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作者:寒岩      更新:2019-06-11 13:54      字数:3438

“是咧,花儿咧,这才几年没见你这花儿咋干瘪成这样儿咧?当初你那脸……虽说也不咋水灵,可咋也比现在强咧吧?”吴婆子也是双眼含泪口出恶言。

“看来咱们都老咧。”一枝花儿叹息起来。

“不光是老咧,还更穷咧。”吴婆子也没了斗志。

说起吴婆子,那离开钱记的时候的确是风光过一阵子,毕竟金牌销售员得头衔也不是浪得虚名的。可日子久了才会叫人更容易发觉她身上的“闪光点”,什么私藏银两,欺瞒主顾,偷偷摸摸,态度恶劣占小便宜等等劣迹就逐一暴露了出来。

再加上离开了钱记这块招牌,吴婆子这个金牌销售员似乎也失去了光环,接二连三地卖不出去棺材不说,有的都已经卖出去的了,也因为她后期的原因而给退了回来。

生活似乎跟吴婆子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厚着脸皮丢掉自尊找到梅九仙,想着靠说几句好话再回到钱记,可梅九仙已经不是当年的梅九仙,钱记也不是当年的钱记了,所以,自断财路的吴婆子只能在家里给栓柱儿和铁蛋儿缝缝补补洗洗涮涮混混恶恶地过日子了。

自从梅九仙在县里盖了这个舍粥棚,她更是从来没有落下过一次舍粥的日子!

一枝花儿和吴婆子带来的闹心很快就会过去,可一向懂事听话的陈墨忤逆起来却是叫梅九仙久久都消化不了。

这不,就在梅九仙狠狠地数落陈墨的转天,一个晌午,府上都没有瞧见过陈墨的身影,想着是赌气出去了,可到了饭点儿还是没有回来。

梅九仙是府内到处找,可都没有任何发现,她只得来找钱好儿,毕竟,她是陈墨的跟班。

“啥事儿都知道问俺,他去哪儿咧俺咋知道!”钱好儿噘着个嘴黑着张脸倚在了门框上没有叫梅九仙进门儿的意思。

“你这娃,不知道就不知道咧,还堵着俺做啥咧?”梅九仙使劲儿地往钱好儿的房间里扒头儿,她希望陈墨会躲在钱好儿的房间里。

“不用瞧咧,俺哥没在俺屋儿。”钱好儿冷笑着让开了一条道儿。

梅九仙虽嘴上说相信钱好儿,可这脚还是不自觉地迈了进去,眼睛也在四处地扫寻。

“娘,哥不在咧。”钱路道。

“咋样儿俺弟都说咧吧。”钱好儿靠着门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你这娃咋就不信俺咧?俺都说咧不是进来瞧墩儿咧的,俺也有些日子没来你这屋儿咧,进来瞧瞧。这被子褥子啥的可都还暖咧?这床睡得可还都舒服咧?”梅九仙尴尬地在床上试坐了一下。

“你也都学会咧撒谎咧!”钱好儿嘲笑地坐到了梳妆镜前,里面那个她精心打扮的人儿虽说也有几分姿色,可这姿色,似乎不提也罢。

还没等梅九仙说些什么,“啪”地一声儿,钱路把钱好儿的胭脂盒给摔在了地上,里面的脂粉洒了出来。钱路胖乎的小手儿在脂粉上使劲一戳在往脸上一拍,简直像个唱戏的小丑儿,惹得梅九仙笑了起来。

“呀!谁叫你动俺的东西咧?你咋这招人烦咧!你们有没有事儿咧?没事儿能不能别到俺的房里来咧?”钱好儿急了,推了一把钱路,差点儿把他推倒,钱路吓得哭了。

“咦!你这是做啥咧?不就是盒儿胭脂咧,也摔不坏咧,这推你弟做啥咧?”梅九仙有些生气道。

“啥叫摔不坏咧?你们知道啥咧?没事儿赶紧出去咧!”钱好儿小心地把胭脂盒儿放在手上,还小心地把洒出来的胭脂收了起来。

“俺咋没事儿咧?俺不是来问你你哥去哪儿咧?这半晌都没瞧见咧?”梅九仙一边哄着钱路一边道。

其实梅九仙是知道的,为什么钱好儿那么在乎那盒胭脂,以至于都买回来半年多了还舍不得用,因为那是陈墨买给她的。

说是陈墨买的也不准确,确切说是梅九仙买的,只不过当时后知后觉的梅九仙没有觉得什么,直到现在她都后悔,为什么没有发现钱好儿对陈墨的异常。

“他去哪儿俺真真儿不知道!”钱好儿皱着眉头咬着嘴唇道,起身往外推着梅九仙和钱路。

“你这娃咧,不知道就不知道咧,你推俺做啥咧?那胭脂你得赶紧用咧,整天供着都撂坏咧。还有咧,你这脾气也该改改咧,别动不动就发火儿,没事儿绣个花儿纳个鞋弹个曲儿啥的,这嫁人的时候咱也好跟人家夸耀夸耀不是?那个……”咣当一声儿,梅九仙和钱路就被钱好儿给关在了门外。

“娘,你又碰咧一鼻子灰。”钱路眨着眼睛道。

“你们一个个本事都大咧,都知道数落你娘咧是不是?还俺碰咧一鼻子灰,刚才你咋不知道帮帮你娘咧?”梅九仙刮着钱路的小鼻子质问道。

“娘们儿的事儿,俺一个爷们儿咋好插嘴?还是闭嘴的好!”钱路咯咯地笑着,晃动着身子抛开了,留下了震惊的梅九仙呆在原地良久。

“嘿!你个钱路!你才多大咧就爷们儿娘们儿的咧?说,这些话儿都是谁教你的?”梅九仙指着已经没有钱路身影的方向喊了一句。

“有事儿就说事儿咧,老拿小少爷出气做啥?”钱进远远地斜靠在他的卧房门边,他早已将所有的事情听在耳里,看在眼里。

“嘿!啥叫俺拿他出气咧!是他拿俺出气咧!你知道他刚才咋说俺不?”梅九仙道。

“咋说俺不知道,反正俺知道惹你的不是小少爷。”钱进看着梅九仙道。

“是咧,俺觉得现在不是谁惹俺咧,是俺一不留伸就惹咧别人儿咧!你说这些个娃们,一眨么眼儿的功夫都长大咧,俺还觉得他们小咧,他们就等不及地想要挣脱俺咧!墩儿从前是多老实的一个娃咧,从来不叫俺操心咧,可你瞧现在,一上午都没瞧见人影儿咧!”梅九仙靠在了墙上,她觉得她还是那个娘,只是她的孩子们一夜之间都变了。

“心只要你乐意操肯定是操不完咧!少爷也好,小姐也罢,都大咧,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咧,咱总不能守着娃一辈子吧?”钱进的眼神望穿秋水,他的话却叫梅九仙一个激灵。

“多大也是娃咧?咋就不用娘操心咧呢?俺现在除咧操心娃俺还能操心啥咧?”梅九仙心里是这么想的,可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要不说俺这命苦咧。就想找个人儿过个日子,可这老天爷总是这么跟俺开玩笑。死咧一个短命的,又走咧一个命短的……你说俺这是不是真的是天生命硬啊?”梅九仙又开始了她的宿命论。

“不是,夫人……这个……”还没等钱进不厌其烦地跟她讲点儿什么,钱串儿走了过来。

“夫人!管捕头来咧,在前厅正等您咧。”

“这个时辰咧他不会又来蹭饭咧吧?”梅九仙嘀咕道。

“不是咧,管捕头自己个儿带着饭食儿咧,说一个人儿吃饭憋得慌,想在夫人这儿就活就活。”

“一个人儿吃饭还能憋得慌?俺巴不得一个人儿消停咧。”梅九仙此刻正在心烦。

的确,管一片儿剩下一个人儿了,他没了婆娘。不过管一片儿是有自己的娃的,不过娃都成了亲了,他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

上了年纪了,带出了包平和包安,衙门里的差事轮到他的也就越来越少了。

孤单寂寞的时候多,开心热闹的时候少了,没什么朋友也不遭什么待见的管一片儿时常来找梅九仙。

虽然梅九仙也不怎么待见管一片儿,可是管一片儿着实待见梅九仙。

“那就好咧,反正都是命硬的人儿咧,俺去瞧瞧。”梅九仙往前厅走去。

“这该死的,老来这儿!准没安好心!”钱进的警觉从管一片儿第一次自带食物登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不过也只限于在嘴上抱怨一下,偶有愤怒难平的时候想要好好教训一下管一片儿,可看在管一片儿略显衰老的份儿上,他的内心总有那么一丝不忍。

“哎呀呀!啧啧啧啧!”总是往钱进伤口上撒盐的就是钱来,钱进也奇怪了,干活儿需要帮衬的时候看不到他,可每每他失魂落魄的时候总能看到钱来的身影。

“你呀呀个啥咧你?叫你干的活儿你都干完咧吗?”钱进质问道。

“活儿是干不完地!”钱来摆出气人的架势摇头晃脑地从钱进身旁飘过。

“没一个好东西!”钱进的郁闷更多了。

“你说谁咧?”经过的钱好儿狠狠地瞪着钱进。

“呦嗬!小姐咧!俺……俺谁也没说咧,这到咧饭点儿咧小姐要去哪儿咧?”钱进问。

“俺去哪儿用你管?”钱好儿的气还是没有消。

“不是,管一片儿带来咧吃食儿叫你去吃咧!”钱进道。

“俺才不希罕!”看来今天的钱府注定是不能风平浪静了,因为裹挟着每个人的似乎都是怨气。

“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钱进哀声叹息起来。

“不是俺说你咧……”不知道咋弄的,钱来竟从钱进的身后蹦了出来,这一开口就把钱进吓了个半死,回头儿一个点穴手,钱来呆在那儿不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