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夏夜，只有蛐蛐儿低低地叫个不停。

少君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枕边的宠姬呼吸绵长。他才一抬眼，却见月光流转之处，亭亭地立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身影单薄得仿佛是透明的，像极了漂泊无依的鬼魂，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阿瑶？”少君立时点住榻上宠姬的睡穴，披上一件外袍下了床，他复又揉了揉眼睛，眼前果真是立着一个穿着青绸麒麟葛袍的少女，披散着一头过腰的长发，表情诡异得有些骇人，一双眸子幽幽地看着他，说不出的灵异，像是中了邪一般。

少君忍不住走上前去搭她的脉，岂料少女反手抓住他的衣袖，几乎是咬着牙问，“他在哪里？”

少君渐渐冷静起来，任由少女掐得他生疼，放柔了声音安抚她说，“阿瑶这么晚也不睡，明日起来会长黑眼圈的。”

“他不在明息殿，是去了别的地方么？是……去当了别人的师兄了么？”她径自绝望开口，眼里却是干涩涩的一滴泪也无。

少君想起她今日去了明定殿，见过雪松，知晓她在说什么，缓缓回她，“他不是。”

“……”少女的气势瞬间减弱了大半，渐渐恢复了清明，放开少君，似是不可置信。

少君见她动摇，趁势将少女抱进怀里，柔声劝哄，“阿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雪松就是雪松，是相永洲的弟子，不是你惦念的那个人。你想一想……他对你那么好，什么都顺着你，哄着你，陪着你一起胡闹，他与那个雪松又有哪一点相像了？”

然而少君是与宠姬欢好过匆忙起身的，近来得及披上一件外袍，胸前的春光一览无余，又搂着这单薄娇弱的少女，这样的场面，怎能不引人遐想，可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没有心情注意到这一点。

瑶华咬住唇，低声说，“那是因为，我做了太多错事，让他失望了。”

“那从小到大，他可有与你置过气？”少君无奈地问。

少女张了张口，最终无言以对。

因为，从来。就没有。

她撬过少君藏宝贝的鎏金玲珑锁，撕毁过少君大价格购来的牡丹屏风，摔破过少君最喜爱的一套茶具，甚至烧了少君的明息殿。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陪着她受罚，他这么这么的好，无论她做了什么，都只会笑着摸一摸她的头，温和地对她说……瑶瑶，别怕。

这时她总会为做错事后悔不安，他这样宠她，难道不怕把她宠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就会惹祸的性子么？

他会说，瑶瑶，有我在。

他明明这样宠她，就算她记不清他的面目了，也不该……把他和相永洲的弟子弄混。他与他……着实相差太多。

“师尊……他在哪里？”少女揪住他的衣领，狼狈地抬头问。

少君只愈发地拥紧了她，火热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侧脸，他的心跳极其有力，他说，“他会回来的……等到他回来，我就把你完完整整的还给他，在那之前，阿瑶，有我在，我会保护你。我季少华以性命起誓，他一定会回来的。”

少女低喘一口气，嘴唇碰到了少君的胸膛，登时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把他推开来，绝无半点面对美人的怜香惜玉，捂着嘴指着他控诉：“你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少君慢条斯理的将袍子随意裹了裹，指一指床上，“阿瑶打扰为师的好事在前，为师还没责怪，倒是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少女“嘁”地一声，神色缓和不少，垂着眉说，“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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