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一天 (上)
作者:高桥弥七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572

不仅仅是御崎高中的学生,任何身为学生的人,都会定期碰到某种不可避免的考验。

也就是所谓“考试”这种以书面形式进行的学生综合测试了。极端一点说,所谓的学校,就是用来实施这种测试,或者应该说是强制实施这种测试的机关(虽然从学生的角度来说也许会有不同意见)。

今天雨过天晴了,现在已经是星期一的午后。

比往常更增喧嚣的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教室内,一如既往的六人组合正把桌子围在一起吃着早餐。

“听说几年前的考试,比现在有更充分一点的准备时间呢。”

在御崎高中,基本上都是在每年的鱼鹰节结束后的下一个星期举行考试。(据说市的执行委员会也考虑到这一点,每年都跟县教育商量举行的时间。)

而今年则是在星期一举行。内容包含考前辅导的正常授课,接下来的星期二,三,四进行考试,星期五。六日为考试休息日。到下星期的星期一发还考试结果并发放学生手册,举行第一学期的散学典礼。这样一个日程安排。对学生们来说,考试休息日就等于是放暑假了。

“听说尤其是考试休息日比较长哦。但似乎每年的制度都有什么变化,再加上双休日等等原因,教育大纲和授课日程什么的都被弄的乱了套呢。”

这位满腹经伦滔滔不绝地发表演说的,正是一年二班的救命英雄…眼镜怪人池速人。

“不过,不管制度怎么变,作为学生也就只有遵照上面规定下来的日程行事了。”

说完,他就从自己的保温饭盒里夹起一块烧肉塞进嘴里。

其他的五人…坂井悠二、夏娜、吉田一美、佐藤启作、田中荣太他们,则以各自的知识范围和兴趣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

今天整个班(或者说是整个学校更为合适)的话题,都基本上是围绕着“听说”在三天前的鱼鹰节中发生的神秘事件打转。即使是现在,周围也有人在互相讨论着这类号外新闻:

“白峰车站的怪电车,据说被人用手机拍了下来啊…”

也有人用姿势和手势来说明当时的惨状:“我到车站去过了,那真的是一片狼籍耶……”

还有人兴奋地说着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情景:“哎呀,就是在车站前广场那个看板被烧的乱七八糟的地方,有很多像是来鉴别犯罪形迹的人啊…”

还有人当作是午餐话题大声喧嚷:“杂志记者和摄影师什么的,好多人在那里啊。我还接受了采访呢…”

另外还有对自己城市的变化感到惊讶的:“车站前的十字路口因为要进行修复工作而暂时不能通行,弄得大马路也成了临时步行街呀…”

“不知道是哪家茶餐厅,马上就把桌子和椅子搬到外头,做起了露天的餐厅生意呢。”

还有对现实中的麻烦事愁眉苦脸的人:“比起那个呀,从别的地方看热闹的家伙多得不得了了…”

“御崎市车站,听说夏天里也不能完全修复好啊,真糟糕…”

像这样详细情况和原因都不明的事件,似乎反而更容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仅仅是以一年二班的教师来看,就已经有无数的话题是围绕着这件事打转了。

可是,仅仅是在这里的六个人,在说着其他的事。

或者应该说,这里的六分之五的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这。他们之所以从池速人口中打听各种有关考试的事,自然是因为对他们来说,比起“御崎市卷入战斗的红世魔王的袭击”那种已经过去了的事,“作为暑假前最后的难关和考验的期末考试”才是现实中的最大问题的缘故。

这时候,三下五除二就啃完了从便利店买来的饭团的田中抱怨道:

“刚才我去问了上体育的大叔,他说几年前的考试休息日足足有一星期那么长,真让人羡慕啊。”

“可是,还不是要在星期六补回上课时间吗?那个我可不干。”

一只手拿着啃掉一半的炒面面包的佐藤说道。

“就算减少了授课时间,上课时要教的学科内容也还是那么多,到时候不就反而弄得我们和老师都一起头疼吗?”

从视线和一些轻微的动作。悠二察觉到吉田是对着自己提起的话题,便接着她的话说道:

“就是啊,都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决定的。比起那个,我还觉得散学典礼前的休息有点浪费呢。我宁愿考试散学典礼什么的,全部集中在两三天内完成,让我们快点放暑假还好呢。”

夏娜则马上对他主张的意见不合理之处进行反驳:

“从学生方面来说,如果考试时间越集中,就越没有充分的时间去复习。从老师方面来说,用来进行评卷和学生手册的评定时间也不够。无论对谁来说也是没有好处啊唔…”

刚说完,她就把自己的菠萝面包…按照她的说法是“狼吞虎咽”…塞进了嘴里。

“……话虽然是这么说……”

差点就要对悠二那听起来最像代表了学生的心声的意见表示肯定的佐藤和田中,这时候慌忙站到了夏娜那边:

“对呀对呀,说得没错。”

“你真是的,别乱说些有的没的啦!”

看到这两人见风使舵的样子,池不由得笑了起来。

而悠二就跟他相反,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继续把吉田给他做的便当扒进口里。

“…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吃哦。”

“是,是吗,谢谢夸奖。”

这对话也几乎成了定例(虽然有极少数人对此很不满),可以说是两人每天必讲的话了。

“这个…像切开的比萨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个叫作乳蛋饼,是法国的家常菜呀。”

被问到的吉田一脸高兴的解说道。这也是常见的风景了。

“把一些蔬菜和奶油混进馅饼底里,上面再放些奶酪,然后整个一起烤。因为这样做出来的蔬菜很好吃,所以我经常做…味道合不合你口味呢?”

“嗯。我现在才知道,原谅把菠菜和奶酪混在一起吃是这么美味的呀!”

“是的,不过吃得太多的话。可能会变胖的。”

“哈哈,吉田同学是完全没问题…”

“悠二。”

这时候,夏娜突然用毫不客气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咦?”

“今天给你的巧克力,是在西点老铺中颇有名气的‘啊多福屋’买来的呀。那家店是明治三十五年开始创业,在点心博览会上曾多获奖,是名牌中的名牌哦!”

“啊…”

夏娜似乎是想跟吉田对着唱。在说完一大堆跟巧克力本身毫无关系的数据之后,不知为什么露出一脸因胜利骄傲自满的神情,继续把她的菠箩包塞进嘴里。

面对她这样的举动,悠二只是跟吉田面面相觑,而佐藤和田中就笑了出来。

(…?…)

池忽然间觉得这种日常风景有种不太自然的感觉。他一边对此感到讶异,一边把中断了的对话接了起来:

“……那么,明天开始要考试了,大家都复习好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基本上可以说是不用问也知道了。

只要是住在御崎的少年少女,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还没有啦”。这并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学生的“社交辞令”。因为无论任何人,都会迎合当时的气氛,把全部精力倾注于准备鱼鹰节之上!

在学生的脑子变得空白一片时进行期末考试这个…一年一度的惯例,可以说在老师眼中也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虽然今年是因为在鱼鹰节中发生了事件,反而在鱼鹰节之后变得比之前还兴奋)。

一听到池的问题,佐藤和田中理所当然般的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那种事,怎么可能有时间做嘛…”

“而且前段日子也很忙啊,哈哈哈……”

为了让玛琼琳允许自己同行而在学业之外的领域上努力着的两人,在获得相应的成果时,也将受到等量的惩罚。对本来成绩就不太好的两人来说,这次考试的确是个大危机。

而悠二的成绩虽说是位于中游水平不上不下,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开始向下倾斜了。于是他也一边冒着冷汗一边点头道:

“嗯,的确是很忙啊。”

“是…是呀…”

吉田基本上属于成绩优秀的那一类,所以这句话只是勉强附和一下而已。

“啊嗯,唔。”

完全无视他们这种对话的夏娜,正在津津有味地把最后剩下的菠萝面包塞进嘴里。

“……?”

对别人的感觉非常敏锐的池,从他们的语气和态度中感觉到与平常有异,而且更进一步,察觉到那是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使然。

然后,他还想起今天早上的事,还有他们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发生变化。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实际上,他今天早上上学的时候,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恐怖的感觉。

他在鱼鹰节其间,曾经碰到过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吉田。

她的那种表情,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什么小事。一定是发生了对她来说有着非常严重后果的事情。而一眼就看穿了这点的他,对那一天在学校里她没有要求自己帮忙的事也感到有点不甘心,于是就暗自下定决定一定要帮她这个忙。

可是,明明是那样,在那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却跟她失散了。

把露出那样表情的她放着不管。

这是平常的他完全不可能有的失误,但实际上他的确是跟她失散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孤身一人在庙会的会场里走着。在那以后当然也尝试过去找她,但对象可是数以万计的人潮。在四处辗转的过程中,连庙会也结束了。对他来说,实在没有比这更令他丧气的事了。

然而,真正不可思议的事,却是在今天早上发生的。

出现在因为庙会的事而心情沉重的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吉田本人。可是那始终的她,却好像完全挥走了失散前那种憔悴感,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那时候因为发生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所以弄得慌慌张张…不过,我已经没事了”…)

有点害羞地说出这句话的她,跟失散之前…甚至跟以往的她。也有了很明显的不同。那种要是不扶着她就随时会倒下似的脆弱感觉,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在她温柔的微笑里,他感觉到了力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了。

她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了进展,经历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获得了自己所不知道的结果。最后一切都得到了解决。

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这样也大概,也许,可能,应该…没有什么不满。即使在积极帮助她,甚至有点多管闲事的时候,也曾经希望她能变得坚强。

但是,一旦看到她在没有得到自己帮助的情况下就改变了的话,一旦理解了她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帮助的话,就无法不产生一种冰冷的丧失感。

能够发生这样大的改变,就只可能有一个理由。

(大概…是坂井吧…)

悠二一定对她做过些什么。

有或者是她已经对悠二做过些什么。

(她变得更坚持了…这么说的话,难道她已经主动地“说”了吗??)

如果用那样的有色眼镜来看,今天的悠二也的确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气势,又或者该说是余力十足的感觉。

(坂井也跟吉田同学一起改变…了吗?)

在推测着他们之间的事的同时,他忽然对自己的心随之隐隐作痛感觉到吃惊。

本来帮助她的目的,也是为了把她和坂井悠二的距离拉近,这种痛楚本来完全是毫无理由的。包括连这样的感情起伏也能冷静地进行分析的性格在内,他对自己产生一种自我厌恶的感觉。

(算啦算啦)

眼镜怪人,只是在内心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别人见到他都称赞他头脑聪明,很有技巧之类的但实际上就拿自己其中一种感觉来说,都显得这么差劲。现在还感觉到自己像是成了局外人似的,感到了一丝不满。当然也是毫无根据的事,也没有办法采取任何措施。

但是,还是感觉到有点不满。

(实在是太丢脸了。)

这时候…

“嗯…?”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在,于是回过头来一看。

正在说无聊笑话的谷川和小林,又在补妆的中村,不知道为什么猛扒饭盒的世元…环视了一周喧嚣的教室之后,他才发现,在自己的椅子下面,正躲藏着什么人。

“嘻嘻…”

像是在捉迷藏中被找到了似的笑起来的人,原来是绪方真竹。

“怎么了,绪方同学?”

听到池这句话的田中,不由得脸上一阵紧张。

而佐藤却与之相反,露出了奸狡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个…”

站起身来的绪方,身材显得相当高挑。由于她是女子排球部的队员,从整体上看应该算是苗条的一类。至于容姿和性格,与其说是可爱,到不如说是帅气更恰当。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连态度和表情,都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池同学,刚才你们在说考试的事吧?”

“…是这样没错啦,但…?”

池老实地回答了她以后,绪方把脸扭向一边干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个,我们要不要开个复习会?”

“复习会?”

最近的学生恐怕大多数都没听过这样的活动名称。

绪方吸了一口气:

“就是从今天开始的三天,我们大家集中在一起复习啦。其实因为我的情况也比较糟糕,所以我想如果能让池同学和一美教教我的话,或许可以连续几天开夜车来勉强蒙混过关。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这里的各位都一起来怎么样?”

她以高速度一口气念出了这番话,就好像在背什么公式还是口诀一样,而且最后还特别强调了一下“这里的各位”,在说这句话的途中眼睛不时向田中的方向瞥去。根据这些特征…

(嘿嘿…)

聪明的池就马上看穿了她的心思,有手一拍额头。

(呀…)

吉田作为跟她一样是恋爱中人而产生了共鸣,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嘴巴,察觉到了这个提议的真正目的。

而其他的人…

“嘿嘿嘿…”

“什…什么嘛,笑得这么难听!”

田中对一边看着自己一边怪笑的佐藤喝了一声,而自己却连脸都红了。

绪方已经向田中表白了。而这个事实实际上只有佐藤知道。在鱼鹰节的归途中…听起来似乎很有浪漫的气氛,但实际上,那时候正是常人所不知道的来自红世魔王的袭击正在进行的时刻,在田中看来并不是谈那种事情的时候。

而对她表白的回答也还是停留在模棱两可的状态。互相之间有这样一种紧张和害羞的气氛,也是理所当然。

“怎…怎么样?”

声音差点就要变调的绪方,不知为什么向悠二问道。因为她觉得在这六个人里,除了那个毫无兴趣的少女之外。他们的中心应该都是悠二。

“复习会吗……”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看得这么重得悠二悠然自得地考虑着。的确,如果有池、吉田、还有夏娜教自己的话,自己那开始往下沉的成绩也有可能再次上浮(虽然按照他自己的主张,也算是分了不少时间在学习上)。

这时候,池冷不防地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那也挺好的嘛,我是无所谓啦。”

察觉到绪方和田中的事后,为了给他们创造机会而多管一下闲事…这是他在表面上给自己找的借口。

事到如今,他才渴望制造一些和吉田的联系,同时也因为对改变了她的悠二燃起了对抗心和嫉妒心,被这样的冲动所支配了。他的内心看似复杂,其实很单纯。虽然有点类似恶意,但却没有任何阴险的用心。

池速人作为一个少年,看到坂井悠二似乎跨越了一个很大的障碍,而觉得很不服气。

而悠二也在考虑了几秒钟之后,回答道:

“……嗯…”

被朋友的回答所牵制,他嘟哝着答应了。

“我也赞成!那实在太好了…对吧?”

佐藤一边说,一边拍着旁边那把身体扭向一边去的好友的肩膀。

被拍着肩膀的田中,把眯成细线的眼睛向旁边看去,途中碰到了绪方那拼死的视线。他无法跟她的眼睛正面相对,就只好满脸通红地移开了视线。

“哎,真是的。好啦好啦,没问题了。这样就行了吧?”

他终于屈服了。

看到绪方露骨的表现出一副兴奋的神情,吉田就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说道:

“……夏娜?”

“嗯唔…”

刚才一直“装作”事不关己的模样,咬着一口羊羹的夏娜,终于把吃着东西的嘴巴停了下来。把手上拿着的包装纸,塞进已经装得满满的塑胶袋里,然后开始考虑。

复习会,这样的词语还是第一次听到。根据这个词本身的用字,以及从他们对话的内容来看。可以对其大概的内容进行类推。也理解了吉田话里含有的“一起去吧”的意思。兴趣也可以说是有一点吧。但是与此同时…

(为什么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总是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少女,现在却能以极为自然的语气对“敌人”说出那样的话。她对此也有一些恐惧。那种来自“敌人”的体贴,让她心里就很不好受。

(如果她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就好了…)

在那件事发生的那个晚上,吉田一美对坂井悠而说出了“喜欢你”的话。

她早就向自己发表了这个宣告,最后也终于说了出来。

(我也…喜欢着悠二。)

在那个事件发生之前,就只有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知道坂井悠二的事。

被吞食着这个城市的“红世使徒”一伙袭击而死去的人类,坂井悠二的残渣。

寄宿了能干涉时间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

拥有凌驾于火雾战士之上的对存在之力细微变化的敏锐感反应力。

在紧急关头遇到危机的时候,头脑会变得异常冷静而灵活。

知道所有这一切关于悠二的真实。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很多)

他牵手的习惯,事物的好恶,在训练中察觉到他的弱点和长处,平时生活中那种随便的态度,讲究的一面,一直跟他在一起的自己,知道许许多多这样的事情。

(可是…)

在那次事件之后,吉田一美也知道了坂井悠二的真面目。

知道了他这个存在,是已经死去了的“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

明明是这样,在理解了这一切之后的她,居然对坂井悠二说“喜欢你”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她明明知道了真相了啊。

她站在了自己跟悠二所在的地方…闯进了本来只属于自己和悠二的地方。

自己身为火雾战士这一点,已经不再是有利条件了。

从来没有预料到有这样的状况。

她成了跟自己平等的对手。

(我喜欢悠二…)

就算这样耍孩子的脾气,她也不会再退让。而且即使是现在,她的“跟坂井悠二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断地增加。只有自己知道的各种各样的坂井悠二,就要被她所侵占。

思念悠二的这种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很难用自己的意志来控制。

不管是在战斗当中,还是在其他时候。

这种力量都会随时都会随地的,毫无规律…

发生失控,爆发而来。

那种即危险又可怕的感情的苦滋味,在三天前的事件中就已经饱尝试过了。在必须集中精神的时候却偏偏想起悠二;

只是因为他不在场就对自己的战斗抱有不安感;

每次想起他,内心都会产生一股强烈的寂寥感;

那是第一次在战斗中发生那种程度的精神失衡。

最奇怪的事,在那之间的战斗…与实践了自己的爱,并为爱而丧命的红世使徒之间的战斗…当时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来战斗。可是那一次的自己,却全身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欢和无穷无尽涌出来的力量。

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害怕…喜欢)

就因为这种“无法克制的心情”。作为火雾战士“炎法灼眼的杀手”这样一个确实而唯一的自己,一个为使命而生的人,被养育和培养至今所形成的一切,都被打乱,被动摇,甚至发生改变。

(尽管如此…)

但她的内心却在想,我绝对不要输给她。

对于会打乱,会动摇。甚至会改变自己一切的这种感情,她却完全没有将其压制的自信。

那是我觉得最可怕的事。

(还是说……)

就因为这种感情,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了吗?

来到这里之前的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现在已经不太记得了。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大概会采取跟现在不一样的行动了吧。)

看来自己发生的变化,已经达到了自己也感觉到疑问的程度了。

那是今天早上,差不多开始上课时发生的事。

佐藤和田中在最后关头冲进了教室。就在那时候,田中轻轻地…

“噢,早呀,夏娜。”

“那是什么?”

“夏娜?”

听到他这样打招呼的其他同学都不明所以,这时候佐藤回答道:

“噢,这是她新的外号呀。从今天开始,这位小姐的名字已经不是叫平井缘,而是叫夏娜了哦。夏娜,以后多关照啦!”

“……”

然后还故作亲昵似的用手轻拍了一下坐在位子上的她的肩膀。

“真奇怪。”

“为什么突然间这样叫?”

“突然让人这样叫,总感觉怪怪的啊…”

正当那几个同学这样小声地议论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佐藤向着坐在教师一教的吉田打了个眼色,吉田马上满脸火热,在向他低头道谢的同时,脸伏在桌子上。

夏娜在这个城市里,是伪装为名叫“平井缘”的少女进行生活的。

至于“真正的平井缘”,因为已经遭到企图对这座城市施以大规模自在法的红世魔王的啃食,甚至全家人都死了。夏娜把自己的存在置入到平井缘的火炬之中,从而获得了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基础,以及随时可以保护体内藏有秘宝的悠二的身份。

在这个城市已经逗留了几个月,由于全家的火炬已经全部消失,表面上她是过着一个人的生活。但实际上,她现在的日常生活主要都坂井家进行,而平井家也只是晚上回去睡觉的地方而已。“平井缘”这个名字,也因为悠二和千草都称呼她为“夏娜”。所以最多只能算是在学校使用的代号而已。

可是,对吉田一美来说,“真正的平井缘”却是她的朋友。

那个朋友以及全家都被红世使徒啃食,还被一个火雾战士替代了她的身份,这些时代事她都在三天前的事件中知道了。

虽然她也受了相当大的打击,但实际上因为存在夏娜这样一个替身,所有有关本来存在于那里的“真正的平井缘”的事情她都记不起来,也没有任何丧失感。只是对一个连相貌都记不起来的朋友死了这个事实感到迷惑,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尽管如此,既然对这个世界来说平井缘仍然算是活着的人,那么以后夏娜也会一直被人称呼为“平井缘”。佐藤和田中这样做,其实是想减轻一下吉田的心理负担。至少在自己周围的几个伙伴之间,或者是稍微大一点的圈子内,尽量不使用“平井缘”这个名字。

“喂,佐藤,大一清早在这里吵嚷什么!”

“哦,对不起。”

刚好被来开早会的班主任逮着个正着,佐藤慌忙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在他的周围,传出一些窃窃私的声音:

“为什么要叫夏娜?”

“谁知道?不过听起来也蛮不错的。”

总之,首先把这个名字宣布出来,让它留在哪怕只是几个人的记忆中也好。只要实际上跟她有深交的悠二和佐藤等人继续使用下去,其他的同学迟早也会习惯的。所以的外号就是这么得来。

在那个短暂的骚动中,夏娜被佐藤拍了一下肩膀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虽说对方没有任何杀气,但毕竟是被人家冷不防地碰到了自己的身体。

但是,她什么反映也没有。

她在心里觉得,只是这样子的话没什么大不了。

身为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她,居然会这样想。

(要是以前的话,至少会把佐藤启作抛飞出去,而周围的喧嚣声也会随之嘎然而之吧。)

她察觉到这里面前后的差异,她把脸板了起来。

“夏娜?”

(嗯…?)

当她再次被吉田呼唤而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其他的人都一起注视着自己。大家都一言不发,仅仅用表情表达着“希望你一起来”的意思。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

反正决定权又不在自己手里,也并非自己说不去这个复习会就会告吹,你们自己决定不就好了…她在这样想的同时,另一方面也考虑到他们这些少男少女是一种对“大家一起”种行为感到快乐的生物。

(的确,我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绪方对自己做着合掌的姿势,她记得这是表示“求你”的动作。

池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而佐藤就一脸期待,田中则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吉田则从正面看着自己。眼神里没有了以前那种气势和对抗心。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朋友来看待。

明明是水火不容的“敌人”啊…

(如果她是讨厌的家伙…我就可以带走悠二,马上就离开这里了啊…)

为了逃离这种痛苦,她不由得把视线转向身旁的人。在这样做之后,她马上又对自己这个举动感到一丝厌恶。好像是在以来比人,或是在看别人得脸色似的,感觉很不舒服。

而察觉到自己视线的悠二马上问到:

“怎么样?”

最近的悠二,在多余的方向感觉特别敏锐,越来越讨人厌了。

“……”

不过当然,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

“只要教别人不懂的问题就行了嘛。”

悠二对她进行早晚的锻炼心存感激,于是马上回应道。

绪方似乎急着让“全员参加”变成既成事实似的大声问道:

“总之就这样子定了吧?”

“定了定了!这下有‘眼镜怪人’给我们助阵了。”

“啊……”

佐藤搭着田中的肩膀,把他看成是同病相怜的同志般摇晃着。

池只是苦笑了一下,向着对面的少女,掩饰着自己复杂的感情说道:

“你这小子说得真轻松啊。不过,有吉田同学在,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话…”

看到她那么谦虚地回答的悠二,心想:

(那样的话,几乎全部都没问题了。)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问道:

“搞复习会好是好,但在哪里集合呢。”

“当然是佐藤家里啦,屋子又大又没有其他人住,还可以做饭!”

从初中开始就跟佐藤和田中认识的绪方理所当然地说道。

御崎这座城市,以大河,真南川为界划分为西侧和东侧,这两个区域是以各自的方式相继发达起来。

“只需要把家空出来一小段时间就行了。求求你啦,玛琼琳小姐。”

“我才不干呢!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怎么住都没问题”的吗?”

作为核心的是位于西侧山腰的御崎市的神社。相传这是为了镇住时常泛滥的真南川,在非常古老的年代建成的镇守社。到了中世纪,在这座矮山山坡平原的山麓一带成立了鸟居前町(作为神社的门前城镇)。据说这就是御崎市作为一个城市的开端。

“请,请你别说那么不近人情的话好吗,大姐…”

“什么叫不近人情?而且我平时也不会到处走来走去的。只要我在这里喝一会儿酒,你们那个什么复习会也该就结束了吧?”

那以后,随着真南川的治水状况转好,东部也出现了一大片农村,由于离主要街道近的便利性等原因,居民的生活密度基本上都偏向东侧,并不断往外扩展。在那个其间,西侧某些小领主强行霸占了御崎神社的领地来兴建自己的豪宅,成了统治者居住的地盘。

“可是因为这个酒吧跟洗手间太近了啊…马可西亚斯也帮帮忙劝劝她吧!”

“嘻嘻嘻,启作呀,我懒惰的沙袋子玛琼琳·朵怎么可能主动抬起那又大又重的屁股啊呜噢!”

到了明治时代,御崎神社的管理变得很混乱,许多领地也减低价卖了出去,于是人口开始大量流入西部。现在被称为住宅区的区域,就是在这时候开始形成的。顺便一提,御崎高校也是在同一时期创立的(旧制度下的名称为“御崎普通中学”)。

“而且,你们几天前才半哭脸求我“请不要离开”,现在你们就翻脸不认了?”

“这并不是那个意思啊…只是因为,有个对大姐有点误会的女孩…”

接着到了战后,本来属于大地主所有的整个东部区域,都在土地改革的中分给了田农。随之进行的区划整理正好与御崎市车站的竣工时期相重叠,东部地区开始作位一个近代都市(现在被称为“市区”的区域)发展起来。并且在法制高度上,把东西两侧合在一起并称为“御崎市”,这就是御崎市的诞生了。

“不,那个…是…”

佐藤家即使在东部也属于首屈一指的大世家。在区划整理后,就把旧地主阶级的人们集中居住的东侧统称为“旧地住宅区”。而这整个旧住宅区的土地,本来全部都属于佐藤家的领地。单从这一点就可以轻易看出当时的佐藤家有着何等的势力了。直到现在,其影响力几乎也没有减弱。

“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最多我在这里睡觉吧。”

“嘻嘻,你们还是去祈祷什么都别发生的好啊。”

从大马路稍微走进去一点就可以看到包围着一个个区域的围墙以及位于其中央的大门。这是旧住宅区给人的总体印象。而佐藤家的住所,或许应该说是理所当然了。即使在旧住宅区里看也是属于相当大的那一类。另外,虽然说不上是近邻,但田中的家也位于这个地区。

“…佐藤…”

“如果别无他法的话,就只能祈祷了。”

最后,两个少年的努力也毫无成果,这位威力超高的定时炸弹还没有得到任何处理,复习会就开始了。

由于明天就是考试日,这个绪方以“复习会”命名的集会,必定要在晚上…而且是在不太晚的时刻解散各自回家。

尤其是作为首日的今天,跟上午就结束的考试日不同,连下午也要上课。就算放学马上到佐藤家集合,也不可能争取到太多的时间。而且女生们还要先回家一趟,然后好好打扮一番再出来。

如果再加上因为时间不凑合而要在佐藤家做晚饭的话,这个活动就一下变得有趣起来。

因为佐藤家没有其他人住,只剩下佐藤一个人过着独居的生活(由于这里面都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也不太想说),只要值日班的清洁工一回家,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尽管是以复习考试这一么一个毫无趣味性的目的集中起来,但在他们看来似乎跟去露营什么的没区别。

其中尤其是田中最为卖力。

“我家的炊事间很大的,至于做菜的材料,就随便用放在那里的那些好了。”

就是佐藤这么一句话。

吉田虽然从来也没有去过佐藤家,但因为曾经听到他和朋友开玩笑时提到过,所以也知道那是一座有着相当规模的豪宅。

“因为我平常也随便做过一些,如果不是太复杂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

“那…那个,到底有多大呢…?”

一听到他不是用“厨房”而是用“炊事间”来称呼,这位喜欢做料理的少女就马上顺势问道。

“咦?唔…这个嘛…”

“烤炉和电子油炸锅是怎样的呢?有没有烧烤炉或者是铁板炉?会不会还备有电磁灶?”

她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连佐藤也莫名其秒的单词,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来这里是为了学习还是做料理。最后她还坚决要求做复习会的炊事负责人。

而这时候身边的绪方…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就因为我是女人就要做饭?简直是性别歧视嘛。”

“我明明什么也没说,也没那样想嘛!”

却由于劣等感引起的受害妄想而毫无来由地向田中发脾气。

悠二和夏娜,如今正朝着佐藤家的方向在大马路上走着。

为了参加复习会而再次集中的他们,当然是换上了便服了。

悠二仍然一如往常,穿着印有图案的T恤和水磨牛仔裤,一种毫无新鲜感的打扮。手上则提着一个装有自己和夏娜的教科书以及笔记等的袋子。

而夏娜则穿着一件腰部收窄的宽松绳带T恤。这自然是千草为她精心挑选的了。她的手上还拿着千草一边说“这是带给大家吃的点心”一边交给她的蛋糕盒。

他们两人,走的并不是大马路旁的人行道,而是车道的正中央。

这样做的并不只是他们两个市区一侧的大马路,基本上都成了步行街。

从御崎大桥前到完全被破坏的御崎市车站这段距离内,都被实施交通管制,车辆的出入已经被完全禁止了。

整个大马路,都被包括走在路上的两人在内的人潮充斥,这种平时绝对不可能看到的光景,如今却占据了整个视野。

而且随处都可以看见盖着防水尼龙布的车子。那些都是在事件的混乱中发生了冲突事故的汽车。由于在等待拖车的期间大马路就成了步行街,结果就一直被放在那里不管了。

那些被撞坏了的汽车方向指示灯的碎片显得分外寂寥,车站前的修复工作也给了人一种阴郁的感觉。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在这堆周围,展开一片明显和热闹的喧嚣气息。

沿路的店子,甚至一些本来不在这附近的店子也跑来凑热闹,把盘子和椅子摆在路旁干起露天茶餐厅的,并不住地向过路的行人叫卖揽客。而光顾这些露天茶餐厅的,有不知为何一言不发地吃着便当的两个青年,似乎感到新鲜而兴奋不已地吃着冻糕的一群少女,在那遮阳伞下有悠闲地喝着咖啡的老人等等各式各样的人。

在店和店之间的空位,则被一些把防水尼龙布铺在地上销售各种装饰品的小摊贩和一些街头演奏爱好者以理所当然的姿态霸占了。另外还有一些仍然在向城市居然进行采访的新闻报道员和摄影工作人员等待,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成一幅喧嚣人群的风景画。

(虽说他们什么也不记得,但在发生那么大的破坏之后还能这样…)

发生的事件和现在的状态,的确是造成了诸多不幸和不便。然而,尽管如此,只要人还活着,就必须正视这些现实。如果能够利用这些不幸和不便的话,当然会利用。而且还是最大限度的利用。

(人类真是了不起啊…)

看到在那样的非日常的灾难过后也仍然积极过着日常生活的人们,悠二不由得感到安心。

而那些混杂在其中的火炬们(悠二基本上都把火炬当作人看待)…曾经是自己所惧怕的非日常象征的人类残炸们,也随着修复世界扭曲的“调律”完成而大量减少了。

虽然理解不了调律的具体原理和构造,但从感觉上来说也算勉强明白了。调律师,卡姆辛所说的“均衡存在的扭曲,对以后可能会出现的缺陷也进行了整理”这句话,他也能通过表面上的字义感觉出来。

跟夏娜相逢的那一天,随着绝望而失去的日常,与表面上的破坏状态相反,正逐渐恢复过来,眼前充满了世界的生命力,他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反过来想,仅仅在一夜之间就造成这种异常变和如此严重破坏的,与红世魔王的战斗中,那种力量对火雾战士的威胁也不容忽视。

(那么大规模的战斗中没有人死,与其说是幸运,倒不如说是奇迹了。)

这样的奇迹,正如卡姆辛临走前说的那样,只是一次偶然。

因为作为袭击的主谋红世魔王,其目的在于构造自在式,而食人则被放到极其次要的位置上…仅仅是这样的理由而已。

实际上,如果像最初袭击御崎市的魔王那样,其企图的目的中包含有啃食人类的话,毫无疑问会出现曾成百上千…乃至数以万计的牺牲者。而悠二自身,以及走在身旁的夏娜所伪装的平井缘,也是其中的牺牲品。

(能不能…做得更好一点呢?)

现在大马路的前面…御崎市车站那里,可以看到许多辆铲泥车和起重机正在进行瓦砾等杂务的清除工作。据班里的同学说,自从昨天的雨停了之后,他们就已经昼夜不停地工作了。即使从普通人看来,也能推测到要花相当长时间修复。

另外,御崎市车站也是一个同时连接着多条线路的中转站。这个车站的瘫痪对沿线居民的影响实在大得难以估计。虽然听说现在石内决定采取紧急措施,通过临时调动的巴士连接前后车站,但仅仅是这样自然不足以应付大量的乘客。即使是御崎高中,也有几个乘电车上学的学生。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被默认了本来校规中禁止的骑自行车上学。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齿轮发生了错位而导致的结果。

“……就是没能设置封绝,仅仅是这样而已啊。”

“?”

夏娜稍微歪了一下脖子。仅仅是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能让悠二领悟她的意思了。

没察觉到她的身体靠向自己的悠二,马上回答道:

“我也看过夏娜你们使用过很多次封绝,但从来没想到过原来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仅仅是有一次没用,就造成了这样的恶果。”

夏娜稍微用视线扫视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带来的结果…然后,用若无其事的语气提起了重要的话题。

“你要试试看吗?”

“咦?”

“自在法‘封绝’,还有修复的练习。”

悠二混合了惊讶,期待和不安的声音问道:

“我来用自在法?密斯提斯也能做到那样的事…?”

“当然能。密斯提斯根据藏在身体里的宝具类而拥有各种各样的特性。其中有些还具有足以匹敌红世魔王的战斗力呢…”

“咦,你曾经跟他们战斗过?”

“嗯。”

夏娜一边点头,一边回想起把大太刀‘执殿遮那’托付于自己后死去的单眼鬼盔甲武士的威容,以及在与他的战斗中自己差点跨过生死的惊险一幕。

“我差点就死了。如果单看剑术的话,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比他更厉害的对手。”

听了她这种率直的感想,悠二不由得感叹隐藏在密斯提斯身上的无限可能。

“那么厉害…不过,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那种适应性…”

“你也曾经成功控制过存在之力,还把‘千变’给你的不快感也驱走了吧?我觉得这样的根基已经非常足够了。”

在过去的一次战斗中,身为密斯提斯的悠二,曾经面临险些被分解自身存在的危机。藏在他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差点就被强大的红世魔王…‘千变’修德南夺去。被他的手臂贯穿了身体,只差一点就被他分解消灭了。

就在那时候…

保护体内所藏宝具的名叫‘戒禁’的自在法,把修德南的手臂折断了。

什么时候。由谁,怎么样。为了什么目的而施加的…没有人知道。尽管那是一种莫名的力量,但拜这种力量所赐,悠二才得以逃脱消灭的命运。

可是相对的,他的体内却一直残留着修德南的手臂。为了压抑住体内的某处多了一条手臂这种猛烈寒意,他不得不进行了相当艰苦的锻炼。

然而,那种感觉却在三天前的战斗中突然解消了。在他因为“某件事”而愤怒不已的时候,为了显现自己的愤怒而触及了存在之力,并通过感觉掌握了操纵要领,结果就跟那条手臂融为一体了。以后,他就没有再感觉到修德南的手臂存在了。

“嗯,虽然我的确感觉到,现在比仅仅去感应存在之力的流向,还有自己乱碰乱撞的时候更有自信了。但是……”

“还是觉得不安啊?”

夏娜稍微弯着腰,向少年那不太可靠的脸望去。柔顺发亮的黑色长发,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作为对她这种姿态的自然感叹,悠二微笑着回答道:

“那当然了。虽然说可以依靠零时迷子来恢复,但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分量的存在之力啊。跟火雾战士和徒相比,只不过是微不足道吧?”

“咦?难道你还…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亚拉斯特尔。”

夏娜没有回答悠二的问题,却不知为何向自己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询问道。

“应该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再告诉他为宜。至于修炼方面是没问题的。只要慢慢提早自在法构造的熟练度。应该也会对所有事项的控制和察知能力有所帮助吧。”

与少女订立契约的红魔神,先说了一个对悠二来说莫名其妙的前提,然后作出了许可的承诺。

“告诉我…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面对一脸不解的悠二,夏娜摇了摇头回答道:

“现在还不能说,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任何不良征兆,你放心吧。”

“…我想没人会在听到这个答案后不感到不安的啊。”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没事的,到时候我会给你想办法。不管怎样,既然亚拉斯特尔也允许了的话…”

说到一半,夏娜突然往悠二看去,并眨了眨眼。

(怎么了?)

悠二内心不由得这么想。

“什么?”

“没什么…今晚我们就开始进行封绝的训练了哦。”

“嗯,既然夏娜也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

夏娜对出于信赖而作出这个回答的悠二说道:

“悠二。”

“什么?”

夏娜从下面盯着悠二一会,再一次说道:

“悠二。”

“什么?”

得到回应之后,夏娜仍然不回答,一边走一边看着他。然后又一次说道:

“悠二。”

“…什么?”

悠二心想会不会只自己的脸沾着什么东西,于是用手摸了摸脸。

看到他这个举动,夏娜不由得笑了出来。

“傻瓜。”

“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悠二一脸莫名其妙。

只是看到夏娜笑了,自己也自然而然地回以一笑。

(是这样吗。)

夏娜想道。

(如果是这些问题,就可以毫无障碍地跟悠二交谈啊。)

不知道算是找到了新方向,还是应该说是重新发现了漏掉的东西。

(只要能跟悠二这样说话,我就很高兴。)

少女感觉到原本和自己的心紧紧绑在的东西已经消失无踪。

(只要和悠二跟自己在一起,就不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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