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迁怒
作者:凡尘一琉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606

“郝小姐,指的是什么事情?在下却是不知......”

他忽然有点结巴了。

郑卓信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子吃不消。

论起来,这件事情,郝明秀是无辜的,不管怎么说,此事对她的打击是比较大的。

可是,想到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又硬起了心肠,那件事情一旦查实,两家翻脸是迟早的。

只是,看情形,她家里定是不知道,是偷偷跑出来的吧。不然,依郝正英的性子,最是清楚这里头的关节,怎会容许她跑出来见自己?

看来母亲已经表现出来了。虽说有点急,做得太明显,不过,迟早的事。

郝明秀却是不信,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你给个实话......我,也就死心了。”

郑卓信装不下去了,只得咳嗽了一声,稍微又往外头移了一步,说:“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是没有法子。”

郝明秀的脑袋“”轰一声,什么都明白了。

她身子晃了一晃,似要摔倒,郑卓信忙伸出手,伸了一半,又顿住,尴尬地:“郝小姐,请回吧。”

郝明秀怔怔地望着郑卓信收回的手,黑底绣银线的箭袖,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心里绞痛,眼泪却掉不下来。

她挺直了背,再度看了一眼郑卓信那挺直的背部,目光上移,大胆地直视那严肃的脸,入目的是那双斜挑的桃花眼,嬷嬷说:桃花眼的男人,最是薄情。

她是何其不幸,竟让她遇上了。

她垂了目光,僵硬地转身慢慢地往外走去,脚步踉跄。一直在旁不作声的春兰忙跑上前,挽了她。

郑卓信也有些不自在,转身,见那两个兵士正齐齐转了过来望着这里,不由一记眼刀:“看什么看?”

那两人一个激灵,缩回了头,又转身:“大人,有人找!”

郑卓信转头,一个青衣少年正笑嘻嘻地立在阶下,身边跟着木青。

“你这么来了?”

郑卓信问,眼底有着自己不易察觉的笑容。

正转身疾走的郝明秀浑身一震,转过身子。

见郑卓信侧对着她,与台阶下一个少年对话,对方也不知说了什么。他扬起了手,很是自然地在她的头上摸了一摸,被少年给闪开。

他也不恼,就那么瞧着她,看得出来在笑。

两人很是愉快地谈论了一会,郑卓信才转身上了台阶,消失在门后。

郝明秀的手攥紧,身子发抖了起来,那是苏暖。她一眼就瞧出来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刚郑卓信说的。

她忽然觉得好笑。说得好。她们不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给不出理由么?

她的眼睛里有了怨毒,眯了起来,死死盯着离开的苏暖。

印象中,郑卓信从未这样与她说过话,也未对她笑过。

郝明秀满心怨愤地转身,再不多瞧一眼,直直地望家里去了。

刚进院子,就见里头静静地,春兰忙上前一步,心道,人都到哪里去了?

转过拐角,就听见呵斥声。那边廊下,正跪着一个小丫头,巧儿正低声数落。

小丫头面朝外,跪倒在青砖地里,脸上却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无,一双眼睛只滴溜乱转,嘴角带着笑意。这小丫头看着正值花季,也就13、4岁左右,很是清新灵动。

郝明秀忽然就莫名烦躁起来,这些小蹄子,平日里仗着自己好性儿,被罚了,还嬉皮笑脸。她盯着眼前这张笑脸,忽然就觉得碍眼。

这如花的笑容,像极了一个人。

她心中忽然就犹如扎了一根刺。好嫩啊,大概13吧?

她快步走上前,一阵风似地卷了过去,巧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郝明秀一把搡了开来,她一个趔趄,忙稳了身子,这才向郝明秀看过去,这一看,却是怔住了。

郝明秀瞪着眼睛,正一把揪了那小丫鬟的额发,使劲地往一旁柱子上撞,一下一下,闷响声响起。

几人面面相觑,不敢吭声,谁也不敢上前。

小姐发疯了。

几乎所有人都闪过这个念头。

小丫头初始还下意识的反抗了几下,却是被郝明秀连着踹了几脚,失了勇气,只知道哭,但是郝明秀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直到春兰壮着胆子,眼看人要不行,上前拦了下来,顾不得脸上也挨了几下,喘着气说:“我的好小姐,快消消气罢,别累坏了自己。”

郝明秀又恨恨推了几下,才松手。

小丫头一软,整个人就瘫在了一旁的围栏下。

郝明秀气咻咻地被春兰扶着进屋头去了。

院子里,巧儿这才缓过气来,抖索着手,上前探一探鼻息,唬了一跳,忙吩咐另一个丫鬟:“快去叫府医来。快点。”

一边唤了一个仆妇,合力架了那个昏死过去的小丫鬟往外边拖去。

望着软绵绵的小丫头,她心里叫苦不迭:小月这丫头真倒霉,怎么就赶上小姐心情不好呢?这下子,更加得罪那边了。

小月的姐姐是二小姐跟前大大丫鬟芸香的妹子,听得小姐要嫁入郑国公府去,求了自己,才把小月给塞到这个院子里来。

平时姐姐长姐姐短的跟着自己,也不怕自己。像今日这般,训话的时候又嬉皮笑脸,不过,却是受教的。

如今,人被打成这样,芸香自然是不敢怨怼大小姐,她可就首当其冲了。

正想着,一声呻吟,她忙看了过去:“小月儿?”

伸手撩了她的乱发,这才发现她的额头青肿红紫。最可怕的是,她心中一惊:左眼皮子血肉模糊,上下眼皮粘在一块,这是?

看着那长长的深深的口子,她转过了头去,完了。

“快些!”她加快了脚步,催促。

果然,府医过来,很快洗干净小月的脸,眼皮那块,又用棉签子蘸了水,清洗干净。

这才看清楚,整块眼皮都翻了下来,再往里一分,恐怕整个眼珠子都要抠了出来。

小月只是疼得直哭。府医给额上包扎了,也不说话,只是说不要碰水,就走了。

巧儿想想还是跑了出去,低声:“她的眼睛?”

年近四十的府医叹了一口气:“那里太薄,又是眼睛,没法缝,以后会留下疤。所幸眼睛无事。”说着,背了药箱子走了。

巧儿呆了一瞬,想了想,回身跑到廊下仔细检查,这才发现那柱子里,尽然嵌着一根半寸长的铆钉,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望了望寂静无声的屋子。

她悄声探了头进去,见里头春兰正候在那里,见她进来,挪嘴,嘘声。

她一瞧,帐子低垂,郝明秀侧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