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者:中华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781

滚滚长江朝东方奔腾而去,枯黄的芦苇遮盖住了长江两岸,一阵风吹过,芦苇丛翻起了无尽的波浪,黄的浪淘白的浪花随着风不停起伏着,远远望去刹是好看。风过后,北方芦苇丛中发出沙沙的声音,随着芦苇朝两边分开,一行狼狈不堪的人出现在长江边上。

“父亲,我们还要走多远才能到九江啊?”徐建寅一边脚高脚低地朝前走着一边用埋怨的口气朝走在前面的父亲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到庐州去?那边现在还没有出现发匪啊!这个鬼地方!”他的一支脚陷进江边烂泥里面了,徐建寅费力地把脚拔了出来,呆望着遥遥无边的烂泥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

“快了,仲虎。现在离九江还有不到一百里的路程,再赶上两天我们就安全了!”徐寿自己也走的气喘吁吁了“我说,我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说不定大帅的水师就在附近,要是这样我们就不用走冤枉路了。”

“雪村兄,离安庆已经不远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要是给那些穷凶极恶的发匪追到了我们大好头颅可就都不保了!唉……”前面有人有气无力地朝徐寿这边说道。

“暂时先休息一下吧,这样赶路我们也走不快啊!还是等休息会再走吧。”徐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毕竟是将近四十五岁的人了,已经不再是个小伙子。

“唉,雪村兄你不说我还觉得可以,你这一说我可也是走不动了,算了,就是一定要抓住也等我们休息好了再说吧!”前面那人身子一软就靠在芦苇丛中,压倒了大片的芦苇。

“畹香兄,那有这么巧的?放心好了,这两天我们还没有见到有发匪出现在附近呢!

说不定他们占领了安庆就不再西进了。”徐寿即是开导前面的华蘅芳,也是安慰自己。

“那托雪村兄吉言了。希望这些发匪不是要攻打武昌。”华蘅芳摘过一节芦苇,放在眼前,双手枕在头下,闭着眼说道。

太平军攻打安庆时,城内的湘勇根本不堪一击,只顾着自己逃命,把他们这些安庆内军械所的都丢在了后面,江上的水师船队惧怕太平军猛烈地炮火,纷纷朝上游逃去,使得徐寿他们只能依靠自己力量盼望能够逃出生天,太平军从城东进城,他们一行人就急急如丧家之犬般朝西边逃命出来了。原本一行三十来人商量走陆路到庐州去避难,没成想朝北走了没几里路就发现有捻匪在路上活动了,这下可把一行人吓的够戗,太平军还稍微有点纪律可言,被抓了也不一定马上就会点天灯什么的,要是被捻匪抓住了那可真的是死路一条!这些人会让你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的!北上自然是万万不成了,东边就是发匪控制区,南下有长江阻隔,最后只剩下西逃这唯一一条路了。一行人都是文生,平常也没走过什么远路,这次算是尝尽奔波之苦了。从安庆一路西行,五天走了两百多里地,走的这些人叫苦连天。现在九江就在眼前,可是他们再也走不动了。人一躺倒在地,就觉得浑身乏力,现在不要说走路,你就是让他们说说话,他们也说不出来。

风渐渐停止了,江水拍打着两岸发出轻微的声音,冬天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觉得十分温暖,透过紧闭的眼皮,眼前一片红芒,有几个人干脆就在暖洋洋地阳光下睡着了。

嗡嗡……一群蜜蜂飞来般的声音在这些人上空响了起来。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徐寿无力地举起手臂轻轻摇晃几下,算是在努力赶走这些讨厌地东西。蜜蜂跑这来凑什么热闹?现在不要说蜜蜂了,就是雷公来了我也不爬起来!

徐寿脑子里面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惊醒过来,现在是冬天,哪来的什么蜜蜂?!费力地睁开眼睛,长江南边天空上出现了一行小黑点。这是什么东西?徐寿看着那些黑点,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除了徐寿还有几个人也被惊醒了,大家你拍我我拍他,一个个都或坐或站无声地待在原地看着天空中越来越近的那些黑点。这些黑点说是飞鸟吧?可是飞的好像并不是很快,而且飞鸟飞行可是没有这种声音的,要不是飞鸟,现在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在空中飞行?难道是西人又造出什么古怪东西了?这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徐寿刚想到西人制造的那些古怪东西,马上就想到这些是什么了,看着天空朝这边过来,慢慢在降低高度的那些东西,徐寿惊叫道:“这……这是发匪……发匪的神鸟!

大家快逃命啊!”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明白徐寿到底是在说什么,只见到徐寿拖着他那三个儿子拼命地想逃进芦苇丛中。大家一个个都反应过来了……这些就是在市面上流传的上苍帮助发匪的能够降下天火、天雷的神鸟!

反应过来长江北岸就炸营了,这些神鸟可是人力所无法反抗的!要是不赶紧逃命,给他们来一下谁能顶得住?希望那些不管是神鸟还是妖鸟刚才没有发现我们!

“队长,下面有些老百姓正在逃命,我们是不是飞的高一些?”看到下面被自己的飞艇吓坏了的老百姓,周墉城笑着对站在身边正拿着望远镜眺望远方的林忠说道。

“哦?我看看。”林忠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下方,紧接着他就被下面那些人给吸引了——在望远镜中那些人虽然衣服上沾满了泥浆,但那些衣服可不是普通人可以穿的起的!尤其吸引林忠的是散落了一地的纸张“不要升高!通知各艇下降高度。卢队长,我们下去看看吧?这些人恐怕不是一般的贫民老百姓,很有可能是从北面被太平军占领的那些县城里面逃出来的官老爷!呵呵,要是俘虏他们我们可是可以搜集到很多有用的情报呢!”

“……很有可能!至少也是一些大户人家,说不定我们真的能捞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原来正在飞艇上从空中欣赏长江美景的卢秋生听到林忠说的话连忙转移了视线,在下面那些人正在徒劳地想要找地方隐蔽起来。可惜在空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看的清清楚楚。

“告诉各艇马上降落,另外通知各艇上的突击队员作好战斗准备,准备空降,说不定他们手中有武器呢!”林忠朝后面的联络员命令道。

“是!”

二十艘飞艇慢慢地朝下面降落下来。躲在芦苇丛中的徐寿惊恐地看到从那些硕大无比的神鸟包围在他们四周,从神鸟上面垂下了一条条绳索,接着一些身穿黑衣背上背负着洋枪的发匪,顺着绳索快速地滑落下来,快地好像是摔了下来,徐寿心中不停地念着东海龙王、南海观音、西天如来、北天玉帝,乞求他们保佑这些发匪一个个都从神鸟上摔得荣登极乐世界,让徐寿他们这些平民继续在人世间受苦受难。

可惜想象和现实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那些本应该荣登极乐世界的发匪好端端地跳落在江涂上,连个响声也没有,就解开背上的武器平端着弯着腰侧着身朝他们这边搜索过来了。徐寿现在能做的只有闭上眼睛,盼望那些人找不到自己了,怎么自己遇到的那些和尚、道人或者是西方的传教士没有一个会隐身术?要是会的话交给我了,现在不就不用害怕这些发匪了?

芦苇被那些人快速地分开了,传出沙沙地响声,接着哭声、吵声、怒骂声、撕打声、绝望地尖叫声、把人拖在地上的磨擦声就传到徐寿的耳朵里了,那些躲避在芦苇丛中的同行人一个个都被人家给搜了出来,带了出去。徐寿眼睛闭得更紧了,心中一直在念叨着——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要是自己这次能够逃脱大难,到时候自己一定会到五台山给您重塑金身!……不对,观世音好像不是五台山人……那么我到峨眉山或者是普陀山……对了,是普陀山,只要能逃脱大难小民一定会到普陀山给您重塑金身!……要是小民被抓了,我可是到地狱里面也和你没完啊!

瑟瑟发抖的徐寿又是拜托观音又是拜托玉帝,最后连西方的上帝都乞求过了,可惜不知道是徐寿太不心诚了,还是那些上天的领导现在正在休息,或者是求的人太多了,那些神仙都忙不过来了,反正这些神仙都没有照顾徐寿。徐寿嘴里面还在念叨着,冰凉地枪口就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出来吧,别再躲了!哼,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快点!再不动我就开枪了!”拿枪指着徐寿的那人看着筛糠般的徐寿轻蔑地说道。

枪都顶到脑门上了,还有什么好反抗的?徐寿懊恼地想着,当时就不该贪图方便想到江边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搭载湘勇水师船只撤退到湖南去。没想到自己运气还真不错,水师战舰没有碰到,倒是遇到发匪的神鸟了!

垂头丧气的徐寿在人家押送下毫无反抗地朝江边走去,自己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凭什么反抗这些凶神恶刹般的武夫?就是反抗也不过是无谓地让自己皮肉受苦,一点都不可能改变被抓的命运,真要被人家一枪打死了,那就更加不合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走到江边徐寿才发觉自己一行人基本上都集合完毕了,自己的三个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人家给押了出来,大家现在正哭丧着脸围坐在一起,有的人衣服已经被撕破了,看来这些人是因为反抗发匪被人家美美地揍了一顿。徐寿扫了一圈,发觉华蘅芳不在里面,也不知道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徐寿正羡慕华蘅芳呢,没提防人家在自己后背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徐寿倒在了人堆中。徐建寅连忙上前扶起自己父亲,狠狠地盯着周围的那些人,双眼中简直要喷出火焰了。

徐寿连忙拉住徐建寅,阻止他发火。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明白,要是仲虎一冲动,马上就要吃到皮肉之苦,说不定连小命也没了!拿鸡蛋碰石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人群中一阵骚动,徐寿顺着大家的眼神看过去,发觉华蘅芳也鼻青眼肿地被人家给“请”了过来。这下算是一网打尽了,没想到三十来人一个都没有逃掉!徐寿看着华蘅芳也被推了进来,苦笑地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大多数的飞艇都已经降落在江岸上,几个突击队员正散在飞艇周围警惕地警戒着四周,头顶还有一艘飞艇正悬挂在空中,监视着远方。

“报告!这些人已经全部都被抓住了!一个也没有走脱。请首长指示!”一个突击队员跑到卢秋生和林忠面前,立正后大声地报到。

“很好,干得不错!不愧是军中精英组成的突击队!”林忠看了看怀表,从突击队降落到把那些人全部抓住,时间才过了五分钟,在这么大的地方抓住这么多人,才用了不到六十名突击队员,他们的效率还真的不是一般高!“卢队长,你看我们是在这里审问还是把他们带回去?”

卢秋生扫视了一番周围“这里是敌人控制区,要是时间呆的太长了恐怕夜长梦多,我看还是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好了。”

林忠默默地点了下头“和我想的一样,毕竟不必要的风险还是越少越好。那么我们赶快押上他们撤退好了。”

林忠这次出来是因为卢秋生一直苦苦哀求才出动了飞艇。上次攻打九江时,因为敌人有水师战船帮忙,解放军不光九江没有攻下,部队伤亡还不少,卢秋生的突击队里面也牺牲了好几个战士,这让卢秋生极为恼火,时刻都想着怎么把敌人的战船一把火给烧了,可是卢秋生并不知道那些战船平常躲在什么地方,所以他就一直都求着林忠,让他的飞艇带着自己到空中找找看,要是找到了,自己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从空中给那些水师送一个惊喜。没想到在江北却抓住了这些人,说不定可以从他们嘴里面掏出什么好消息呢!

“快!把他们‘请’上飞艇,每艘飞艇带上俩人,赶快撤离这里!”卢秋生快速地命令着自己手下,飞艇这么大的目标,上升又那么慢,要是给人家战船发现了还不是个极好的活靶子?“地上的文件都收集起来!别有什么漏下了。快!”

“是,快!快走!”战士们朝着地上的那些可能是满清官员的家伙呵斥着,把他们往飞艇上赶了上去,同时一些突击队员赶忙把散落在地上的那些纸张收拾起来,一包包地往飞艇上运送。

徐寿他们俩人一组,无可奈何地被人家给“请”上了神鸟,进入神鸟内,徐寿发觉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这好像不是什么动物啊?飞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渐渐离开地面,在徐寿眼中,大地越来越远,广阔的长江变成了一条小河、小水沟,遥远的北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糊糊地影子,那里应该是宿松县城吧?九江出现在西方天水之间,隐约还可以看到在有一些船只停泊在那边的水面上,长江对岸座座山头落在了自己脚下,远远望去,在南边的山上出现了一群梅花鹿,它们正悠闲地游荡在山林中。徐寿苦笑两声,自己现在还不如这些蠢鹿了!也不知道这些发匪把自己给抓了到底要如何处置?早知到安庆这么危险说什么自己也不会答应曾国藩到九江制造什么轮船!

“卢队长,我看这些人不大像是满清官员啊?他们既没有随从也没带着大量的银子,只是带了一些记着各种各样数字的纸张,难道这些是帐薄吗?可也不像啊?”林忠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那些飞艇,冲卢秋生说道。刚才在下面他没有仔细地看看那些纸张,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人和他见到的那些清朝官员有些不同之处,但到底那些地方不大一样他还真的不好说出来。

卢秋生满不在乎地说道:“那还不简单?到时候好好地问问他们不就得了?若真的是清朝官员自然是万万不能放了的,如果是百姓或者是商人什么的那么我自然会对他们赔礼道歉。”

“队长,你看!”周墉城指了指西边,顺着周墉城手指的方向,远处西边湖口方向出现了一支由一百余只战船组成的水师船队,那些战船正扯着风帆鱼贯进入鄱阳湖“这些家伙恐怕又是想到南昌去骚扰我们了,队长,要不要到他们头顶给他们尝尝我们包子味道?”

自从解放军占领南昌后,湘勇的水师部队就隔三差五地通过鄱阳湖进入赣江骚扰南昌建设,三军炮兵部队虽然在新建县的樵舍、南昌县的昌东设置了两处炮台,可是人家跟做贼似的,都是晚上进入,天亮退出,偷偷摸摸地进来,静悄悄地溜走,炮台并没有起到什么大用场,从十月到现在,两处炮台击毁的湘勇水师战船还不到三十艘,真是有够丢脸的了,原来一直都找不到这些小偷,今天他们竟然出现在林忠他的飞艇部队眼皮低下,难怪周墉城建议到他们头顶给他们送一点礼物了。

卢秋生见到远处的湘军水师船队,把袖子一挽,摩拳擦掌地对林忠建议道:“林队长,你们飞艇上不是每艘都装了十颗十公斤的炸弹吗?我看可以给他们一点意外的惊喜!反正我们现在也不忙着回到基地去,飞艇上的这些俘虏看起来一个个都是书生样子,他们就是十个人也打不过我的一个突击队员,不用担心他们,我看咱们就干一架好了!”

林忠想了一下,咬了咬牙:“成!李毅,给各艇发信号,让他们排成三路两路纵队跟在我们后面!把炸弹都准备好喽,等下炸湘军那些船队!”

空中二十艘飞艇相继调转了方向,在空中排成了两路纵队,一边爬高一边朝西边湖口方向慢慢地飞了过去。

徐寿和他的二儿子趴在窗口朝下面望去。可以看到飞艇已经转换方向了,徐寿开始还疑惑着这些发匪到底想干什么事情,顺着飞艇飞行方向望去他马上就明白了,前方长江江面上现在有数十艘战船正在慌乱地四散开来,也许他们已经发现了空中这些神鸟吧?徐寿心中默默地想到,要是在下面自己一定提醒他们这样躲避不是办法,自己躲在芦苇丛中都被他们看到了,一览无余的江面上躲来躲去又有什么用场?可惜自己现在正在这些发匪的神鸟上面,只能在这里观看一场难得一见的神鸟和战船对决了。徐寿回头看了眼飞艇上的那些发匪,除了一个突击队员还在看着他,其他人正在互相开着玩笑,也难怪,只要徐寿他们不闹事那些突击队员才懒得理会这些家伙呢!——他们要是胆子够大,对大清王朝有足够的忠诚,大可跳下飞艇上演空中飞人嘛!

徐寿现在无心在计较这些发匪对自己满不在乎地表情了——他感觉到脚下的神鸟正在缓慢地下降!徐寿赶紧趴在窗口饶有兴致地欣赏一出好戏,只见神鸟已经到了湖口上空,江面毕竟有限,从上面望下去,徐寿发现那些四散逃窜的战船怎么跑也显得还是聚集在一起,被那些神鸟巨大的影子给遮盖住了。

神鸟上的那些发匪说着徐寿听的懂却不明白的话,什么“左旋十五度!高度五百!转速一千五,减压、增压……”什么的,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话?难道都不是大清人吗?

前方的神鸟肚子下面掉下去一串黑色的铁球,随着铁球被扔掉,前方神鸟猛地朝上方升去。

“十颗炸弹……预备……放!”随着一个当头的大喊一声,徐寿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感觉到神鸟突然朝上空窜了上去,下面的那些战船在视野中急速变小了,慢慢地神鸟再次稳定下来。铁球迅速变成了小黑点,接着就找不到了,可是下面原本平静地江面上开始升起了一条条地水柱,水柱中间朝外面迅速地扩散出一圈白色的光圈,几个光圈互相冲撞起来,交汇处一片白芒,江水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水面上的战船开始东摇西晃起来,从神鸟上面竟然还可以看到有的战船被猛烈地抛离江面,接着重重地落了下来,还有的战船上升起了红色的火球,火球翻滚着朝空中升了上去,迅速变成了裹着股股白烟的黑色云团,从炸散的战船上碎木屑四处横飞,落在江面上打出点点碎散浪花。有的铁球落错了地方,江岸上升起几道黑色的烟柱,黑烟散开,在江岸上留下了几个深色的大坑。神鸟已经开始返航了,徐寿还沉浸在刚才剧烈地震撼里面,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原本排列有序的湘军水师就被打的溃不成军,长江湖口到处散落着被炸坏的战船,无数的湘军水勇正在江水里面挣扎着,从空中望去,他们就仿佛是一群黑色的落在沸水中的蚂蚁,江面上几团黑色地烟柱正在升起——那是燃烧的战船在水面上卷起的股股浓烟,浓烟随着江风打着旋地朝空中升腾,已经超过这些神鸟的高度了,空气中甚至还可以闻出湿木柴燃烧后发出的那种呛鼻地辛酸味。

这就是神鸟的威力?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只有亲身见识过了才可以了解到底有多厉害!徐寿现在知道这些神鸟并不是什么上天派来支援发匪的援军了,这些神鸟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动物,它们只是人工制造出来的能飞的机器罢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制造出来?要是这些神鸟是自己制造出来的那有多好啊!

徐寿现在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人家的俘虏,只知道在心底里发出赞叹了。幸好徐寿这次没有见到汽油弹轰炸,要是让他见到汽油弹使整个江面都燃烧起来了不知道他还会有什么感叹?

“呵呵,林队长,你们飞艇部队不错呀?一番轰炸至少炸沉了十艘左右的湘军水师战船!至于损坏的就数也数不过来啦!我看他们这两天想骚扰南昌是不可能的。不错、不错!我看是不是要我司令员说一声?干脆我们两个互换一下好了!”

卢秋生放下望远镜,砸巴着嘴巴冲林忠笑道。

“得了吧!就你啊?你舍得你的突击队吗?呵呵,你说说看你们突击队都装备着什么武器?那些武器不要说清军了,就是英军法军也没有装备的呀!要我说你们装备的武器才可以叫做恐惧呢!”林忠一边翻阅着从徐寿他们那边缴获的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卢秋生说道。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职位让给任何人,什么是天之娇子?飞艇部队的人就是!现在空中打击是单方面的,林忠他们可以随意地找任何人狂轰滥炸,至于清军,他们只有挨炸的份,想要反击?手中任何武器都打不到那么高,只能望空兴叹了。为了消灭林忠的飞艇部队湘军曾经组织过几支小部队,想偷偷地摸到飞艇部队驻地,在地面上消灭他们,可惜飞艇一落地就被解放军保护的严严实实,一个主力团担任外围防卫,在里面还有突击队担任内层防卫,另外在距离飞艇基地三十里地还有两个主力团,随时都可以增援他们。在这么严密地防卫下,湘军几次偷袭都被粉碎了——不要说飞艇了,他们甚至连外围都无法突破,突击队的影子都见不到还谈什么消灭飞艇?这么好的部队林忠又怎么可能乐意和别人换?林忠虽然知道卢秋生是在和他开玩笑,可他还是很在意地拒绝了,让他从空中落下来还不如让他去死呢!何况整天在空中让他们这些飞艇部队的都有些野了,还真的不适应地面部队的要求,就是勉强到其他部队去了,谁知道能不能干好?

卢秋生嘿嘿笑了几声,他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突击队,虽然开始的时候突击队给他一种专干一些偷鸡摸狗事情的感觉,可是呆的时间长了,他就发觉这支部队还真不是一般的部队,一般部队只知道从地面上朝敌人进行攻击,顶多挖挖坑道从地下朝敌人偷袭过去,可是人家对这些都是有成套的计策可以防御的,突击队就不同了,他们除了正规的地面战以外还掌握了通过空中打击敌人的办法,上次南昌战役,一次偷袭就摸掉了敌人整个南昌指挥枢纽,从江西巡抚到清军参将全部都被活捉了,没有主心骨的敌人怎么可能打不败呢?九江战役要不是司令员指挥有些太保守了,不敢大胆地运用突击队,九江早就给拿下了!卢秋生到现在都觉得九江没有攻下是因为司令员没有运用南昌的成功经验,从空中地面同时打击敌人,害得部队伤亡不小,战果倒是不大。

“哎?卢队长。你来看看!”正在翻阅着缴获那些文件的林忠突然打断卢秋生的思路。

卢秋生走了上去,不解地看着兴奋地有些发狂的林忠“怎么了?林队长你是不是神经有些失常了?干吗这么高兴啊?”说着卢秋生就要去摸林忠的额头。

“去!胡说什么啊?拿开你的爪子!”林忠一把打开了卢秋生伸过来的手,举着手中的那些文件在卢秋生面前摇晃着“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呵呵,我们这次立下大功了!”

“谁?看你美的!总不会把满清狗皇帝给抓住了吧!?或者是曾国藩?难道是别的什么封疆大臣?有什么紧急军情被缴获了?”见林忠只是一个劲笑着摇头,卢秋生泄气了“得、得、得!老子才不想猜谜!你给我说说看这些家伙都是何方神圣?我们又怎么立下大功了?”

“呵呵,司令员在离开这里时候不是说过了?太平军攻打安庆我们是管不着的,要是安庆被攻下,那边有什么人是需要我们极端注意,要想尽办法抓过来的?

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卢秋生兴奋起来,两眼放光不能置信地看着林忠手中抓的纸”啊?难道这些人是司令员指名要捉拿的那些……那些饱学之士?不会吧?我们运气真的这么好啊?“

“你看看,这些上面都记着些什么吧!我看这些人里面不说全部,至少有部分是司令员指名要的人!呵呵,我们这次可真的发大财了!”林忠朝卢秋生挤眉弄眼地笑道。

卢秋生一把抢过林忠手中的纸张,拿到窗口高举着仔细地一张一张翻看起来“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让我看看!呵呵,要真的抓住了徐寿,这次大功可是跑不了了!怎么着也要全军嘉奖吧?”

纸张上面花了一些机器草图,尤其引卢秋生注意的是在其中一张上面醒目地画着一艘装了车轮的船只,船只旁边记录着众多的数字“找到了!这跟司令员介绍的差不多,这些人绝对和安庆内军械所脱不了关系!哈哈,没想到清军水师泊地没找到,倒是发现了这些活宝,今次我们可真说的上满载而回了!”

卢秋生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基地审问被抓的那些俘虏了,司令员在走的时候特意地交代过他们,太平军很有可能在最近几天攻下安庆,要是安庆被太平军攻破了,别的我们都不稀罕,惟独安庆内军械所里面的那些专家、学者是必须要搞来的,不管卢秋生是明抢还是暗偷,不惜任何代价甚至和太平军搞坏关系也在所不惜,一定要把他们给“请”到我们根据地来!在前两天卢秋生就派了人到安庆那边去暗中搜索安庆内军械所人员下落问题,可惜这段时间只是把里面的工人“请”

来了几位,至于主要技术人员一个都没有发现,卢秋生还以为他们都坐着湘军水师战船逃回了湖南呢!没想到今天居然在宿松县的长江边上无意中俘虏了他们。

卢秋生和林忠俩人乐得直想在飞艇里面翻筋斗,看来运气来了就是长城也无法阻挡的啊!

越过桃花岭后飞艇慢慢地开始下降了,卢秋生和林忠焦急地盯着渐渐逼近的地面,远方原本在脚下的龙王尖、雷峰尖升到了头顶,留在基地的战士挥舞着手中的帽子疯狂地朝飞艇奔了过来。

飞艇还没有停稳,吊舱舱门就被猛地一下打开了,两个队长猴子一般敏捷地跳出了吊舱,跑到一边双手叉腰焦急地看着其他正在降落的飞艇。朝飞艇拥挤过来的战士忽拉一下围住了林忠和卢秋生。

“队长,战果怎样?”一个战士涨红着脸大声地问着林队长。

林忠头脑中正想着那些被抓住的俘虏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那些战士“什么战果?”

“队长,飞艇部队刚才不是炸了湖口的那些清军水师船队吗?我们在山上都听到炸弹爆炸声了!那爆炸声响的……就跟惊雷一样!喏,那边天上现在还有黑烟呢!”战士们七嘴八舌地抢着对林忠说道。林忠这才反应过来,这里距湖口不是太远,自己刚才轰炸湘军水师船队他们是听得到的,何况天空的黑烟也能证明在那边刚刚经历过一次轰炸。

“也没什么,只是炸沉了几艘小船罢了。”心不在焉的林忠随口敷衍着那些战士。炸沉几艘破木头船有什么好高兴的?这只是小意思而已,要是自己带了汽油弹,湖口的那些水师战船就一个都别想跑了!现在最心急的是要赶紧了解一下那些被俘虏的到底都是那些人,里面有没有徐寿和姓华的!(杨沪生的历史实在是太糟糕了,只知道安庆内军械所里面有叫徐寿的,还有一个是姓华,但到底是华什么他可是忘记了)

“卢队长,我们还是先回指挥部等他们好了,在外面也不是个事情。那些俘虏还是让战士们都带到指挥部比较好。”周围的战士实在太多了,林忠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审问俘虏有些不合适。

卢秋生看了下四周喳喳唧唧的战士,这里是太吵了点,点了下头“也行。天舒,把那些人都好好地请到联合指挥部来,另外把飞艇上的那些文件也带上!”

说着卢秋生和林忠俩人勾肩搭背地朝南边的指挥部走了过去。

“是,知道了队长!”突击队副队长楚天舒刚钻出吊舱就听到卢队长叫自己,扯着嗓门对那些正准备下飞艇的队员们叫道:“注意了!把那些赃官都给我‘请’到指挥部去!”

既然队长都这样说了,队员们也就很客气地“请”徐寿他们走路了。被俘虏的男男女女三十来人在突击队员的簇拥下跌跌撞撞地朝南方一间院落走去。

“警卫员!有贵客来了,赶快给我把橘子、瓜子、花生、香烟、老酒什么的都准备好!另外再给我找一些干净的衣服过来。”林忠刚进了指挥部院子就冲院子里面的战士喊了起来。

“嚯!我说老林啊,我和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怎么不知道你这还有香烟?

好家伙,原来你都藏起来了呀?!你说!是不是温州那边运送过来的货物都让你给贪污了?连香烟都有?“卢秋生一边解着挂在腰间的手枪递给走上来的警卫一边装出一脸凶像恶狠狠地瞪着林忠。

林忠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热乎乎的毛巾,擦着脸冲卢秋生笑骂道“胡扯!我咋敢贪污啊?难道我不怕倪黑脸请我喝茶?这些都是政委见我们飞艇部队战士们太辛苦了特意配给的!呵呵,至于为什么没给你知道我看你自己知道原因吧?就你们这些家伙,我要是以前让你们知道了,那些东西还可能留到现在吗?!”

林忠正说着警卫员从里面拿出了各种吃的,还有香烟、老酒什么的,卢秋生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把抓住几包香烟,把抓来的香烟统统地塞进自己口袋“嘿嘿,有福同享有难你当,这是对你隐瞒兄弟的惩罚!快去,再拿来几包,别那么小气嘛!等下客人来了你用什么招待?”

“得了,算我怕了你。”林忠冲警卫员挥了挥手,让他再去拿些过来“我可警告你,我这里也没多少香烟了,你要都拿走了我的队员抽什么去?难道都抽西北风?做人可别太贪心了!”

警卫员刚进去,从门外就拥进来一堆人,林忠和卢秋生惊讶地看着这些人,这才多少时间,俩人就差点不认识这些人了!

徐寿他们现在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在飞艇上因为害怕他们反抗临时绑上的绳索现在还继续把双手反绑着,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被吐上的唾沫,原本在脑后绑的好好的辫子现在也不知道被谁给剪了,沾满泥土的头发乱糟糟地散开来,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他们身上,这楚天舒是怎么搞的?!不是已经告诉他是请这些人过来吗?怎么样他们变成了这副德性!

“楚天舒!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告诉你请他们过来吗?你自己看看他们现在像什么样子?!”卢秋生气的恨不得上前煽楚天舒两耳光,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楚天舒一脸疑惑地看着怒不可遏的卢秋生,迷茫地说道“没错呀?队长不是说要‘好好地’把他们‘请’过来吗?我是按照队长说的办的呀?!”

楚天舒不解释还好,让他这一解释卢秋生脑门都要炸开了,挥舞着拳头就要上前揍这个乱理会自己意图的家伙。这都什么人嘛!怎么连话都不会听?!

林忠赶忙上前拽住卢秋生“算了,这也是我们没有交代好,让他误会了,要是当时明白了就不会出现这种误会。还不出去?是不是等着你们队长揍人?!”

最后一句话是对惹祸的楚天舒说的,楚天舒反应过来,看来自己是捅娄子了,吐了下舌头,急忙溜了出去。

看到楚天舒溜走了,林忠陪着笑脸对这些人赔不是“各位,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这都怪我们没有交代清楚,实在是抱歉。我看大家身上穿着这些也不是很舒服,还是先换一下吧。警卫员,快带他们下去洗个澡换下衣服!记着天凉,热水要多放一些!”

徐寿现在头脑完全乱成一团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人一会儿凶神恶刹般地劾骂自己,一会儿又变的和颜悦色对自己体贴入微,连洗澡换衣服都帮自己考虑到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会是洗好澡就杀了自己吧?!

在人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两腿发软的这群人,很不情愿地被警卫员带了下去。进去的时候有些人见到了摆在桌子上的那些水果,好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满桌的水果让那些人一个个不停地咽着口水,等下就是要死最好也能先吃点东西再死。

“这个楚天舒!我明明说的是请字,居然给理解歪了!我就觉得奇怪,他咋就那么敏感呢?怎么不想想我是真的邀请这些人过来做客?”卢秋生觉得自己的手下在林忠面前丢了面子,气呼呼地说着。

“呵呵,我说老卢哇,你也不能怪楚队长,这些人都是怎么被‘请’过来的?

还不是才对岸被我们俘虏的嘛!楚队长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说说看,要是你不知道他们跟安庆内军械所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也会好吃好喝的照顾他们?

我看不见得吧?你别忘了当时在南昌,你是怎么对待被你抓住的那些文武官员的?

我看你就没有楚队长对他们友好!再说了,楚队长这样对待被俘的官员,这都是谁教他们的?还不是你这个当队长的?整天都是对敌要凶狠!要把清廷那些家伙都当成杀父仇人对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些话都是谁说的?

怎么现在自己倒是不认帐了?呵呵,来,抽根烟消消气。“胡作非为的不是自己手下,这让林忠很是开心。

“嗨!你们两个在这里抽烟怎么不叫我?”林忠和卢秋生香烟还没点着门外就有人大声地喊了起来,虽然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可是在除了林忠和卢秋生以外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的指挥部里面还是显得很是刺耳。林忠和卢秋生一愣神,回头朝门口望去。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个头不高,略显苍白似笑非笑的脸上两道浓眉特别醒目的年轻军人。那人肩膀上一颗闪亮的星星提醒大家,他可是一名少将!走进来的是教导旅旅长邱明。

“呵呵,我说谁呢,原来是邱旅长您啊?快来,大家一起享受享受!”见到司令员的爱将到这里来了,林忠和卢秋生连忙给他让出座位来。邱明摆了摆手“算了,我不抽烟的。这些还是留给你们自己抽吧!”

邱明刚刚坐下卢秋生就问了起来“我说邱旅长,你不是在湖南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呵呵,少将!邱旅长您的牌子可是够亮得了!”

邱明微微一笑“部队早就撤回来了。司令员离开南昌时候就把我们关旅长的独立旅撤回了江西,按照司令员的意图是先攻下湖口,切断鄱阳湖水师和长江的联系,把鄱阳湖里面的敌人彻底消灭掉!省得他们老是偷袭南昌。我们这不就到这里来了?怎么?司令员没有跟你们谈起过?”

卢秋生一拍脑袋“说是说过,不过司令员不是说等他们参加完在温州举行的参议大会,回来后再打吗?你要是现在就攻会不会影响司令员整体布局?”

“谁说我现在就要攻打湖口了?我这是带部下到这里来侦察一下地形,到时候好有的放矢啊!”邱明摇着头笑道“攻打湖口光靠我们一个旅怎么行?!何况我们教导旅在湖南伤亡不小,一时三刻也无力再次参加战斗,总得休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作战啊!”

“对了,邱旅长见过曾国藩没有?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我听司令员说你们和关磊在湖南打得很艰苦,湖南那边是不是真的不好打?”卢秋生连珠炮一般问出一串问题来。

邱明拿过一把瓜子,慢慢地剥着壳,一个一个地放进嘴里“呵呵,曾国藩有那么好见到的?我可没有见到他长的什么样,要是见到了,相信现在他已经进了我们俘虏营了!至于湖南好不好打,这个就难说了,那边可是曾国藩的老巢,曾国藩苦心经营多年了,那边的民心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转变过来的,再加上这次我军过去的部队人数不多,有时候需要躲着人家走。要好打可就难喽!”

好久不见的三人围着桌子聊起了这段时间各自的趣闻,邱明详细地问了卢秋生空降南昌作战的经过,同时也把自己在湖南作战所体会到的经验告诉了俩人,谈的兴高采烈的三人忘记了时间,不知道太阳已经偏西了。

三人正聊得带劲的时候,警卫员带着一群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噫?这些是什么人?”邱明站了起来惊奇地看着那些人“他们是你的手下吗?你们让手下这样穿衣服呀?!”

林忠转头一看,差点笑岔了气——出来的是那些被俘虏的人,原本破破烂烂的衣服现在是没有了,大家都换上了解放军的军服,可惜警卫员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尺寸,一身军服穿在他们身上有的宽宽大大,里面可以藏上几个枕头了;有的又显得太小了,肚脐眼还露在外面呢!原来被剪了辫子的头发现在也不是乱糟糟了,不知道是谁帮他们搞的,把头发扎了起来,朝天翘着。一群人抱着手畏畏缩缩地看着在座的三位,洗了澡的人倒是显得精神了些,至少脸上有些红光了。

“大家坐下吧,别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林忠强忍住笑,和颜悦色地对这些人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既然大家到我们这里来了,你们的安全我们自然会负责的,请大家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放心吧,我们既不会打你们也不会杀了你们的。把你们带到这里来的人误会了,刚才我们已经狠狠地批评过他们,我对他们的行为表示道歉,希望你们能原谅。

徐寿和华蘅芳不解地望着林忠,面露惧色,这些发匪前倨后恭到底在玩弄些什么花招?说话的那人好像是这些发匪里面的头目,他倒是和和气气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不过再看看站在旁边的那些发匪眼神感觉可就不那么好了,那些发匪露出的表情如同要把人马上给生剥活吞了!桌子上虽然摆满了好吃的,但这些东西可能不是给我们吃的吧?至少想要吃这些东西需要自己付出极大的代价。

“请坐吧,座位不是都摆好了吗?这些东西大家随便吃,想吃什么自己拿什么好了。”看到这些人谁都没敢动,林忠微笑地说道。

林忠说的越平淡,这些被俘虏的人心里面就越慌,他们不知道这些发匪到底想要怎样对付他们。不知道徐寿畏惧地看了看座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大……大人,小民不敢坐。大人,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啊,求大人放了我们这些小民吧!”

这些人里面徐寿年龄最大,社会阅历也是最多的,他听那些乡绅所言,发匪凶残贪暴,专以杀戮为乐,今日见到这些人,如何心中不害怕?林忠越是对他客气,他心中就越害怕——谁知道这些发匪是不是玩猫捉耗子的把戏呢?!

邱明奇怪地看着这些穿着军服的百姓,听林忠刚才所言,这些人都不像是被俘的清军军官,不知道林忠把老百姓抓来做什么事情“卢队长,你们到底在搞啥子名堂?司令员不是说过了吗,严禁我们骚扰百姓!就是拿老百姓一根针一条线都是不允许的呀!你们怎么把这么多老百姓给抓了过来?就是清军官兵我们也不能把人家俘虏后随便处置啊,你们难道不怕司令员怪罪下来?”

听到邱明所说的话,徐寿觉得自己眼前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这可是现在唯一的希望了!想到这里徐寿紧爬几步,拉住邱明的裤腿老泪纵横地哭诉着“这位大人!求大人帮我们说说好话吧,我们真的都是普通百姓啊!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呀!不知各位官爷为何要抓我们?我们真的是良家百姓哪!”卢秋生想说什么,看看稳坐钓鱼台的林忠,把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林忠不理邱明责怪的目光,只是低头随手翻着缴获的那些资料。

“谁是徐寿?”正翻着资料的林忠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突然问道。

那些人一下子傻住了,不知道这位“官爷”怎么知道在他们中间有个叫徐寿的存在,眼光齐刷刷地望向了正跪在邱明腿边的徐寿身上。邱明正想帮这些人说好话呢,听林忠这么一问把所有的话都给收回肚子里面,看来这里面有问题!

徐寿自己也愣住了,难道自己很是出名吗?怎么这个发匪居然会知道我的名字?想想自己就是在安庆内军械所也不是很有名的嘛!回头一看,大家的眼睛都正一起瞪着自己呢!这不是什么都告诉人家了嘛!“……大人,您问这个干嘛?”

徐寿傻呼呼地呆望着林忠。

林忠抬起头来,和卢秋生相视一笑,站起来走到徐寿身边把一头雾水的徐寿搀扶起来,扶到旁边的座位上让他坐了下来“既然您是徐先生那就没问题了,呵呵,先生快快请起!大家随便坐听我解释一二。”

一直笑容满面的林忠让那些人渐渐收敛了一些恐惧心理,磨磨蹭蹭地自己找位置坐下了。

卢秋生一看这些人的坐相心中就乐了——也许是害怕吧,这些人好像生怕自己把坐在外面远一点的人给拖出去砍头,大家都拼命地朝中间拥挤过去,挤成了一团。看来大家都抱着相同的心理,要是砍头也得先砍外面的,把外面的杀完了再杀里面,只要自己躲得够中间的,至少离死的时间就远一点了。卢秋生暗暗摇了摇头,难道他们不知道,要是自己真的想把他们给杀了,还管里面外面?就是躲得再里面也没有什么用场啊!

林忠把手按在徐寿肩膀上,歉然说道“徐先生,让您受惊了,对战士们的不礼貌行为我实在是抱歉,都怪我没有把他们教育好。相信以后不会再让先生遇到这种事情了。”

“没什么,没什么。”受宠若惊的徐寿连忙想要站起来,却被林忠给轻轻按住了。

这个大人说话怎么这么客气?跟那些乡绅介绍的发匪好像不大一样啊?徐寿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不过只要不是杀头其他一切都好说,都四十来岁的人了,除了生死,其他一切都看的很开。当然了,要是真的让自己为了国家去牺牲,那也是在所不辞的!只是现在好像还没有到这种地步,自己也不用做的这么伟大。

“警卫员!告诉伙房准备一桌晚饭,要丰盛一点,我们要给这些客人洗洗尘,压压惊!”林忠回过头来朝警卫员喊道。

正高兴的卢秋生见找到了一位,忽然想起了司令员还交代的另外一个,开口朝那些人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姓华的?放心好了,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跟两位请教一番。”

从人群中间有个声音传了出来“大人……小人姓华,不知大人有何事情?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是小人知道的,一定都会告诉大人的。”

卢秋生和林忠丢开莫名其妙的邱明,爽朗地笑了起来,卢秋生笑道“呵呵,二位先生让我们一番好找啊!请教华先生大名?”

“小人华蘅芳,大人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二位先生是安庆内军械所的吧?别客气,大家吃好了,呵呵,放心,这里面可是没有下过毒的。”林忠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果给大家分发起来,抽出香烟扔给了卢秋生,接着对徐寿他们说道:“奉首长指示,自从太平军围攻安庆开始,我们就派了好多人到安庆去寻找二位先生,生怕二位先生被那些太平军给误害了,谁知那些人一直都没有消息传过来,害的我们还一直都为先生们的安全担心呢!

可没想到两位先生居然会跑到宿松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听了林忠的话,徐寿和华蘅芳不解地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这里的发匪为何对自己如此关心。徐寿现在胆子已经大了很多了,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各位大人为何如此重视我们?还有……首长是什么?“

“哦,首长是我们的最高领导,……这么说吧!首长就是我们的皇帝。”林忠搜刮了老半天肚子里的存货,终于给他找到个合适的可以让徐寿听懂的比喻,可惜邱明不这么认为,猛听到皇帝这个词,邱明差点把嘴里的橘子全给咽进肚子里。林忠狠狠看了眼不停咳嗽的邱明,把桌子上的那些资料递给了徐寿,继续说着:“这些东西都是各位所作的吧?我们首长早就听过几位先生的大名了,一直都想见几位一面,可惜以前没有机会,你们在湘军那边,我们一时半会儿又不可能攻下安庆,首长只能一直对无缘见到先生们深深遗憾了,这次我军攻下江西后,围攻天京的湘军已成溃败之势,湘军之灭亡是早晚的事情了。首长估计到安庆必然不保,如安庆被攻,那些湘军只会一心想着撤退回老家,他们对安庆内军械所是照顾不到的。想各位也知道有些太平军现在的纪律不是太好,尤其是那些归附太平军的原清军官兵,军纪更是低劣,我们首长可是对几位先生的人身安全深为担心啊!首长知道几位先生有造船和制造机器的兴趣,所以令我等必须寻到几位,妥善保护好大家的安全,不致在兵荒马乱中受到什么惊吓。”

“你们……这个首长听过我们的名字?”华蘅芳又惊又喜地问道,所惊者,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自己今天看来是被贼惦记上了。所喜者,想想自己现在还一事无成,从小自己就对四书五经不感兴趣,只是对那些算学着迷,虽然父亲身为四品官员,自己倒是无法金榜提名光宗耀祖,那些儒生常常耻笑自己,没想到在发匪里面居然还有知道自己的重要官员!难道自己现在真的很有名了吗?

“大人,你们难道不是太平军吗?”徐寿平常叫发匪叫惯了,改叫太平军一时觉得有些拗口,不过在这些人面前可是不能提什么发匪的,谁知道他们听了后会怎么想?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个都喜怒无常,别到时候一不高兴午门候斩就谢天谢地了!

“卢队长,你说要不要告诉他们实情?”林忠看着卢秋生问道。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有些东西说的太早了是不是有什么坏处?

卢秋生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就是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现在不要说太平军了,就连我们的敌人都知道我们和太平军不一样的,你不也听过那些被俘的都是怎么说太平军和我们之间的区别的吗?至于太平军,他们现在还在徽州和我们地方部队闹的不可开交呢!”

林忠想了一下“我们是不是真的太平军,这个你们以后会明白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相信大家以后都自己会分辨出来的,在这里我也不多说了。两位先生,我们首长知道两位希望制造出中国自己的轮船和蒸汽机,首长一直都为这事情击节叫好,可惜以前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次江南动荡,几位先生恐怕不大适合再在清军控制区进行实验了吧?我们首长想请几位到温州去继续进行你们的实验,当然了,你们的安全我们绝对保证,工作环境也是可以保障的,还有,以后要是解放了你们的家乡,大家愿意回去我们也不阻拦你们。不过你们要是回到清军那边去恐怕不行了。现在我们和满清处在战争状态中,路上无法保证大家的安全,同时我军现在有数十万大军,满清各支部队纷纷战败在我们手中,在不久的将来我军将彻底地消灭反动腐朽的满清王朝,大家没必要给满清去做殉葬品,要是不信我们走着瞧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徐寿根本不相信这个发匪长官的鬼话。想大清王朝自太祖立国以来已经有二百四十多年了(注:努尔哈赤于1616年建立后金,后皇太极于1636年改国号为清。徐寿所想的时间是从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开始计算),现在大清根深蒂固,虽偶有小佯,终无碍大局,现在大清虽然丢失了两江闽浙地区,然还占据了中国绝大多数地区,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如何是这些发匪短短几年间就可以消灭的?不过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对这些发匪所言不用质疑,只能姑妄听之了。不知说说好话他们是否能够释放自己?想到这里徐寿朝林忠哀求道:“大人,我们在乡下都有家眷,如今身在异乡,时刻都挂念着家乡父老,大人还是让我们回家如何?”

“我看很难啊!”林忠还没有说话邱明就在旁边说了起来,既然这些人是司令员正在苦苦寻找的,怎么可能轻易地把他们给放了?邱明拿起桌上的香烟递给徐寿,被徐寿客气地拒绝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乱抽呢?!邱明毫不在意收了香烟,看了看下面面若死灰的那些人“如今前线到处都埋设了地雷,如果不小心走了进入就有粉身碎骨的可能,湘军害怕我军偷袭他们,严禁任何人从我们这里进入他的地盘,违令者一概格杀勿论,各位先生被林队长他们带到这里应该说你们命够大的了,要是误闯进湘军地盘,今日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再说安庆被太平军所占,各位就是回到家乡难保那些官员不会以通匪罪骚扰你们,难道大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我看既然大家这样想念家中父老,你们大可把自己家的情况告诉我们,由我们想办法把他们接到我们这里来好了。请大家放心,只要我们答应了你们,我们就一定可以办到的!“”既然如此就不麻烦各位大人了,也许他们在家生活的很好呢?嘿嘿。“徐寿干笑几声,把自己家的情况都告诉这些发匪?还是两免了吧!徐寿苦笑地哀叹道。谁知道这些发匪会想出什么主意来逼迫自己给他们卖命?既然自己已经进入匪区了,没必要再让家中父老也和自己一起受罪!看来这些人是不会放自己走的了。徐寿和华蘅芳对望了一眼,发觉对方眼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谁都怪不了,只能怪自己运气太糟糕了!

“没关系的,这是我们应该帮你们做到的事情,大家不用客气。”林忠连忙说道。看到这些人林忠觉得一阵好笑,他们对我军误会也太深了!什么事情都往坏处着想,也不知道司令员能不能真的让他们为我所用?

徐寿和华蘅芳脑袋不停地摇晃起来,这些发匪越是坚持去寻找自己家人,越说明其中必然有诈!可惜自己无法变成一阵风,要是可以的话真想现在就飘走了。

警卫员走到林忠身边,俯下头轻声说了几句话。林忠点了点头低声交代了两句,警卫员听完后又走了出去。“既然这样我看还是以后再说吧,呵呵,时间不早了,大家是不是有些饥饿了?现在我们这里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看大家还是先吃饭好了。”林忠站了起来,邀请这些尊贵地“客人”一起吃饭。

给林忠这么一提,徐寿这才发觉自己肚子里面正在上演着空城计,同时还可以听到从身边的那些自己人肚子里面传来一阵阵地咕噜咕噜声音。自从离开安庆后一伙人急急如漏网之鱼,只是拼命地想早点逃脱发匪的魔掌之中,哪有什么时间好好地吃一顿啊!

抱着听天由命地心态,一行人鱼贯地走进了飞艇部队的食堂。

一进食堂徐寿他们的眼睛立刻就发直了,三个大圆桌上高高地堆满了大盆红烧肉,诱人的清蒸江鱼,散发出扑鼻香味的湖蟹,翠绿可口的蔬菜,另外每个桌子上都放着整壶米酒,看着满桌好吃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步楞是无法移动了。

“不好意思,实在是太仓促了,一时我们这里也无法搞到更好的东西,大家还是将就将就吧!请大家随便就坐。”说着林忠拉着徐寿和华蘅芳就直奔上座而去。

看到徐寿和华蘅芳都坐下了,其他的那些人蜂拥进来,慌乱地自己造位置坐下了。毕竟饿了好长时间,这么诱人的香味,里面就是下了毒药他们也是先吃了再说!

“请慢用,要是不够警卫员还会给大家端上来的……”林忠刚想再说什么马上就终止了发言——那些人在他刚说了请慢用后一个个如同饿死鬼投胎,立刻风卷残云般地扫荡起桌上的食物来了,他就是再说什么别人也不会注意地听。

看到自己带的那些人如此地吃相,徐寿觉得哭笑不得,就是再饿也不能这样呀?这不是把什么脸面都丢光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啊!这也实在太有辱斯文了吧?想是这么想,徐寿手中的筷子也不由自主地伸向了红烧肉……

林忠他们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人,没想到司令员想找的都是这样的货色!真是搞不懂司令员看中了他们身上哪一点?要是说看中他们能制造机器的话,现在温州那边有不少的洋人帮助根据地,难道我们根据地里面就没有什么人可以制造了吗?!

“报告!邱旅长、卢队长、林队长,紧急情报!”通信员从外面奔了进来,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你们慢吃,我们出去一下。”林忠对头也不抬的徐寿说了一声,朝卢秋生和邱明使个眼色,三人走了出去。“什么事情?”一出房门邱明马上问道。

通信员从身后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了邱明“三位首长,南昌政委有紧急情报传过来!”

卢秋生和林忠凑过头去盯着邱明手中的纸条。

“邱旅长,卢、林队长:温州消息,敌人将在近期对温州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按照情报,李鸿章之三万淮军将在一月四日前后进攻温州,同时左宗棠三万楚军将进攻绍兴之太平军,不排除左宗棠南下会同李鸿章部作战之可能。为保卫温州,现命令卢、林队长带领自己部队火速返回温州。同时令邱旅长率领教导旅轻装前进,马上奔赴浙江西北,到达浙西北不得晚于一月六日,到后会合我徽州之独立旅、浙西独立旅,配合太平军牵制左宗棠进攻之部队。同时我江西部队将对湖南湘军展开牵制性战役,福建部队将对广东之敌进行试探性攻击。为了胜利地取得温州保卫战的胜利,使参议大会顺利召开,望我各参战部队积极地对部队进行战前动员,发挥我军敢打敢拼之作风,坚决消灭一切敢于进犯之敌!按照温州决议,此次战役我军负责牵制北线左宗棠部任务由邱明旅长全权负责,望邱旅长圆满完成任务,不辜负司令员对你之期望。

另:原拟定会攻湖口计划暂时取消,由三师七团汇集地方部队负责牵制湖口之守敌。

第三军政委:沈彬“几个人看完了纸条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的天!李鸿章是不是上次还没有被我们教训够啊?怎么自己找死来了?!”

卢秋生惊叹道:“邱旅长,看到没有?司令员让你做一方面的总指挥呢!好小子,呵呵,又升官了!”

“得了吧你!升什么官啊?你没听给我的都是些什么部队?除了我们教导旅其他的都是些独立旅,这些部队有多大的战斗力啊?而且我们教导旅在转战湖南时部队已经极为疲劳了,现在应该休息啊!司令员怎么还想着用我们这支疲军?

唉,这次可是难办了!“邱明为难地叹气道。

林忠劝道:“放心吧,首长那是重视你才让你指挥这么多部队的,你没看到吗?这次是整个根据地所有部队大行动啊!乖乖,几十万部队同时都要有动静了!

这个战斗规模可是小不了的!首长也是再也抽调不出什么部队给你了,不然福建、江西还要不要了?多余的话不再说了,从信上看情况很紧急,卢队长,马上叫你手下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邱旅长,还是一路保重吧!“三人伸出右手紧紧地放在一起”保重了!“首长,辅王的部队又过来抢粮了!我们怎么阻止他们都不听,还杀了在桂林的赤卫队队长。”

“欺人太甚!***,这些家伙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跑来找死?!还真的当老子软弱可欺?!”黄献谋重重地猛拍一把桌子,气愤地说道。他现在正和手下商量着怎么拔掉根据地内湘军最后的据点——徽州城,给二团通信员跑进来一说心头的火立刻就起来了“各团团长马上回自己部队,再命令各乡各村的赤卫队集合待命!娘的,老子今天要给杨辅清好看!”

“司令员,这样不好吧?首长不是交代过了,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不能跟辅王的部队发生冲突,不然他可要治我们不遵号令的罪名啊!请司令员再好好考虑一下。”坐在黄献谋身边的一位年轻军人低下头悄悄地在黄献谋耳边低语道。

“小骆啊,你难道忘了?上次那些家伙是怎么对你的?如果不是战士们拼命把你给送到后方医院去,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瞧瞧你的腿!你现在可以靠自己力气站起来吗?明明是在我们帮助下这个杨辅清才在皖南站住脚的,没想到还没消灭清军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就露出原形来了!至于首长的命令,首长怎么知道我们这里的具体事情?他的那个命令是让我们不要主动去惹人家,现在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还不能发生冲突?!要是首长知道这个辅王如此欺负我们,一定饶不了他的!妈的这口气老子再也咽不下啦,今天非得收拾收拾这些无赖不可!”

黄献谋已经忍了一个多月的鸟气了,这一个多月里面,辅王杨辅清的部队三天两头地跑到他的部队周围来打秋风,不光抢粮食,还勒索财物,强抢民女,甚至杀害黄献谋的手下!辅王的太平军对地方上来说是和无恶不作的那些清军一样坏的!

开始黄献谋还为了照顾大局一直忍受着,现在终于忍不住了,积压在心头的怒火彻底地爆发出来。

给黄献谋一提,骆敏立刻感觉到右大腿上传来一阵酸痒的滋味,看了看自己的伤腿无奈地叹了口气,回想起自己这条腿是怎么负伤的。前段时间太平军来抢粮时候骆敏代表徽州的温王部队去和他们交涉,谁知道辅王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那些家伙毫无理由地打了一枪,右大腿被子弹穿了一个洞,当时那些太平军还没打够瘾,低下头装填火药想杀了骆敏,幸好战士们机敏,再加上前膛枪装弹药需要很长时间,迅速把骆敏给抬了下去,这才让骆敏保住了性命。虽然骆敏只有比黄献谋更加痛恨辅王的太平军,但为了大局,他还是不得不继续劝导:“司令员,自从朱旅长牺牲后,首长就任命您担任皖南军区司令员,因为首长认为司令员您相当稳重的。足以抵挡一面,司令员应该知道,我们至少名义上还是太平军中一员,不能不顾虑到万一把天京那边惹火了后果是什么,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敌人还是满清军队啊!不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请司令员三思!”

下面那些团长、独立营营长、各乡乡长都站起来摩拳擦掌地看着黄献谋,等待他下达命令。辅王的太平军扰民太厉害了,那些独立营营长和各乡的乡长都是徽州本土本乡出来的,尤其痛恨在他们土地上为非作歹的那些军队,只要黄献谋说一声打,相信他们是不会让任何一个过来的太平军活着回到宁国府去的。

“等一下,让我好好想想。”骆敏所说的话虽然比较刺耳,但还是让黄献谋头脑慢慢地冷静下来了。自己是什么人?自己是皖南军区司令员啊!自己的一言一行可是都关系到一万野战部队,两万赤卫队的生死!背上的责任不允许自己随意地使性子,任何决定都一定要冷静地周密思考后才能做出。

“打吧!司令员,一定要教训一下那些该死土匪!”

“司令员,不能太放纵他们了!徽州的百姓可是已经受够这帮败类的苦了!”

“消灭他们!我们的任务是保护百姓,要是百姓受苦受难时候自己却躲的远远的还算什么百姓自己的军队?!”……下面的那些将领见黄献谋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对打击辅王的部队拿不定主意了,纷纷嚷嚷起来。

骆敏表情严肃下来,对黄献谋沉声说道:“司令员,一切以大局为重啊,打一仗我们暂时是出了口气,可是我们根据地现在和太平军接壤的地方很多的,这一打后果如何不能不考虑。不过司令员要是觉得还是打比较好,坚决要打这一仗我也无话可说,只有坚决执行司令员的命令。”

打还是不打?这成了大问题了!黄献谋脑子里面炸了锅一般,嗡嗡做响,双手无意识地互相拗着。要是不打,如何向徽州的父老乡亲交代?这边的群众以后还相信自己吗?那些地方赤卫队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事反对我们?这必须要考虑的,而且徽州这里本来粮食就不是很多,都给辅王他的部队抢走了自己吃什么?难道去喝西北风?!从这些方面来考虑,必须要反击一下。不过打也不是没有隐患,这一打会不会让解放军和太平军提前分裂?现在大家全力对付清军,要是大家分开,互相攻击,这不白白便宜了清军?!何况自己前面要对付辅王的五万大军,后面就是徽州城内鲍超的一万部队,另外在浙江昌化还有张运兰的将近两万部队,真有点前门拒虎后门打狼的味道,要是和杨辅清斗个你死我活,还怎么消灭那些清军?

杨辅清这个白痴!黄献谋气得简直想破口大骂了!敌人还没有完全消灭,自己人内部倒是先乱起来了!为了沟通一下,自己已经好几次派人去和杨辅清会谈,可这人要么一个劲地打哈哈,要么就说自己部队缺粮,最好的也不过说是要严惩那些跑到黄献谋防区抢粮的士兵——可是根据了解一个罪犯也没有处分,倒是没有抢到粮食的人被他臭骂一顿。黄献谋现在对谈判解决争端是一点也不抱希望了。

要是可以,黄献谋宁可去和洪秀全聊天也不愿意和杨辅清谈判。

考虑了再三,黄献谋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必须要反击!不反击杨辅清还以为我们怕了他们,不过反击力度要掌握好。通信员,桂林那边有多少辅王的部队?”

“有两千来人,不过要是司令员现在赶过去,他们可能已经走了。”二团通信员汇报道。

“不管这次是不是能教训他们,我们先把部队调些过去!陈驹,你的二团马上占领桂林,唐暹正,你们三团到霞坑去,这两个团由骆副旅长指挥,只要杨辅清的部队胆敢再次闯进我们防区就给我坚决打击!骆副旅长,你把他们赶出我们防区就可以了。至于其他部队由我指挥还是朝徽州城下集结,小心鲍超偷袭我军。

开始行动吧,散会!“”是!坚决执行司令员命令!“下面坐着的那些将领纷纷站了起来,大声地喊道。

“司令员!温州那边有紧急消息传递过来!”

大家还没有走呢,独立旅通信连连长就跑了进来。

“怎么?首长有什么说的?是不是允许我们反击杨辅清了?!”黄献谋冲着通信连长焦急地问道。前段时间黄献谋给李雪龙带信,狠狠地告了辅王率领的太平军一状,强烈要求李雪龙在杨首长那边建议放开他们的手脚,允许黄献谋反击,见到通信连长高举着纸条进来,黄献谋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意见温州那边已经通过了。

通信连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那张纸条递给了狐疑中的黄献谋“司令员请看!”

“黄旅长,你部立刻放弃徽州……”黄献谋看到这里念不下去了,手用力地握紧,把纸张捏成了一团惊讶地先看看通信连长,再望向站在身边的骆敏,不可思议地说道:“放弃徽州?!首长想干什么?难道我们建立根据地容易吗?!首长怎么能这样决定?”听到黄旅长的话,那些还没有走出去的将领一下子炸开了,全场乱成了一团,说什么的都有。

骆敏脸上有些不好看了,他曾经是首长的警卫员,自从跟着首长后,就一直都很崇拜他的首长,容不得别人质疑首长的权威,稍微平静一下情绪,骆敏朝黄献谋说道:“司令员,看看下去还写了什么,我们要相信首长,首长这样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因为我们只见到徽州这里一块儿,而首长他看到的是整个的根据地,甚至是整个国家的命运,首长总是从全局考虑问题的。”

黄献谋打开捏紧的拳头,展开纸条,继续念了下去“……皖南根据地暂时交给辅王,有可能的话选一些忠诚可靠人士留在当地进行潜伏活动,徽州的人民如果愿意的话派人护送到江西,到时江西那边会安排好他们的。至于独立旅,限一月六日前赶到淳安,与浙西独立旅一块接受我教导旅邱旅长的指挥。完成政府和人民交给你们的伟大任务。……杨沪生,史秉誉。”

黄献谋念完后默默地把纸条传给了骆敏,谁也无法从黄献谋冷若冰霜的脸上读出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骆敏又仔细地看了一边,抬起头来激动地朝黄献谋叫道:“司令员,看来首长要打一场大仗了!呵呵,首长居然还记挂着我们!好消息啊,真的是好消息!”

那些团长一听有大的战斗让他们独立旅参加心情极为激动,喳喳唧唧地在下面私语起来。

黄献谋用还是冰冷地脸看着骆敏,慢慢地,冰霜开始解冻了,终于,黄献谋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开心还没有多少时间额头又爬上了愁纹,摇了摇头黯然说道:“有仗可打自然是好事情,不过这一离开徽州什么时候再回来可就难说了,毕竟在这里转战半年了,对徽州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真舍不得离开啊!而且对我们离开徽州那些百姓会怎么看?现在部队里面徽州本地人毕竟占了大多数,要是政治工作不做好,到时候逃亡现象可是免不了的!建立根据地不容易啊,我们不能不顾虑到徽州老百姓的感觉,怎么对老百姓说呢?”

说道徽州的老百姓,那些将领都沉默下来。事实是明摆着的,主力部队要是离开徽州后,这里不是被清军占领了就是被杨辅清的太平军给霸占了,不管是哪一方面老百姓都绝对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做为一支标榜为人民服务的部队,却不考虑老百姓利益,这是怎么说也说不过去的!

骆敏低头思考了一下,抬起头来恳切地对黄献谋说道:“司令员,我们部队毕竟是用来野战的,不能只考虑到自己面前的坛坛罐罐,这次到浙西去首长的意图很有可能是为了彻底解决浙江问题。把江西和温州连接起来,也许首长还有更远大的目标,不过从这封消息上我们无法猜测到底是什么。总之这次的战斗绝对小不了!而且只要胜利了,对我们的好处要远远大于占据徽州一隅所能得到的。

至于这里的百姓,现在江西不是地广人稀吗?而且那边现在基本上都在我军控制下,安全方面没有什么问题的,让老百姓经过婺源转移到江西去这是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我想只要和大家好好说明,他们还是可以理解我们的。而且这次离开徽州并不等于以后就不回来了,徽州,我们一定还会回来的!“”也只能这样了。“黄献谋点头同意道”各位团长,原定反击杨辅清的计划作废,大家马上回部队,做好转移的思想工作,同时掩护地方转移老百姓,原则上是这样,至于具体计划,等参谋处商议后再下达。大家先回去对部队进行动员吧!散会!“

********************“陈政委,这个守备司令我不当了!他娘的,欺人太甚了!”

第一师政委房昊天一脚踢开了陈文委的房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进门房昊天用力地扯着领子,青筋直跳地吼道。

陈文委正在看着书,见到怒发冲冠的房昊天闯到自己面前,放下书本,笑着对房昊天说道:“怎么了?福州警备司令不是很好的吗?干吗一下子就不想干了?”

“那些家伙太欺负人了!……这个司令我不当了,谁有能耐谁来干!”房昊天没头没脑地冲着陈文委发着火。不知道谁把他气成这样了。

陈文委不紧不慢地帮房昊天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来,先喝杯茶润润嗓子……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样生气呀?”

房昊天端起茶杯一口气给灌了下去,强压下怒火,喘了几口气说道:“政委,您是知道的,首长是坚决反对鸦片进口到我们根据地来,凡是走私鸦片进来的,只要抓住了一律坚决镇压!”

陈文委点头称是“对,我知道,怎么?这和你生气有什么关系?现在我们根据地内已经没有谁还敢走私鸦片进来了呀?”

“政委您不知道!昨天晚上有人举报我们,说是升龙洋行的周德芬偷偷走私鸦片,现在那些鸦片都藏在城外他家的地窖中。既然有人举报了,那么我们总要查证一下,今天一大早我们就搜查了这个周德芬的住处,结果你猜猜让我们找到了什么?”

“难道真的有鸦片?”陈文委站了起来惊讶地问道。看房昊天的表情这次缴获的数量绝对不会少,福州解放已经有几个月了,自从解放福州后我军就遍布告示,严禁走私鸦片,然后又处决了几个走私鸦片的头子,从此以后大量走私鸦片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毕竟脑袋比银子要重要多了!难道今天又有人铤而走险?

“对!是整整一百箱的鸦片!每箱重一百二十斤,足足有一万多斤价值八万两白银的鸦片啊!这么多的鸦片你说我能不抓人吗?当场我就把哪个周德芬给抓了起来,同时把他的洋行里面那些人也一并抓到司令部细细询问。自从抓了周德芬后警备司令部里马上就封锁了消息,集中精干力量审问这个周德芬,忙的我团团转,这事情本来我打算稍微有点眉目后再和政委您说的。”

“我知道,应该的,这没什么关系啊?是不是我们部队中有人和他们勾结起来进行走私?要是这样问题就严重了!”陈文委担心自己手下有人手脚不干净,要是有人贪图财产,对鸦片走私睁只眼闭只眼,那他的位置可是要坐不稳了!

房昊天摇摇头“这倒没有,至少到现在了解到的和我们部队没有关系。”

“哦。”陈文委提起来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只要跟部队没有关系他这个军政委就不会有多大的事情,悬着的心刚放下,好奇心又起来了“和我们部队没有关系……那他是怎么走私进来的?”

房昊天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了“政委您听我解释,根据周德芬的手下检举,福建海岸线这么长,我军部队毕竟人数有限,无法封锁所有的海岸,这个家伙利用这个机会一般在月黑的晚上偷偷地用小船从外洋分批偷运鸦片上岸,然后埋在自己家地窖中,一点点地朝外面偷偷卖出去。”

“既然这样很简单嘛!把他移交给法院,让法院依靠我们法律审判他好了。

难道这也让你生气?要是这样以后你还怎么过日子呀?呵呵。“听着好像很简单,只是一起走私案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依法严惩他们不就得了?

“要是这样就简单了!刚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个自称自己是英国驻福州领事叫什么华德的洋鬼子,这个家伙居然说周德芬是他们英国子民,按照南京条约凡是英国人,无论是他们本国的还是属国军民,只要在中国所管辖各地方被抓的都要立即释放。不然我们就违反了条约,他们大英帝国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房昊天说道这里火又上来了“鬼才知道这个什么南京条约是什么东西!我当时就跟他说我们并没有跟英国签订过这种条约,这家伙居然说是他们英国跟满清狗鞑子签订的!让我们必须要承认!政委,你说我能不生气?!”房昊天眼睛里面简直要冒出火来了。

陈文委一听也来气了,这个叫什么华德的到底是什么人?“别理他!谁知道他是哪根葱?什么南京条约,狗屁!凭什么他们英国人在我们这里犯事了我们不能管?我只知道既然这个周德芬在我们这里犯罪了,那么自然要按照我们法律来审判他!”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个叫华德的家伙居然威胁我,说是如果我不把周德芬让他带走的话他就上报给他们公使和国内叫什么赖鸭德的家伙,说是要从他们大英国派兵来讨还公道!这还得了?!老子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威胁过?

当时我就想崩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没想到吴师长过来了,居然客客气气的招待这个华德。我看吴师长的架势是要把周德芬给放啦!要是连这么个鸦片贩子都不能惩戒我还当什么警备司令?!政委您趁早撤了我得啦!“房昊天扯着嗓门大声嚷嚷道。

“谁说我要放了周德芬?我说房政委,你怎么还是这么火暴性子,难道不能冷静地想想事情啊?”一师师长吴强拿着一张纸条从外面笑着走了进来。

陈文委不高兴地看着吴强,听房昊天所言这个华德简直罪该万死!吴强有什么好跟他蘑菇的?“吴师长,你是不是真的想把周德芬送给那个什么华德?”

“怎么可能呢?既然抓住了,这个周德芬就不能再给放了!不过对那个叫华德的可是不能随便乱讲话啊。房政委你当时是怎么跟人家说话的?这不是在找吵架嘛!政委,张军长走之前不是特意交代过了?我们现在还不能树敌太多,对那些外国人还是要显得友好一些,不管这个华德是不是真的英国驻福州领事,我认为还是不要把话说的太绝了比较好。”

“哦?你是怎么说的?”

“呵呵,第一,中国人中同名同姓的人实在太多了,请这个华德拿出周德芬是他们英国人的证据,并且说明这个周德芬到底是做什么的,是强盗还是小偷,或者是遵纪守法的尊敬的大英帝国的商人,我们不能凭他一张嘴就把人给放了,要是没有证据万一放错人了岂不成了笑话?第二,他要是想让我们遵守南京条约自然是可以的了,不过我们的首长并没有说我们要遵守什么条约,关于这个问题他最好还是到温州去和我们首长谈谈,只要首长一句话,我们自然是会遵守的了。

第三,他要是英国派到福州来的领事我们自然也是欢迎的,但需要他到首长那边递交证明,证明都没有如何让我们相信呢?不知两位政委认为可以吗?“

“……”陈文委和房昊天俩人互相望着,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让这个华德到温州去?不管华德和首长谈的怎样了,等他从温州回来周德芬的脑袋早就不在自己头上了!而且华德能不能说服首长同意南京条约还大有疑问呢!首长可是对英国鬼子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见鬼!我怎么看你才是当政委的料?”房昊天嘴里嘟囔着。

“好了,不要再在这方面纠缠了,等华德一离开福州我们立刻召开大会宣布处决周德芬!陈政委,我刚才进来时候通信员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吴强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了陈文委。

“……是温州军长传来的?”陈文委看了眼就辨认出来了。打开后陈文委小声念了起来“陈政委,立刻调一军第一师进入浙江服从司令员指挥,限他们在五天内到达温州……命令六师、七师朝闽南集结,福州交给独立旅防守,命令地方部队转入战斗戒备,同时动员全闽百姓积极支援我军行动,我将在三天内赶回福建,一军军长张海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