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六章唐突美人
作者:未洁若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55

第两百二十六章唐突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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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了屋,无双便跟那丫头提了提:“适才奴婢们做事不仔细,把小姐的衣裳弄花了去。老太太说,这府里与八小姐身量相当的,就只宝小姐。故来借套衣裳换一换。”

那丫头忽而朝丁姀甩来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未说话。大约是定不了主意。

丁姀越渐不适从起来,呼吸略略局促。

舒惜宝下楼,正听了这话,微微呛了几声,道:“倘若八小姐不嫌弃,倒是可以的。甘露,去……带八小姐更衣去。”

引路的丫鬟便是叫甘露,点了下头就道:“八小姐这边儿请。”

丁姀看了看无双等人,见她们眯眯笑着让她去,她也便不再拘泥了,跟罢甘露上楼去。

这且搁下回头再提。先曾说夏枝与白兔二人陪同晴儿回屋去了,才送了人净了脸面,那舒季蔷便带着红线回来了。见着夏枝吓了一跳,愣了半晌:“姑娘怎会在此?”自他们在姑苏照过面,他便留了印象。况在明州时也隐约见过几回,故而知道是丁姀的丫头。一时发怔,问了这句,便不再有所动作。

夏枝温温笑着,屈膝福了一福,道:“老太太邀小姐来做客,奴婢也就跟来了。”

里头正休息的晴儿听出是舒季蔷回来,便喊了一嗓子:“红线……红线……”

红线“依依呀呀”地应起来,瞅了两瞅舒季蔷便跑了进去,出来时对夏枝道:“多赖姑娘你帮忙,晴儿说她好些了。”说罢就来拉她的手,道,“你才来,还没看过咱们这儿地园子吧?白兔,走,咱两带着夏枝逛逛去。”

舒季蔷喉口里蠕了两下,显然是要问之话还没问全。可有白兔那眼睛盯着,到底不敢多问,免得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去,让她老人家为难。便也只好吧唧了下嘴,去里头看晴儿去了。

晴儿知道他要进来,只略略依着圈椅坐着,待他进来,那脸儿就红得似桃花一般。没瞅了两下舒季蔷,便已羞得别开了脸去。

舒季蔷不解:“你是怎么了?这会儿见了我竟这副样子?”回想在明州发生的事情,自那以后也曾循规蹈矩了一段时日。可他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况有些事是尝过一次便有二三次的。那之后的事,即便不说,孤男寡女也可想象不是?虽说他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可到底是身体已经背叛了灵魂,于他这种惯常满嘴礼义廉耻的人来说,已经成了一道过不去的坎。

也曾许诺过晴儿给她个名分,可回到盛京已有段日子,却不见他再提。晴儿自知,这爷们儿心里头装的不是她,故而也没不识趣死乞白赖问他讨着要。一门心思等着舒季蔷或许有一天会回过头来看看她。

可眼下,已非她所想的那样。时间再不等人……

舒季蔷瞧她脸色不对,方正经起来,温然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晴儿提袖掩唇躲过舒季蔷的目光,半侧着脸问他:“七爷不是去鲁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鲁学正回来了,昨儿个一宿没睡,不好打搅,便回来了。”舒季蔷说完,眼一怔,知她是有心将话题扯开。瞥头看了看挂在屏风上的衣裳,不禁就蹙起了眉,握起晴儿的手道:“真是有哪儿不舒服?我去请李大夫来。”

晴儿赶紧反手抓住他:“七爷不要”说罢那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咬着唇欲说还不能说。

舒季蔷双眉一抖,才意识道今儿个晴儿的脸色格外苍白,人也似乎清减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么珠玉般丰润了。心尖上泛酸,便摸着她的脸疼惜地道:“最近将你累坏了?那我不要就是了……”

“不……不是的七爷。”晴儿极怕他说类似的话。想起明州那会儿舒季蔷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光景,整个人便不禁攥冷汗。起身一下扑在舒季蔷的后背上,紧紧环着他的腰摇头,“不,七爷千万别说这种话。奴婢伺候七爷是应该的,”

舒季蔷的脸不禁发热,转过身去环起晴儿的腰:“那你怎了?”

晴儿被他热忱的目光盯地羞窘异常,别开了头去问他:“七爷……倘或……倘或淳哥儿……淳哥儿有了个……七堂叔的话……”

“七堂叔?”舒季蔷脑子里转了一圈,那脸色渐渐就冷了下来。手臂松了松,凉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奴婢是说……”晴儿越渐慌了神,心中忐忑,“七爷……七爷莫非……”

“你是知道我的,从那事儿之后,李大夫就说了……我……我这辈子恐怕……都不能为人父了。你这么说,究竟是要问什么?还是?你妄想因此要个名分?晴儿啊,我竟……竟不知道你成了这种人……”未等晴儿把话说完,舒季蔷便冷冷将话截断。那手臂豁然一松,险些让晴儿跌回圈椅里头去。

“七爷您不相信奴婢?奴婢跟了七爷这么些年,七爷竟连奴婢都信不过了吗?”晴儿愕然,指尖一股凉意萌生。

舒季蔷冷眼打量她上下,嗤笑一声:“莫非……你已然有了种?”

晴儿瞠目,足足一个冷颤。咬牙别过头去,道:“没有。奴婢……奴婢只是吃坏了肚子。”这府中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舒季蔷的腰子因那事伤了,这辈子都当不了爹。可偏偏这意外之事竟发生在自己头上,倒变作了她虚言诳人。真正教她委屈的是,竟连舒季蔷也不肯认这个帐。

她原本心头涨满的喜悦顿被这冷水泼地冰冻寒潭似地,四肢越发凉透,胸中一闷抽噎了一口,方渐渐平稳下来。笑了一笑:“七爷才回来,累了吧?”说罢来拉他坐下,为他轻柔捏肩。

舒季蔷那盛怒顿没处发泄。并不知为何,晴儿说到这话自己心里怎么会痛成这样?甚至是有些怯于面对。明明,此生倘或有一男半女的是他不敢奢求的梦,怎会到了眼前自己竟畏惧起来了呢?

他死死盯着晴儿苍白的脸,任她捏肩揉背。半晌便也气消了去,怜她身子不舒服心中有怨还委曲求全伺候自己,便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道:“我出去走走,你好好歇着吧。”就出去了。

那背光里,晴儿应了声“是”,别过头泪已千行。

舒季蔷负手出了屋,又觉外头日光刺眼。便沿着廊子一路趟向老太太屋里去。到了半路里,因想丁姀今日在府内,撞见了总是不雅,便又弃了这念头,脚踵一旋改而往舒惜宝的院子走去。过了那地兰的围墙,偶见有丫鬟正埋首用铜铲清理夹竹桃花,便问:“宝小姐喜欢这个,谁命你们弄去的?”

“是我。”夹竹桃间,一身杏白深衣,挽着袖儿裤腿儿的舒文阳咧着笑,浓眉舒展兴致盎然。

舒季蔷一瞪眼:“你下朝了?怎无事做起了这个?”

舒文阳道:“才从玉匠官那里打听了来,说咱家这夹竹桃有毒。”

“有毒?”舒季蔷愕然,“怎会有毒?这不是前年才从明州移植过来的吗?这几年也没见毒死了谁。”

“那不定。说不定宝妹妹的根儿不见好,就是因这夹竹桃。”

舒季蔷便笑了起来:“仔细了你宝妹妹届时因这个与你赌气。快别收拾了,同我一起去瞧瞧宝儿。”

舒文阳想是也听说了,道:“宝儿的身子是不是又不大好了?现下又热了起来,还跟老太太说说,让宝儿趁早去承德避暑。”

舒季蔷甩了他一眼:“改明儿就说。你瞅瞅你这模样,赶紧收拾仔细了,免得让你宝妹妹笑话了去。”

舒文阳不以为意,道:“那里边儿有池子,上宝儿那里去洗。”说罢就吩咐了那丫头也可回去了,他跟舒季蔷要去探舒惜宝。

丫头听了还提醒:“两位爷,老太太一早就吩咐了,今儿个那个丁士女过来,不许闲杂人等乱跑的。”

舒文阳撇嘴冷笑:“闲杂人等?我同我七叔在这府里二十几年,什么时候成了闲杂人等咱们怎么不知道?”

那丫头脸色一红,立马就被凶地说不出话了。只得闷声不吭收拾了家伙什低头离去。

舒季蔷一面摇头:“瞧你,将人吓成那样。”

舒文阳苦笑:“我又没提刀要砍她,她怕个什么劲儿?”

舒季蔷愣了一下,知道舒文阳说的是什么事儿,便也摇头不再取笑他了。

二人携步到了那屋子跟前,唤了两声不见有人应门,一瞅甘露没将门关仔细,便伸手推门进去了。一面道:“宝儿向来仔细,今儿怎么连院门儿都没带?”

舒文阳斜着眼,早早见了竹桥底下的那一汪池水就已忍不住,脱了鞋就下水,道:“我早说宝儿是给闷坏的,趁这天儿该让她在园子里四处走走才成。”

舒季蔷皱眉:“别将这池水弄脏了,老太太又拿你试问。”

舒文阳正要咧着嘴笑,忽听甘露在楼上大骇了一声:“哎呀,不好”便敛眉抬头去看,见甘露已经闪进了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