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跟班想回答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玛琼琳像是有点厌烦似的甩了甩手来赶他走。同时,她顺便还以轻松的语气向那位女孩提了一个暴力性的建议。
“真竹,你不用那么在意的。他只不过是急着寻找答案而已。要是他再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你就狠狠揍他一顿好了。”
“是的!那我们走了!”
绪方虽然没能理解两人对话中的含义,但还是率直地接受了得到的结果和建议。
(果然还是找玛琼琳小姐商量的好呀!)
她把这个想法完全表露在表情上,然后再次拉着田中跑了起来……实在是干劲十足。
目送他们远去后,马可西亚斯把自己粗鲁的笑声混进了喧嚣声之中。
“呀哈哈哈哈!这回可真是有够胸怀广阔的啦,我宽容的慈母玛琼琳·朵!?”
玛琼琳这次没有敲击“格利摩尔”,仅仅是用鼻子哼笑了一声。
“嘿,因为那件事对荣太来说,也可以算是一大考验了嘛。”
然后,她又把视线投往已经没入人潮中的跟班的方向。
“希望他在察觉到如今拥有的真正重要的东西后……能由此再次重新确认一下自己真正的感情吧。”
听到她罕见地说出这种关怀的话语,佐藤不由得注视着她的侧脸。
然后,他为自己所看到的光景陶醉了。
那是一个绝顶的微笑。
“因为在自己身在的地方,以自己拥有的力量,去守护自己能守护的重要东西,这是一个不必对任何人感到羞愧的选择啊。”
这位对挥洒在外的美丽气质毫无自觉的女性,把思念假托于那已经看不见的身影。
“至于即使那样做也守护不了的。那些超越人类理解的力量……”
突然,她好像事到如今才察觉到这个事实似的,绽开了花朵般的笑容。
“没错。火雾战士,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存在的吧。”
“嘿,看来是那样啦,我美丽的酒杯玛琼琳·朵。”
回答的人,并不是佐藤,而是和她相处了几百年的搭档。
陶醉于那盛放于眼前的美艳花朵的佐藤,在追求的渴望上,内心又增加了一份不可思议的热切希望,以及对马可西亚斯的话语和立场产生的羡望。不想离开她——他怀着这样一种无畏于任何恐惧的心情,说道:
“需要协助者吗?”
听到这语调平静却包含热情的声音,玛琼琳以稍带惊讶的眼神向他看去。然后,她又马上挪开视线,随着用手把头发往上梳的动作,以轻松的语气笑道:
“那就要看是谁了。因为有擅长和不擅长之分嘛。”
佐藤马上追了上去,绕到了她面前继续追问:
“那么,我——”
“啪喀”一声,他的头顶被纸杯底部扣了一下。
然后,玛琼琳就那样从他身旁走了过去,逐渐融入人潮之中。
“早说了,现在还为时尚早!那种贪心的态度可是会被女人讨厌的。”
“又来啦,对男人果然是毫不留情哩,嘻嘻嘻!”
被随便敷衍了过去的佐藤,也依然跟随在她的身后。
映照于河内的西湖水面上,
俯瞰着明媚的岛屿风光,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紧张的时刻在不经意间过去,
拼命的时刻也早已过去,
快乐的时刻却正在延续。
不知不觉,本来是作为警戒的枷锁而连在一起的手和手,本来是为了传达日常生活的重要性而连在一起的手和手,如今变成了仅仅是为了一起走而连在一起的手和手。
感觉到这一点的夏娜,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感觉到这一点的吉田,却正因为如此而寄以希望。
戴上了黑色皮手套的菲蕾丝,也不会主动把两人的手抖开。
无论在任何人的眼中,三人都只不过是走在一起的朋友而已。
而他们的身边,一个打扮成昨天的池那样的稻草人,好像觉得被放进了棒子而变得直挺挺的两臂很碍事似的,艰难地避开身旁的人,走进了人湖之中。这时候——
“?”
“啊!”
少女两人,被看到稻草人的背影而停住了脚步的菲蕾丝拉住了。
“……”
“怎么了?”
被夏娜这样一问,菲蕾丝保持着呆立的姿势说道:
“原来如此,刚才一直在周围转来转去的那些人的打扮,不是日本的一般衣者,果然还是一种舞台装束吗。”
“咦,你一直没有发现吗?”
“我第一次来日本。”
就像是第一次映入眼帘一般,菲蕾丝注视着混在人潮中绿色蝈蝈儿,身材高挑的灰姑娘,小个子的匹诺曹,衣服宽松的小飞侠等等身披舞台服装的少年少女们,看着这副光景,然后重合上过去的他和自己的身影。
“祭典的……盛装……是吗,原来是在搞狂欢节吗。”
吉田从她的声音里察觉到了一丝怀念过去的味道。于是以比开始时自然得多的口吻问道:
“狂欢节……你曾经去过吗?”
“是在倪斯和威尼斯。”
就好像记忆中的焦点还没有对准一般,菲蕾丝茫然地说道。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她又继续说:
“我们两人,参加过,许多次,许多次……”
就像正在做梦……在梦中四处彷徨似的……那是一种在平静之汇总混入了陶醉的,不可思议的声音。
不仅是吉田,就连夏娜也感觉到,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热切的思念。
“约翰他——”
以这个今天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词为开头,菲蕾丝开始讲述起她的往事。
“——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和戴着贵妇人的面具,而我就穿着全黑的外套和戴着恶魔的面具……这是我们的惯例。无论约翰怎么抱怨,我也没有把恶魔让给他。”
“……”
“……”
听到她这次竟然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两人都感带非常意外。
“约翰他——”
用戴着皮手套的手与两人相牵,菲蕾丝进入了置身于狂欢节的梦境中。
“——每次每次他都是穿连衣裙。因为约翰身材纤瘦,所以非常合身。”
祈求着流过身边的人湖之中,能重现出曾几何时见过的光景,呆立着,等待着。
为了呼唤曾几何时见过的光景,她继续说下去。
“第十六次是比较奇特的一次。一位稀世的魔术师来向我们挑战魔术。因为约翰说不要用自在法,所以我老老实实地跟他比,结果输了。可是约翰却赢了。作为代价,我有好几天都要在那个魔术师开的茶餐厅里弹钢琴。最让我感到痛快的是,约翰把那些向我搭讪的男人们一个个揍倒在地。”
化成声音的思念,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口中流溢而出。
可是,无论她怎样等待,那曾几何时的光景却还是没有回来。
“遇到那七人七色的妖精那一次,应该是第二十二次吧。他们全都是小孩子。我带着他们,一飞之下,就把他们请到了钟楼之上。”
那七个小孩子,他们的每一张笑容,至今都深深刻印在脑海中。
还有从高高的钟楼上向下眺望时,展开在眼底的那副华美壮丽的夜景。
“在他们的父亲来叫他们回去之前,我们把打扫烟囱的老人也叫上,大家一起跳着跨越星空的舞蹈。”
孩子们的大声喧闹,老人吹奏的笛音,自己的笑声,还有约翰的歌声。
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记了起来,就如同重现于眼前一般。
“约翰把孩子们送回去之后,他们的父亲几乎吓得脚软了。我和老人还有孩子们,都不由的捧腹大笑。”
可是,还是没有回来。
明明看得这么清楚,听得这么真切。
“约翰背着吓得晕了过去的父亲——”
可是,不在。
他不在。
“大伙儿一边唱着歌,一边送他回去——”
在那种独自被遗弃的孤寂感和不安之中,
光景变得逐渐蒙胧起来,啪嗒——
“菲蕾丝……小姐?”
“……”
啪嗒,啪嗒——
“在临别的时候,我在夜空中施展起‘伊菲尔那’,飞了起来——”
啪嗒,啪嗒,啪嗒——
“老人以为我是流星的精灵,在下面向我挥手——”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约翰和我,也向他们挥着一只手,而另一只手……”
双眼的眼眶,都被泪水所充盈。
“对,牵着手……”
她一边颤抖着,一边轻轻的握住夏娜和吉田的手。
“……我想再一次,跟你牵手……”
来年纤细的肩膀也颤动了起来,这位身为强大“红世魔王”的女性——
“……约翰……!!”
“彩飘”菲蕾丝想念着她所爱的男人,从眼眶中不断飘落着大滴大滴的眼泪。
跨入了东海的绿海,
俯瞰着无边的海景,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清秋祭的第二天——祭典的最终日也即将迎来日落的时刻。
学生们的脚步,也随着依依不舍的焦急心情不断加快。人们陆续走出校门的背影,令人无可避免地产生一种寂寥感。节目中此起彼伏的喧嚣声,以及电灯泡在暮色之中发出的亮光,也隐含着些许落寞与惆怅。
身处校舍天台的一年二班的学生们,也把各自的思念寄托于自己的视线之中,眺望着这副走向祭典终点的光景。当然,他们并非只是在那里看,而是尽情地嬉戏欢闹,一边感受着祭典最后的热闹,一边目送着这一切。
“噢,那里到底在干什么呀?”
“啊,马上就要开始闭幕式了。因为我们学校不像其他学校那样注重形式嘛。不打算搞后夜祭,取而代之的就是把闭幕式也搞成舞台上的活动之一啦。”
被询问到舞台上准备的活动而流利地作出了回答的人,自然是完成了运营委员工作的眼镜人池速人了。
“小绪,你别跟大姐说那么多多余的话嘛。”
“怎么到了现在还说那个呀。比起那个,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就该跟我说才对啊。”
坐在边上说着话的正是田中和绪方。
另外还有藤田和中村公子——
“那么,关于推荐池同学加入学生会的事,到底怎样了?”
“嗯,多半确定了吧。比起祭典本身,在准备方面又能干的人果然是竞争力强呀。”
以及乘机混了进来的一班学生——四尾广子和浅沼稻惠——
“喂,稻惠,后来你有没有拿到签名呀?”
“没有没有,那些狂热的歌迷在前面塞成一团,一点空隙也没有啊。”
都透过面向设有舞台的操场那边的围栏,注视着马上就要开始的闭幕式。
不一会儿,体格魁梧的学生会长兼运营委员长,出现在舞台上。在他的面前的操场上,学生们人头涌涌挤成一块,同时到处有人为了搞气氛而伸出食指和小指,那是演唱会中常见的手势。
并没有回应他们的打算,会长拿起麦克风,以严肃的语气开始了讲话。
“唔——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我们市立御崎高中的清秋祭,也逐渐接近尾声了。”
在他的身后,挂在舞台后的木板上那块装饰着校徽,巨大的图案和寄语等等东西的垂幕,也正被缓缓卸下。被撤下的瞬间,舞台就变成了单纯由木板构成的支架,祭典的热闹气氛已经变成了收拾残局的繁忙景象了。
每一个人,都感觉到那种结束的预兆,把视线都集中到舞台中央的学生会长身上。
坐在特等席中的特等席——校舍天台出口上的悠二等人,也同样如此。
依然跟菲蕾丝牵着手的夏娜和吉田,一直紧盯着悠二的威尔艾米娜,依然在喝着酒的玛琼琳,陪在她身边的佐藤——也难得在这个时刻统一了视线的方向。每个人都不发一言。虽然他们的紧张状况依旧如故,但作为一条分隔线,大家都一起注视着代表今天这个特别日子终结的仪式。
其中——
最令人感到意外的人物,开口了。
“威尔艾米娜,谢谢你。”
“——菲蕾丝?”
对她这句唐突而且出乎意料的话语,威尔艾米娜感到极大的惊讶,同时也怀抱着一丝的希望。
“并非在别处,正是在这个地方能遇到你这个朋友,实在是意料之外的幸运。如果只有其他的讨伐者,我大概也不可能度过现在这样平稳的时光吧。”
菲蕾丝露出了笑容。
“多亏了有你在,我才没有被其他的讨伐者歼灭,不仅如此,还把握了约翰目前所处的状况。我真的,非常感谢你。”
她的笑容,跟约翰在一起的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察觉到这一点的威尔艾米娜,不由得内心洋溢着火热的喜悦之情。
“不,只要…只要你能这么想……”
接下来的,已经不成其为话语了。
“祝贺。”
蒂雅玛特的声音,也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安心。
菲蕾丝把视线从那样的两人身安徽能够移开,转向下一个人物。
“……‘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嗯?”
美貌的女杰,把嘴巴离开了装着啤酒的杯子,露出怪讶的神情。
“我同样也要感谢你。”
“感谢?”
菲蕾丝没有看着任何地方,只是独自似的接着说道:
“如果我不知道‘戒严’如今已经不分对象地发动的话,也许就会鲁莽地实行对‘零时迷子’的接触行为来了。”
夏娜稍微增大了手上的握力。但她却不为多动,继续说道:
“如果那样的话,所剩力量无多的这个我,大概就会被破坏和吸收,甚至落得消灭的下场了吧。我现在能在这里说话,也是多亏了你。”
“……行啦行啦,能帮得上你忙就好。不过,只要你肯协助我对‘那个家伙’进行详细解析就行了。因为你不任何人都熟识‘零时迷子’啊。”
菲蕾丝以自然的微笑作出回应,最后把视线转向握着自己手的两人。
“吉田一美,还有‘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我也要感谢你们。”
“没,没有啦……”
“我并不是为了你而做的。”
害羞不已的吉田,和哼了一下鼻子的夏娜,也同样露出了笑容。
“你们两位,可以说是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让这个虚弱的我,有了足以确保状况的时间。因为那是我最感到不安的事。”
她笑着对吉田说道:
“不枉我设法让你振奋起精神,把你叫到这里来。”
她又笑着对夏娜道:
“你果然并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吉田一美。”
接着,面对着听了她的话而感到困惑的两人——
“谢谢你们。”
她再一次说出了道谢的话语,然后抬头仰视着已经变得相当昏暗的天空。
晚霞为薄薄的云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橘红,显得格外美艳。
大家也不约而同地跟她一起仰望起来。
然后,菲蕾丝轻声说道。
“多亏了你们,‘真正的我’,已经做好了跟约翰相见的准备。”
在众人同时抬头仰望,
刚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的那一刹那,她如此说道。
每一个人,都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来理解她说的这句话语。
那句话,就是为了获得采取行动所必须的时间而说的。
侵入了极东的岛国。
在细长而多山的土地上,
“那个人”捕捉到目标的身影。
“呵!”
一声混凝土掀起的声音。
“!?”
当夏娜发现那就是被暴风吹飞的地面发出的声音时,她看到的是——
全身都失去了力量的菲蕾丝,以向前倾斜的体势,让身体发生了爆炸。
本来牵着的手——连同那对皮手套——也在琥珀色的爆炸中消失了。
膨胀起来的爆炸,在四分之一秒内变化为封绝,包裹着整个御崎高中。
等悠二回过神来的时候——
“——咦?——”
已经置身于昨天最佳化装奖舞台上菲蕾丝来袭的时候同样的状况下。
那就是周围的人全部被吹飞,只有自己被留在原地绝望的状况。
然而这一次,围困着他的并不是龙卷风。而是看上去甚至有如牢狱的风球。
“——!?”
大惊失色的并不仅仅是悠二。
以悠二为中心被吹飞到各个方向去的她们。
燃起了炽红色双翼,紧抱着吉田的夏娜。
(为,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还干这种愚蠢的——)
乘在浮空的“格利摩尔”上,紧抓着佐藤衣领的玛琼琳。
(仅仅是那个风球和维持封绝,就几乎用尽全力了吧!?难道她打算自杀——)
伸展着缎带,紧紧缠绕着天台栏杆的威尔艾米娜。
(即使现在把“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分解,也只会令那个“戒严”发动——)
当三位火雾战士各持自己想法的时候——
“——!?”
“唔!?”
“——!?”
“嗯啊?”
“——!?”
“警报!”
与订立了契约的“魔王”同时察觉到某个事像后,她们都同时愕然了。
一股恐怖的巨大气息,正在不断接近。
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径直向着此地而来。
而且,三人同时察觉到的那股气息——
“那个人”,向着目标,向着与目标同在的傀儡身边飞来。
随着自在法“风之转轮”的发动,被复制出来的意志总体,
跟“那个人”——那个被招来的“红世魔王”的本体,融合了。
(菲蕾丝!?)
那个人,跟化身成包围着悠二的这个风球的她,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身为自在师的玛琼琳,根据各种状况进行推论,看穿了真相。
“刚才为止跟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她’,是为了呼唤本体而设的标志——是只寄托了本人意识的本体的一部分啊!!”
听了她这个扼要的说明,威尔艾米娜也察觉到了某件事。
对如今发生的一切进行观察,倾听,感觉,然后知道了。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风之转轮”——)
过去从菲蕾丝本人口中听说的这个自在法,是“通过接触传递进行持续性探查,同时作为位置移动出口的自在法”。在昨天的最佳化装奖中来袭的时候,她一直以为那是她在那里创造了“出口”而来到这里。因为她马上就在那个地方出现了。
可是——“多亏了有你在,我才没有被其他的讨伐者歼灭,不仅如此,还把握了约翰目前所处的状况。”——跟她进行过的对话,跟那个与自己同在的“她”之间的对话,浮现于脑海之中——“如果我不知道‘戒严’如今已经不分对象地发动的话”——“所剩力量无多的这个我”——这个我……?——“你们两位,可是说是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容纳感这个虚弱的我,有了足以确保状况的时间。因为那是我最感到不安的事。”——不知不觉,这一切都全部联系在一起了。
所谓的“这个我”,就是为了呼唤本体到来的标记。
是让其先走一步的,包含了她意识的本义其中一部分。
在本体到达之前,进行状况的调查和确保的傀儡。
而如今向着这里靠近的那个她,才是她的本体。
(不过,那个,那个笑容……)
那是只有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知道的,和她与约翰在一起时候毫无二致的笑容。她们几乎要把这当成是最后的希望,然而,却马上理解了。
(……那是因为,能够和约翰相见吗?)
这一切的思考,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威尔艾米娜马上就发现了,自己所怀抱的最后希望的实质所在。
那是因为,她是非常了解“彩飘”菲蕾丝这个女性的好友。
(怎么,会……)
在狂风吹刮的暴风中,她降落于天台地面上。
着地之后,她没有再次往上跳起。
在她的头顶——
“威尔艾米娜!”
夏娜叫了她一声,然后把手上抱着的少女——在封绝之中不能动弹的吉田,放了下来。
连吉田的身体被几缕缎带轻轻接住的样子也不加以确认,“炎发灼眼的杀手”马上爆发出炽红色的双翼,追赶着即将被掳走的少年。
“悠二!!”
把他封闭在内的菲蕾丝本体的其中一部分——风球,已经漂浮在本体即将到来的上空之中。在她的目的地——作为封绝外壁的半球状彩霞之壁的顶部,有一个巨大的风之旋涡。
“悠二!!”
就像这样做就可以缩短彼此间距离一般,她不断叫唤着少年的名字。
“悠二!!”
正在这时——
(我知道,我是背叛了你们。)
在讨伐者们的脑海里,响起了一听就能明白是谁的声音。
那是绝对不可能弄错的,菲蕾丝的声音。
无视她的声音,拼命追踪着风球的夏娜,她的手即将触碰到——
(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再顾虑朋友的事。)
——在那之前的瞬间,风球突然化成了暴风爆开。
“呜啊!?”
被剧烈的冲击震开,向下方沉去的夏娜——
(你应该还记得吧,威尔艾米娜……那时候……发生的事。)
失去了包围着自己的风球,被甩上了空中的悠二——
(受了“坏刃”萨布拉克攻击的约翰,已经不可能直接救活了。)
站在天台出口之上,等待着出战时机的玛琼琳——
(所以,我把他封印在“零时迷子”之中,通过让他发生转移来避难。)
在她的身旁,怀着决死的觉悟停留在原地的佐藤——
(我凭着自在法“米斯特拉”,连同“坏刃”一起……)
身在天台一角,紧抱着动弹不得的绪方的田中——
(为了尽量到更远的地方,我一路向着远方飞去。)
一个接一个,都听到了在瞬间转达到脑海中的菲蕾丝的声音。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救你——)
然后,抱着动弹不得的吉田,茫然呆立于天台的女性——
(——威尔艾米娜。)
这位被誉为战技无双的火雾战士,受到了精神上的致命一击,不由得瘫坐在地上。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总向自己袭来的不公平的世界……这种过于残酷的遭遇,使得她无表情的面具,也不足以隐藏她的泪水。一滴接一滴,晶莹的泪珠不断从她的脸颊潸潸滚落。
好友对自己的追究,依然无情地继续着。
(因此,我没能看到约翰转移的样子。)
然后,跟她的视线相重合。他正在拼命地把手向自己伸来。
(连他的变异也无法得知。)
然而——
在她的面前,悠二穿过了形成旋涡的封绝顶部,就像是外面充满了饿水似的,闪耀着琥珀色光芒的暴风,化成了拥有巨大压力的瀑布,如同雪崩一般落下。
(——什么!?)
绝对不可能看错的那个光景,是“彩飘”菲蕾丝的自在法“伊菲尔那”——可是如今的规模,却跟昨天的战斗中施展出来的有着天壤之别。那简直是一个巨大无比,密度极高的力量凝聚物。
(所以,我已经不需要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尽管如此,夏娜依然展开炽红色的双翼,强行向着那里面冲去。
为的只是挽救那被卷入了琥珀色光芒之中,已经看不见的少年。
他将会被分解。
这个危机,如今就在眼前。
他将会消失。
这一点,只有这一点是最可怕的。
(只要有我。)
一直注视着前方的夏娜,看到在“伊菲尔那”中被随风翻弄的悠二。
飞过了他的身边,向着自己直冲而来的——
(只要有我,和约翰,就够了。)
仅仅是一击——
贯注了一切思念的暴风之拳,把炽红色的光芒一拳击散了。
“——啊!?”
连叫声都还没喊出来就猛力撞上了校舍,同时卷起了大量的混凝土粉尘,穿过校舍的另一端,落在地面上——之前的那一瞬间,玛琼琳用托卡的粗壮臂膀才终于把她接住。
“小姑娘!”
“还活着吗!?”
“呜,咕……!”
由于受到打击而全身麻痹的夏娜,已经无法回答“悼文吟诵人”的问题。
(不用,管我……要先,把悠二,悠二——!!)
因从正面发生冲撞而受到威力超乎想像的爆炸压力下,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身体发出了悲鸣。由于粉尘和眼泪变得蒙胧不定的视野中,她看到悠二再次被琥珀色的球体封闭于其内。
(悠,二——)
浮现在他的面前,像是迎接他一般张开双臂的热门,正是真正的“彩飘”菲蕾丝。
虽然外形跟“风之转轮”化成的傀儡完全一样。然而感觉到的那股力量,却几乎差几个数量级。那样的她,由于获知了傀儡收集到的情报,而没有亲自触碰具有怪异“戒严”的“密斯提斯”,而是把那个自在法——为接触自己对约翰施加的封印而准备的钥匙——刻印在琥珀色的球体之上。
小小的图纹在球的表面上滑行,流动,并逐渐将其覆盖,那正是解除藏于“密斯提斯”最深处的“零时迷子”上被施加的封印,让自己最爱的男人重见天日的自在式。
被囚禁于球内的悠二,就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前多未见,性命攸关的作业进行而已。
受到了拳击的夏娜,也因为受到冲击和伤害而动弹不得。他的心,几乎要因为对自己的无力和不争气产生的愤怒而破裂开来。他在心中无数次地发出叫唤声,拼命挪动着身体。
(悠二——)
只用了数秒,为了分解悠二而构成的自在式,已经覆盖了整个琥珀色球面,并开始闪耀出光芒。
然后,菲蕾丝缓缓地说出了她期盼已久的启动自在式的话语。
“来吧,约翰。”
“呜,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二的疾呼,响彻了整个封绝。
(悠二——!!)
当回响于夏娜内心的无声哀鸣,几乎要穿破胸膛而出的那一瞬间——
“他”作出了回答。
“——约,翰——”
菲蕾丝看向自己。
她俯瞰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胸口,被刺进,被贯穿了。
“——呜——?”
是一条手臂。
是从面临着分解危机的悠二,从他的胸口中长出的手臂。
是套着歪曲得咯吱作响的,薄铁板盔甲的,手臂。
是从其缝隙之间,喷涌出火焰的,手臂。
火焰的颜色是——“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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