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气氛好难受！”随着云七的惊呼声传到舰桥的还有云七的视觉信号。海王星舰桥最中央的投影上黑漆漆的一片，这显然是云七现在看到的景象。

“这是什么情况？云七你没开夜视？”

“不，我开了。”云七的声音从画面中传来，“你们等一下，我把视频信号切换到第三方模式。”

过了片刻，屏幕上出现了云七的背影，这是她利用身上搭载的雷达从第三视角合成出来的影像，可以看到的是，除了云七本人，周围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就好像她出现在了一副黑色背景的画中一样。白色短发银色轻甲的她在黑背景中显得格外突兀。

云七伸手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个手电筒，打开电源照亮前方。原本能当探照灯用的强光手电此时却只能照亮身前不到一米的距离。光线格外强烈却始终无法突破前方无形的阻隔，这样的场景哪怕是作为资深审查官的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有什么东西在阻挡光线，终端，数据库里有类似功能的设备信息么？”

“祖母有个光子遮蔽器，但那玩意是她去海边换衣服用的。”数据终端的声音突然凝重了起来，它调用飞船上的全部可用资源，开始分析永恒级里面的现象，“这明显不是设备造成的问题，我可以感觉到光在害怕什么东西，这种现象让我想起了不好的东西。你小心一点，我正在核对帝国数据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很危险么？”云七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手电筒，轻轻攥了攥拳，“那我切换到model4吧，堡垒形态的防御力很高，应该能应付突发情况了。”

“不，保持model3.”数据终端立刻驳回了云七的要求，处于舰桥的山楂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数据终端现在已经关闭了所有的额外功能，将全部的运算力都集中到了筛查数据库上，“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重装甲也就是个摆设，你能做的只有逃跑而已。山楂，通知雇佣兵舰队，危险等级提升，全体跃迁后撤两……不，跃迁到五光年外警戒待机。”

数据终端已经重复了不止一次的特殊情况，和它搭档十多年的云七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它话里的含义，但在审查官中还是个新手的山楂却仍旧一头雾水。她见云七在数据终端的提醒下默默的调高了护盾的能量供给，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一直在说希望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你猜想的是什么情况？”

数据终端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打量山楂，然后它出声反问了山楂一个对审查官来说异常简单的问题，“《希灵神系审查官工作手册》你看完了么？”

“看完了，但工作手册里没有提到这样的情况。”

“有。”数据终端打断了山楂的话，继续提问，“审查官工作条例中，什么样的东西是超出我们能力范围，在遇到类似情况需要紧急撤离并立刻像当地管理神上报的？”

“宇宙末日，虚空级文明战争以及因为个人能力所限可能导致世界末日的操作。”山楂飞快的回答道，“你是说这艘永恒级可能会因为我们的操作失误导致直接末日？”

“不对，你没说完，继续说。”

山楂楞了一下，飞快的将操作手册中关于不可介入事件的内容重新筛查了一遍，当那两个字出现的时候，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卡在操作平台上的数据终端，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过了好久才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是说？”

“abyss。”数据终端没有正面回答山楂的问题，而是用了一个地球上的语言来间接证明了她的猜想，它似乎猜测到了山楂的即将说出口的话，先一步打断了她，“别着急反驳我，你先重复一遍操作手册上关于它的描述。”

“极端的破坏性，是虚空对于物质世界的归零性的现实表现之一。具体表现为黑色二维平面体，现实世界的所有物质（包括光线，重力以及微观粒子等）都有极强的污染性，让所有物质都呈现极端的破坏性和攻击性，最后毁掉整个世界。如果审查官发现类似的东西，并察觉到有不适情况，立即撤离疑似深渊污染区并向当地管理神及驻军上报情况。这里除了黑点，没有一点和深渊类似的地方。”

“还有一种情况是你现在的权限还没办法知道的，那就是惰性深渊。”一直在旁听的云七一边保持警戒前进一边回答了山楂的疑问，“这是审查官a级权限的信息，惰性深渊是很少见的一种类型，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就是深渊的低伤害版本，具体表现是没有污染性。它不会对物质进行污染，但仍保留了攻击性和毁灭性，它释放这些特性的方法是影响。例如现在光在害怕这里的气氛，我对这里的环境感到不适，这些都是它的影响方式，如果我在这里呆的比较久，那可能我也会变成深渊那样的怪物了。我之前还在想舰载主机怎么会离线，一群恒星级文明是如何操作这艘飞船的，如果真的是深渊的话，那一切都有解释了。就是不知道现在飞船舰桥里的人到底还是不是人了。”

山楂被云七的话惊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还待在里面？万一被污染了怎么办！”

“安心安心。”云七没有拿武器的手随意的摆了摆，“这种影响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对于我这种素质来说怎么也要影响个十年八年的了，我回去最多就是要做一个净化处理而已。我现在担心的是舰桥里那些操控飞船的机器人们，他们可没有能净化深渊的幽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山楂一双银牙紧紧咬着下唇，几秒钟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数据终端，“我要将这里的情况上报到神大人那里了，终端你确认下到底是不是深渊，如果真的是深渊的话，我也通知驻扎在本宇宙的防卫部队。”

“再给我几秒钟的时间。”数据终端身上的灯光亮了亮，片刻后人性化的呼出一口气，“ok，核对完毕，最低危险程度的惰性深渊，呼叫本地驻军吧。云七你也出来，这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处理的事情了。”

“了解，我这就去出来，你准备接管我的规避系统，外面还有一堆近防炮等着我了。”

“警报！敌方永恒级主炮开始充能，注意规避！地方永恒级主炮开始充能，注意规避！”

就在云七准备从永恒级残骸中撤出来的时候，海王星号的舰桥中突然响起了舰载主机刺耳的警报声，山楂几乎本能的冲到控制台前，大声对舰载主机下达了命令，“计算攻击目标点！立刻！云七你做什么去！快出来！”

就在警报响起的同时，已经准备离开的云七骤然回身，高速向舰桥方向冲去，“我去控制舰桥，不能让他们继续开炮了！”

“目标地点计算完毕，本星系人类文明首府星，为直接射击。”

“终端，把攻击范围发给舰队，让他们立刻规避！md，支援请求发出去了么？”

“信道被干扰，现在无法做50光年以外的超远距离通讯！”

“夏尔！全舰队一级战斗准备！那是一艘被深渊感染的永恒级！”山楂双手狠狠抓着操作台的扶手，“主机，50光年以内，全频段广播，让所有收到信息的文明把消息接力出去，越快越好。”

“但这样操作会让绝大多数文明陷入恐慌，请问是否执行操作？”舰载主机无机质的声音随着投影一角全频段雷达上线的提示一同想起。山楂几乎是不带犹豫的就点下了头，“恐慌总比死掉以后想恐慌都没办法了强，出什么事情我去神大人那里承担去。发送。”

“明白，海王星号将在十秒钟后发送全宇宙广播。”

永恒级主炮炮口的光芒越来越亮，海王星号顶在它的预定攻击路线上，护盾全开的打算抗住对方的第一次攻击。但就连山楂和数据终端都不知道，自己脚下这艘民用的巡查舰到底能不能抗住永恒级的一次蓄力攻击，他们现在只希望对方的能源系统下线的足够多，好让自己坏的不是那么彻底。就在他们准备硬抗的时候，一个庞然的黑影出现在海王星的前面，直径近一公里的引擎口喷吐着烈焰灼烧着它的护盾，让舰桥里当时就闪起了警报。

“天使远征军一军团旗舰失罗兰号，奉执政官之命，前来协助诸位审查官。”

抱着回血泉复活心思的山楂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巨大的菊花，惊呼起来，“失罗兰级，是夏贝勒的失罗兰级战列舰！”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一个菊花上就分析出对面的舰种的。

一个软软的声音插进了刚刚建立起来的通讯系统中，声音里带着有些撒娇的不满，“是光明伟大，执政贤明，青春靓丽的首席执政官大人啦。舰长您真是的，再不往前挪一点，小山楂他们就要被你的引擎烤死了。”

“执政官阁下，请您体面点……”

下一秒，星河主炮的攻击骤然袭来，满屏幕的蓝白光芒中，山楂感觉自己的节操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