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亡命狂奔 (1)
作者:黑孔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110

黑背鲨鱼对于馒头山的袭扰一直没有停止,整整一个晚上,二十三个黑背鲨鱼释放了“水汽分离”。太阳从东方的海平面上升了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当第二十四个黑背鲨鱼战士对着馒头山释放种族异能的时候,巨大的馒头山终于有了反应。

“咚,咚,咚……”沉闷的声音从馒头山的内部传来,海水受到震荡,产生了一个个巨大的旋涡。这声音似乎是一面巨大的鼓被沉重的鼓槌敲击而生,又似乎是馒头山受到巨大的冲撞而发出来的声音。

黑背鲨鱼辛苦了一夜,终于得到了期望的回报,鲨鱼王兴奋地咆哮一声,整个鲨鱼军团,除了那个正在释放种族异能的鲨鱼之外,全部开始上浮,在馒头山周围围成一圈,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咚,咚,咚……”所有的馒头山都传出了沉重的敲击声。

黑背鲨鱼全部包围着最大的馒头山,没有想到其他馒头山也会发生情况,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包围圈迅速扩大,希望把更多的馒头山包围进来。然而已经晚了,四座馒头山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生爆炸,飞沙走石中,成群结队的卡玛族美人鱼战士呐喊着冲了出来。

这些卡玛族美人鱼战士兵分两路,一路以最大的馒头山为,大约有两千多名战士向南突袭,迎头撞上了黑背鲨鱼的防线。另外一路以另外一座馒头山为,人数大约一千名,直接向西突袭金枪鱼族设置的第一道防线。

卡玛族美人鱼骁勇善战,手中的骨刀令敌人闻风丧胆,数千名卡玛族美人鱼族战士的冲锋,气贯长虹,风头无人可挡。然而黑背鲨鱼并不正面迎击美人鱼战士的冲锋,他们高速撤退到包围圈的外围,集体释放起种族异能。与此同时,数十万条金枪鱼战士冲了上来,以自己的弱小的身躯阻挡美人鱼战士锋利的骨刀。

黑背鲨鱼的种族异能是一把双刃剑,它既阻碍了美人鱼战士的呼吸,也阻碍了金枪鱼战士的呼吸。两拨人马全部屏住呼吸,惨烈厮杀在了一起。与金枪鱼比起来,卡玛族美人鱼的耐力要强大得多。三分钟之后,卡玛族已经冲锋三百多米,手中的骨刀依然强劲有力,而数十万金枪鱼族战士则开始纷纷窒息昏迷,向海面上漂浮了。

然而,黑背鲨鱼军团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在金枪鱼战士的身后,还有十几万条以逸待劳的剑鱼战士、一万名虎头鱼战士。这些战士都没有受到“水汽分离”袭扰,身体保持在最佳战斗状态,等待着,一旦美人鱼突破金枪鱼战士的防线,就迎头痛击快要憋死了的美人鱼。

六七百米开外,楚天舒率领着一百多名战士已经挪移到了海藻丛林的边缘,正在密切地观察着战场的形势。楚天舒想去救这些美人鱼,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一百多名战士根本无济于事,上去了就等于送死。楚天舒这一次只带来了十个海妖,其中没有一个会释放干扰黑背鲨鱼种族异能的启魂歌。不能解除黑背鲨鱼的种族异能,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美人鱼惨遭屠戮。

卓娅已经急红了眼,握刀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卓娅眼含热泪,哀求楚天舒道:“船长,你就让我们上去吧。我们宁愿和兄弟姐妹们一起死,也不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我们面前啊!”

“再等等,亚瑟王还没有出现,卡奇族美人鱼还没有出现。”

楚天舒何尝不着急,他绝对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程度。楚天舒这次来,主要是勘察地形,探探路,却没有想到正好赶上美人鱼族大规模突围。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把玛丽娅号战舰开过来,带上美杜沙军团和海妖军团,就可以一举歼灭这群黑鲨鱼军团,把美人鱼族接到娜塔莎城堡了。

其实楚天舒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想要把所有美人鱼救走绝对是不可能的,但是救走一两个还可以办到。在楚天舒的军队中除了古里安达特之外,还有另外四个海妖可以释放喷水异能。楚天舒的计划是,在卡奇族美人鱼开始突围的时候,尽量找到亚瑟王和芳妮的父亲,利用喷水异能的高机动性奔袭战斗正酣的战场,把他们拉拽出来。亚瑟王是海族的灵魂,绝对不能让亚瑟王落到黑背鲨鱼的手中。

“呜……”馒头山下面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号角声。

听到了号角的声音,本来因为缺氧而动作迟缓的卡玛族美人鱼战士突然可以呼吸了,战士们精神为之一振,冲锋的速度陡然加快。而与之交战的金枪鱼战士则没有那么幸运,他们依然遭受“水汽分离”的干扰,大批大批的窒息昏迷。

有了号角的支援,卡玛族美人鱼战士越战越勇,很快就击穿了金枪鱼族的防线,一头撞进了一万名虎头鱼战士组成的血肉盾牌上,厮杀立刻变得惨烈了起来。卡玛族美人鱼战士的战斗力虽然强悍,但是面对四倍于己的高级兵种,比起刚才对付数十万金枪鱼战士更显吃力。虎头鱼战士凶猛异常,巨大的嘴巴可以一口咬断美人鱼战士的大腿,一旦美人鱼战士被虎头鱼战士咬住,立刻就会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然而美人鱼毕竟是美人鱼,他们不愧为亚瑟海第一勇士的称号,两千多名卡玛族美人鱼战士迎战上万名虎头鱼战士,不但丝毫不落下风,而且步步紧逼,把虎头鱼逐渐向后面的剑鱼战士逼过去。

战斗进行到这个地步,已经过去二十几分钟了,南侧和西侧两个战团,距离最大的馒头山已经四五百米距离。突然,四座馒头山内再次涌出大量美人鱼,人数大约三千,其中包括一百多名卡奇族美人鱼。这群美人鱼出来之后,立刻向北狂奔,企图钻进五公里外的海藻丛林。

美人鱼族的战略很精明,声东击西,成功的把黑背鲨鱼军团吸引到了南侧和西侧,为自己向北突围争取到了几分钟宝贵的时间。三千多名最精锐的卡玛族美人鱼战士簇拥着一百多名卡奇族美人鱼贵族亡命狂奔,立刻杀了黑背鲨鱼一个措手不及。黑背鲨鱼王怒吼一声,留下虎头鱼继续缠住卡玛族美人鱼战士,带领着二十来万剑鱼战士追了上来。

一追一逃之间,因为种族不同,速度的差别立刻就显示出来了。这里面剑鱼战士的速度最快,黑背鲨鱼的速度稍慢,而卡玛族美人鱼战士的速度和剑鱼战士速度差不多,最慢的要数卡奇族美人鱼。为了增加速度,三四名卡玛族美人鱼抓住一个卡奇族美人鱼,协助他们逃跑,美人鱼族的整体速度就比剑鱼稍微慢了一些。虽然如此,美人鱼族成功逃进海藻丛林的机会还是很大,毕竟五百多米的距离差距并不是容易赶上的。

机会终于来了。楚天舒决定,让自己的战士们突然发起冲锋,自东向西插入美人鱼和剑鱼之间,打乱剑鱼军团的队形,这样可以极大地迟滞剑鱼军团的冲击速度。只要剑鱼军团的队形受到了干扰,他们要想追上美人鱼就不可能了。虽然逃进海藻丛林并不等于成功脱险,但是在上万平方公里密集的海藻丛林内想要搜索几千条美人鱼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至于谁最终能够逃脱,只能自求多福了。

然而楚天舒的命令还没有下达,战场的形势却发生了巨变。隐藏在亚瑟城废墟西侧,被楚天舒忽略了的五千多名独眼鱼龙突然杀了出来。独眼鱼龙军团兵分两路,一路一千多名战士向北追击美人鱼,剩下的四千多名战士如同一条灰色的长龙,直接横亘在剑鱼战士和美人鱼战士的中间地带。

面向剑鱼的四千多名独眼鱼龙战士中,有大约八百名战士手持钢铁战刀,排列在队伍的最前方,一阵刀光血影之后,冲在最前面的上千名剑鱼战士惨遭屠戮,剑鱼军团的冲锋立刻为之一钝。

独眼鱼龙战士迟滞了剑鱼军团的冲锋,并没有发动反冲锋,相反,他们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所有的独眼鱼龙战士头冲南,尾冲北,身后的触须不断地划动,倒退着向北方缓慢游动。与此同时,所有独眼鱼龙战士头顶的口中喷出一股股黑色的液体。黑色的液体迅速蔓延,海洋中出现了一片漆黑地带,能见度不足三十公分。

上万名剑鱼战士来不及减速,一头撞进了漆黑的海水中,黑色的海水剧烈地抖动了起来,不一会又恢复了平静,黑色的海水中泛起无数条鲜红的血丝。面对这种怪异现象,后面的剑鱼战士犹豫了,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黑鲨鱼王急了,自己辛辛苦苦一个晚上,眼看马上就要成功,却突然被这群不知名的怪物给搅和了。

黑背鲨鱼仗着自己的体型巨大,根本不理会黑色的海水,怒吼着从海面上飞掠而过。十几万剑鱼战士稍事整顿,也改变了路线,从黑色海水的西侧外围绕过去,继续追击前面的美人鱼集群。

然而经过这一耽误,美人鱼已经奔出了数公里,眼看就要突入海藻丛林。只要进入海藻丛林,数千美人鱼分散开来,至少会有多半的成员存活下来。

楚天舒心中暗自赞赏。克拉克商会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这一手可谓是干得漂亮至极。从今往后,克拉克商会将会成为拯救美人鱼族的英雄,一旦美人鱼有恢复权利的一天,克拉克商会将会是最大的获利者。

这是楚天舒第一次看见独眼鱼龙参与战斗,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实力和技巧深深的震撼了楚天舒。这样一群怪物,如果全部装备了钢铁战刀,在黑色海水的掩护下,将会比自己的美杜沙军团的战斗力强大啊!克拉克商会究竟拥有多少这样的战士,自己一旦和克拉克商会发生冲突,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威胁?

就在逃跑的美人鱼距离海藻丛林边缘不足三百米的时候,战场再次发生了巨变。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突然响起,北方的海藻丛林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黄色身影——传说中的亚伯拉金龙来了!这条亚伯拉金龙距离海平面三十多米高,闪电一般冲入了美人鱼集群。整个美人鱼集群立刻大乱,惊呼着向东西两侧奔逃。

亚伯拉金龙在美人鱼群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短短十几秒钟之后再次冲天而起。在亚伯拉金龙的嘴巴里,叼着一个卡奇族美人鱼。亚伯拉金龙在空中优雅地盘旋了一周,带着尖叫不已的美人鱼向南方急飞而去。

“王,是伟大的亚瑟王啊!”

卓娅立刻认出了亚伯拉金龙口中的人是谁,脸上现出了恐惧和绝望的神色。亚伯拉金龙竟然劫持了亚瑟王,所有人都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亚瑟王一旦落入亚伯拉龙族的手中,亚瑟王一旦屈服于亚伯拉龙族,他们的一切努力就全白费了。可是着急是没有用处的,亚伯拉金龙会飞翔,速度快如闪电,没有人可以拦截他,众人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亚伯拉金龙和亚瑟王消失在南方的海平面以下。

而此刻,逃散的美人鱼也迎来了自己的命运。三千多美人鱼因为惧怕亚伯拉金龙,不敢再向北跑,分成两路,分别向东西两侧溃退。黑背鲨鱼带着剑鱼战士和刚刚苏醒过来的金枪鱼战士追击向西逃窜的美人鱼,而克拉克商会的独眼鱼龙则一边喷吐黑色的液体,一边把向北逃窜的美人鱼聚拢在一起,强迫他们向北进入海藻丛林。

在馒头山附近,虎头鱼和卡玛族美人鱼之间的厮杀还在继续,并没有受到亚伯拉金龙的影响。近万名虎头鱼战士此刻只剩下不足两千名,而三千来名卡玛族美人鱼战士也折损大半,只剩下一千多个了。

这些最先出来的卡玛族美人鱼战士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量把敌人吸引过来,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后面的卡奇族美人鱼争取一点逃亡的时间。现在,卡奇族美人鱼已经逃出去一刻钟了,他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但是,他们的力气也即将耗尽,再也没有力气杀出一条血路。一千多个卡玛族美人鱼战士的身上全部带着伤痕,他们之所以没有放弃,依然艰难的挥舞着手中的骨刀,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为了维护美人鱼战士在亚瑟海中十几万年来的荣誉。

因为杀戮了太多的虎头鱼,脆弱的骨刀大多数已经折断,卡玛族美人鱼就用剩下不多的骨刀在和虎头鱼贴身肉搏。经过一段时间的惨烈厮杀,剩下的虎头鱼也一个个伤痕累累,有的身上还插着半截骨刀。两支军队都成了强弩之末,只要任何一方投入一点点新生力量,另外一方就会彻底崩溃。

这股新生力量很快就来了。在外围战斗的虎头鱼突然发现一片闪亮的刀光,这片刀光的数量并不多,只有三四百把,但是这并不是海族传统意义上的骨刀的光芒,而是精良的钢铁战刀,而且是加入了秘银合金的超级战刀的光芒。这片刀光如同水银泻地一般,从远处而来,直接插入虎头鱼群。立刻,一蓬蓬的血雾弥漫开来,惨叫声此起彼伏。虎头鱼直径四五十厘米粗细的身体在这片刀光面前,如同一条脆弱的海藻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斩断。

虎头鱼惊呆了,战斗中的卡玛族美人鱼战士也惊呆了。他们都是优秀的战士,他们面对死亡的时候毫无畏惧,但是他们在这片刀光的掩映下,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的神情。这种武器太可怕了,拥有这样武器的战士更是可怕。一百名美杜沙刀客只发动了一次冲锋,就将虎头鱼的包围圈撕开了一个缺口,至少有三百条虎头鱼被劈成了两片。

“娜佳、古德亚都、包里斯、陶菲克……是我,我是卓娅啊!”卓娅呼喊着熟人的名字,带领着另外六个美人鱼战士,挥舞着秘银战刀冲了上来。

本来神经绷得紧紧,害怕来者是敌人的美人鱼战士看到卓娅等人立刻高声欢呼了起来。他们得救了,虽然这不一定是最终的结局,但是短暂的喘息依然让他们兴奋不已。腾出手来的美人鱼战士围拢过来,抱住卓娅等人又哭又笑。卓娅等人本来还想杀几条虎头鱼,可是在其他卡玛族美人鱼的簇拥之下,锋利的秘银战刀再也无法出击了。

战斗结束得很快,美杜沙刀客发动了第二次冲锋,再次斩杀了三百多条虎头鱼。剩下的虎头鱼的心理防线彻底被摧毁,他们再也不敢靠近这些手持恐怖武器的四臂蛇人,虎头鱼哀鸣着掉转身体,没命的向来路上奔逃而去。

楚天舒没有直接参与对虎头鱼的攻击,而是带领着几个海妖和古里安达特等人来到了馒头山附近。此刻的馒头山下,依然不断有美人鱼往外逃,他们当中有卡奇族的,也有卡玛族的。数量虽然很多,但是无一例外不是老就是小,少数几个年轻的不是病就是伤残。看来亚瑟王被吓破了胆子,率领着精锐战士独自逃走了,把这些老弱病残丢给了敌人。

“大家不要怕,我是罗德里格斯船长,是伟大的亚瑟王的臣民,是玛丽娅公主殿下的护卫。公主殿下命令我们来解救你们的,大家都到这里来,这里很安全……”

楚天舒大声呼喊,希望美人鱼们不要四处乱跑。起初,楚天舒的出现在美人鱼中引起了一阵骚乱,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放声大哭。很快,有见到过楚天舒的美人鱼认出了楚天舒,大声喊叫着聚拢在了楚天舒周围。待到卓娅带领着剩下的一千多个卡玛族美人鱼战士赶回来的时候,所有美人鱼都相信了楚天舒。

“下面还有多少人,赶快让他们出来。”楚天舒问一个美人鱼战士道,“除了美人鱼还有什么人在里面?”

“还有两千多个美人鱼,都是老弱病残,其中包括大总管博伊德。另外还有克拉克商会的三十多人,佣兵七十多名,焦旗鱼五百多名。”

十几分钟之后,得到消息的人陆陆续续钻出馒头山,聚拢在楚天舒的周围,一共四千多名成员,哭泣声,叫骂声,乱乱哄哄的响成一片。望着这一群老弱病残,楚天舒着实犯难了。如果带着他们的话,行军的速度慢的会像蜗牛,敌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追上来。但是如果把他们丢下,楚天舒又于心不忍。他们都是百死余生的人,特别是美人鱼,他们也许是亚瑟海中最后一点美人鱼血脉了。

年迈的博伊德大总管生病了,行动有些不便。博伊德在几个美人鱼的搀扶下来到楚天舒面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罗德里格斯,带上他们,保护他们!”

博伊德虽然贪财,但是这一刻他无愧于美人鱼族的高级领导。他见到了楚天舒既没有要求特别关照自己,也没有询问他的女儿芳妮,而是恳请楚天舒照顾其他的美人鱼。楚天舒看着这个老美人鱼,才几个月不见,他似乎老了许多,原来肥胖臃肿的身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看来这几个月以来,博伊德他们吃了不少苦。不仅仅是博伊德,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甚至美人鱼战士们也一个个营养不良的样子。这些人连站立都很困难,更别说是长途逃亡了。

“向东,上蓝岛。”

这是唯一的选择。这里的人除了两条鳕墨鱼战士之外,都可以离开海水在陆地上生活。而海族军团中,只有高级战士才具有脱离海水的能力。因此,只要登上了蓝岛,他们暂时可以获得安全保障。不过有一个前题,那就是亚伯拉龙族没有来。

迁移的过程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只用了半个小时,所有人就已经登上蓝岛。这个时候,克拉克商会的一个自称叫做穆萨维斯的金背乌龟带领着一百多名佣兵找到楚天舒,声称不登陆了,他们要离开这里,到别处去寻找克拉克商会。

“罗德里格斯先生,感谢您救了我们这些人。”穆萨维斯低下头颅,抱歉地说道,“罗德里格斯先生,本人万分抱歉,您交给我们克拉克商会的三千四百四十六名焦旗鱼我只给你带回来了五百九十八名。您委托我们克拉克商会招募美杜沙佣兵的任务,我们也没有完成。因此我们没脸再接受您的庇护了。我——穆萨维斯代表克拉克商会,以及死去的本杰明长老对你表示歉意,我们克拉克商会愿意承担任何违约责任。”

楚天舒宽容地摆摆手,说道,“这是战争时期,谁也不能怪,要怪只能责怪万恶的亚伯拉龙。还是上岸来吧,海里很危险。”

“不,这是两码事。”穆萨维斯固执地说道,“克拉克商会自从成立以来数万年了,从来没有违背过任何契约,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违背过。克拉克商会的声誉高于一切,当初我们既然和你签订了契约,就应该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招募佣兵,我们接受了您的订金。托管焦旗鱼,我们对你作出了郑重承诺。我现在就去找我们克拉克商会北方总部的负责人去,商量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赔偿方法。”

“既然你如此坚持,我就等候你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克拉克商会的信誉高于一切,我也应当尊重。”楚天舒想到了纳吉布拉,这个老狐狸的野心极大,正好让穆萨维斯去和他说说,以后自己和他做起生意来可以掌握先手。“你们北方总部的军团也参与了这一次战斗,他们向西追击去了,如果你们跑快点,也许能够赶得上他们。”

“主人,不能责怪穆萨维斯先生。”一个焦旗鱼少女突然冲了过来,泪流满面地对楚天舒说道,“克拉克商会的本杰明长老和穆萨维斯先生一直在保护我们,没有他们,我们早就被美人鱼吃光了。”

“什么,吃光了?这是怎么回事?”楚天舒问道,“是谁下令吃掉我的附庸族的?”

穆萨维斯低下头,碧绿的小眼睛中流出几滴眼泪,说道:“是亚瑟王,是他下令吃掉所有非美人鱼族成员的。当日亚瑟城陆沉的时候,进入亚瑟城的海族成员当中,美人鱼族有一万三千多名,其他种族的也有一万多名。我们克拉克商会因为和你有契约,负有保护焦旗鱼的使命,因此我们克拉克商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三千多名佣兵阵亡,终于把两千一百三十二名焦旗鱼安全转移到了亚瑟城地宫。

可是地宫内的粮食储备太少了,两万多名成员很快就面临挨饿的局面。于是亚瑟王下令,开始吃死者的尸体。后来尸体吃完了,亚瑟王就命令卡玛族美人鱼战士宰杀其他种族的成员。我们克拉克商会拒绝宰杀焦旗鱼的命令,因为我们有四百多名佣兵战士,才得以存活了下来。可是,一个月前,其他种族的成员都已经吃完了,我们的佣兵战士和美人鱼战士爆发了一场战斗。本杰明长老和三百多名佣兵战士战死,美人鱼开始吞吃你的焦旗鱼。一个月下来,他们吃掉了一千四百多名焦旗鱼。”

楚天舒怒不可遏,转身对躺在地上的博伊德怒吼道:“博伊德,是不是这样?”

博伊德满脸羞愧,沉吟了半晌才回答道:“的确是这样。为了保护亚瑟王,为了王族能够延续下去,我们不得已才这样做。本杰明长老和我认识两百多年了,我劝了他好几次,他就是不愿意把焦旗鱼献出来。亚瑟王无奈,只好命令战士们袭击克拉克商会的驻地。”

穆萨维斯说道:“看着焦旗鱼一天天减少,我担心克拉克商会的声誉受损,万般无奈之下冒险用我们商会的信息球发出信号求援。我的本意是把我们克拉克商会的佣兵吸引过来,却没有想到吸引来的居然是叛军。”

楚天舒默默地走到焦旗鱼少女中间,看着这群劫后余生的焦旗鱼,留下了伤心的眼泪。五百多名焦旗鱼一个个面黄肌瘦,她们美丽的胸鳍和背鳍大都干枯萎缩了,有的上面还有残破的缺口。看缺口的样子,显然是被暴力撕扯造成的,如果亚瑟城地宫晚几天被发现,这些焦旗鱼也难逃美人鱼的屠戮。

“该死的亚瑟王,你就成为亚伯拉龙的食物吧。”从这一刻开始,楚天舒决定不再效忠亚瑟王,不再维护美人鱼族的权益了。这是一群残暴的、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生物,他们根本不值得被自己维护。楚天舒轻轻捧起一个焦旗鱼破损不堪的背鳍,咬牙切齿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好好保护你们。我发誓,从今往后,没有任何人可以随便杀戮你们了。”

“主人!”五百多名焦旗鱼放声大哭,她们被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得到了宣泄,蓝岛上哭声一片。

楚天舒愤怒的目光从美人鱼身上一一扫过,无论是卡奇族美人鱼,还是卡玛族美人鱼,都垂下了高傲的头颅,不敢看楚天舒的眼睛。大总管博伊德的嘴唇抖动了几下,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楚天舒没有注意到,博伊德原来有六个肥胖的妻子,现在身边一个也没有,因为那些妻子都已经死亡了,被吃掉了。

“船长,有船,有四条好大的船。”爬在树顶瞭望的古里安达特突然高呼。

楚天舒循声望去。果然,在西方的海平线上出现了四艘战舰的桅杆。在最高的一根桅杆上飘扬着一面奇怪的旗帜——红底蓝边,中间描绘着一棵奇怪的大树。

海盗大首领布欧站在狄更斯号战舰的船头,迎着猎猎海风,心潮澎湃。在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情,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他——一个在棕榈岛上吃饱混天黑的小混混现在竟然成了整个亚瑟海域最大一只海盗舰队的大首领。自从抢劫了四艘大型军用战舰之后,树人舰队的名声飙起,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树人舰队从最初的十来艘海盗船,不足千名海盗的规模一下子扩张成了拥有大小海盗船三百余只,成员一万五千余名的大型海盗集团。树人舰队控制了以塞姆勒港为核心,三千多公里长的海岸线,所有商队都臣服在树人舰队的淫威之下,乖乖地奉上数量可观的买路钱,沿岸各港口的正规海军舰队也都龟缩在港湾内,再也不敢出来围剿海盗了。

对于树人海盗集团的崛起,反应最激烈的是塞姆勒港的安东尼奥家族,安东尼奥花费重金,从三个港口租借来了一支混编舰队,气势汹汹地想要收复棕榈岛。然而这只舰队不但没有达成预期的目标,反倒为树人舰队提供了四艘优良的军舰和大批军需物资。经此一役,树人舰队声威大振,再也没有任何海军愿意把战舰租借给安东尼奥家族了。

如果说在树人舰队不断扩张的过程中,还存在着一个不太和谐的因素的话,那就是树人舰队的名义舰长——精神领袖——树人狄更斯。

布欧对于狄更斯可谓是又恨又爱又怕。布欧恨狄更斯,因为整个舰队一万五千多名海盗,他们都自认为是树人狄更斯的孙子,狄更斯是他们的爷爷,是他们的守护神,有狄更斯存在的一天,他布欧就永远不可能成为树人舰队真正的最高领导者。布欧惧怕狄更斯,因为狄更斯的啰唆,因为狄更斯无休无止的讲故事,因为狄更斯对写作的无限狂热。短短一个月,狄更斯就耗费了四百多公斤上好的纸张,写作了十一部长篇垃圾大作,每一部作品都洋洋洒洒千万言。狄更斯强迫所有识字的海盗们每日在船头朗诵他的作品,稍有不如意,就会遭到狄更斯严厉的惩罚。一个月以来,已经有五个海盗因为被狄更斯的故事感染,精神失常了。

然而布欧又是爱戴狄更斯的。因为只要有狄更斯的存在,树人舰队就是一支战无不胜的舰队,他就可以带着这只舰队横行无忌。上一次棕榈岛保卫战中,如果不是因为狄更斯及时出手,树人舰队就会在十几个高级魔法师的联合攻击下灰飞湮灭了。布欧永远不会忘记,当日狄更斯出现的时候自己切身体会到的那股强大无比的魔法潮汐,那天地间飞扬的千万条藤蔓,以及平日里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魔法师们惊恐绝望的呼喊。在那一刻,无论是安东尼奥的军团,还是树人舰队的海盗,无不惊骇莫名,肝胆俱裂。也正是那一次狄更斯大展神威之后,几乎所有的海盗都不约而同的在自己的海盗服装上面做了一个大树的标记,狄更斯的影子已经深深地根植于海盗的心中,再也无法抹杀了。

相对于所有的这一切,让布欧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狄更斯口中时不时地提到的主人。强大的像神灵一样的狄更斯竟然有一个主人,狄更斯对这个主人不但思念异常,而且毫无掩饰地表露出对主人深深的恐惧。能够让狄更斯俯首帖耳,诚惶诚恐地存在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如果狄更斯的主人真的出现了的话,布欧在树人舰队里的地位将会再下降一个档次。

然而害怕也好,担忧也好,要来的终归要来的。十天前,埋头写作的狄更斯突然走出船舱,宣布要去寻找他的主人。树人狄更斯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人敢于反抗,也没有人打算反抗,除了大首领布欧。但是布欧的反抗也只是深深的埋藏在心里,他更加不敢流露出对于狄更斯的决定稍有抗拒的情绪。无可奈何的布欧只好安排另外一个海盗头目留守棕榈岛基地,自己则带领着四艘最强大的战舰,三千多名水手踏上了漫漫征程。

一连十天,四艘战舰在狄更斯的指引下越行越远,逐渐深入到亚瑟海的深处,这是一个人类从来没有踏足过的海域,处处透露着神奇和诡异。从第八天开始,海盗们撒网捕捞上来的海洋生物就出现了变化,他们不再是普普通通的鱼虾,而是身体构造发生了巨变的怪物。这些怪物们有的生长着人类的头颅,有的生长着人类的四肢,更神奇的是他们竟然咿咿呀呀地说着一种神秘的语言。虽然听不懂,但是布欧确信,这是一种词汇量极其丰富,语法结构及其复杂的语言。有语言就代表有智慧生物,就代表着存在着一种神秘的文明,难道传说中的海族文明真的存在吗?

对于这些被捕获的怪物,狄更斯表现出了令人莫名其妙的好奇和宽容。凡是能够说话的怪物们都被带到狄更斯的船舱中,没有人知道狄更斯对这些怪物们做了什么,反正狄更斯的船舱中经常传来愤怒的咆哮或者开心的大笑声。隔几个小时之后,狄更斯就会命令海盗们进入船舱,把这些怪物们重新放归大海,并且严令,任何人不得伤害他们。

今天是第十天了,在清晨的时候,树人舰队遇到了一片茂密的不能再茂密的海藻丛林,舰队无法继续航行。狄更斯爬上桅杆,站立在数十米高空瞭望了一会儿,找到了一条宽约四五十米的水道,树人舰队从水道中穿行而过,来到了一个平静的港湾。

突然,东方的海平面上掀起了无数细碎的浪花,高速向树人舰队的方向涌来。是鱼群,而且是一群体积较大的鱼在进行全速冲锋。布欧虽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出于本能,布欧感觉到了危险,立刻下令舰队排开战斗队形,全船戒备。

“怪物,好奇怪的怪物,他们拿着刀呢!”

“女人,好多女人,真美丽啊!天啦,这些女人长着鱼类的尾巴,是美人鱼!”

负责瞭望的海盗们发出一阵阵惊呼,不断地把侦察到的情形报告下来。很快,海盗们所说的怪物和美人鱼就来到了舰队前方。布欧震惊地看到,数千个大脑袋,圆身子,拖着几百条长长的触须尾巴,四只类似于人类手臂的怪物簇拥着一千多条美丽的美人鱼蜂拥而来。怪物们太丑陋了,仿佛是一群地域的魔鬼;美人鱼们太美丽了,仿佛是一群天国的天使。怪物和美人鱼们似乎是在逃避什么可怕的东西,有些慌不择路,迎着树人舰队直冲过来。

“赶快禀报树爷爷。”布欧也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