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作者:孙利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423

我们屋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了,伊水给我的钱,也只剩下五块了。我的肚子里面很饿,我的晚饭没有吃,我不敢花这最后的五块钱。五块钱对我,是不可再生的,花完了,就没了。在屋里,只能使我更想着饿的事,我出了地下室,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秧歌扭得挺红火,老大妈们的脸乐得像蒸开的馒头。她们一定是吃得很饱的,她们是来消化的。

秧歌没有散,我便往回走了。我想睡觉,睡过去了,就是明天了。明天怎么过呢?不去想它了。

“哎——哎——,叫你呢!”一个人眼睛有点往外突出的人拽了我的袖子,问我。

“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坐车不?我带你去兜风!”他拍了拍正骑着的摩托车的后座。

“不坐!你别拽我,我回家!”

他带我兜什么风呢?我没有闲情和他兜风,我饿。

饿和兜风能有什么联系吗?

他……能给我饭吃吗?

我刚才怎么不和他去兜呢?也许,我还能吃一顿饱饭呢!

那人还在吗?我回头看,他也正看我。

我把头又转了过来,心跳着。

摩托车声响了,到了我的近前,“怎么样?跟我走吧,我给你钱!”

给我钱?他能给我钱?钱!钱!钱能救了我,我最需要的也是钱!

我看了他,停下了脚步,犹豫着。

他说:“上来吧!你陪的好了,我还可以多给你钱!”

多给我钱!他能多给我钱!

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他把我拉上了车,问我:“上哪儿?你有地方吗?”

“没有。”我是不能把他带到地下室的。

“走吧,咱们找个地方。”

“你是北京人吗?”

“是。”

“你不是。北京人说‘地儿’,不是‘地方’。”

他没否认。

他带我去了一个很窄的胡同,我们下来了。他推着车,我在后面跟着。他停下来了,压低声音说:“如果有人问你,特别是公安局的,你就说……你是我刚找的保姆。”

“我不是保姆。”

“就得这么说!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那说什么,说别的,该露了。就说是保姆!说刚找的,听着了?”

“听着了。”

“在这儿吧?……往里点……往里……”他正要弯腰,又猛地直起了身子,“有人!”

我们听见了脚步声。

他说:“别出声……别说话……别说话……公安局的!碰上他们了!往前走,咱俩装不认识……不是!他妈的兽医!这地方不能呆了,老是过人。咱再找个地方,找个没人的地方。”

他骑着车,带着我,找了好几个地方,也不放心。

他又带我去了一片刚收过庄稼的农田地里,我们走到了地的中间。他说:“这行了,这安全了。”

他打开了后备箱,取出了一大块塑料布,铺在了地上,又取出了一卷卫生纸——他是有备而来的。

他又在自问:“这没事吧?应该没事。来吧,做好了,多给你钱!”

我明白他要我做什么了。女人在没有路的时候,能出卖的只有自己的身体了。

他不专一,眼睛像探照灯,四处地搜着……

“来人了!”

他这一喊,我们两个吓得全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