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1?

雀儿的香气实实在在地感动了撒担拇，他很快被这样的香气勾出来饥饿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再发展成一种**，一种要把这雀儿吞吃下去的**。撒担拇的**就写在他的嘴角儿上，皇后女发现了撒担拇的嘴角儿挂了一滴涎水，就要滴下来的样子。这种的样子，让皇后女联想起来狗儿猫儿等一系列的动物，联想起动物式的饥饿与**，再联想起来一个名词，那个名词叫“匮乏”。她想：兽性顽固在人的身上，一个很关键的原因就是因了这个世界的匮乏。一只雀儿一碗汤就让撒担拇馋成这个样子，如果百只雀儿百碗汤摆在撒担拇面前，他的嘴里绝不会生出涎水来。就在皇后女这样思想着的时候，撒担拇的涎水从一个七尺多的高度降落下来，砸在了地上，砸出来一个那个时候地毯的声音。皇后女将雀儿的汤端过来，放置在显微镜旁，下手从汤里捞出来雀儿，撕下来雀儿的一条腿，塞进了撒担拇的嘴里。撒担拇作了推托的姿态，却是没能够将那条雀儿的腿从他的嘴里推托出来。撒担拇嚼那条雀儿的腿的时候，也嚼出来皇后女的馋，她顽强地抑制了自己的口水，将口水一口一口地咽到肚子里去。?

那是在言末子喝了雀儿的汤，连雀儿的头也嚼了咽下去的时候，外面的风突然停住了。撒担拇欢呼起来，像孩子一样打开了门，对了外面的寒冷欢呼道：单杠操的。你怎么不刮我了？单杠操的，你怎么不刮我了？你再刮呀。你再把我刮到屋里来，你刮吧你刮吧。欢呼过了。他就喝啊喝啊地乐起来，乐得天颤地抖的。皇后女说，你别逗了，为你这句话，天一定会再刮了你。言末子这时候也来了精神说，天不正经，都是撒担拇逗弄的。说了大家就共同乐起来。?

乐够了，皇后女就说，哎呀。我很久没有这样乐了。撒担拇说，我也是很久没有这样乐过了。言末子说，我也是。撒担拇说，言末子，你等着。说了他就走出了门去，这时候的天就要黑下来了。撒担拇出门来，看见西边的那个方向，出现了一束红色的光，那束红色的光迅速地铺张成一把扇子的样子。就在那把扇子的上面，有一条像是被火烧红了的云，那样的云一直从太阳的那个地方，串联到撒担拇的头上。再从撒担拇的头上，飘荡到言末子的工作室里来。?

撒担拇惊呼道：天塌了。?

就在他的呼叫间，从天上塌下来的一块一块的红色的光。向了撒担拇砸了过来，砸在了撒担拇的身上粉碎了。粉碎的光块儿。再一块一块地崩进言末子的工作室里来。顷刻间，言末子的工作室被这红色的光块埋葬了。皇后女扶了言末子走到了撒担拇的那个地方。他们共同地见到了从未见到过的一种景象。?

言末子与皇后女就共同惊呼道：天塌了！?

天塌了的这种景象，在我们这个地球上是第二次出现。?

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景象，是在哇的头撞倒了那座山以后。天就是这样一块一块地从天上塌下来，摔在了地上，砸在了哇的身上。红色的光块在哇的身上摔得粉碎。哇就被埋葬在无数的碎块中，不见天也不见了地。无休无止的黑暗，无休无止的寂寞加了无休无止的孤独，无休无止的忍耐加了无休无止的盼望。哇就在那种的无休无止中度过他的那个时候。哇那个时候并没有时间的概念，也不是很惧怕那种无休止的黑暗，因为他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真正属于他的光明也不过是一线的量。他也没有寂寞，也没有孤独，也无所谓忍耐无所谓盼望。他就是那样地活着。?

终于有一天，他抚摸了自己的头，那颗撞倒过山的头。他没有从自己的头上抚摸出血来，也没有抚摸出那种的疼痛，心就好受起来。他的心一好受了，西方的那个地方，就升起来一束光，这样的一束光先是从那个遥远的地方照耀过来，照耀在一块石上。石上托举着一个果儿，光灿灿地招呼了他，他就跳到那块石上，捧了那果儿吃了。吃完了果儿，那一束光就转移到另一块石上，这是一块比了那一块石更美丽的石。那石上也托举着一个果儿，一个比了那个果儿更美丽的果儿。果儿也是那样光灿灿地招呼了他。他就再跳到那块石上，捧着那果儿吃了。他就这样地被那束光招呼着，从这一块石到那一块石，再从那一块石到这一块石，一块石比了一块石更美丽，一个果儿比了一个果儿更诱人。他一连跳了七块石，一连吃了七个果儿。他吃饱了，那束光迅速地铺张成一把扇子的形状。在那个扇形的光上面有一条云，一条红色的云，从太阳的那个地方一直串联到这个地方来。红色的光就像是笼罩了这时撒担拇的头一样地笼罩了那时哇的头，再从哇的头上，飘荡在哇所在的这一片被夷为平地的山上。后来，红色的云从红色的光上完全塌下来，塌破了天，红色的光从天的破处更放肆地投射出来。

哇害怕了这种的光，他主要是害怕再被喝和它的母亲限制在那样的一个地方。他思想着将被红色的光刺破的天修补上，不再让天破了的那个地方，露出来那种的光，照耀了这个世界。他想只要是光照耀了这个世界，他就暴露在了喝和它的母亲的眼光下，他就会受到它们的限制。他可以在黑暗中想他想要想的事，做他想要做的事。比如说他可以思想让喝它们送来一个果子，那个果子就只有他一个人吃，而没有争斗。他可以将那个果子思想成这种的样子，也可以思想成那种的样子。圆的扁的方的，一咬就流水的。一咬不流水的，不咬也流水的。咬也流水不咬也流水的。他可以睁开来眼看那一线天，也可以不睁开来眼看那一线天。他可以不停地将他的身子翻过来倒过去，也可以不将他的身子翻过来倒过去。他可以用他的头撞那座山，直到把那座山撞倒。山摇地动，天翻地覆，江河倒流，不见天日。他宁愿意黑暗，也不愿意不自由。?

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思想，他现在就行动起来。开始了补天的伟大工程。他首先将托举了果儿的七块石头搬运到一起，成一字形排开，再看看天破的那个地方露出的光的颜色，那颜色就染在云上，一种色一种色地分成七种色彩。哇那个时候并不曾识得了七这样大的一个数字，也不曾说得出来每种色的名称，能够说明数字与颜色的，是他的后代的作为，是他的后代才创造了这种的文明。直到他死去的时候。他也不曾想象得到他的后代的作为。接下来的工作，哇更加地认真与努力，他对照了天上光的颜色，重新将那七块石头进行了排列。且是按照了天上光的排列的顺序。

做好了这一切，哇看看头上的天，再看看脚下的石。他满意了。

2?

哇并没有满足他当下的满意，他继续地努力着他的任务。他的任务是要把天补上。不让天再从那个破了的地方泄露了光。于是，他搬起来脚下的第一块石头。那是一块赤色的石头。他将赤色的石头举过头顶。举得高些再高些，向了露出天光来的那个破洞投了过去。?

这是人类的第一个工程。?

这是人类的第一个投掷。?

这是人类第一次使用工具与材料。?

我们人类的最原始的冲动与作为，通过哇的这一个投掷体现出来。

哇是闭着眼睛投出去的第一块石头。当他睁开了眼看天的那个地方的时候，那个地方就黑暗了一些。哇再搬起来第二块石头投出去。这是一块橙色的石头。他再睁开来眼看一看天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就又黑暗了一些。他的心上就再增添了一层希望。接下来就是第三块黄色的石头，第四块绿色的石头，第五块青色的石头，第六块蓝色的石头，都投出去了。天就黑暗了下来，只有很细致的一缕紫色的光从那个地方透出来。哇看着自己的业绩高兴，思想着再将最后的那块紫色的石头也投到那个地方去，以起到加强与巩固的作用。?

这时候，他身上的力气已经是使用得干净了，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再做了一个更深的呼吸，勉强地搬起来最后的那块石。他将那块石又一次举在了头顶上，就在他要将那块石投出去的时候，他的双臂突然地失去了投掷的力量。他失了手，最后这块石头从他手中滑落下来，沿了他的前胸再向下滑落，直接砸在了他的脚上。最后这块石头从他的左一只脚的小拇指上弹到了右一只脚的小拇指上，将两只脚的小拇指的指甲砸成了两片。?

哇啊哦啊哦地叫了两声。第一声啊哦是为左脚的小拇指叫的，第二声啊哦是为右脚的小拇指叫的。后来，他思想这两个叫声的时候，为自己发出来的这一种新的声音而激动了很长的时间，比了天完全黑暗下来还令他激动。他不再是用呜啊的哭声来表示痛苦，而是用啊哦的叫声来抗拒痛苦。他创造了最原始的抗拒痛苦的语言。?

哇完成了补天的伟大工程，现在就坐下来，交叉了他的两条有了投掷用处的手臂，两条很令他骄傲的手臂。黑暗中，他的左一只手摸索到了右脚上的小拇指，右一只手摸索到了左脚上的小拇指，他从原本是两片指甲现在却是开裂成四片指甲的缝隙间，摸索到一点儿的血，他将那血放在舌上舔一舔，有点儿微不足道的咸味儿。?

这样的咸味儿让他突然思想起来喝和它的母亲，还有它们那个族类。他很快警惕了心，听着周围的被风吹出来的一切的动静，鸟儿睡眠的声音，花儿开放的声音，草儿拔节的声音，鱼儿在山脚下的水里游动的声音。种种的声音被他分辨得清楚，只是没有喝与他母亲的那种的设计哇的声音。他想黑暗对于人还是很好的。我们的哇不像是后来我们后来的人类，为了争取光明而做出了不懈的努力。我们人类的那个时候，主要是为了争取黑暗。没有黑暗，就没有人类的正常延续。越来越浓重的黑暗，让哇越来越放松了心情，他尽量地依了自己的意志，抚摸着那四片指甲的缝隙间透露出来的疼与痒。?

我们后来的人的脚上，小拇指上有两片指甲，就与这一次哇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关系。（未完待续）()

ps： 天塌的时候，我在现场或不在现场。

如果只在夜里有自由，我愿意回到夜里。

我知道或者我想知道，谁是第一个补天者——我的哇，你的哇，我们的哇。

下午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