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该提醒乔纳森一下呢，可是爱因斯坦都什么都没有说。”

实在很难想象爱因斯坦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变化，那样一来就值得深思了。

作为一个炼金术师……不，就算不是炼金术师，也会对这种问题感到好奇吧，苏菲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普拉芙妲保持着沉默，倒不是在思考该不该说的问题，既然爱因斯坦放任不管就证明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感到为难的是苏菲的问题本身。

是什么导致乔纳森的身体产生变化？这要是放在恐山之外的地方一定会是件非常非常奇特稀有的事情吧，可问题这事情发生在了恐山，并不是原因太过难以发现，而是可能成为原因的要素实在太多，普拉芙妲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决定性的原因。

这么和苏菲说了之后，苏菲先是愣了愣，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真是很有意思呢，恐山~。”

没有其他的意味，只是单纯地觉得连常识都自成一体的恐山非常有趣。

普拉芙妲看着开心的苏菲，很理智地什么也没说，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和苏菲到底谁是制造者谁是人偶，明明应该是人造物的自己却比身为人的苏菲更加有常识什么的……真的是很奇怪。

马车慢慢悠悠地前进，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最终在正午之前到达了王都。

在王都那巨大的城墙前，苏菲突然让普拉芙妲停下马车走了下去，面对着接受检查入城的人流以及王都的墙壁双臂平举朝着天上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用力呼出去，那样子不像是在呼吸，反而像是在做什么仪式。

“完全没有怀念的感觉呢，总觉得和我们以前生活的时代没什么区别。”

没头没脑的说辞，但普拉芙妲知道苏菲说的是空气。

“当然，有没发生过世界规模的生态变化，空气不可能会有明显到人类也能察觉到的变化吧。”

普拉芙妲虽然是模拟人类制作的身体但实际上却并非生物，没有呼吸系统当然也就没法知道空气呼吸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又或者是什么样的味道，因此普拉芙妲也只能介乎逻辑来做出最小限度的回答。

“话说你已经复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吧？为什么现在才来说这个？”

空气的话在恐山上已经呼吸了个够才对，普拉芙妲并不觉得恐山上的空气和外面比起来会有多少差距。

可苏菲却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恐山可不一样，空气里游离的魔力浓得简直像是要凝聚出实体一样。”

世界上很少有游离的魔力，人体内的魔力是源自灵魂然后以人类的身体作为容器持续不断地循环，即使有少许发散出去也会因为缺少凭依很快消散。可是恐山却不同，那庞大到可怕的魔力就像是被囚禁起来一样充斥于整座山。

一般来说来源不同的魔力会出现排斥，就拿最常用魔力的魔法师来说，他们构筑魔法所使用的魔力必须是自己的，这样才能在最后触发时顺利完成，要是使用其他人构筑出来的魔法，最坏的情况甚至会出现魔法阵崩溃魔力暴走的情况。一些需要数名魔法师联合施展的魔法都需要在魔法中加入严密复杂的串联术式，不然一样会出问题。

最初发现这个情况是苏菲吓了一跳，但经过一番验证之后，她发现这些魔力并不会对自己的魔力出现排斥反应，但也不会互相呼应，完全是不相容的状态。

如果关于魔力的定律没有被推翻的话，那些像是魔力一样的东西，搞不好其实并不是魔力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恐山都是名副其实的魔窟。

“是这样吗？”

普拉芙妲对魔力并不敏感，属于正常感应的范围，因此也就没有苏菲那么了解这些事情。

“是露希娅吗？还是说爱因斯坦？”

她倒不怀疑爱因斯坦会在里面做什么手脚，不过却也对苏菲所说的事情感到有兴趣。

“不知道。”

苏菲果断地摇头。

“简单的探测仪器最多也就能探测出魔力的浓度，再深入就需要更精密的一起工具以及更全面的数据了。”

只要知道无害，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再怎么粗神经苏菲也不会冒昧地擅自深入探究这些事情，无论是自己还是普拉芙妲都受了她们太多的照顾，这份恩情是怎么也无法磨灭的。

见苏菲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普拉芙妲也适时地止住，转而说起了身边的事情。

“平时的入城检查不会很严，很快就能结束，你不回马车上来吗？”

这辆马车是在露希娅她们离开之后临时赶制的，还没来得及镶上恐山公的纹章，不然的话入城会更简单。

苏菲摆了摆手。

“不了，就这么走一会吧。”

尽管没有死去这段时间的记忆，可终归是死过一次又复生，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这话可能会让我看起来像是垂暮的老人，所以我不太想说呢。”

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看苏菲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她还是会把这话说出来。

“这么走在街道上的感觉真让人怀念。”

和没什么可怀念的空气不同，让苏菲感到怀念的是这股生活的味道，和恐山上那梦幻般不真切的乐园不同，这是属于凡人的味道。可能并没有鸟语花香那样让人陶醉，甚至是让人厌烦或讨厌，却怎么也无法割舍。

普拉芙妲不懂苏菲的感受，她认为这大概就是自己和真正人类最大的区别了吧，不过她并不会为此感到沮丧。自己并非人类，有着某些人类无法拥有的东西，也缺少着某些人类所拥有的东西，这是正常的，并不需要强求成为另一方。

所以，普拉芙妲默默地拉上了马车的门，苏菲想要胡闹就随她去好了，至于自己……绝对不要下去受苦受累。

普拉芙妲的想法很好，可惜苏菲并不打算让她逃掉，在车门完全关上前抓住了车门边缘，不想让苏菲受伤的普拉芙妲就只能停止了关门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