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四十九节 豪杰
作者:大爆炸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824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四十) 但不等魏忠贤出声奏报,天启就头也不回地说道:“停!什么也不要说,等吾干完了再说。 ”

吩咐完了以后天启就加倍用力地刨着他心爱的木板,汗水不停地从年轻人的额头上涌出,顺着脸颊形成了两道流动不息的细流,然后滴滴嗒嗒地掉到地面上。 天启努力地打着木匠活的同时,还偶尔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咳嗽声,周围的几个太监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给他打着下手。

魏忠贤不知道在皇帝身后站了多久,可能足有好几个时辰吧,天启终于疲惫不堪地停下了手下的工作,他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脸颊一下子也染上了奇异的红色。

“茶来!”皇帝先是一声招呼,然后干脆自己一把抓过茶壶,仰天把凉茶大口大口地灌了一肚子。 经过这么久的劳动,他的额头却显得愈发苍白了。 天启喝够了茶水后,无力地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倒,双肘往扶手上一撑,把脑袋深深地埋到了两只手中。

天启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才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说吧,辽西又怎么了?”

“遵旨。 ”魏忠贤捧着奏章开始复述几份奏章上的内容,从宁远背城血战、屡挫狂锋。 到锦州大捷三场、小捷二十五场,从把代善、皇太极等人地儿子们纷纷打成重伤,到每天炮毙后金兵数千、重伤上万,连续杀伤二十四天。

“打赢了?”天启猛地把脑袋抬了起来,吃惊地问道:“就是说,打赢了?”

“回万岁爷,是打赢了。 ”

天启盯着魏忠贤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 猛地一招手,就有小太监上前把奏章给皇帝取了过来。 天启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扯开看了起来,手臂也不由自主地轻轻抖动。

“……今果解围挫锋,实内镇纪苦心鏖战,阁部秘筹,督、抚、部、道数年鼓舞将士,安能保守六年弃遗之瑕城,一月乌合之兵众。 获此奇捷也。 为此理合飞报等因到臣。 臣看得敌来此一番,乘东江方胜之威,已机上视我宁与锦。 孰知皇上中兴之伟烈,师出以律,厂臣帷幄嘉谟,诸臣人人敢死。 大小数十战,解围而去。 诚数十年未有之武功也!”

“哈哈,”天启轻声念完奏疏。 舒服地向后一靠,轻松地长吐了一口大气,声音也一下子变得洪亮起来:仅锦州一地,辽东巡抚说每天就能毙敌三、四千之数,重伤垂毙者万余,连续二十四天。 嗯,就是杀敌七万,重伤……嗯,七万?”

天启嘴唇微动,又在心里把数字算了一遍,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就又拿起前面的奏疏仔细看了看,又长出了一口气道:“哦,这是最多的一天,少的时候只毙敌千余。 嗯。 二十四天就算三万好了,嗯。 辽东巡抚说的好,此‘诚数十年未有之武功也’!”

“好得很!”天启再次沉声重复了一遍,然后笑着仰头问魏忠贤道:“那么加上宁远等地的斩获,这次大捷总共斩首多少级?”

“回万岁爷,斩首二百级。 ”

“斩首二百级?”天启低下头看着自己地双手,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笑道:“辽东巡抚是怕吾责备他力主议和、不救朝鲜吧,所以把战果故意说高了一些。 ”

魏忠贤忙不迭地答道:“万岁爷高见,这次建虏反复,辽东巡抚恐怕内心是有些不安的。 ”

“吾有那么刻薄么?”天启笑了一声,他现在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于是就又把几份奏疏拿起来看了看,等再次放下奏疏地时候皇帝的心情似乎更好了:“宁远众将防御时斩首一百四十余级、满桂将军又追击斩首六十级,看来确实是恶战了几场。 嗯,以吾之见,辽东巡抚说大小数十仗,其中大部分应该还是输了,所以斩首不多,但也确实赢了几仗。 ”

魏忠贤连忙弯腰笑道:“万岁爷真是明见万里,微臣和内阁也都是这么想的。 ”

“这就够了,关宁军以往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这次敢于与建虏激战数十场,真是大有进步啊,无论胜负辽东巡抚都有不小的功劳,这是吾怎么奖赏都不为过的。 你让内阁拟票吧,重赏这次的有功之臣。 ”

天启地决定让魏忠贤有些出乎意料,他迟疑着问道:“只有二百的斩首,这要重赏么?”

“吾不着急,只要是在进步就好,吾不强求人人都是黄帅那样的猛将。 ”天启把奏疏还给了小太监,站起来重重地伸了一个懒腰,大笑道:“吾打了一下午的木匠活儿,真是饿啊,快给吾上点吃的。 ”

天启七年六月底,大明朝廷诏告天下,明军取得了宁锦大捷。 天启认为东厂提督魏忠贤居中指挥,功勋最为卓著,然后是首辅顾秉谦,再次是辽东巡抚袁崇焕,以下为满桂及关宁众将。

……

此时救火营已经走出了江西地界,正行进在湖广大地之上。

白茫茫的雨雾遮住了行人的视野,黄石手里握着一根木棍,穿着全套的蓑衣一脚深、一脚浅地奋勇前行。 大雨把能见度降到了很低地水平,黄石几次都差点看错脚下的道路,遇到岔口时也得走到内卫军官身边,才能看清他们指引的方向。

黄石仔细看着脚前的道路,真是一片模糊啊。 到处都是泥水横流,官道和田野已经完全无法分辨了。 黄石不由自主地又放慢了一点儿脚步,生怕把身后地部队引上歧途。 嗯,远处似乎正闪动着什么红色的影子,黄石紧走了两步。

“呼。 ”看到岔口地内卫兵时,黄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还是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那个内卫官兵身上也是一身蓑衣。 但头上仍戴着那顶白色的头盔,他一手正举在耳边向黄石致意。 在这个士兵背后的树上。 蝮蛇旗被捆得紧紧的,犹自在电闪雷鸣中迎风舞动。

除了蜿蜒行进着地救火营纵队,旷野里再也没有一个人影了。 一个内卫跑来在黄石耳边奋力大喊着:“大帅——前面有一个村子。 ”

“知道了。 ”黄石同样扯着嗓子朝那个内卫喊了回去。

眼看着那个村落从雨幕后慢慢地透了出来,黄石抹了抹脸上的水,又一次领头喊道:“勇敢!胜利!”

福宁军地鼓声一霎那间又激昂地响了起来,官兵们都迎着狂风骤雨挺起了胸膛,本来当作拐杖来用的武器也都被他们利落地抗上了肩。 昂首喊着号子从村落前大步走过。 就在这些官兵的身旁,当地地不少百姓涌到了村边,站在雨中朝着他们大声喊了起来。

“平蛮将军!救火营!”

……

走到了今天地预定宿营地时,救火营也走出了雨区,太阳从浓密的云层后露出了一道霞光,把福宁军地营地染上了金色地光彩。营外搭上了一道道的粗绳子,官兵们都解下沉重的衣服,把它们挂起来晾干。 这些个人的物品是要装进竹笼自己背的。 尽快去掉些水也能为明天减轻些负担。

一个工兵带着地图走了过来,向黄石报告道:“大帅,今天全军行军二十七里,连续三天雨中行军,我们一共走了七十五里地。 ”

“嗯,知道了。 ”黄石回头看了看忙碌的军营。 几十天的长途跋涉下来,士兵们不但没有垮掉,反倒越来越显得精神抖擞,日行军速度不但保持住了,甚至还有稳步提高的趋势。 很快当地地居民就把饭菜送到了营地里,救火营的官兵们对他们表示了感谢之后,彼此间还进行着热烈的交谈,虽然大家的腔调差别不小,不过连比带划地都还是聊得挺开心。

“大帅,又有人要求投军了。 ”

这些日子来。 每天都能遇到成群结队的青壮年要求加入黄石的军队。 关于救火营地传闻在沿途几省之内不胫而走。 很多百姓听说一个士兵每个月挣的俸禄要比他们辛苦一年还多,再加上传言的放大效果。 这个数字也被传得越来越离谱。

黄石花不了多少钱就能买到足够的物资,内陆的乡村实在是很贫穷,粮食、鸡蛋和猪肉都比海洋贸易发达的福建便宜很多。 每天救火营经过的村庄就像赶集时一样热闹,周围几十里地的村民们纷纷赶来推销自己的鸡鸭禽蛋和瓜果蔬菜。 救火营的厨师们除了粮食和猪肉以外,还会购买不少瓜果蔬菜,在当地一年到头吃腌菜地贫苦百姓眼里,救火营就像是在天天过节一样。

关于这支部队地传闻,惊动了江西、湖广各省农民们日复一日平淡的生活,很多自负身强力壮地小伙子就嚷嚷着要投军,和黄石一起去西南平叛。 用不少人的话说就是:“过上几年这种大块吃肉的生活,就是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

不过黄石当然不可能招收这些人直接加入救火营,所以他就对那个来报告的内卫士兵说道:“还是按老办法办吧。 ”

“遵命。 ”那个内卫士兵行礼退下。

内卫队很快就搭起了几张桌子,那些来报名的壮丁以为这是报名入伍了,于是就都激动地围拢了上来。 福宁镇内卫问清了他们的姓名、籍贯后,就把这些资料一式两份写好,然后让报名者分别在两份表格上按上手印。

等这一切都完毕后,福宁军就会把其中的一份交给那个报名者:“如果这位兄弟真的想投军,就拿着这张纸去福建霞浦,我福宁镇已经把兄弟你登记在案。 你一到福宁镇后就会被编入营伍,并授予军饷。 ”

这份凭据上还有福宁镇的大印,一路上投军者也可以把它当作路引,应对地方官府地盘查。

在这个年代,不少投军的人都是对自己的身体很有自信的,但也有不少只是想来混碗饭吃。 所以在福宁镇的时候,所有来报名投军的人都会经过非常严格的筛选。 然后编入普通军户,等扩编时再从中挑选精华补充入新兵营。

现在黄石正向西南疾行。 他不可能、也没有时间在这个时候进行筛选,更不要说直接把这些毛遂自荐者编入救火营了。 所以黄石就定下了这个规则,如果其中真有一些人肯背井离乡,不远千里去福宁镇投军地话,那他们应该是非常有自信心的汉子。

此外黄石也考虑到,以现在地交通和通讯手段,独自跋涉千里到福宁镇投军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而已。 能够到达的人不但应该有坚强的意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而且也应该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因此黄石已经传令给赵慢熊,如果真有这样地人前来投军,那就直接把他们编入新兵营进行训练好了。 在给赵慢熊的信中黄石写道:“无论是不是有我的纸条,能志愿前往霞浦投军的人必然是湖广、江西的豪杰之士,若军中尽是此等壮士,那又有何贼能当我福宁军之锋哉?”

正如黄石所料,大部分人一听要千里投军就心虚了。 百分!”

“也包括你么?”天启突然愤怒地吼了一声,站起来戟指朝着维忠贤正要呵斥,却猛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次的咳嗽来得如此猛烈,听起来就像是要把肺都喷出来一样。

周围地太监们连忙过来扶着皇帝坐下。 等天启缓过这口气之后,魏忠贤又跪在地上磕头,同时还在哭喊着:“微臣罪该万死啊。 ”

现在天启眼前直感到天旋地转,他用力吸了几口气后感觉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但腿脚仍是发软。 他喘着气无力地说道:“吾就知道。 那些外臣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一百个里面也没有一个可靠的,所以才重用你们这些中官,希望你们能为朕分忧,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们竟然中外勾结!”

天启地声音虽轻,但对魏忠贤来说却像是天打雷劈一样,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万岁爷。 微臣一片赤胆忠心,绝无此事啊。 ”

“那东厂都干什么去了?北镇抚司又在干什么?”天启眼前开始一阵阵地发黑。 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的,但他却感到思路比往日灵敏许多:“啊,对了,前几天袁崇焕上奏疏说要给你立祠,估计也塞了你不少银子吧?”

“可是微臣没有答应他啊,万岁爷,微臣真的冤枉啊。 ”魏忠贤趴在地上不停地哭着。 他拼命为自己辩白道:“微臣恳求万岁爷穷治此案,还微臣一个清白。 ”

“穷治此案?哈,朕刚刚诏告天下宁锦大捷,跟着就穷治此案?”天启嘲讽地笑了两声,突然发出了一声厉喝:“李进忠,你不要脸,朕还要脸哪!”

李进忠是魏忠贤飞黄腾达以前地名字,听天启这么称呼他。 魏忠贤知道皇帝已是勃然大怒,他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头上鲜血和汗水混在了一起。 魏忠祥知道天启心肠很软,只要自己拼命认错,总是能混过这一关的。

“这袁崇焕是不能用了,但这不全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你们中外勾结,他断断然没有这个胆子!所以欺君罔上这个罪,朕不能让他一个人担,这不公平。 ”

天启突然又来了精神,他站起来急速地转了几个圈子,昂着头对身后地魏忠贤吩咐道:“朕御宇七载,以仁心治天下,天下有罪、罪在朕躬。 袁崇焕既有宁远之功,那朕这次就不追究他擅住议和、顿兵不战之罪了,按照侍郎的定制。 赐他红布、白绸。 让他回乡去做个安乐翁吧。 ”

“遵旨。 ”

“还有,那赵率教是条硬汉。 靠着一批军屯地军户,就能守住锦州,外无援军也不气馁,当赐尚方宝剑,以为鼓励。 ”

“遵旨。 ”

天启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缓缓地转身面向西南的方向:“黄帅什么时候走的?”

“回万岁爷话,黄帅是五月初八离开的霞浦。 ”

在心里算了算路程和速度后,天启叹了口气:“这一去恐怕要到十二月才能到贵阳了,就是不知道黄帅几时能把西南叛乱平定啊。 ”

“万岁爷不必担心,黄帅勇猛无敌,用不了一年半载,奢崇明、安邦彦二贼必定束手就擒。”

“嗯。 ”天启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到时候,不管内阁怎么说,我都要立刻把黄帅调回来。 朕要他把那个反复无常的洪太亲手擒拿来京,再千刀万剐。 ”

魏忠贤地声音变得有些迟疑,不过眼下这个关头他话不敢说得太多:“万、万岁爷……”

“天下只有黄帅最让朕放心了,也只有黄帅不会负朕。 ”天启一动不动地看着西南,就好似他地视线能跨越这千万里地空间,直达他心腹爱将地身边一样。 天启又叹了口气:“东厂倒是整天盯着黄帅不放,哼,等黄帅平定了西南叛乱之后,朕偏要给他撑腰,那个黄帅用来充军饷的平蛮大借款,朕也会替他还了的。 ”

……

七月二十九日,贵州,贵阳府,贵阳

奢安之乱波及云南、四川、贵州、广西四省,其中以贵州为最,贵阳就曾遭到水西安家的多次进攻。 天启二年叛军曾包围贵阳长达十个月之久,城中军民乏食,以致以人为食,贵州官员多有自杀及杀妻女以饲兵者,贵阳城中殉难者以十万计。

几年以来,贵州军民和水西安氏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 安邦彦还在贵阳旁边虎视眈眈,去年叛军还曾攻到距离贵阳近五十里的威清,如果不是官军抵御得力,几乎就酿成了第二次贵阳之围。

明军刚把叛军驱逐出了云南全境,现在奢安之乱的斗争焦点就又回到了安邦彦的根据地——水西。 眼下黄石地嫡系三营正向贵阳集中过来,从这里向西北一百里,就是贵州水西地区了,水西城就在距离贵阳一百七十里外。

“没想到我们救火营还是第一个。 ”

欧阳欣向黄石报告道:贺定远的磐石营正全速赶来,但他们还要三天才能抵达贵阳。 顺江而上的选锋营一时也到不了,不过他们也会在八月五日前后抵达。 张鹤鸣已经下令给福宁军在城内修了一个兵营,他认为这样的精锐部队,不放入贵阳城实在是太浪费了。

农历七月,这几天贵阳的天气令人感到很愉快。 黄石订购的青蒿等药材早都运到了,胡青白也早就赶到了贵阳,那些为福宁军修筑地军营都经过了胡军医的检查。

昨天在贵阳城郊休息了一天后,黄石带领部下穿上了整齐的戎装。 这些衣服和铠甲都是通过长江水道运来的,一直和福宁军的先头部队一起呆在贵阳城内的军营里。 昨天张鹤鸣派人帮黄石又从城里运送了出来,张鹤鸣一心要让黄石的部队全身披挂地进入贵阳城,以震慑叛军和贵州土司,这倒是和黄石的心思一拍即合。

救火营已经无声地排列好了纵队,近三个月的奔波终于到了终点。 黄石一身鲜亮的盔甲,头盔上更是亮得都能映出人影来了。 他看着一个个精神抖擞地部下,这支军队一点儿不像是几个月徒步走了近三千里地人:“真不愧我黄石的儿郎,让贵阳百姓像京师百姓一样为我军而欢呼吧。 ”

欧阳欣就站在黄石地身边,他闻言笑道:“大帅两个月带兵横跨三千里山河,张大人和贵阳百姓都称大帅为飞将军,我福宁军为神行军。 ”

略微一停顿后,欧阳欣又补充道:“大帅,前些时候听说我福宁军要在这几日进城后,附近的百姓这些日子纷纷向贵阳涌来,为的就是一睹大帅您和我福宁军的风采。 ”

黄石哈哈一笑。 西南四省的军民深受安邦彦之苦,很多百姓都有亲人死于其乱,早就恨奢崇明、安邦彦二人直入骨髓。 听说威震天下的黄石要来平叛后,他们奔走相告,日日盼望黄石的到来。 进入贵州后,每天自发来犒军的商民络绎不绝,一路上救火营还看到许多孩子把白羽毛插在头上,玩着黄石平叛的打仗游戏。

四省十八万平叛军听说黄石率领嫡系赶来后也军心大振,几天前张鹤鸣听说黄石立刻就要到达后,他不但亲自敢来贵阳迎接黄石,还下令发邸报给四省明军,据说邸报发出后,贵阳守军就是一片沸腾。

“既然大帅来了,那奢崇明和安邦彦二贼的末日也就到了!”

欧阳欣信心十足的腔调让黄石听得连连点头。 他看着眼前钢铁一般的雄师,官兵们都一脸肃穆,一动不动地握着武器和旗帜,黄石转过身面向贵阳的方向,意气风发地大喝道:“前进,重重地敲起我们的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