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作者:欧阳冰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0365

方芳领着陆一平来到通讯公司传呼台,花了一千八百元钱给陆一平买了一个摩托罗拉数字传呼机,说是让陆一平带着好找。

陆一平有些犹豫。

方芳一捅陆一平脑门,“怕人说你傍上我这个市长夫人,是吧?”

一句话直戳陆一平心窝,忙别到腰上。“我可没这么想,我是傍上了芳儿,不过……”陆一平还是有些话欲说。

方芳一笑,“不过是觉得不妥吧?我都是你的了,我的钱也是你的了,就当是花你的钱吧,这样就仗义了。我可不是为了讨好你,而是为了让我欢心。再说,我只是先花而已,过两天让‘霍大贪’报销了。跟你说吧,他们每个月都得给我报销三仟五仟的饭票子,这叫不占白不占,白占谁不占。知道机关新修的厕所吗?修一个厕所花十三万,五层楼五个厕所,总共六十五万。其实呢,总共花不上十五万元,那五十万整哪去了,全抵饭店、舞厅、宾馆、KTV包房、‘三陪小姐’的消费了。现在这帮子人多可怕,连厕所都不放过了,咱们何必清高呢?混在华奇里,醉生梦死不是罪,挥霍浪废没有错,大概只是一点不当吧。”

陆一平若有所指,“华奇这么干,没人追究吗?这样下去,不得把华奇搞下马吗?“

方芳道:“下马就下马,咱们是饿不着。反正都是贷款,一窝哄你吃我也吃,从政府到企业,有几个没捞着好处的?掌点权的便捞着好处了,谁敢追究谁呀?下马也无所谓,当官依然当官,顶多是重组,啥毛病都重组没了,这是中国的一大特色。“

陆一平道:“说的也是,但有机会趁火打劫也没啥大不了的,但如此明火执仗,还是觉有些别扭。不论是个人的事,还是公家的事,我并不赞成明火执仗,似乎总觉心虚。记得有一句话,‘受人者常畏人,与人者常骄人’,而现在却恰恰相反,且不说这与人者没有趾高气扬,咱就说受人者,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包括咱们,让人看不透了。”

方芳用皮兜削了陆一平脑袋一下,“悟性,总在你的脚下。”

陆一平果然似有所悟,“无论啥事,若是较起真来,大致都有站不住脚的可能,甚至一开始就是错的。”

方芳拉着陆一平的手道:“明白就好,但不要在随波逐流中沉伦,要在恰当的机会里激流勇退,别贪得无厌,好保身无损矣!”

陆一平带着传呼机回家,袁圆好奇且意外。陆一平手上并没有这闲钱,以陆一平的性格,从不注重这并不必需的物品,一再创根问底。

陆一平不瞒她,“这是方芳给我配的,单位给报销,联系方便。”

袁圆久不上班,对方芳并不了解,但李小娟常来家坐会,也讲过一些华奇的风云人物。方芳本人的风花雪月的故事,并不引人注意,这种风流轶事实在寻常的很,但是,方芳貌盖华奇,艳压群芳,还是引起了袁圆的兴趣。

袁圆认为华奇美人当中,凌花、冯秀秀应当说够美,可称得上美人,啥时又来了个方芳。不仅如此,这个方芳还是市里大人物的夫人。据李小娟讲,华奇集团现在效益不大好了,和以前比可差远了,上边总出事,机关里乱糟糟的,若是没有这个方芳出面,说不定早有人抓起来了。华奇的人都知道些个把事,没事时穷讲乱说的。

李小娟一说,袁圆对这个方芳有一些印象了。陆一平上班后分到清欠办,顶头上司叫方芳,一打听,就是那个方芳。认真打听方芳的事,李小娟只是听说,甚至无缘见上方芳一面,把听来的加上自己判断后对袁圆讲,“好像有点不正经吧,大伙都这么哄扬。可千万看好了你老公,别让她拐跑了。”

袁圆对这话记的牢固,一见方芳给陆一平配置BP机,咬定方芳另有企图,大骂方芳是婊子,与陆一平有一腿。

陆一平不与袁圆争讲解释,没搭理袁圆,扔下一百元钱,言之是一星期生活费后,以探望父母为由回陆家去了。

袁圆大骂陆一平丧尽天良,喜新厌旧。魏则碧让袁圆毒死陆一平,说是宁可毒死陆一平,也不能让别的女人抢去。袁圆觉魏则碧过于歹毒,不敢擅动,淡然说道:“我可没你那么狠毒,实在过不下去讹点钱花就可以了,何必要人家命呢?我不想做牢偿命。”

魏则碧觉自己说走了嘴,忙道:“这不说着玩嘛!”

袁圆感觉魏则碧这女人心狠手辣,心里认定赵勇老俩口的死指定与她有关,不怪陆一平讨厌他们,从此来往是来往,但分了心,害怕魏则碧总认为自己有钱,让她惦记上,厄运就不远了。反省一下,自己毛病忒多,不怪陆一平对自己日渐冷淡,去他妈的吧,愿跟谁跟谁去吧,上天也没人管去,到时拿回钱来就行啊!

陆一平在清欠办等方芳上班,方芳打电话来,说与谷深去北京待上几天,市里几个大领导都一起去,人家都携妻挽眷,自己必须要走这个过场,让陆一平与田英好好看着清欠办。

陆一平趁着方芳不在,与袁圆到袁家礼节性地探望岳父、岳母,正赶上冉冉与母亲在袁家做客。

陆一平与冉冉已经很长时间不来往了,也没电话沟通。

冉冉与陆一平一阵来往后,见陆一平影去无踪,以为陆一平有事耽搁,不敢强约,何况自己心情高兴,表情流露出来,初奇已有疑心,总是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她,心里感觉有鬼,倒不敢过于放肆,小心谨慎地等待着陆一平的消息。

陆一平不打电话与她,她也不敢擅为,不想引起袁圆的过激反应,总要顾忌一下表姐的身份。回娘家的次数明显见多,每次回来都要缠着母亲到袁家一玩,打着探望袁勇夫妇的幌子,想碰碰运气,看是否能见着陆一平。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碰见了陆一平。一见陆一平,冉冉眉开眼笑,喜形于色。

袁圆对冉冉不借钱而憋一肚子火,见冉冉开心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用话一再挑衅冉冉。

冉冉有陆一平做后盾,既不在意,也不恼火,浅笑不语,把袁圆气得直喘粗气。

袁应壮见袁圆生冉冉的气,而冉冉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忙张罗玩麻将,以缓解一下袁圆的气恼。

袁圆爱玩麻将,一见麻将就笑,但不愿与陆一平坐对桌,坚持坐在陆一平旁边,让冉冉坐陆一平对面,让徐磊坐自己对面,心道:“我看你俩怎么接近。”

一圈没下来,冉冉给陆一平点了三炮,陆一平连坐三庄,气的袁圆脸色铁青。趁着码牌的间隙,偷睨冉冉,冉冉与陆一平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冉冉似是忍不住,用脚直蹬陆一平小腿,陆一平只是笑而不语。正好赶上冉冉又点炮,自己还未吃牌开门,玩的又是三家付账,气的袁圆忍不住把麻将布一扯,麻将稀哩哐啷散落一地。

玩的看的都吃惊非小。

陆一平与冉冉心知肚明,一边捡着麻将,一边笑着道:“玩好好的,掀什么桌子呢,输房子输地呵!”

徐磊从不惯着袁圆,“输不起就别玩,没兴趣。”然后进厨房去帮袁应壮做饭,冲袁应壮道:“就这样子还怪人家陆一平出去找女人,不找才怪!瞧你妹妹那一鬼出,让她滚!”

袁应壮悄声道:“别吵吵,就当啥事都没发生,他们吃完饭就走了,咱过咱的日子,管那事干嘛?与咱们有关吗?老婆子,听话。”

徐磊不再牢骚。

袁勇见袁圆撒泼,大怒,“你疯了?”

袁圆指着陆一平与冉冉道:“冉冉姐她别有用心,与陆一平打合手牌。”

冉冉一副无辜状,“我与陆一平坐对家,根本看不见他的牌,我哪知道他要啥牌,正好闲张,打出去也没毛病,谁知就给他点炮了。”

袁圆气忿忿地道:“你俩狼狈为奸,谁不知道似的。”

冉冉母也觉察出冉冉与陆一平有些不对头,但此时也不能惯着袁圆这么说冉冉,嗔道:“这孩子,说话也不留个口德。那一个是你表姐,这一个是你男人,怎么说是狼狈为奸呢?就是玩两圈麻将嘛,还越扯越远了,可不兴这样,冉冉让你,我可不让你,你大姨还得要个脸子呢!”

袁勇冲冉冉母道:“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那一出你还不知道吗?看不出个火候地乱说一通。”

袁圆一气之下,谁也拦不住,抱着陆坚就走。

陆一平可不惯着袁圆这毛病,屁股都没挪动一下,与冉冉母、岳母谈笑。

冉冉道:“你去追她回来吧。”

陆一平一摊手,“谁也没撵她,她自个愿意走的。我还没吃饭呢!”

陆一平与袁应壮饮完酒后,送冉冉去汽车站,冉冉一再说初奇出差,几滴眼泪让陆一平去了冉冉家。

俩人缠绵一宿后,陆一平告诉冉冉,自己已经上班,不想再来西城区,而且,不打算与冉冉保持这种关系。有亲戚关系是一方面,也有感觉上的一些心理原因,还有初奇与冉冉至今没个说法,还是一个完整的家,不想再以偷情的角色介入此中,感觉不仗义。还有一个另外的主要原因,爱上了一个叫方芳的女人,俩人相当合得来,没有特殊情况,就不再来家了。

冉冉失望归失望,知道陆一平在她面前不打诳语,所说句句是真,也就安然地接受。

陆一平告诉冉冉BP机号码,说是有重要事才能传他,冉冉答应。临行,陆一平一再叮嘱冉冉,应该关心自己的将来,早点做出决定,这么耗着不是长久之事。找个机会与初奇把事摆开,对俩人都有益而无害。冉冉只是沉默。

陆一平摇摇头,“正因为你如此柔弱,所以你我只能是偷情关系,恐怕也止于此,不会再有什么超越了。”

“你会忘了我吗?”冉冉问。

“谁知道呢?但愿忘不了吧。我想,大概不会忘了的。”陆一平吻了冉冉一下,“我走了,珍重。”陆一平出了冉冉家。

冉冉望着陆一平出了门,掩面痛哭,“一平,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哭了一阵,冉冉不再哭,幽幽地道:“我不管你忘不忘了我,我是忘不了你的,哪怕是为你一生去守。”

陆一平不愿回家见袁圆的冷脸子,不想听她没完没了的磨叨,即使方芳不在,他也在225过夜,闻着枕上的余香便有一种满足感和甜醉意。

陆一平深知,方芳是继杜丽娜、马小红、史俊英之后,自己牵肠挂肚的又一个女人,是真正的倾情投入,比之钱灵、李玉珍更有超越性的升华。对于方芳,在心里的挂念,已悄然间挤到史俊英之前。当然,这是文化休养的区别,以及个人的气质不同。杜丽娜的含蓄之美,方芳的坦荡之秀,有异曲同工之妙。马小红则与自己的喜好最有相近点,马小红还有投桃报李之意。史俊英则是因喜爱自己而持有倾向性依赖,无论对错,都是无挑剔的谅解。谭丽是因一种突然倾情而有满足性的需要,并不考虑得失而奉献,只求心安。而凌花则是意识性的渴求,易秀枝则是认同性的满足,谭凤则是利用性获取,冉冉则是自慰性的爱怜。钱灵则是完美形象的认可,李玉珍则是直观上的感觉。若是静心而认真地把她们排列的话,杜丽娜依旧是高高在上而不可取代,岁月可以消逝,但思念永远不老。马小红在心中的位置嵬然不动,挚爱依然,无论她现在的身份如何变化,爱她就是爱她,无怨无悔。方芳以其个人魅力影响着自己心思,使之人动心动,悄悄地跃居第三位置上。方芳有人有影,有血有肉,有朝夕相处的欢情,有悉心照料的关怀,有着共同的想法与理解,有着互为依赖的眷恋,相比史俊英的情牵人远,自然有近水楼台先得月之势。史俊英以其稳固的感情基础落在三人之后,不是偶然的褪色,而是一个必然的结局,到什么时候,史俊英的后主动都让自己失去些先机。冉冉有较高的文化底蕴,但因其个人并没有给予陆一平什么心灵与精神上的影响与慰籍,只是简单的在生理与感受亏缺上,给予一种关爱式的短暂抵消,因此,在陆一平心上,冉冉如月亮般,盈时欣赏始觉美,缺时无意去怜惜。谭丽固有挂念之情,但终还是如天上洁白的云彩一样,越飘越远,有着记忆,而牵挂却越来越淡了。凌花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地消失,或许会因回忆而惦念起来。不提找对象结婚的事,或许想不起易秀枝来,一提这方面的事,总会想到俩人之间的梦美时刻,肌肤之亲,想来想去,终归是一件遗憾的事。谭凤,永远是飞去的凤而已,惦着她,想起好处,但细品味,该回味的东西委实不多,诚如两个将分手的恋人,在无人的夜下做最后没有意义的吻别。钱灵与李玉珍,这两个女人较特殊。钱灵始终那么完美着,形成一种印象,暗恋、尊重、欣赏、关爱于一体,这多年就这么过来了,即放不下,有着牵挂,但又始终没有全身心的倾情,不知是因什么原因,是自己的原因,还是魏国忠的原因,这种情爱意识发不了力,就这么悬着,钱灵而在认可和感动着,却不接受。李玉珍这几年没有来往,若说是有心结交,真是有心结交,去了好几次中心区防疫站,都因有事没在,再没去找过,只在心中牵挂着。这多年没忘了李玉珍,始终记着初见时音容笑貌,感觉着李玉珍对自己有着好的倾向,自己更有一种对漂亮女人的倾情。但无论现在如何界定,陆一平承认一点,李玉珍当前而言,如海市蜃楼中飘忽的美女般,仅仅是欣赏着的形象,牵挂的心情还不那么认真。归纳了一下,杜丽娜、马小红、方芳、史俊英是自己认可的两情眷爱之人,是因情而牵挂的人,还有钱灵、李玉珍、冉冉、谭丽、易秀枝、迟丽丽、凌花,其它女人则淡些了,诚如韩冰,韩露、谭凤、张杰、娄雅芝、秦良玉等。至于袁圆,陆一平有些说不明白什么心理,是因惦记孩子想着她,还是因她惦记家,或许还有惦记与袁圆之间的性生活,总之还是有复杂的感觉。说是抱着一个刺猬,还不扎手,扔还是不扔?说是热山芋,还不怕烫地不想扔掉,但还知道这里面没香甜可品。想来想去,袁圆这个合法的原配,对家对自己而言,没有功劳可言,只有生养陆坚的苦劳,过去的娇艳,随风吹落逝去,一如落于水中的花朵,只可缅怀而叹息,大有无力挽留之意。其实心上有眷恋,但无奈她又是那么地不尽如意地与自己过着日子,错在哪里呢?有些不知觉。自己不愿回家,在外面是一种寻欢或索取补偿,还是一种报复性的回避,不是不想承认这对家或婚姻而言是一个不当之为,但不当在哪呢?自己也不知道,不想较真求个明白,也不想与谁讨论道德,若真的不当了,只有离婚来解决,这就是解决当与不当的最好办法,然而,自己并没有想到与袁圆已到了非离婚地步,至少当前还没有抛弃她的意思,不是道德的问题,而是人性的问题。

方芳一去十几天,陆一平度日如年。

田英见陆一平心神不宁,神不守舍,笑陆一平性欲太强,一会也离不开方芳。

陆一平嘴上承认,一笑了之,但心里有数,他想方芳,其实与性依赖并没有多大关系,只要能望见方芳就行,就是一种满足,思念方芳的心,如思念杜丽娜,马小红,史俊英一样,象久渴之人盼望着突见一眼甘泉,那时的迫不急待,不是性所能代表的,但性也是可以体现的,起码可以让一种热望在瞬间得以升华,一种倾情在淋漓尽致地奉献。不论是吻,还是抚摸,或是做*爱,仅仅是一个行为,但因对方的不同,表现方式与对待态度和体现的意思都是千差万别的。

陆一平回到家中,袁圆劈头来了一句,“我以为你死外头了呢!是不是憋不住啦?你滚吧,我们娘俩挺好,我不伺候你的,别忘了留下生活费。象你这样的骚货,憋死才好呢。”

陆一平有回来一泄之意,见袁圆如此,双手一摊,“这你可别怪我不交公粮,我可是满心欢喜回来的。”顺手扔给袁圆一百元便离开了家。

袁圆揣起钱,恶狠狠地骂道:“憋死你个破鞋才好呢!你越想跟我睡觉,我就越不搭理你,把你憋急眼了就出去找‘小姐’了,得了性病烂死我才解恨呢!我好找个大款吃香喝辣的。”

袁圆骂是骂,骂累了,反省一下,也有些后悔,这小子回来是奔自己来了,三整两整又给整跑了,俩口子没这事,闹着别扭不说,慢慢的就冷淡了,要是常在一块亲热亲热,距离也会拉近些,趁着晕忽时说点疼心疼人的话,不就有了惦念了吗?把他整的火得愣的,自己一样也是火得愣的,这图的是哪门子痛快呢!是痛快吗?好象不是,好象是自个找憋屈折磨自己。魏则碧说这招一用一个灵,屡试不爽,当前来看不太好使,而且有反作用的征兆了。

陆一平在母亲的小吃部与父亲喝了些酒,打出租车回到华奇。

看了一会《推销员札记》,心有所思,烦扰了一会,抽起烟来了,胡思乱想起来。一胡思乱想,心里就有点烦,在屋里转了几圈,有些无聊,望着厂区灯半晌,忽然想起娄亚洲酒后羞辱方芳的事,“腾”地下坐起来,心有所动,“妈的,正好闲极无聊,就拿你出邪乎气了。”查看一下机关工作人员联系方式表,找到娄亚洲家电话,拨通后接电话的正是冯秀秀。

冯秀秀本就是不甘寂寞的女人,婚后稳当了一个时期,孩子六岁上了学前班,送到婆婆那里,就是为了自己方便与人私通。

冯秀秀与董魁的亲密来往,娄亚洲并不知晓。

娄亚洲这人爱说爱唠,爱喝个小酒,一醉便稀哩糊涂,见冯秀秀哄着自己信誓旦旦,并且警觉地防着自己花心,以为这是节妇所为,认定冯秀秀对己忠心不二。细心之人不揭开这层纱,而他又蒙在鼓里。他与公冶川是同乡,公冶川来庆城投奔他,正好赶上招长期合同工,便找董魁帮忙,把公冶川安排到车间当了段长。

公冶川还算走运,恰好华奇盖半福利楼,串下几户旧式格局的二代户楼房,没人愿意入住,娄亚洲一运作,公冶川与妻子南虹儿一商量,东挪西借两万块钱买下了一半的产权。

娄亚洲觉自己对公冶川有恩,经常挂在嘴上,公冶川明白事,经常请娄亚洲吃吃喝喝。

娄亚洲经常出差,委托公治川照顾照顾家,碰上换液化汽罐之类的活,帮帮冯秀秀。

公冶川天生好色,不仅照顾娄亚洲的家,时不时地顺便照顾一下冯秀秀。公冶川身小体弱,性欲有限,每回都让冯秀秀不能善始善终。

冯秀秀一恼,不让公治川上身,公冶川不想舍了冯秀秀,不住地骚扰。冯秀秀拐弯抹角地说与了南虹儿。

南虹儿怕公冶川,但也不能惯着公冶川去骚扰冯秀秀,何况冯秀秀是自家有恩之人的媳妇,横巴竖挡地不让公冶川再去娄亚洲家,公冶川一气之下去洗头房找“坐台小姐”。

少了公冶川的烦恼,冯秀秀与董魁来往。偏偏现在产品出现积压,销售公司全力推销,董魁亲自带队,十个科室,已有六个科室全员发兵绥芬河、黑河、珲春三地。

冯秀秀选人是有目的性的,没钱没地位的一般不入眼,当初与娄亚洲就是奔着楼房、汽车还有三十万存钱来的,待结婚后才知道,娄亚洲几近穷光蛋,好在娄亚洲家给花了三万块钱在华奇小区买了一套一半产权的楼房,总算心安。后来与董魁认识并很快绞到一起,让董魁把娄亚洲提拔到五科当科长。董魁出手大方,千八百的如玩一样,人高马大,性欲强烈,每回都让她乐不可支。董魁不在公司,娄亚洲不在家,公冶川象个猴子似的,没兴趣,正在家中急闷得很,想着该给哪个旧日性友打个电话来救救急,突然接到陆一平的电话,欣喜欲狂。在华腾时就没上手,现在竟是主动投食,肯定是上回华奇门口见着时给迷惑蒙了,忽悠傻了。“男人总比女人骚,见到女人就象谗猫见到小鱼一样。”

冯秀秀估计陆一平将到,把窗帘拉好,开上一个小红灯,让屋里昏暗一些,有一种朦胧的气氛。自己冲了下身子,擦干,备好洁纸,换上薄如羽翼的睡衣,等着陆一平的到来。

陆一平很快驾到,见此气氛,望望欲盈欲滴的冯秀秀,瞧瞧睡衣中清晰可见的曼妙身材,心道:“这小骚娘们,还挺会布置气氛的。想不到她的身段竟如此美妙性感,娄亚洲也真有吹头。”

陆一平目的不纯且明确,不愿废话,不怎么温柔地扒下冯秀秀的睡衣扔在地毯上,把冯秀秀按倒在床,伸手便把隆着的**摸在手中,任由冯秀秀怎么努力和轻声提示,就是不与冯秀秀接吻嘬乳,待得阳物勃起够硬度时,立**中,哪管冯秀秀如何娇喘轻哼,一意暴动,状若疯狂,很快进入高潮。冯秀秀初潮刚现,陆一平已是精出射尽,一擦了之,提起裤子便欲离去。冯秀秀刚来高潮,岂肯罢休,抓着陆一平不放,装出撒娇羞态,泪眼盈盈。

陆一平无心恋战,又不想伤害过重,躺在冯秀秀身侧道:“我来找你耍耍,只是想证明一下娄亚洲的媳妇是不是对他嘎嘎铁心的贞操烈女。”

冯秀秀嘻嘻作态,“你又听娄亚吹嘘我了吧?操!我要是贞节烈女,天下贞节牌坊下全是淫女荡妇。哎,一平,听说你和方芳好,有这事吗?”

陆一平爬起来,“是的,方芳是很好的女人,我是真心喜欢她。秀秀,好好过日子吧,娄亚洲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冯秀秀道:“我也没说他坏呀!我和娄亚洲现在不是过的挺好吗?等他没钱养活我了,我就跟有钱的跑了。”

陆一平道:“这也实在话,能挺着饿死吗?但这是你们俩口子的事,我不便插言。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我走了。”陆一平抬腿欲走。

冯秀秀拦住陆一平,“再唠会嗑吧。急急忙忙地来找我,风风火火地干完就走,你整的这是啥意思嘛!让我弄不明白。”

陆一平把冯秀秀抱起来扔到床上,“其实,我本不应该来,我有占有你的意思,但从没想过要动真格的。但是,娄亚洲酒后戏耍方芳,又吹如何如何,我不信这事才来找你的。说来有些无聊,还有些荒唐,但我还是决定做了。我有些后悔,但可不是因为娄亚洲,而是对你多少有些不恭,就当我是来占你便易吧。你也别生气,你也不吃亏,我就讹你一把吧。”

冯秀秀睁大了眼睛,“讹我?讹我什么?”

陆一平道:“当然,这有些无赖,有失男人风度。我从没把你当初李传云的事说与第二人,就算是你给我的酬劳吧。咱俩谁也不欠谁,扯直。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陆一平转身出了娄亚洲家。

冯秀秀怔愣了半天,苦笑着道:“原来如此!”站起来,趴到窗台上,望着楼下大步流星急走的陆一平叹息道:“嗳!白让他干了一把,哪怕给点温存呢,真没意思。”

陆一平回到清欠办,心头大爽,拍着桌子道:“芳儿,我替你出气了,娄亚洲是活王八了,就擎等着娄亚洲管我叫爹吧!”

坐了一会,一拍脑袋,“我真傻,就是我不出手,冯秀秀能闲着吗?”再想想更有道理,只不过亲自去做,这种感觉更直接些。可是反过来想想,实觉自己无聊无趣好荒唐,与娄亚洲无亲无故,但毕竟同事一回,脸上火热发烧,心有愧疚,望着灯发起呆来。是呀,自己是为芳儿顺气,还是想爽一下子呢?两方面都有,不觉担心起来,不知该不该与方芳讲这事,可讲出这事来,方芳会怎么想?怎么对待自己呢?陆一平有些担心了,冯秀秀毕竟不同于冉冉。

陆一平提心吊胆地考虑怎么向方芳解释这件事。传呼机忽然响起来,陆一平看了一下,是一个不熟悉的电话号码。这是谁呢?昨天方芳打电话说是还得三五天,现在不可能回庆城,不会是冉冉,冉冉家的号码自己记的清楚,而且这号码不是西城区号码,分明是东城区号码,这都快晚上八点了,是谁呢?陆一平狐疑乱猜一气。不管是谁,回一个再说。回了电话,接电话的竟是迟丽丽。

陆一平想起来了,前两天去看望迟丽丽时留给她的传呼号码。陆一平一拍桌子,不用说,又让乔佰万给撵出来了。

迟丽丽现在境况已大有改善,身体不再瘦弱不堪,恢复许多旧日模样,乔佰万有时还与迟丽丽过一下夫妻生活。

陈红心血来潮,一心想吃鲜荔枝。迟丽丽在街上转了好几圈,也没见有卖的,便到食杂店买了一瓶荔枝罐头。陈红吃着还说不好。乔佰万喝了酒,骂骂咧咧想发飙。迟丽丽见势不妙,忙道:“那我再去转转看。”

乔佰万见陈红不乐呵,正犹豫着是打还是不打,见迟丽丽欲出去,正顺心意,一把把迟丽丽推出门,“滚出去!我也不打你,买不回来别回来了,在外面喂蚊子吧。”

迟丽丽哪敢反抗,捡起乔佰万扔出来的衣服穿上,转悠到街上,想找个地方眯上一宿。忽然想起陆一平来,迟丽丽听他说经常在办公室住,和他说两句话也是一个安慰。跑到家附近的电话亭试着传了陆一平,如果陆一平十分钟内不回话,她就打算找个地方睡觉去了。

陆一平告诉迟丽丽别动地方,忙打车到电话亭。迟丽丽见到亲人,免不了伤心一次,陆一平哪忍心让迟丽丽睡露天地,忙把迟丽丽送到团结路平房。

袁圆不喜欢迟丽丽,但也不敢直接与陆一平做对,心生恶意,把大屋双人床倒给迟丽丽,回到小屋去睡。本来大屋是单人床,小屋是双人床,袁圆闲极无聊,经常三天一小倒,五天一大倒,气的陆一平直骂:“你是不是有劲没地方使?有班不上,在家折腾,五马倒六羊,三折腾五折腾,日子倒腾穷了你也就消停了。”

袁圆根本不听这份喝,依然我行我素,有时竟把组合沙发分开摆放,大屋放三组,小屋放两组。有时洗衣机放大屋,有时放小屋,有时不当不正的堵着门口。

陆一平一见就来气,看见屋里又有变化,顺心眼子,吃完饭一睡拉倒,不顺心眼子,回父母家去睡。今日迟丽丽来家,正好赶上袁圆把双人床挪到大屋,单人床挪到小屋。陆坚自己有个小床,一直就在小屋。袁圆一缩在床,就是不去大屋。“你在大屋睡呗!双人床不是能招下你俩吗?”

陆一平怕迟丽丽听见伤心,低声道:“咱俩睡双人床,让丽丽姐睡这单人床,这不正好嘛。”

袁圆一瞪眼,“你别寻思好事了,我憋死你。我看那娘们也不象以前那么瘦了,那奶子也鼓溜了,有摸头了,去吧,你不就喜欢摸咂吗,摸着玩呗,可着劲摸,我不计较。我在这屋听你俩办事的声音,就当听音乐了。”

陆一平骂道:“听你妈个屎音乐吧,咋不天打雷‘咔嚓’下劈死你呢!”

陆一平无奈,来到大屋,“丽姐,你就睡吧,我在单位值班,一会儿得回去。明天早上你自个早占走,门口向东走二十多米远,有个刘记浆汗馆,我特熟,你去吃吧,到时我结账。”从兜里掏出五十元钱塞到迟丽丽手里,“明天坐车直接回单位去,中午领孩子在外面吃吧。晚上再回去,估计乔佰万不会怎么难为你的。如果再撵你,必须告诉我,我可不惯着他了。袁圆这人就这熊色,别跟她一般见识,换了你,你也会这样的,或许还不如她呢!”

迟丽丽心道:“陈红在家养好几年了,我敢吱声吗?我若是有袁圆这地位,敢做个姿态来,那我可就烧了高香了。”望着陆一平道:“要不你就在家将就一宿吧,哪怕是睡沙发呢!”

陆一平怅然一笑道:“我不在乎睡哪,就是咱俩睡到一张床上我也不在意,但我在意这种感觉,别替我担心了,有得是睡觉的地方。我走了,千万别饿着肚子,一定要吃饱。看着你一天天好起来了,真替你高兴,在婶那也能有个交待了。别多想,睡吧。”陆一平掩门而去。

迟丽丽握着五十元钱,泪如泉涌。自己有家,被人赶了出来,让个婊子给自己的位子占了,弄得自己孤魂野鬼似的没个着落。本想在这栖身一宿,人家袁圆百般刁难,故意不让床,也不许陆一平将就,用话一劲挤对陆一平,反把陆一平挤出家门,象个孤独的狼而有家却无处栖身。越想越不是滋味,越不是滋味越伤悲,越伤悲越止不住泪水,低声抽泣起来。

袁圆见陆一平走后,听迟丽丽伤心地抽泣,“格登”下闭上灯,轻声骂道:“一对狗男女,还舔脸哭呢。”

陆一平凄凉凉走出家门,看看传呼机,已是晚上10点多钟,忙打车回到华奇集团。下车之后,发现烟盒已空,揉搓一下烟盒扔到地上,望望对面华奇小区一楼的食杂店的灯光还亮着,信步走向华奇小区。刚走到华奇小区的门口,就见有十来个人拉拉扯扯,似有人打人的声音,还伴着女人的哭泣声。一时好奇,凑了过去。走到且近,就着小区路灯,方看明白,原来是娄亚洲的同乡公冶川喝醉了酒。

公冶川喝得有些烂醉,光着膀子,穿着一条蓝色大短裤,一只脚上趿着一只拖鞋,另一只脚光着脚丫子,正在撕撕巴巴按着一个瘦小的纤弱的女人打着肩膀。

陆一平注目一瞅,公冶川手里拿着另外一只拖鞋。由于酒醉缘故,公冶川摇摇晃晃,随时欲倒,骂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连接不上。

旁观之人似乎见惯,只是吆喝制止,并没人上前拉架,偶尔有人挡一下公冶川,顺手把这个女人拉开躲着公冶川。

这个女人爬起来,一推公冶川,公冶川便一个趔趁,然后复扑上来把这个女人扑倒在地,拍上两托鞋。这女人十分狼狈相,哭是哭着,但只是抽泣着。

陆一平认识公冶川,这人长相瘦弱矮小,獐头鼠目,上次与娄亚洲在一起喝酒,印象特深。不用说,这个女人就是她的老婆无异,这个女人看上去身体娇弱,但相比公治川还高些大些,可能是不敢还手的缘故,吃亏不少。

陆一平问一个看热闹的中年人,“这怎么回事?”

这中年人头也没回,“就这么回事,就是喝完几盅尿水子撒酒疯呗!”

“这女人是他老婆?”陆一平问。

那中年人道:“是他老婆南虹儿。看他那小老样,敢打谁呀!”转身走了。

“南虹儿!多好听的名字。”陆一平自言自语,借着路灯细看一下南虹儿。

南虹儿约有三十一二岁,个子不高,较瘦弱,象娄雅芝似的娇小玲珑。一头似蓬似散不长的头发,想必是被公治川抓乱了所致。满脸的惶恐与害臊,流着泪的脸,灯下如纸一般青白。泛紫的嘴唇哆嗦着,但努力地抿着,时尔发出抽泣而浑身颤栗。一件女式背心有些大,显得南虹儿瘦骨嶙峋,麻杆似的胳膊上手上又泥又灰。深褐色的一条裤子上也满是灰土。地上扔着一件女衫,在路灯下辨出是藏蓝色,沾满了灰土。

陆一平望着南虹儿,“这是一个缺乏营养的女人,风一刮就能刮跑,公冶川还忍心打她。”陆一平想到此,上去一把拉住公冶川,“哎,别打了,象什么样子,不怕人笑话?”

公冶川强睁开一双醉眼,似是认出陆一平,“我认识你,你不就是和‘方大美人’在一起的那个小子吗?”

陆一平点头道:“是,我是那个小子。你叫公冶川,对吧?”

公冶川一晃荡,“哇”地吐出几口酒菜来,用手背一擦嘴,“对呀,我叫公冶川。”

陆一平见南虹儿望着他,忙捡起地上衣服抖了一抖道:“快穿上,夜深了,别凉着。”

南虹儿见一个陌生男人尚对她如此关心,从没有过这种享受,看着公冶川,心头一酸,泪水顺颊而下,双肩一耸一耸地抽搐起来。

公冶川一瞪眼,“你给我憋回去,不许哭。”晃着身子又奔南虹儿。

陆一平已经生气,他看不惯打媳妇的男人。见公冶川扑上来,顺手一推,公冶川叽哩咕噜地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陆一平道:“你他妈的有能耐站街上找个男人去打,打自己媳妇算什么能耐!”

公冶川又吐几口,稍有些清醒,爬起来望着陆一平,“不用你管,这是我自个家的事。”

陆一平怜惜南虹儿,爱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指着公冶川,“今天我管定了,再来打你老婆的话,我可揍你了。”

公冶川鼠仗酒胆,骂骂咧咧地去扯南虹儿,陆一平一把扭过公冶川的脖子,卡住掐紧,拖到小区门楼的阴影里,三拳两脚打的公冶川直哼哼,用手抠住嗓子强迫他又吐了一阵。

公冶川身体瘦小枯干,酒后乏力,任由着愤怒的陆一平摆弄,一通折腾,竟然酒醒许多,恢复了大部分理智,望着陆一平不敢吭声。

陆一平问道:“你还打不打南虹儿了?”

公冶川蹲到地上抱着膀,小眼睛卡巴卡巴,就是不吱声。

陆一平上去一脚踢在屁股上,“我操你妈的!你给我吱声,你他妈的不吱声,我还揍你,起个誓。”

公冶川忙摇手道:“我不打了,再也不打了,再打南虹儿,我是你种的。”

旁观的人全乐了,觉着没意思各自散去。

有个老头冲陆一平道:“这熊样,一打就威,就是欠揍。”

陆一平冲南虹儿得意一笑,觉自已做了一件好事,拍着双手道:“一切正常,好好过日子吧,再打你,就去清欠办找我,我收拾死他。”

南虹儿道:“谢谢你了。他不喝酒不打人的,现在愁得慌,所以总喝多酒。”

陆一平听了南虹儿这话,还挺可怜公冶川的。正想问问愁什么,蹲在一边的公冶川竟然哭起来,还很伤心,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陆一平打心眼里不喜欢公冶川这个人,但一个大男人夜半时分蹲在路灯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让人看了心里挺不是滋味。

南虹儿见自己男人哭的伤心,随之潸然泪下。

陆一平本来想赶紧买盒烟回办公室,见俩人这么一哭,心生恻隐,忙扶着俩人回到公冶川家。

进得公冶川家门,除了两张床和一个吃饭的圆桌,别无长物,一看就是一个吃了这顿愁下顿的家庭。

大床上,一个五六岁的女孩睡的正香。

公冶川让陆一平一折腾,差不多已醒酒,讲出自己的一些事情。

公治川跟冯秀秀断了以后,色心不止,淫心难捺,便去洗头房找“坐台小姐”,但家里实在没有富裕钱与他,为还买楼钱弄得就差吃糠咽菜了,稍有节余,还得给娄亚洲上上态度,可说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把本来胖忽忽的南虹儿苛待的缺乏营养,瘦成一根棒似的。家里挤不出这笔钱,还想与“坐台小姐”寻快活,心一横,偷车间电机卖钱。

公冶川的段长是娄亚洲通过关系给安排的,有人不服,早有心顶替,便偷偷告密,让保卫科抓个正着。娄亚洲不在华奇,没人替他讲情,也没钱通融,很快就处理了,把公冶川开除厂籍,永不录用。

南虹儿本来就没工作,靠扫楼区街道每月挣一百六十元钱回来。买楼钱尚欠七八千元,女儿将要上学,公冶川工作一丢,无疑雪上加霜,除了孩子不知愁,俩人一对愁,还不是一般的愁。

公冶川人小胆小,然平常在家是耗子扛枪窝里横,还得管着南虹儿,动不动的还动个手。工作自己混没了,竟怨南虹儿对他管教不严,伺候不好他,不然能找‘小姐’吗?喝点小酒就把南虹儿打一顿。南虹儿小巧纤弱,根本不是公冶川的对手,总是吃亏。

公冶川手上分文皆无,无力做什么买卖,南虹儿手头就那么点扫地挣的钱,还得维持温饱呢。

公冶川手头没钱,买不起酒喝,就蹭酒喝,在楼区乱转悠,看着有人喝酒,赖达地粘粘忽忽蹭上一顿。人家一生气,把他灌醉了,扔到小区门口没人管,全都回家了。

有人送信给南虹儿,说公治川醉卧小区门口无人管,也不知和谁喝的酒。南虹儿忙到小区门口来找公治川,忍不住埋怨几句。

公冶川见有人围着,老羞成怒,仗着酒胆,打起南虹儿来。

南虹儿怕他是一方面,但善良还是主要的,俩口子过日子,总得要将就他,怎能与他见识,边挣扎边避闪。

公冶川以前常打南虹儿,经常是打的南虹儿哭跑到街上,人们看的多了,也就麻木了,没几人愿管这事,反正打的是你媳妇,丢丑的是你俩。

没长心的看热闹,长心的说几句风凉话,稍有一点慈悲的,拉拉偏架,别让南虹儿吃太多亏。

陆一平不知就里,良心发现,愤怒之时把公冶川收拾了一顿,想为这有个好听名字的女人出出气。

公冶川一副愁苦相,南虹儿泪水涟涟。

陆一平看看南虹儿,瞧瞧睡在一旁的漂亮女孩,从仅剩的三百元里点出二百元递给南虹儿,“南虹儿,你明天去旧物市场,给公冶川买个‘倒骑驴’,据我所知,买一个‘倒骑驴’一百三十多块,剩下的钱买点泡沫和装饰布,让公冶川去拉个客人或东西什么的,听说一天能挣二十多块,多的时候三四十块呢!”

南虹儿望着钱,都不知道陆一平姓什么叫什么,“大哥,这怎么好拿你的钱?”

陆一平一笑道:“你可别管我叫大哥,从公治川那论,你是大嫂呢!我叫陆一平,在清欠办,你叫我一平好了。接着,谁都有为难着灾时候,我这叫富时施舍半块饼,穷时为求一饱餐。”

南虹儿道:“这样吧,算我借你的,等公冶川跑出活来还你。”

陆一平道:“南虹儿,你钱多时就还我,还不上呢,就拉倒吧,就当我少抽两条烟,少打几回车。不够呢,再去找我,有闲钱我还帮你,没闲钱也就没办法了。”

南虹儿接过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啥叫闲钱啊!你可别说让我开心的话了。”

陆一平笑笑没说什么,冲公冶川道:“咱哥俩第一次打交道,我怎么说你呢?我想,你可能没有我的经历,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可我从来没想过歪门邪道,话又说回来,你总得量力而为之吧,兜里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吗?你家啥现状你不知道吗?你瞧瞧你家,这是个家吗?再看看南虹儿,那一脸菜色和小身板,一搭眼就知道是缺乏营养,这孩子,应是个漂亮的小丫头,跟人家孩子一比,那是苗条吗?那是咱给孩子做的孽,给饿或苛待的。你为人父,就这么养活老婆孩子吗?丢不丢人?要是我,早尿泡尿浸死得了。谁知你怎么想的。”

公冶川理屈词穷,不敢乱说。

南虹儿看看陆一平,有了仗义,冲公冶川道:“象人家有闲钱,玩个‘小姐’啥的图个潇洒,咱也不说啥,谁让咱伺候不了自己男人了。可咱们穷的‘叮当’山响,肠子闲一半,你图的是哪门子乐呵呢?不就是乐呵那一小会吗?别说是五十、一百的,一块钱也不值呀!”

陆一平道:“公冶川,我明白你的意思,或许你对南虹儿不满意,但南虹儿说的对,咱家没那闲钱,扯那犊子干啥,何况咱家还有个媳妇,就是没个媳妇,能憋死吗?就算南虹儿不顺你心思,总比那些‘小姐’安全吧。一旦惹上病,你用啥治病?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而且严重一点说,你那小牛‘刷’地下便让人割下去喽!”

南虹儿‘噗哧’一声笑出来,羞红着脸道:“那可不,有多少烂没了的。”

公冶川眨巴两下眼睛,“没那么严重吧?”

“就算没那么严重,也差不多。”陆一平冲南虹儿道:“南虹儿,你给我看着他,发现他再有一回上洗头房什么的,告诉我,咱俩把他按倒就割了去,扔外头喂老猫去。”

公冶川嘿嘿一笑,“一平老弟,你放心吧,只要你嫂子伺候好我,我保证不去。”

南虹儿吃吃笑个不停。

陆一平看看公冶川,“公冶川呐,就你这小身子骨,找个猫就伺候好你的,就是南虹儿再不济,也伺候你三个来回带拐弯的,我倒担心你伺候不好南虹儿呢!”

说的南虹儿羞羞地红了脸,偷眼望向陆一平一张坦荡的脸,心里油然而生出敬意,还有一丝甜意。

公冶川臊的低下头直笑。

方芳回来后,陆一平把资助南虹儿之事说与方芳,方芳付置一笑,“但愿你的爱心能使公冶川幡然醒悟。玩‘小姐’的人容易上瘾,乐此不疲,就当那钱打水漂了吧。”

陆一平道:“我倒没这么想,只是想积点阴德罢了,或许我有一天落魄到公冶川的地步时,能有人给我一顿饱餐就心满意足了。”

方芳一怔,“你会落魄到公冶川的地步吗?”

陆一平一本正经地道:“人三穷三富过到老,或穷或富,谁也说不准。”

方芳认为陆一平所说极是,人生的贫富都是无法预料,往往也由不得人,似是一种天意,迷信不迷信,有时就是这个结果。富贵如云烟,转瞬散去,人生亦然,来去匆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多少风流人物,一样被浪花淘尽。人生苦短,更应珍惜。

方芳有了这想法,对陆一平惜如生命,爱如潮水,不求生死同穴,但求此朝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