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
作者:孙利萍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614

还有一次,我刚被警察扣了三分,罚了二百元。又被一帮穿制服的人给的堵着了。

一个人问我:“你拉货了?”

“拉了。”车都下沉了,我撒谎也没用。

“你往哪儿拉?”

“有个顾客想要书,让我们给拉过去看看。”

“你有搬运证吗?”

“什么搬运证?”

“拉货得办搬运证。”

“还得办证?”

“你扰乱了营运秩序。”

“我一个人能扰乱了营运秩序?”

“罚款三千!”

“三千?!”我一蹦三丈高,“怎么是三千?!”

“这是规定!”他拿过来条例给我看。

“我刚被罚过。”

我把警察给我开的单子拿出来给他。我听伊江说,如果警察刚罚过,要把单子留好,别的警察再抓住你,他们看到了你的罚款单,就不罚你了,能管半个月。

“你们刚罚了,怎么还罚我?”我说。

“我们和他们是两个部门。”

“你们不是警察吗?”穿制服的多了,我也分不清都是干啥的了。

“不是。”

“你们是啥?”

“路证。”

“路证的咋也来管我?”

“我们就是管车的!你带钱没?!”

“没带!我哪带三千!”

“把车开到指定的停车场去,带来了钱,再提车!你们别求人了,没有用,直接来找我们。”

我干了多少违法乱纪的事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伊水和伊江都在打电话找人,找关系,关系都托到部队里了。一个部队的干事来了,还带来个连长。干事是伊江的客户,每年要给部队配几万块钱的书。配一次,干事都让伊江多开票子,从中多得几千块钱。

干事让我们坐上他们带来的车,干事说:“这个事还得靠连长。我们连长的关系硬啊!”

连长摆摆手说:“哪里哪里。”

干事看了我和廉壁森,“你们经理来了吗?”

“没有。”

“这个事也得求人哪,不是连长管的,他也得托人。你们也说了不算吧?”

我说:“是。”

我和廉壁森是干活的,没有经理的派。

车又被两个人截下了,“哎呀连长,这么不好找你呀!下来下来,吃饭去,我们请你!”

连长也看明白了,我们这儿没啥油水,他下了车,跟他们去了。

干事说:“你们看,他走了吧。现在这个事,没等办呢,得先请人吃一顿哪!”

他给我们安排在部队的宿舍里,住了一晚。

伊江的一位朋友给送来了钱。

我去了路证的办公地点,我跟他们说:“三千太多了,你们能不能少罚点?”

“少罚点?”

“你罚我三千,我得两、三个月开不出资来!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罚……一千吧。”

“你是说,我交一千块钱就行了?”

“不行!你上停车场交完了停车费才能提车。”

停车费相对于降下来的这两千块钱,不是九牛一毛了?

我的一句话,倒把价格降下来了。

我和廉壁森去给一个单位的图书馆配书。按照指定的位置,我们趋车前往。

要说北京大嘛,一个地段的人也有指不出该地段的子午卯酉的。我们问了几个人,也没有知道的。廉壁森摸路,从不看地图,他是小学毕业了,初中没念,他说他看不懂地图,靠脑子记。他去过的地方,不用特意背,也能找到。

我刚开车时,基本上不记路,注意力全在车上,碰到路口,就问他:“快点,往哪儿走?”

廉壁森也很果断,用手一指,“给我往里扎——”

可是,好马也有失前踢的时候,有扎到沙子地里的,扎到泥地里的,也有扎到林子里去的,就这么几次错了,其它的都对了。我从不追究他的对错,因为我还不如他那两下子呢,他就更敢指挥了。

这把,我就扎错了,一脚油门,把车扎进了死胡同。

我问他:“还咋走?”

廉壁森猛吸一口烟,敌视着前方说:“废话!调头!”

我们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又撞进了另一条路,两边荒草凄凄,快没了人烟。

“廉壁森,咱们回去吧?”

“再往前走,你听我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栋楼房就展现在我们的前面——正就是我们要找的单位。

“廉壁森你真行啊!”我恭维了他一句。

“听我的没错吧?”他的肚子向前探了探。

我们问了保安,保安说:“图书馆在这个院子的最里边,你们顺着这条路走吧。”

我把车开到了里边,见到了我们认为的最后一栋,可它不是图书馆,是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