狗儿有一丝侥幸,现在已然消失殆尽。

少爷。

莫在提。

抱歉,我只是为了活下去。

……

说罢,抽刀劈了过来,这小厮武功着实有些门道,后面三人赶了过来,黑衣人分出五人前去阻挡三人,小厮不愿持剑跟朱文相对,跟着几人去拦截赶来三人,带头的也不愿跟林逸多纠缠,留下十余人向后奔去,黑衣人看气势皆是武功不弱,看来为了朱文也是下了一笔狠手。

林逸冷哼,一手托剑,拉起朱文,脚踏阙月,躲过几把刀,挥着莫问向后挡。

林逸挥剑十分的准当,当断发丝。几把刀刚好劈在剑背上。

一剑抵刀五把!

林逸不退反进,力举长剑将五人格开。林逸持剑却是从不躲,纵使千钧之力对方岿然不惧。

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对林逸来说全部受用,不若他自狠来他自恶,我且更狠于他,来的受用些。

莫问青光大起,以剑敌二,逆顶而上,二人不仅境界于林逸相差甚多,劲力更是相差不知多少,林逸将此二人震的倒飞出去,眼看是伤了肺腑,以力止力这番剑诀也只有林逸才用的出来。

林逸单手提抓朱文,凌空跃起,跳离这番包围。

数人提刀挥来,于空中林逸见躲闪不急,林逸一脚踢于刀背上,借着力跃过数米,一脚后踹,又是撂倒一人。

此刻背后数人却是激烈争斗,黑衣人皆是人境四阶到五阶之内,两人斗一五阶之上人却是恰好,首领的功夫不弱,怕是有六阶以上,这几人斗得甚酣,这时候不相上下。

见几人冲来,眉头中闪过一丝郑重,真气就未愈,此刻形势更不容乐观。

林逸认真一数,加上躺地上的一个,于前被真伤肺腑,无法动弹之外,他这方还有十三人之多。

眉头紧锁,长剑轻盈,杀性更起,林逸只要手握这莫问便是心中有股翻腾不断的杀意。

林逸把朱文护在背后,朱文身体弱,被林逸这么动拉西拉,急急的喘着粗气,他性子却是十分要强,却是一声不吭,神色十分的镇定。

不容多想,两人冲了过来,一把大刀舞的虎虎声威,劈的周围空气裂空而响,真气四溢。

天狗蚀日,角龙出海。

林逸挥剑抵挡,剑身与刀尖相撞,林逸持剑顶上,黑衣人身形却很难止住,向后退了几十步才停下来。

左侧一人朝朱文砍了过来,欲来个趁他不备,林逸提手一带,剑势怒斩而去,持刀那人却是未更林逸正面冲突过,不知林逸剑上劲力,硬是却被震得飞了出去,嘴角血丝忍不住流了下来。

黑衣首领这边情势不妙,这群黑衣人明显有一丝惧意,不敢上前跟林逸独斗,陡然大吼,我们收钱卖命,家里之事已然准备妥当,不论成败,欲逃者,多念些家里人。

却是被老道缠了上,脱不开身,其余几人结阵扑来。

林逸拉着朱文,脚踏阙月,一阵冲杀,单手托剑,立于眉心,衣袂大起。

沉云之势笼罩着那些黑衣人,剑芒漫天,这剑势压这些人十分慌乱,林逸拉着朱文借此沉云之势,杀入黑衣人之中。

一个来回,沉散,地上躺了七个黑衣人,不知死活。

其余几人惊惧,缓步向后移去。

林逸却是甚至着实一颓,驻剑而立,微笑的看着前方几人,林逸此刻衣袂之上却是渗血而出,染红了整个胸口。

林逸伤势未愈,此刻又是这番折腾,刚才一阵冲杀之下。

一十七刀,不论是砍在谁身上,皆被林逸以身抵挡,伤虽未见骨,鲜血淋漓,纵横交错。

林逸一阵狞笑,踏步而上,只道是狂笑惊散四方客,大怒偏向虎山行。

聚气丹却是不能再服,不管经脉如何坚韧,此刻若是服用,定然真气嗜体。

见林逸脚步踉跄,几人大喜。他快不行了,我们上,取这二人性命回去领赏。

黑衣人双手一招,几个人又向林逸奔去,林逸强行稳住身形,一口真气提起,向这六人冲去。

林逸直立,不畏艰险,破风嘶嘶响起,莫问青光一闪,林逸提剑骤然挨了两寸,剑指向手而去,伤其手臂七寸。

又一人林逸剑锋斜抖,直逼他长剑,引得那人虎口破裂,口吐鲜血倒地,劲力硬是把那人内脏震伤。

林逸这沉睡三十年身体确实被梦醒丹孕育着十分的强大,梦醒丹本就是筑基仙丹,加上师傅炼化时融入低阶巅峰异兽精血,使林逸经脉坚韧,筋骨也是十分强健。

林逸自己也不好受,强行运气真气已经使他全身经脉气若游丝,背上更是一阵火辣辣之感,丹田几乎快枯竭,还有五人,此刻林逸已经被激红了双眼。

此刻那方却是酣斗不止,纵使三人有心来救却是给几人围了下来,老道想急速奔来,却是给黑衣头领一脚震的鲜血溢出。

林逸身形未停又是挥出一剑,黑衣人不敢硬碰,却是跟不上林逸之速,两人剑锋一撞,黑衣人口吐鲜血横飞出去,内脏被林逸劲力震碎。

倒在地上喘着粗气,明显呼出去的气比吸进的气多很多,几人不敢与林逸硬碰,欲将林逸这番给耗死此处。

剩下几人眉目深锁,动作整齐划一,刀锋冷冽,游走并不跟林逸正面而斗。

林逸加快身形,剑如蛇信朝几人追去,躲避不及,一剑挑眉,一剑沉势,片刻,又是倒了三人。

还剩两人,这两人功力深厚,硬是接了林逸好记剑,内脏被震的移位,却还能堪堪站着,嘴角溢着血丝,之叹林逸此刻劲力却是显得小了甚多。

剑指向前,林逸踏步而上,步履踉跄,却是一往无前,豪歌一曲万里晴。

犯浑时候林逸不退,此番伤人更是不可。一群狗腿子!提刀杀人,谁退了谁便怕了,你若是怕,那便是输了。

二人却是不住向后退去。

背后头领大喊,此番回去,定然有重赏,其余之人赏金全部交给站着的两人,只要将他杀了,不由让这两人心神一荡,不退反进,刀口染血之人却是这般。

林逸却是冷哼一声,劲力不减。

两黑衣人却是见林逸还能争斗,着实一惊,退去不急,被林逸长剑撞个正着,一人挡不住剑势,被林逸一脚踢飞,另一人举剑欲挡,却是被林逸劲气侵袭一个通透,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林逸心中硬是一番冷哼,若是不藏些拙,怎能骗得这些人。

此刻林逸嘴唇煞白,朱文却是看出林逸此刻状态不佳,刚想劝阻,见林逸一步狂踏,朝酣斗的数人奔了去,见林逸奔来,苦苦纠缠的三人神色一震,此刻他们却是被黑衣人首领伤的不轻,此人却是有几番功夫,比老道士只强不弱。

吴义却是不敌,躲过旁边数刀,在林逸赶来之时却是给黑衣首领一掌震的晕了过去,韩辄一扇挡住前方两人,浑身染血,伤口颇深,老道情况更遭,伤了之后便是不敌两人,一把拂尘已然被砍去一半,伤口刀伤见骨,只得不住躲避,黑衣人倒是被这三人屠了不少,还剩三人。

林逸直奔而来,提剑朝首领冲去,顿时让在一直躲闪的老道松了口气,帮韩辄,挡住两人。

剑势不缓,对上长刀。

武器却是一分短一分险,近战却是相反。

长剑抵住长刀,借势一缓,林逸胸口一阵沉闷,这长刀劲力惊人,着实一撞,却是不敌,丹田空空如也,说是逞强也不过这般,想运气最后一丝劲力了结此人,然而刚想提气,眼睛愣是一黑。

林逸驻剑,直立不倒。

一十三人,却是无一站起。

见此景,黑衣人却是满心敬佩,未取林逸性命,不理会那打斗另外两人,反而朝朱文冲了过去。

一步一步的向朱文走去,朱文后退不急,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屁股吃痛,一时站不起来,只能慢慢的向后挪了去。

首领大笑“三少爷,你的命可真金贵,若不是花了大价钱,我这般兄弟却是死的不值,过了这么多年安生日子,今儿您就瞑目吧。”

黑衣人狞笑着抬起手中的刀,刚要砍下,朱文作势右手去挡,左手突然向前一声,袖口内寒光一闪。

嘭!

一道寒光飞现。

那只短箭速度奇怪,一瞬间插在黑衣人心口。

黑衣人嘴巴张的甚大,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切,轰然倒地,长刀还未放下,怎知他一世英名,却是落得被一文弱公子取了性命,人生境地却是转变甚快。

朱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十分的剧烈。

只见朱文左手食指处有一根细细的线,此刻朱文挽起袖口,一个小小的弩被安置在手臂之上。这弩却只能射出一箭,此弩却在关键时候救了他们一命。

朱文走至黑衣人首领身前,从胸口处拔出那细箭,重新安回袖子内,远远的遥望还在跟韩辄,老道纠缠的两人,行至跟前,面无表情,又是一箭射出,一人倒地,另一人却是被韩辄一手了结,此刻两人在地板上喘着粗气。

朱文却是并未停歇,提起前面之刀,挨个检查地上黑衣人的鼻息,在两人惊讶目光下,挥刀结束一息尚存之人性命。

朱文走至那狗儿面前,小厮却还是一息尚存,看向朱文的神色中多了一丝戚戚,角色互换,可以站错了边。

“城西三十里。”狗儿喘着大气道。

此刻的朱文跟之前那个文弱的朱文一点也不同,眼角处闪耀着一丝厉色,挥刀了结了这小厮性命。

八年前救了他纯属偶然,虽是有一番想收些人为己用之心,何不说人皆是自私,唯有目的才去为知,纵使那大善之人也不见得好,所图之物不过却是更大而已,总以为天堂地狱那么一念之间,心在作怪,不觉钱皆是肮脏之物,得之不多,弃之却是没有。

但世间之人又有几人可以信任,朱文看向林逸驻剑而立的身影却是生出了一丝心心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