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刀法剔骨
作者:杨获      更新:2018-04-12 10:26      字数:4741

“混蛋!”

呼!

心里怒吼着、发出咆哮,一刀飞斩四五米外的大树,刀刃直没入三寸有余,刀身颤抖不停。

然后,心烦意乱地、目光一瞬不移地盯住了钢刀,眼睛里面闪烁着,满满的、晶莹的冷光。

软柿子吗?

气闷一通,林天宇拨出钢刀,眼神沉静,心思也沉静下来,与此同时,眼前一亮:若是把刀法里的欠缺完全补齐了,到了那时,必成家族第一天才弟子。然后,随着修为的增长,也势成一方强者。

到了那时,何人还敢小视?

还有何人敢再把自己当了软柿子?

实力!

我,要有那无尽的实力!

渐渐地、整个心思沉浸到了刀法里、整个人一片空灵,再回思刚才那惊艳一刀。然后,思索之间,顺着脑海中的轨迹,钢刀恣意地挥洒而出,灵动、精准、若游蛇、若狂飙……

刷刷!刷刷!刷刷!刷!

突然,刀势一顿,目中光芒闪烁不对!

刚才,脑海中的警觉,并非自己感应到了林海会偷袭,而是有人直接把危险传递进了脑海。

是谁?这又是什么神奇手段?

目光闪烁间,四下查看着。

好小子!往东方数里之外,那名一直注意着林天宇舞刀的老者,心里嘀咕一句:不错,不错。刀法虽然还略显粗糙,可使刀的灵性,却堪称天才之资。又隐隐与本门有缘。而且,警惕性也高若是像这般修为的其他人,只会以为是自己感应到了危险,绝不可能想到,是因为有人提醒了。不过,唯一美中不足,才炼体二层,修炼资质太一般。若是修炼资质再出色一些,简直堪称理想中的、万里挑一的好苗子啊。可惜呀、可惜……虽然这么可惜着,可心里竟然隐隐地再又一次一动,就想收了这小子为徒。可随即神色一变:嗯!那机缘终于出现了。现在,正事要紧。罢了,若小子真天才,必定能有再见一日。一个闪身,消失在天边。

奇怪?

也没人呀。林天宇疑惑着,既然找不出结果,继续悟刀吧!

呼呼呼!挥刀霍霍。

这时,树林外面,林海和邱安带了几人刚刚离去,又有几人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

林威道:“林大志,刚才,怎么不出手挑战林天宇?”

林大志反唇相讥道:“林威,你刚才怎么不出手挑战?”

两人对视着,眼眶一缩,隐隐碰撞出了丝丝火花。然后,一人收回目光,一人抬头望天,双双叹了口气。

随后,隐身数十米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之巅的四长老,从树端一跃而下,冲着林天宇参悟的地方,点头微笑,轻声嘀咕:“不错!不错!林家又出一刀道天才。唉!”说着,不自觉地又叹了口气。

然后,与四长老靠近的另一棵大树上,又一中年人一闪出了树林。在林外的小道上,一路走着,一路眉舒眼笑。然后,中年脸上一阵潮红,连声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一缕血丝。可中年全不在意,抬袖拭去唇角血丝,开怀念叨:“好儿子,比父亲强多了。不仅刀法不负父望,尤为难得,能小心谨慎,防住了刚才的偷袭一脚。如此,我更放心了,往后,必不会轻易为小人所乘。好!好!好儿子!哈哈哈哈!咳、咳、咳……”说完,中年又一阵咳嗽,咳出缕缕血丝。

林天宇却没觉察到了丝毫异样地,继续参悟着刀法。

刚才,钢刀正是沿着这轨迹,一刀克敌。甚至,在钢刀及体的紧要关头,清晰地感觉到了刀势,就将要重伤林海的前一刻,微微收力。否则,肆意地一刀下去,即便林海不被开膛破肚了,也难逃重伤收场。在那一刻,刀法的收放之间,林天宇可是分明地感觉着完完全全、清清楚楚地把握住了那份欠缺。

呼呼呼!

沿着完美的轨迹,刀光连闪。

可是,沿着了那轨迹,练习之间,怎么还是分明感觉到了不对呢。

明明挥斩着的,就是那没有了一丝空缺的、完美的、克敌致胜的刀法呀。可挥斩着、挥斩着,渐渐地,就感觉完美没有了,是否能克敌致胜也越来越模糊,斩出钢刀的轨迹,也是那么地别扭起来。这刀法,真能克敌致胜?好像平常练刀,比这刀法,更灵动、更完美的,也比比皆是。不过,若是挥斩出平常练刀,最最完美的刀法,面对七道剑光,又能克敌致胜吗?

那么,克敌致胜的关键,到底是什么呢?

随即,挥斩的刀法越别扭。整个脑子里的思维,也渐渐地、越来越混乱。

不行!

不能再这么练下去了。

林天宇心里一个警醒,赶紧收了刀,再细细拂刀,站立了好久好久。锵!钢刀入鞘。再找了那块较平整的青石板处,盘膝坐下。什么都不想了,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坐着。直到了整个脑子里的思维越来越清晰、思路越来越活络的时候,才重新在脑海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遍一遍,演练起克敌致胜的那一刀。

一刀切下,正中七道剑光,唯一漏洞。时机完美、角度无可挑剔。刀法呢?嗯,刀法吗?现在认真地回头看来,那个时候的刀法,分明有着些许慌乱、僵硬有余、力道过老、甚至,比武间,都差点给对手开膛破肚啦。若是再流畅些、再灵动些、力度把握得更完美些、再……

怎么又陷在刀法里了,应该探寻克敌致胜的关键。

关键是什么呢?

除了刀法本身。当时,又有什么与平常练刀不同的、不一样的东西呢?

那一刀,当时的时机、角度、对手招式里的欠缺……

七道剑光破空而来,瞬息临身。就在那个刹那里,自己死死盯住了就要及身的七道剑光,甚至整个身心全都融入到剑的韵律当中,冷静得现在回想起来,都匪夷所思。是个人,在剑光就要临身的一刻,都难免恐惧、畏缩、犹疑……而失却先机。可就在剑光就要临身的危机之中,他却冷静得犹如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剑光偏右一点,一丝漏洞,一刀顺着漏洞切了进去。是成功、或是死得更惨,在那一刻里,完全没了心情去多加考虑。

真变态!

林天宇在心底里,吐槽了一句,自己面对七道剑光时的冷静。

若是再一次面对着七道剑光,还能如此冷静、还能把握得那么精准吗?

只怕

而刀法里的那丝欠缺若是能完全地练到极致了、练得完美了,应当无须再进入那样的危机里,亦能轻易地、随时随地地发现了对手招式中的漏洞,然后,还得再有着余暇,从容挥斩出几近完美的一刀。

若果真如此,每次对敌,都能完美发现对手招式中的漏洞、然后,再去把握住了那漏洞。再从漏洞处,一刀而入。那么,以弱胜强,岂不是易如反掌、信手拈来?

若能练到这绝技了,还用得着百练刀法吗?刀法,练得那么灵动、那么完美,好像也没那么太重要了?反正,就是沿着漏洞一刀而入,刀法灵动些、僵硬些,又有何太多的区别呢?

……

可若没有了百炼刀法,又如何能培养出了那份眼力劲。若没有了百炼刀法,即便是让你发现漏洞了,你又能来得及挥刀而入吗?

……

刷刷刷

渐渐地,阵阵头昏脑胀时,林天宇起身舞刀。边舞刀,边回忆曾经看到过的、家族训练场上的、一招一式,细细地感悟着每个招式中的漏洞,挥刀而入。

天色又渐渐昏暗下来。

林天宇收刀。然后,一路随手比划着,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回了酒楼。

和父母打过招呼,进了后厨,摘菜、刷盘子,再草草吃过一点,就开始了一直以来最喜欢做的事剔骨。

手握剔骨弯刀,轻轻划过,狭小的骨肉衔接处,弯刀自在地游走纹理之间,无声、轻柔,片片肉滑落,不破坏自然的纹理、不斩断内里的筋络。

一刀刀、一刀刀……

仿若划过七道剑光间的漏洞,出刀流畅、完美,心灵自在、宁静、祥和;

仿若划过一个个对战者的武技漏洞,斩劈封削撩转刺……弯刀游走间,基础刀式纷呈连连;

仿若练武场上,对战林家子弟所施的武学,一招一式,清楚分明

这一剑,横击剑柄半寸处;

这一枪,斩枪头三分;

这一棍,直劈棍中;

这一刀,削对手腹部;

这一剑……

……

脑海中有记忆的武学,信手破除,仿若划过骨肉间的纹理。

整个人,都完全地沉迷于弯刀的游走之间。

大厅里忙活着的父亲林宏,脸上一阵错愕,然后,舒展出满脸的喜悦,赶到后厨。就见林天宇手中弯刀,轻柔划过骨肉间的纹理,刀身四周,扬动着一种奇妙的韵律。顿悟!亲眼确认,心头一颤,也顾不得酒楼生意了,告诫所有人,不得进后厨剔骨间。可想想,还不保险,亲自站在门外面,宛如门神。内心波涛汹涌澎湃:“顿悟了,此后修炼势必一片坦途。不过,也难为他了,从修炼起,就是这灰级功诀。当初,自己炼体九层,得此功诀,都用了三年多,才顿悟。顿悟前,整三年,卡在炼体九层,寸步未进。顿悟后,仅半年,就从炼体九层,突破十层,再到炼气一层、二层、三层。唉!”回想过往,禁不住叹了口气。

最后一块骨头剔完,又凌空舞刀一刻钟,才从奇妙状态中退了出来。

刚清醒,林天宇发觉,炼体实力已达三层初阶圆满,只差一丝,就能跨入三层中阶。甚至,感觉现在,即便想进阶四层,跨入炼体中期,也轻轻松松即可达成。就好似前面的修炼,有把锁,现在,锁打开了。

尽管炼体,有了大惊喜,林天宇也只是略微感应下,然后,整个心思又都沉入刀法里。一刀刀……在脑海演练刚才那奇妙境界里的刀法。同时,不由自主地想着,找家族子弟对练下,验证刀法,可看看天色,禁不住直叹气:今晚是没法找家族子弟对练了。然后,悄悄出了后厨,离了酒楼,找了块空敞无人的地方,趁着记忆,挥刀霍霍。

突然,停了挥刀。父亲一直只让自己施展基础刀式,不允许学多余刀技,若是从开头,就学得过于博杂,不如此专精,为刀形所困,又何以领悟如此精妙至极的刀法呢?

呼呼呼呼!

思索之间,钢刀再次顺着记忆,虎虎生风地挥斩起来。

半夜了,仔细收了刀,一路往回走去,脑子里仍不停地演练着刚才的一刀一式。

有如是刀法,即便自己才不过炼体三层初阶的实力,家族顶尖天才之列,当也有了自己一席之地。如是刀法当取名,就叫剔骨刀法。

剔骨刀法练到极致,炼体实力无需达到后期,只需六层,对战家族实力最强的、炼体九层巅峰的大长老,也有信心一战。

可是,不对呀?

临睡之前,林天宇整个脑子仍旧骨碌碌运转着。

剔骨刀法,当属父亲所传。

小时候,晚上,父亲总是把林天宇放在大腿上,然后,单手握剔骨弯刀,静静地把一块块动物骨骼上的肉划拉下来。剔骨刀划过,骨头上清洁光溜,片片肉划落,纹理清晰、筋络分明。父亲划过的剔骨弯刀,似艺术。然后,还不到三岁,才能刚刚拿起剔骨弯刀的时候,林天宇有样学样、亲自动手。累得满头大汗,剔下的肉一小块、一小块,几乎找不到衔接不断的筋络和赏心悦目的纹理。父亲一次次,手把手地教,出刀前,要清楚骨肉衔接处的纹理连接,顺着纹理空隙处,轻轻划过。用力也要把握好度,否则,要么切不断连接处、要么破坏肉片的纹理、筋络。

一年后,初窥门径。

两年后,游刃有余。

五年,剔骨若艺术。

现在,终悟剔骨刀法。

父亲难道能不会剔骨刀法?

父亲已是炼体六层的实力,凭仗神乎其技的‘剔骨刀法’,在家族,绝对可称之为巅峰高手,何人又敢让父亲边缘化呢?

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其它原因吧。

可又是何原因呢?

怎么也想不明白了,这内里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只好按下思绪,以后再去调查个清楚明白吧。然后,脑海里继续演练着剔骨刀法。

一刀刀、一刀刀……

逐渐地,在刀法的演练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