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又一次拒绝了迪斯尼提供的合同，在惠特尼看来，合同已经非常优秀了，她想不出安妮拒绝的理由，但她确实拒绝了。

毫不犹豫的，几乎没有给人留下任何回旋的余地，看看迪斯尼方面的代表，考拉-斯皮朗格先生那张铁青的脸，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小姐，我不认为你作为一个火爆的新人就有得寸进尺的权利，也许你应该让你的经济人出来，让他和我谈，我们会达成最后的协议，而你只需要最后签字并遵守协议就可以了。”

“不好意思，斯皮朗格先生，我没有经济人，事实上我可以处理自己的事情。”

“我需要和你的父母谈谈，我相信他们不会支持你的所作所为。”

“我是成年人，而且你说错了一点，他们会支持我的。”安妮回答。

安妮没有被斯皮朗格咄咄逼人的态度吓到，作为一名表面柔弱的女孩，她其实有着一刻坚韧的心。

她站起身，踱着优雅的步子走到窗口，放眼向下望去：楼下是一座小公园，树木婀娜，绿草茸茸，一泓清澈如镜的湖水横跨整个公园的中心，旁边是一些游乐设施，比如距离湖面不远地方的旋转木马，几个六七岁的孩子骑在马背上欢快玩耍。

安妮仿佛看到了她的曾经，也是如此挥舞着小木剑，骑在旋转木马上，而他就在她的左右。

安妮转过身来，眼睛在光线下闪烁，分不清楚是倔强还是坚定。“斯皮朗格先生，我对迪斯尼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我也知道如果加入了迪斯尼，无异于踏上了一条快捷通道；但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份合同，非常抱歉。”

斯皮朗格从沙发上抽出身体，这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白人男子身体强壮，浅褐色条纹西装看起来有些拥挤，他站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座小山。

“安妮-海瑟薇小姐，我实在无法理解你的想法。迪斯尼方面已经给了您最优异的条件，同时也为您做了最符合您个人形象的安排，我相信这是其他公司很难提供给你的东西；而且公司也决定，在您加入之后，资源也会任您使用。”斯皮朗格停了停，叹了口气，“恕我直言，您在其他公司得不到这样的支持，即便您是最火爆的新人也是一样。”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向惠特尼侍着眼色，希望这个歌坛天后和合作伙伴能替他说些话。

惠特尼叹了口气，走到安妮身边，拉着她的手，温和的劝慰：“就听斯皮朗格先生的话吧，这个合同已经非常优越了。”

安妮没有说话，她只看着惠特尼笑了起来。嘴角勾出纯净的弧线，就像夜晚天空里弯弯的月亮。还有她的眼睛，明亮的不可思议。

“好吧，我明白了，那个该死的家伙！”惠特尼抱怨了一句，对着斯皮朗格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我已经尽力了，你看到的，她油盐不进。”

斯皮朗格先生真想破开那可爱的小脑袋，清理沟回，捕捉那些跳动的思绪，让它们无处可逃。男人无法理解安妮的想法，她是如此的倔强。

关于苏颉的思绪就这么装在安妮的脑袋里，一个个念头穿梭其间，就像一只一只跳动的蜈蚣。

“那么非常遗憾，我先告辞了。”斯皮朗格先生说，他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转过头说，“合同我就放在这里，电话在合同的背后，如果你改变注意随时联系我，迪斯尼的大门永远向你这种才华横溢的年轻敞开。”

说完，他将合同留下离开，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惠特尼想要开口叫住这个男人，她想要代替安妮做出决定，但在安妮温和的目光的注视下，她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你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知道吗？”惠特尼说，“这是好莱坞女孩梦寐以求的机会。”

安妮笑出声来，声音就像微风拂动下的清脆风铃，“惠特尼，你知道吗，并不是每个人都想成为偶像。”她停了停，像是在整理混乱的思绪，但面孔上所表现出来的东西，依旧清丽。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在十八岁之前，我甚至不能做自己想干的事情。我曾经发誓不撒谎、不骑摩托、不在二十三岁之前纹身，对了，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演员是什么。”安妮又停了停，胸口一起一伏，“是他让知道了什么是演员，让我有了从事自己喜欢工作的机会，我不想亲自破坏这种感觉。说真的，闪光灯，我并不适应。”

“但无论你适不适应，都已经伫立在闪光灯下，你知道自己无从逃脱，为什么不选择一条平坦且被光亮汇集的道路；你选择的是一条仅仅只有些许光亮的小径，而且小径的周围布满了荆棘，前方充斥着高高的路障。”

“你必须爬过去，用你的手和脚；你会流血，会痛疼；伤口很难结疤。这是我的感受，我曾经这样走过来，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一会，我一定会选择那条平坦的道路。”惠特尼试图用自己的亲身感受来说服安妮，但女孩的倔强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惠特尼，如果我选择了那条平坦的道路，注定会和他分开；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以后也会在一起，无论以何种身份，我都会陪在他的身边，一起去面对那条布满荆棘的道路。”

安妮将窗帘完全拉开，冬日温暖的阳光投射到她的身上，在她羊脂般的身体周围洒下了一次淡淡的光蕴。她微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着，虔诚的就像一名信奉着太阳的修女。

“你已经疯了，安妮。”惠特尼说，从女孩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曾经，也是如此不顾一切。她现在功成名就了，有资格站在任意一个舞台上大声向所有人宣布自己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路走来，路途中铺满了她的胳膊和膝盖磨破时，渗出的血迹。

“你需要在考虑一下，孩子。你应该问问你父母的意思，他们会给你最合适的答案。”惠特尼做着最后的努力，她试图让安妮改变主意。

“不用了，他们会支持我的，事实上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安妮回答。她睁开眼睛，望向了远方的天空：空中有一层厚厚的白云，压在整座城市的上头，仿佛阻挡所有洒向城市的阳光；但阳光依旧倔强，一簇簇看不见的光线刺破了云层的束缚，洒向城市，为大苹果城带来了最新鲜的生命力。

安妮伸出右手，放在窗口，试图捕捉那些散落的光线，“看到没有，这就是光明与希望，它无处不在。”

惠特尼摇了摇头，“你不是诗人。”

“人人都能成为诗人。”安妮回答，她调皮了眨了眨灵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