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如若你能认出我

夜已深深，庭院一片静寂。月光透过树枝倾洒下来，整夜夜晚仿若披了光华。

走廊的红绸还未掀去，厅堂中央的大红囍字依旧高悬。这一切的一切，终究还是发生了么？梅儿，我，还是娶了别人……

“浩哥哥，你醒啦？”背后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轻踏的脚步声。

惊讶地转身，却并未看到人影，空旷的庭院里，清冷依旧，唯有刺目的红绸在风中舞动。

摇摇头，暗自苦笑，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梅儿，是我太想你了么……

“大哥，你总算醒过来了。”肩膀被用力地抱住，一道惊喜的声音早已传入耳中。

轻轻拍打一下用力攥着自己的手臂，“你这个混小子，这么用力地按伤口，是想大哥再次昏倒么。”

慌忙放下自己的手臂，祁天宁吐了吐舌头，“谁叫人家高兴嘛，这不刚听到有动静就赶过来了么，本来以为来了窃贼，谁知道竟看到醒来的大哥，这难道还不够喜出望外么。”

“傻小子”祁天浩宠溺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弟弟，“留你一个人在，我舍得不醒来么。”

祁天宁的眼神瞬时暗淡下来，“大哥，以后你，可不可以再也不丢下我了……爹娘走后，天宁便只有大哥唯一一个亲人……”

“对不起，”祁天浩轻轻拍着祁天宁的肩膀，满眼内疚，“长久以来，是大哥太自私了，大哥总是放不下过去的事情，大哥总是”

“大哥你不要那么说，”祁天宁闪着泪光道，“为了整个祁王府，为了照顾天宁，大哥所受的那些苦已经够多了，为了祁王府下所有的人，你几乎几次差点丢掉性命，……”

“可是大哥，天宁有一个要求，大哥可以答应么？”祁天宁仰面说道，“忘记乌梅儿，可以么！”

祁天浩忽然便全身一震。

“忘记乌梅儿！”祁天宁重复道，“我知道大哥对乌梅儿的一往情深，可是她早已经不在了，从十一年前的那场大火起，乌梅儿就已经不在了。不要再为他折磨你自己，就算是天宁的自私，大哥答应我好么？”

深深叹一口气，祁天浩颓然道，“也许是时候该把她放下了……其实大哥又何尝不知道，十一年前她便已不在……只是为什么冥冥之中，我总觉得她一直就在我身边呢……相思成性，大抵也就若此了。”

“大哥，对不起……”祁天宁赧然道，“天宁的话，太过分了。”

“其实即使你不说，大哥也必须得这么做。”祁天浩突然变得眼神犀利，“我这一箭，就是有人利用梅儿引我中计的。”

“什么！”祁天宁闻之一震。

“翠云阁里的红姑娘，你可听说过？”祁天浩点头问道。

“翠云阁？不是花柳之地么？大哥怎么会知道那里？”祁天宁奇怪道。

“因为翠云阁了里的红姑娘，长得像极了梅儿，所以我……”

“所以大哥是因为红姑娘受了伤？”祁天宁问道。

“恰恰相反，”祁天浩苦笑道，“我正是被红姑娘所伤的。你知道她在出手之前对我说的一句话么？”

祁天宁摇头。

“她对我说，乌梅儿就是我的软肋，只要有关梅儿的任何事情，都可以置我于死地。”祁天浩再次苦笑道，“所以，你认为我还有资格去继续对梅儿心心念念么？”

“她怎么会知道梅儿的事？”祁天宁再次愕然。

祁天浩摇头，“她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可是在倒地的那一刻，大哥却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梅儿，必须就此放下了，今天是我中箭，大哥死不足惜，可是假若他日有人利用梅儿再来伤害你呢……我又有什么把握到时不会因为梅儿而乱了心智，让你受到伤害……”

“大哥，”祁天宁哽咽道，“为了我，为了整个祁府，你又受委屈了。”

“傻小子，又胡说什么呢？”祁天浩一掌轻拍在祁天宁的脑袋，“假如梅儿在的话，梅儿也会理解的，不关你的事，莫要自责。院里风大，我们回屋再详谈，染了伤寒，大哥会自责的……”

为什么不论什么时候，你总是把别人摆在第一位……

为什么不论什么时候，即使再痛苦，你也要强忍疼痛，一个人独自默默支撑……

可是，你会不会累，你会不会痛……你会不会也有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你会不会，也会在失意的时候有一个人可以懂你，在你受伤的时候，能和你一起承受一丝的痛苦，哪怕只有一点就已足够……

竹林处的墙角下，南宫娓站立在阴影里，目送祁天浩一步步离去。三更已过，秋风寒凉，单薄的衣衫被风轻轻掀起，随竹叶舞动轻轻飘逸。

眼泪顺着脸庞静静地滑落，低落在脚下的土里，不留一丝声息。

浩哥哥，其实梅儿也觉得你一直就在身边……

浩哥哥，其实就在刚刚，梅儿真的就要冲出去抱住你，告诉你梅儿真的好想你……

可是，如今的如今，我又如何能与你相认。我又怎么告诉你梅儿其实没死，梅儿已经是浩哥哥的新娘子了……那样浩哥哥一定会喜极而泣，那样浩哥哥一定会把梅儿抱住在竹林深处飞旋……可是那样别人会再次利用我来伤害你，可是真的真的不想，梅儿也不要浩哥哥再受伤……

所以从这一刻起，乌梅儿死了。留在这里的，只有那个你不愿接受的南宫娓。

可是，我依然会那么那么地爱你，比以前的爱还要爱……只是浩哥哥，你又是否能感受到我的心，接受那个你既不愿见也不愿娶得南宫娓……

如若你能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