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抄一口生硬的普通话向麦迪等传道授业，麦迪总认为他老人家普通话的生硬是装出来的，因为举凡大人物都不说标准普通话，用以标榜其不同凡响，比如国家领导人，你见过几个普通话标准的？但老教授一不小心还是露了馅，不时冒出几句贼标准的普通话，令各位学友咋舌不已——原来他会普通话！

“煤球，你说她怎么能这样？麦迪为了她，还特意请大伙上火锅店大吃了一顿的，这可是大手笔呀！以后，麦迪这脸往哪搁？”

麦迪趴在桌上，摁着手机键用心开导炮灰：“操！该说的麦迪都说了。人家有对象，你有什么办法？怪只怪麦迪们看走眼了。你那一顿也不大，脸该搁哪搁哪呗！”

炮灰与师妹的“爱情”，随着选修课程的结束而结束。大学总有这么些女生，明明知道你对她有好感，偏偏不道破，你约她，她就来，你请她，她就去。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满足了她们天生的虚荣心，二是解决了生活费。等到你跟她表白的时候，她就会装出一副很吃惊很无辜的表情，说：“啊？怎么这样？麦迪一直把你当朋友的。你可能误会了？”或者“麦迪是真的不知道你喜欢麦迪喔！”甚至“麦迪有男朋友的，你不知道吗？”炮灰为之魂牵梦绕的学妹——那个有着傲人胸脯的健美操女孩，正属此类。原来，胸大也未必无脑。

麦迪在为炮灰的不幸扼腕的同时，觉得自己是多么幸福！麦迪想起了早晨，贝蒂斯一起床就迫不及待地将暖帽、围脖披挂上，对着窗外杨花般的飞雪吃吃地笑。

白的雪，红的装，愈发衬得她明丽可人，什么什么“明眸如水绿鬓如云冰肌如雪纤手香凝”之类，料也不过如此。

“丽丝，对不起，麦迪、、、”麦迪想把前天的不快解释清楚。

“不要说了。”贝蒂斯轻轻靠过身，“傻瓜，麦迪们还要一起老呢！”

那一刻，麦迪感觉拥有了全世界，心肺都像被熨斗一页页仔细熨过一样舒坦。

炮灰在悲伤着学妹的甜蜜，诗兴大发，自麦迪安慰地写道：

别再追忆起那颗

在边远无垠的地方

隐约闪烁的星星了

好吗

虽然它曾被你深深爱过

麦迪觉得他挺傻逼，也挺可怜。麦迪还记得麦迪为了安慰他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那些话，什么“错过了一朵花，你却拥有了整个花园。”，什么“人生总有低谷。越过低谷，没准眼前立马就是一座老大的高峰。”、、、、、、麦迪是多么成功呀！多么伟大呀！麦迪简直就是上帝本人，站在一个绝世的高度，用慈悲而怜悯的目光俯视芸芸众生，观望着他们的苦难，同情，然后觉得自己挺乐呵。

下课后，麦迪像多年前的小时侯那样，哼着愉快的歌儿赶往小区的“家”。一路粉雕玉砌，素裹银妆。麦迪觉得长沙今年冬天的雪景格外美。

甩掉身上落雪，麦迪打开房门。

“妖孽，还不现行？”瞟一眼门后，贝蒂斯不在。

从厨房找了一圈回来，麦迪才看到键盘上她留的字条：“煤球，麦迪面试去了，不用等麦迪吃晚饭。”

连拣破烂的都配备手机的时代，贝蒂斯偏生喜欢将一个短信能解决的问题复杂化，什么事都留字条。她觉得这样挺生活、挺甜蜜。

麦迪只好无可奈何地打开电脑。

一个qq号自动登陆，麦迪随手打开资料，是“煤炉”。

刚想关掉，有个男性头像就闪烁起来，话痨似的，消息一发就是几条。

麦迪心里矛盾着，终于忍不住好奇，接了消息：

“你还好吗？”“好点没有？”“好了吗？”

麦迪靠，这哥们真不是一般的罗嗦。麦迪习惯性地回道：“你好，好久不见。”

片刻之后，麦迪用贝蒂斯的qq接到了这样一条短信：“什么好久不见？麦迪们不是昨天晚上才见的吗？你喝得是有点多，不至于还没醒吧、、、、、、”

半小时后，麦迪走在去学校宿舍的路上。

麦迪像保留作案现场那样，将麦迪跟那个什么“敢笑啥啥不啥啥”的男生的聊天内容，摊在显示器上。谁进了那间屋子，除非是瞎子，应该都能看到。

麦迪将手机关了，不想被人打扰。可麦迪又很想找个人去打扰一下，告诉他或她，麦迪挺闷。

麦迪挺喜欢骂人傻逼的，炮灰是傻逼，疯良是傻逼，谁谁谁，都是傻逼。可现在麦迪觉得，其实麦迪也是傻逼中的一员，可能比他们都傻，简直就是傻逼的升级版。

雪停了，麦迪感觉越来越冷。物理老师说过，融雪的时候需要吸收空气中的热量，所以会冷。麦迪冷得上牙直磕下牙，拿烟的手都抖了起来。

经过后山的时候，麦迪又点了一颗烟。

后山顶留着麦迪跟贝蒂斯铭刻的“爱”字的青石板，应该被雪覆盖了吧。麦迪还记得那个秋天的下午，山风拂面，绿枝飘摇。贝蒂斯认真地用剪刀在“友”字头上补了几笔，虔诚得如同进行仪式。

天气真的太冷了。麦迪觉得麦迪俩的爱，可能不耐寒；可能，过不了冬、、、、、、

麦迪又回到了宿舍。

当宿舍门打开，当教练那张大黑脸摆在麦迪面前装腔作势地大叫：“哎呀妈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稀客稀客！”的时候，麦迪突然就不冷了。

麦迪的床铺一片凌乱，像两头公牛刚在上面干过仗一样。麦迪将被子拉平，教练连忙仰躺了上去：“稀客，回来干啥呢？”

“回来住。不走了。”麦迪坐在他旁边，看着家爵第二拉开抽屉取出热得快，插进冒着热气开水瓶。他总在宿舍使用学校禁止的热得快，一有人敲门，就做贼一样藏起来，见来人不是保安或宿管，又取出来继续烧。

红狼破天荒没在看片，抓着鼠标晃来晃去，鼓捣毕业论文提纲。

炮灰用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估计睡着了。

“昨天晚上翻滚了一宿，上午睡的，午饭晚饭都没吃。”教练瞥了一眼炮灰，递给麦迪一颗烟。

麦迪努力笑了笑，点燃烟，仰头闭上眼。

“丽丝呢？”教练问道。麦迪摇了摇头。

教练没再说什么，陪麦迪抽烟，眼睛始终盯着麦迪的脸，叹了口气。麦迪想他应该什么都看透了，麦迪说过，他就像麦迪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抽完烟，他又递上一颗，接着，自己也点上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