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童话与空间中的飞翔
作者:蒋偲昕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333

1

一连几天,心情都不好,我想找人谈心,如果碰到你,我说,给我几分钟好吗,就几分钟,我这样说,你会瞪大眼睛看我。我还不想当疯子,我是个诗人。这年头,竟有人大言不惭甘愿堕落自称诗人,你会笑我的。

前天晚上写了11封信,早上刚丢进邮筒,还没有人回信,我等不及了,给他们拨电话。他们是几个在外地的朋友。在卡式电话机旁,听筒一端嘟嘟的忙音意味深长。

占线。

连续几个都占线。我心情糟透了,举起话筒往机子砸,即使这样,朋友也不会跟我讲话,我转身欲走,迎面三个人,把我吓了一跳,不好意思,我讪笑着,忙音真讨厌。他们并没有阻止我的意思,他们在等电话,我半只手*口袋,走开了,随口哼着罗大佑的歌。

对罗大佑的偏爱,可以看出我的情感有问题,据我所知,只有两种人会唱他的歌,一种是痛苦的人,另一种是假装痛苦的人。对于一个南方来的人,这个城市的冬天简直糟糕透顶,我打算在每一封信里详尽叙述一番,又不想了,或者厌烦吧,人在寒冷的冬天很容易烦,连多说一句话都让人烦。

有时,整个上午都会在八一路上闲逛,累了,到自选商场买几包零食在汽车站牌下吃完,我会错过一两辆车后再上车,我的目的不在薯片而在来往的女生和漂亮的装璜,这条路上,每天都有店铺关闭开张,你昨天看到一间书店,今天会卖服装,明天可能就是饭馆了,你可以看到招牌变幻就如女人身上的换季服装,而且,似乎整个城市的女生都荟萃在同一条街,我第一次到这里时就万分惊讶,这个城市会有如此多的漂亮女人!住久了,自然明白,整个城市还说得过去的街道只有一条。

漂亮女人比崭新的装璜更能使人心情舒畅。后来我遇到了画家风。

她背对着我,拿着画夹,在画些什么,风吹头发,很长很飘逸很柔顺,我想起一个洗发水的广告,一开始我就认定风是漂亮的女生,这并没有什么依据,好比在公车站牌下吃薯片,不需要什么依据。

我走到站牌的另一端,这是策略,若想观察一个女孩子,不要在她面前死皮赖脸盯着她看,相反的,要和她保持一定距离,用眼镜的余光瞄她,女孩子都希望别人注意,她们会装出生气的样子,一生气脸上会起皱纹,就会难看,很好玩。

她用的是中华牌的2B铅笔,这种铅笔我以前用过,我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素描。她在画一个女人,通过模糊的线条我判断她在画一个河边的长发女人,尽管我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女人要画女人,但我没有多想,车来了。我抓一把薯片放进嘴里大嚼,以表示有事可做不会上车。看她仍专心作画,我顺便哼起莫文蔚的《爱情》。

车子停了三十二秒,车门要关上的时候,画家突然把画夹夹在胳膊上,跳上了车,车门随之关上,上车已经来不及了,二十分钟后会来下一班。透过车窗玻璃,我看到长发是一张男人的脸。

2

有一天在河边画家甩甩头发告诉我他叫风,我甩甩头发告诉风我叫小飞,我的头发剪得很短,又好久没洗,甩头发不会飘逸,只会滑稽。

薯片吃完,公车没到,那天女生特别少,又没有一个漂亮的,这使得等车的时间变得漫长。我就想画家和河边的长发女人,一个故事经我一笔一划的勾描在想象的画布上清晰起来:在这个莫明其妙的城市里,画家幸运地找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友,我和画家认识后,画家告诉我,她叫霖,是很任性的女孩,我见过霖。一袭白色衣裙,长发披肩,美得让人感动。我敢说你见过许多漂亮的女人,见到霖你仍会惊讶,她是那种淹没于人流仍能浮出水面并让你把她找到的女人,我第一次见到她,脑海只有一个想法。

美是不可触摸的!

3

40分钟后,我上了一辆公交车。车子误点了。这个设施落后的城市!跟你说吧,在我到过的城市中,没有更糟的了,要买什么东西一定要到八一路,那里有你要找的,而你要找的在别处会找不到,比如,一包薯片。

我的心情已经很烦燥。我讨厌这个城市,生活在这里的人缺乏幻想,这里根本不存在奇遇之类的东西,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写不出一句诗歌,如果不离开这鬼地方,我想象的花朵将会枯萎。平淡的日子纷纷坠落,眼前堆满时间的碎片,每一天都用一个模子印出来,我厌恶重复,我厌恶永不变更,我厌恶重复和永不变更,我厌恶永不变更的重复。

我陶醉于自己的激情独白,一个女人疲倦尖锐的声音强行*我的思维,先生!你还没买票呢。我一愣,如梦方醒,一张不太友好的面孔和五六双好奇鄙夷的眼睛盯住了我。

我掏出一块钱,递给售票员。她眼光冷淡,我揉揉眼睛,恍然大悟,又掏出一块钱,看她撕下一张票,丢在我手里走开了,要知道一张票在手里你几乎感觉不到它的份量。

我脸很红。这跟天气有关,车里空气干燥,车外刮着寒冷的风,车上五六双眼睛在看着我,我想跟每个人说,我有票。我买票了。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再理我。他们已经断定我至少是一个道德有斑点的人。他们固执已见他们一经断定的事不会再更改。可我不是故意要逃票的。我是诗人。然而诗人就不会逃票吗?再说你怎么证明你是诗人。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车上上来几个人下去几个人,车子总是坐不满,为什么不能有个老人上车,我给他(或她)让座,好挽回受损的形象,为什么车上的人总是不多,而且他姥姥的个个都比我年轻。

我快受不了。

4

画家和霖手牵手到河边的时候才五点多,他们约了一起看日出,那里两年前是个游乐场,开张不久生意不好,关闭了,关闭在这个城市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一到河边,他们闻到了一种颓败、腐烂的人造气息。画家问霖:冷吗?

霖摇摇头,莞尔一笑。

画家搂住霖,在草地上坐下,霖感觉画家的手太用力,她喘不过气,但她没有说什么,眼睛安静地闭上,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在霖的*划过。

画家的手在霖的肩膀停落,宛如一只硕大的白蝶,画家说:水是多么完美的乐器。画家听见风在水面划过并听见水的回响,画家说:太阳要出来了。

太阳快出来了?霖的喉咙发出一声轻微的*,她睁开眼睛,太阳出来了,太阳的光影在水面急剧地跳跃,霖看到太阳像一个乐师娴熟地将乐器拔弄,太阳知道怎样把宁静变成乐曲并使倾听者感动流泪。霖看到无数铜铃在水面轻摇,空气中弥漫着铜铃的气味。

霖说:多美的音乐,风,你说是吗?

风没回答。风正在把日出画上画布。

风说:太阳是舞蹈的**女郎,这是美人痣,这是她脖子的朱砂,这是胎痣,这是*。

风边说边把颜料往画布上点,水上的太阳舞成了裸女。

你把我画进去了?

风说没有啊,一看,笑了,说:挺像的。

不会不高兴吧?风看着霖,不想画了,他拉住霖的手,霖的脸颊掠过一抹*,太阳的光照在霖的脸上,风想起一本书上说的:看到你,仿佛看到的就是太阳。

风的心里洒满了太阳的光,他抓住霖洁白的肩,把霖压在身下。阳光飞舞,阳光照耀草地。

拥抱。

长吻。

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体,霖的心上掠过一团嫣红的阳光,像舞姿优美的裸女,风想象阳光真是一支乐曲,令人陶醉。风真的醉了。

一朵白云飘过山峰。霖睁大眼睛,说,什么声音,有人!风坐起来,望望四周,霖整整衣裙,恢复了恬静,宛如一株安谧的风中玫瑰。一只白色的水鸟籁籁从水面飞过,翅膀掠过红色的阳光,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爬到画布前,嚷着:闪电!

白色的闪电!

风没有注意到霖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说过女人一生气不好看。但风的眼里只有一只白色的水鸟,后来他告诉我为什么他没注意到霖呢。

5

我深知幻想的可贵,又深知幻想的不切实际,这便是我个人生命的痛苦所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幻想,有幻想才有希望。希望是一个人的财富,同样,失望也是,风说以前很喜欢做梦,绚丽多彩的梦,像我一样对一切充满希望。

我说,哪有,我倒是感受绝望的时候越来越多。

绝望是一个人的财富,如果你感受过绝望,你的生命就不会虚度。

在离学校还有一千多米的地方,我喊下车,车上的人目光齐齐地朝我看来,车子滑行了六七十米还不停下,我使劲扳车门,车门砰砰响动,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别扳,扳坏了要赔!

扳坏了要赔钱!但我没有停止,脸涨得通红,我知道好多人在看我。管他呢,他们看我干嘛!

车子停了,车门开了,我逃似的跳下车,在马路上奔跑,那辆车从我旁边呼啸而过,我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车子不见了踪影。太阳很亮,马路上飞扬着尘土,我发现马路对面一个行人在望着我。天空在飞旋。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马路上狂奔。

风说:我看见一个人在飞跑。

我说:那个人是我?

风拿出一张画,画上的人衣服向后张开,像一双疲倦的翅膀。我说:这个人是我!这个人是我。

不懂飞翔的人将凌乱羽衣披在身上。

6

风一连五天都在找霖。风说:我快发疯了,没有霖我受不了。小飞,你理解吗,我从不知道孤独如此的强大,强大到让人看见生命的渺小,小飞,你不会明白的!你永远不会明白的。

7

风说:我将解剖刀切入水鸟身体的时候,手一直发抖。一把解剖刀不仅锋利而且闪闪发亮,风重重地闭上眼睛,没有一丝血腥味,他只闻到一股幽暗的体香在屋子中弥漫,他走到屋外,残忍而疯狂地呼吸着凉夜的露气,他看见黑色的夜风在星空下盘旋,他在寒夜中大叫:霖,你回来吧,我不惹你生气了。

一只死去的水鸟成了标本,摆在风和霖共同的房间里,等待着霖的归来。

风说:她一定会回来的,她爱我。

风走进屋里,到处一片狼藉,他将桌子掀倒,桌上的画滚落一地。他倒在床上。

墙上一幅水粉画。霖在笑着看风,霖的笑好似妩媚的月光啊,风拿起床上的一个杯子朝墙掷去,杯子划出一道优美的孤线,在地上碎成一堆玻璃碴。

画像在灯光的烘托下光影斑珊地晃动,应声坠地。一只水鸟标本在灯光前毛羽凌乱,形容枯槁,颜色黯淡。

风嚎嚎大哭。他走到霖的画像前,凝望了许久,捡起一块碎玻璃……

风说:以前我太自私了,很少关心她。

14那时,我还在学院读书,像你现在这样,充满朝气。对所有事都满怀希望。

小飞说:我哪有什么朝气,倒是感觉绝望的时候越来越多。

风笑笑,像少年不识愁滋味。

他继续说:我在校园写生,她从校道上走来,两旁的林荫树,叶子都枯黄了,落叶纷飘,她的身影使我想起里尔克的《秋日》。

秋日!小飞喁喁,耳际掠过《秋日》的旋律。

我就想把她画下来,很强烈的情感,只画下她的身影,她已在校门口消失,我追上去,她上了一辆的士。

三天后,我在校道上遇见她,我说:我要把你画下来。

她看看我的画,嫣然一笑,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她的笑让我的心都碎了。

风的话让小飞很嫉妒。

风说:她会回来的,我离不开她。

15

我只想听她说话,或者她听我说话,这就足够了,有些人说过幸福,幸福对我来说简洁明了,如果小飞有机会跟霖说话,或者她愿意陪小飞说话,哪怕就一会儿,小飞愿意全部的假期用于讨厌的上课。

我走到她面前,呆呆地望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她问我:路在哪里?

我想告诉她,走过土路有一段水泥路,找到车,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可我说不出话。我使劲摇着头,要让自己清醒。我不想错过和她交谈的机会。

我说:你去哪里,那边没有路,你别走。我语无伦次。

她转过身来,愤怒地看着我,愤怒而迷人,她扬起手,扇了我一个耳光。

霖走了,一只飘舞的蝴蝶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目瞪口呆……后来我遇到了风。风从我旁边跑过又停下来气喘吁吁地问我: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她穿着一套白衣。

我揉揉脸颊说:她走了。

我伸手一指。

风追上去,我说:你追不*的,她走很久了。

我是不愿意风找到她。

你知道吗?每天我都要为这个想法感到深深的愧疚。风,我真诚地祈求你的原谅,不知出于顽童心理还是鬼迷心窍,我恶作剧地指了另一条路,如果你沿路走,一辈子也别想见到霖……

……

风转过身来,若有所失。

风说:我昨天见过你,我看见一个人在飞跑。

……

我说:我叫小飞。

16

风说:霖,你回来吧,我把水鸟给你。

风从梦中醒来,看见摆在画夹前的标本,泪水止不住从眼眶溢出。

我怎么会把她射死呢?

风说:闪电,白色的闪电……

那天,我在上课,风来找我,那节课是*思想概论或者思想品德修养已记不起来了,我听得昏昏欲睡,风等了我一个多小时,我说:等很久了?吃饭吧。我下午不想上课。

风笑笑,说:我要到别的地方去了,朋友一场,几张画你留着纪念。总算我们有缘。

我说:干嘛啊,你?生离死别的,要去哪啊。

走一步算一步吧。没确定。

我接过画,没打开,问: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他说不用了,我也不知道,会有人送我的。

风跳上一辆公交车,长发向后轻飘。车窗内,风向我摆摆手。

我心里一颤,继而大声地喊:怎么变得这样婆婆妈*。

风微微一笑。

……

风说:霖不会回来了。

……

我说风你不要这样啊。她会回来的,你说过她离不开你。

我站在黑夜中,感到孤独是如此的强大。

17

故事和现实之间总有差距,故事再美也是虚幻的故事,但只要你愿意相信虚幻的存在,生活就不致于太过无聊,不致于像别人一样缺乏幻想和激情。

我没有再遇到霖,就好像她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但风的画还在,风的画几乎都是画霖的。睡着时恬静的霖,身着白色衣裙的霖,出浴时赤*体的霖,花丛中笑脸嫣然的霖,有一幅是……

我呆住了。

**的霖躺在阳光中,手臂轻摆,她乌亮的发上,一只白鸟飞过,白鸟向下飞翔,羽毛滴落着血点。我轻抚画布,血点开始凝结。

18

霖走了,风死了,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原状,我仍在阅读一本《文学评论》,那书很厚,陆陆续续看了几天,又看了一些别的书,我就喜欢那种似懂非懂的阅读感觉。

每天发生的事还是那个模子印出来的,生活平淡如一大盆的洗澡水。我有时写诗,有时不写,有时干脆在床上睡一整天,什么梦也没有,醒来时,阳光大亮。

我不再幻想奇遇,不再编童话。没有梦,便没有痛苦,没有烦恼,一天过一天,慢慢的,我也和每个人一样,有了一张橡皮的脸。

接下来的三个月,八十多天,全部属于一个讨厌寒冷的冬天,我过得充实而平淡,平淡而无聊,无聊而味如嚼蜡。一段文字足以表达我当时的全部心情。

在校道闲逛,碰到一个同班同学,他问我有没有什么要办的事,我们就一起走走。到了*场,*场空旷无人,此时已是冬季,草叶枯黄,我们聊着女生还有放假,也许假期实在遥远,话题很快被取代。他说起,为什么买了一把伞后,没再下雨。

生活就是这样,没什么可说的了。

19

本来可以将风的画挂在床上,但我没有这样做。我把她们放在床下的一个纸箱中,有一次我逃学到R市朋友那里玩了两个星期,恰好宿舍大扫除,毛手毛脚的舍友把一桶水泼进了箱子,他看画救不回来,顺手扔进了纸篓。我回来后,对他大打出手,开始他没还手,可能被打疼了,和我打起来,我打输了。

我和朋友们一起抽烟,开始躲在厕所里,后来干脆在宿舍在*场在教室在可以碰到老师的任何地方旁若无人地抽。看着一根烟丰腴洁白的躯体灰飞烟灭,我的心里都会微微地颤一下。

也许,我再也见不到霖了。尽管这个城市很小,尽管我还年轻,尽管我以后的路还很长,尽管我知道希望本无所谓有和无,想到这些,我还能说什么呢?可是她好像从未到过这个世界和我如梦如烟的回忆,我低唱起幼儿园时学过的一首歌:我们都是木头人。

不许说话不许动……

“啪”,——拍我的手掌啊。好不好?

20

这个寒冷冬季,本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冬季。我身居异地,远别了朋友,睡眼惺忪地目睹幻想的锋芒在无聊寂寞的磨刀石上一点点磨损,我哼唱起大佑《光阴的故事》,从前的日子便如一幕黑白剧光影斑珊。

我走进一间电影院,感受到里面的昏暗,过道散落着痰迹,瓜子皮和废旧的票据,两边的座椅渐次排列,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有一些是我儿时的玩伴,他们都像我一样长大了,我想跟每一个人打招呼,像许多年前一样,我叫着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太专注于电影,没有答应。

电影还没开场,一束灯光在幕布上投映着方方正正的白斑,我从口袋里找出票,却找不到自己的座位,这时响起了音乐,欢快而忧伤。

电影里,走过一个穿白衬衫的小男孩,他也许是我,也许不是,又似乎跟我挺熟悉。他低着头只顾走路,马路狭小,来往的自行车铃声响个不停。

对面过来一个背红色书包的小女孩,他们是同学,她可能忘记了带课本,跑得很匆忙,两条小辫子,一甩一甩,小男孩本想应该打个招呼,因为是女生,他便没有,只顾自己走路,并故意将一个可乐瓶子蹋倒。

有一个易拉罐在我的心里倒放多年,有一扇窗户被风吹开了,直直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在我的脸上,很温暖,像是时间从我身体流过。时光的流逝,便如王菲的一曲《流年》,我遇到了幻想中的霖,她在我的生命中出现,又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使这个普通的季节变得棱角分明,我想起一句诗:那个从遥远岁月走来的红衣少女,仍像一枚不小心的别针刺破我的手指……

21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片名忘了,只记得一些大概的情节,在这里,我把它写下来,作为这个寒冷冬天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