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105章
作者:星霖子      更新:2019-10-29 22:29      字数:3663

第105章

医师为镇渊用热帕子擦了身后,取出自己的银针,在火上烤过以后,两只手飞快的动起来,银针长了眼睛一样准准的刺在穴上,三刻之后,镇渊幽幽醒转,先是把自己的外袍披上,语气冷得像是冰窖一样,“谁叫你请的医师!”

谨一重重跪下去,“主上昏迷不醒,属下担心主上安危,便自作主张请了医师,请教主责罚!”

镇渊头也不抬,“自己去刑司领一百鞭子,让水瓷过来伺候。”

谨一磕头谢恩,先是去叫了水瓷,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刑司。

一百鞭子对暗卫来说不算什么。主上叫水瓷过去伺候才是教他难堪的。

主上身边八大暗卫,自己、欢晋、水瓷、明风都曾有在明处行走办事的权力,可近年来都是他在,主上此时叫了水瓷,便是不想他在眼前了。

谨一自然十分难受。

水瓷是个头发极长,身材瘦削的男子,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但对镇渊一片愚忠,镇渊嫌他头脑不够灵活,因而也不十分看重他。

水瓷穿着毫无花色的黑袍子静默地立在镇渊身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医师看,医师被他这样天真而纯粹的杀意盯得颤颤巍巍不敢回视,偏偏镇渊一副没有察觉的样子教他不敢多说,“教主是修炼不当,内息走岔,又强行修炼导致旧伤复发……须三十日内不再运功,并辅以针灸、汤药才可痊愈。且……教主修习的功法似乎不合您的体质,奴才认为……还是……别再强行修炼的好。”

镇渊面色沉重,未置可否,只道,“水瓷,带医师去卧房休息几日。再把医师开的药方拿去煎。”

医师心底一片灰暗。这……就是变相的软禁了,教主伤势一日不愈,他一日不能离开。而且……就算教主伤好了,谁知道会不会把他灭口啊……

他哀哀地想,若是教主请的是三公子秣阳,就不会扯出这么多事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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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帝国国师瑶君与承道山大弟子的婚事被定在来年二月初一。

届时承道山的掌门与弟子都会前来相贺。承道山,终年有雪,积而不化。婚事定在飘雪的冬日,也算是相得益彰。

圣旨一下,最郁闷的要属瑶华,她扁着嘴皱着眉,“明年二月?还要等这么久?”

宋檀渚温柔地替她拭去唇边点心的碎屑,想了想,竟是笑道,“我也觉得有些晚了。”看着她眼睛一亮,他把她揽在怀里,摸摸她软软的小脑袋,“明年瑶瑶就十四岁了,也许这样也不错。”

她不自觉的变了神色,回抱住他的腰身,像是找什么依靠一般。

十四岁啊……

如果,她活不到迎娶檀渚的那一天……

那么也好。

他还有的选择,她却从一开始,就注定沉入命运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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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燕国师瑶君与承道山下任掌门定下婚约,无论是出于礼仪之道还是婚事的准备,两人便很久不得相见,瑶华这边又被帝君扔下一堆折子,听说宋檀渚那边又被父君拉着挑选喜服,大管家姜宁亦被使唤的团团转,挑了无数聘礼等左释天过目。

融雪院。卫初轻轻怀抱着瑶华,让她睡得更安稳些,然而屏风外面却一阵骚动,有人阻拦了木莲木青,强行闯入,听脚步声也不可能是下人,卫初提起三分警觉,来人便现了身,正是三公子秣阳,殿下的夫侍墨卿。

秣阳神色复杂的看着瑶华紧紧拉住的卫初的手。

他与瑶华相处多年,知道她睡不安稳,极易噩梦的病状。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即便他是神医也不例外。

她自小经受的那些事情,他多多少少也有耳闻。她缺乏安全感,总会下意识留一个人在身边,时时刻刻的拽紧了,才能安心。

从前她不曾表露,也是实在找不到这样一个合适的人。

自从卫初出现。即便是怀着不轨的心思来到她身边,她也带着玩乐戏谑的心态对待,但终究他的陪伴弥补了她内心的缺失。

秣阳阻止不了什么。好在卫初的忠心不是假的,对她的情意更是恨不得写在脸上,任谁也能看出来。

秣阳不解的是,卫初既然处处合她心意,她明显的也是喜欢他的。

却到现在都没碰过卫初。

他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卫初早已惊醒,无声地看了他一眼,却不叫瑶华起身,秣阳自行入座。

屋里两个大男人针锋相对,瑶华就是装睡也不行,只得睁了眼,“秣阳,你来了。”

秣阳从卫初的手里把她接过来,怜爱地在她颊边轻柔一吻,“我得到了一个大消息。”

瑶华坐在秣阳怀里,对他难得的温柔无端端地感到稀奇,当然她绝对不会说“秣阳你今天这么温柔是不是吃错药了”这种话。否则绝对会被秣阳直接扔下来的。于是瑶华找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什么事?”

“教里的传言,镇渊受伤了。”

瑶华本是带着笑的一张脸立刻绷紧了,诧异地睁大了眼,“受伤?他那一身天下无敌的修为,谁能伤到他?”

秣阳收拾了一下措辞,说道,“或是伤,或是病。教里的医师莫名消失了好几个,教中人人自危,生怕惹祸上身。”

瑶华微微皱着眉,显然不敢相信镇渊如神一般的存在也会如凡人一般伤病,不过眼下明显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她想了一想,“既然你也不确定……那就说明,这事还是未公开的。依你看……我该不该带你去拜见他?或者……会让他起疑呢?”

秣阳的目光微微一转,说,“这个时候,你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镇渊却远比帝君可怕多疑的多。不过,既然你去或不去都会惹人怀疑,不如收拾一下,去拜见镇渊吧。”

瑶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好一个去与不去不如去的好。她默然站起身来,“那我这就去换身衣裳。”

秣阳看出她十分勉强和不情愿,也是,她接管承天教管事大权,每日忙的不亦乐乎,家里有个站着不动就能讨她喜欢的卫初,外边还有个订了婚就要进门宋檀渚,却还得端着心思回去应付心思古怪的镇渊。

秣阳轻轻尝了一口自己酿的果子露,觉得有些甜了。

正如秣阳所担心的那样,瑶华进了屋褪了外袍便坐在小榻上发起呆来,她对着铜镜笑了一笑,不满意地揉了揉脸,然后又揉了揉,挨近了仔细瞧了瞧,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太过精神明亮,想了想,伸手往眼睛里揉,揉的眼皮微肿,眼睛里带了血丝才松手,自行打理了头发,随手拿了件衣裳穿好,外面披上宽大的外袍,走出去,明镜已经备好了马车。

瑶华则让卫初跟随,与秣阳一起去了承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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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教。

“师尊。”少女噙着满眼的泪水扑进他的怀里,胸口控制不住的跳个不停,说出的话也是颤抖得无法自抑,“师尊你没事吧,我听外面那些人说……”

面对投怀送抱的少女,镇渊自是不可能拒绝,少女红肿着眼睛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但是把阿瑶急成了这样。”

少女分明怀疑他说的话,凑近了盯着他上下左右地看了一圈,直把镇渊看的呼吸急促,不得不扳住少女的身子,她才狐疑地问,“真的是这样?师尊不会故意骗我吧?”

镇渊心里一软,他身边宠姬无数,膝下也有子女承欢,却没有一个能如瑶华绵软讨他欢心的,自己的弟子平日里什么样子,他还能不知道。眼下瑶华明显是担心他的伤势,故意撒娇痴缠,哄他高兴。都说病了的人耳根子软,谨一的小话他没听进去,却让瑶华一番举动弄软了心,“前几日运功不畅,调息一下也就好了。”

瑶华眼睛一亮,自告奋勇:“师尊,我来为你调息好不好?”

平心而论,瑶华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承他所学,继他一身功法,只是到底年幼,修为不足,恐无法支撑一个来回。况且,他这又不是真的运功岔了气。

镇渊柔声婉拒,“阿瑶有这份心就够了。”

瑶华对了对手指,嘀咕道,“阿瑶只是想为师尊做点什么。”

镇渊摸了摸她温软的后背,“那……阿瑶留下来陪为师住几天好不好?”

瑶华又惊又喜,还有点忐忑不安,“师尊……不嫌弃阿瑶笨手笨脚的话,阿瑶当然想陪师尊了。”

镇渊哪会嫌弃她什么,当即吩咐下去给瑶君收拾房间,末了还唤出一个暗卫来,镇渊指着他说,“这是水瓷。平日里也是细心懂事的,这几天就让他伺候你。”

瑶华顺着镇渊的目光看了过去,水瓷是个清瘦的男子,头发极长,面皮清秀,给她的印象倒不差,不过瑶华哪敢再和镇渊的暗卫打交道,从谨一到卫初卫纹,又是欢晋,这下,又来了个水瓷。

她自问承受不起。于是小心地拉住镇渊的衣袖,“师尊……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镇渊也不单单是想找人伺候她,更多的还是有些不放心。哪怕是自己最宠爱的小徒弟,他也不放心。不过也正是因为是她,他才舍得拨水瓷给她。水瓷对他有些愚忠,是他手底下最听话而没有自己的个性的暗卫。

镇渊劝道,“水瓷很不错,你会喜欢他的。只不过到时为师还是要要回来的。”

瑶华忍不住一笑,“我才不会和师尊抢人呢。”

镇渊打坐时,水瓷带着瑶华去了房间。镇渊疗伤,自然是进的密室,她连卫初也不能带进来,更别提玖叁了,此时的她,颇有些羊入虎口的感觉,跟在水瓷背后,对着他长长的头发发起呆来。

水瓷垂着眉为她铺好床铺,向她行了一个礼,便动手去解自己的腰带,吓得瑶华一个激灵,“你脱衣服做什么?”

水瓷动作很快,已经露出上半个胸膛来,绕是他的身材多么精壮诱人,瑶华只觉得一股气往头顶上冒,她退后两步,水瓷轻声说,“主上要我服侍殿下。”

瑶华认认真真的地辩解,“师尊只是让你照顾我起居,你会错意了。”

水瓷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