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像烟花一样绚丽多彩，
但求忆响时不绝如缕。］
风刮得很紧，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
没有目的地四处纷纷扬扬地飘落……
斑点大的雪霰落在蓝色的屋檐上，或落在枝头上，落在透明的玻璃上，添上斑斑点点的白色，一片耀眼的冰雪世界，显得有些梦幻。
雪地中，很是灰旧的草瓦房屋也显得有些新意。
在这雪花营造下纯净的冷清，被周围的爆竹声打破，年味在空气中溢散开来。
“孩子们，你们沈姐姐给你们又带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哦，快来看看。”
一名女教师笑着和教室里的孩子们说。
教室内，穿着红花棉衣的小女孩兴奋地小脸红彤彤的，激动地和自己旁边的好朋友对望。
然后，一窝哄的往外面跑。
本就陈旧的座椅在孩子们的动作下更显得破败。
房屋外。
站着气质干净冷冽的青年，黑碎的发丝虚虚在白洁的额头打下暗影，修长的眉梢下，黑框镜片后的那双澄澈的墨眸不含一丝杂质，有着淡淡的情绪。
穿着浓黑如墨色的风衣，衬得人身姿欣长。
露在外面的肌肤白如瓷玉。
飘零的雪花悄落在青年高挺的鼻梁上，被一只手抹去。
接着，手架在青年的肩膀上，语气带着些揶揄和轻佻道：“沈美人？”
被唤沈美人的沈巍微侧脸望去，墨眸淡淡地目视他，没有说话。
赵云澜也没在意，反是凑近，脑袋离对方精致的下颚只有比睫毛长一点点的距离。
瞳眸在不断地打量。
对方的皮肤很好，细小的绒毛，泛着莹白光泽的肌肤。
让赵云澜忍不住拿手去戳。
软软的。
手心贴着青年的脸颊，一片滑嫩。
啧啧啧。
赵云澜的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指腹下是胡子的微刺感，摩挲了两下，心道：这才是男人该有的嘛。
眼睛又瞅了瞅，小声地低语：“还这么白。”
但是真的很舒服啊。
手捏了捏，触感十佳。
“摸够了么。”青年纤薄的唇瓣翕动，嗓音清冽如酒，宛若天籁，让人沉醉不醒。
墨眸中映着外边雪花的轮廓，透着清艳的薄雾，眼尾微微上挑，美丽，寂静。
“哈哈哈……”
赵云澜有些尬笑地把手从对方的脸上挪开。
从教室内冲出来的孩子们没有急着去礼物那，而是朝青年这边围了过来。
把青年身旁的赵云澜给挤了出去。
孩子们扬着手，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笑。
“沈姐姐，你来了。”
“沈姐姐，我们好想你。”
“沈姐姐、沈姐姐……”
沈巍微俯身，修长漂亮的手从风衣的口袋抽出，落在孩子的脑袋手，淡漠精致的五官微微柔和，唇角勾起道：
“嗯，大家有没有乖乖地好好学习啊。”
“有。”
一个孩子坚定地回复。
“我进步了好几名呢。”
满是骄傲的声音响起在纷说中。
“我也是。”
他们天真的容颜，质朴的眼中表达着一致的情绪。
我们很乖，很听话。
要表扬、要夸奖。
“嗯，你们真棒。”
“耶耶耶！”
“呵呵呵……”
“沈姐姐夸我们了。”
在人围外的赵云澜，看着如此被孩子们喜欢拥护的人，抬手摸了摸鼻头，也露出一丝笑。
在寒冷的冬季中，宛若阳光。
毫无预兆，直直地照进心底。
直起身的青年便看到这一幕，与之对视。
垂眸，手拍了拍身边的孩子们，道：“快去拿礼物吧。”
待沈巍周身的孩子散去，赵云澜手插兜缓缓走过来。
外边吹进来的寒风把和着的头发硬是吹扬几丝，脱离本来的轨迹，肆意地随风后扬摇抚。
给赵云澜添了几分随意的痞气。
“他们和城里的孩子真的很不一样。”
几分叹息在空气中淡去。
他想着自己来这，看到他们这准备的食物，除了白米饭，就是放在锅里略煎一下的几根辣椒，目光落在孩子们缝缝补补的绵衣上，继续说着：“他们很会吃苦呢。”
“嗯。”
“所以，这也是你每年都来这的原因。”
“能帮就帮。”
青年平和地说。
赵云澜也赞同地点点头，痞笑的脸也严肃着，下一秒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破功：
“不过，他们叫你沈姐姐，真的很好笑啊。”
沈巍闻言，粹墨的眸子划过无奈的神色，纤白的指尖抚动一瞬，曲指塞进了风衣口袋。
当时来到这山区的第一次，因为自己清秀漂亮的五官，被他们喊着。
那么叫没有恶意，纯粹地发自内心的喜爱罢了。
赵云澜视线中含着意味深长，缓缓道：
“不过，他们也没喊错……”
——
午间休息。
有些孩子已经趴在残旧的课桌上休息了。
仍旧有些孩子没有放过一点时间，抓紧每分每秒地看着书、写着练习作业。
满是补丁的棉衣穿在身上，冻红的小手赤.裸裸地暴露在寒风的空气中，笔杆我在有些裂口的手中。
认真的小脸，平着的眉头不知见到了什么，眉宇间有了折痕。
眼睛往青年这边看了看，最后鼓了鼓腮帮，起身。
“沈姐姐……”
“怎么了？”
“这一题不太会。”
男孩面露苦恼，笔尖指着练习中的一道题目。
沈巍朝男孩伸出漂亮的手，道：“拿来看看。”
坐在青年身边的赵云澜很自觉地让开自己的位置，把身边的位置让给男孩。
“来。”
青年低眉，薄唇倾吐着详细的分析，耐心地一步步地引导男孩解题，思路在脑中形成。
赵云澜看着沈巍在纸上写出来的一个公式，万分确定地把它说出来。
“tana=cosa/sina，对不对。”
说完，沈美人就掀起眼睑，淡淡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而男孩瞅着赵云澜一脸的自信，有些不忍心，内心纠结了一番，说：
“大哥哥，不对……”
青年动了动笔，边将纸上的公式补全，边说：“是tana=sina/cosa。”
“怎么可能。”赵云澜瞠大眼睛，脑中不断地转悠sina和cosa。
青年的身子微微靠后，镜面折射着没有温度的寒光，稠色的眸子平静，他独特的嗓音道：
“我在上面，怎么就不可能了。”
沈巍的这个姿态瞬间透出几分随性，黑发凌乱地遮住眉梢，脑袋后垂，喉结露出风衣内洁白的衬衫衣领，脖颈弯出优美的线条。
赵云澜听着沈美人的话，大脑卡顿，没反应过来，口中喃喃道：“什么你在上……”
！！！
“你……”
沈美人微抿一下薄唇，云淡风轻地说：“不对么。”
靠靠靠！！！
赵云澜的脸上倏然变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男孩：“？？？”
大哥哥是怎么了。
沈巍睨着对方炸毛的表情，愉悦地笑了笑，眸中漾着流光，向男孩道：“好了，我们继续。”
男孩乖巧地点点头道：“好的。”
……
夜暮降临。
浓重的黑色下，寒风成了主宰，更加肆意，呼着风啸。
月光下细碎的雪花闪着微光。
许多人聚在草瓦屋外。
“大家都到齐了吗？要放烟花了哦。”
“快了……快了。”
“呼……”
急急跑来的孩子大声说着。
女教师拿出火柴，沿着纸盒上褐色的边条，红芯顺滑下去，碰擦出火花。
手挡着寒风，凑近白色的点线头。
几缕灰烟冒出。
“嘭——咻——”
光点从纸面破出，迅速地朝上空升去。
炸开绚丽的色彩。
夜空宛若百花园，又如水晶般耀眼。
孩子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真漂亮。”
“真好看。”
同时互相道着：
“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夜暮中的景象让人忘记爆发时发出的巨大响声，留在脑海中的是它绽放的壮丽。
孩子们的目光都被天空中的烟花锁住，不忍移开。
黑夜中，沈巍抽出口袋的手，将身旁的人往自己身边靠，在对方发出疑惑时，温凉的呼吸已然渐近。
青年幽深的眼眸，形成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明亮的烟光下，他靠近时投向一片漆黑阴影，让人心脏骤缩。
四瓣相触。
馥郁的气息萦绕交缠。
几秒后……
夜空中的烟花闪耀过后，又化作星星点点散落下来。
在空中灰飞烟灭。
青年带着凉意的唇瓣从柔软上移开，摩挲到耳边，清冽的声线缱绻，无端地撩人，道：
“新年快乐。”
随着话落，烟花的最后一簇绽放着最大最美的花炫。
成了沈巍的背景板，赵云澜耳边已经没有任何的声响。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青年唇瓣的触碰引出的酥酥麻麻给带去。
绚丽的烟花、皎洁的月光映照着赵云澜因脸部的温度而蒸腾而出的红晕。
青年的长卷的睫毛垂敛，遮住墨眸的波动，夜色中带着洁朦胧的月光打落下来，衬得他放着对方脖颈后的手指愈发莹白精细。
“新…新年快乐。”
赵云澜迟钝地回着。
“嗯。”
沈巍倾斜的身子站直，手从对方的脖颈滑下牵着赵云澜的手，十指相扣，喉间发出轻淡的一声。
一同看着烟花的落幕。
孩子们看完朝着两人道：“沈姐姐，大哥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孩子们身旁的教师真挚地道谢：“谢谢你们。”
“没事。”
青年身子微靠后，半倚着赵云澜的肩膀。
赵云澜扬起笑，和孩子们道：
“开心吗？”
“开心！”
“那…每年都这样，好不好。”
“好！”
沈巍转身，眸子不动地看着他。
赵云澜开口：“以后，我们一起。”
青年低头，目光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中。
莹莹的光映着沈巍清秀漂亮的侧脸，像水莲花般凉又不失柔。
“好……”
一起。
缓缓掀起眼帘，与之对视。
都能看到其中的情意。
他们的感情。
不求像烟花一样绚丽，但求忆响时不绝如缕。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