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风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说来说去多半是充满阴谋论的诛心说法。不过楼兰雨居然跑去江臣的确出乎他意料，他根据自己的一贯秉性试图分析，却没有答案，如果把孟影说的确保克隆人利益一类的话对苏婷说出来，他觉得不明智。

最后他说：“人心不是水流，你估算不到流向，我们虽然曾经是同一人，我也猜不到他怎么想的，我甚至不知道明天自己会干些什么。”

苏婷也不勉强，自己继续说了下去：“大半夜我还是有话直说，是非你自己判断。”

“首先是程天骄的死因，你也知道他不过是你的早期催熟版，他到死心智发育也不过是个少年。公司对他的控制是很强的，只是他自己一直未必了解。少年最容易出问题的往往是感情方面，程天骄后来在满洲里执行任务时，爱上了当地的一个姑娘。”

“他当然没有你老练，可以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你就惹上了宁檬、高玉霞、何梦晴以及来路可疑的灰眼睛女孩。”

楼兰风大吃一惊，自己和宁檬的事情也就算了，毕竟上过新闻，可是与高玉霞的暧昧关系都发生在深山老林的大姑村，苏婷怎么会知道的？看来她有一句话没说错，公司对他这类人的控制还真是不知不觉中很强力。

苏婷见楼兰风没有插嘴，继续说：“少年对自己的初恋是极其重视的，何况程天骄还有极其沉重的心事，于是他就想到了脱离公司，远走高飞！”

这时候楼兰风忍不住插嘴：“他还有什么心事？”

苏婷答道：“他是来自于你10岁的生物样本，但是一直到十年后技术成熟后才克隆，比你被再次克隆早几年。原本以为花叶试验还没全部完成，他是没有记忆的，可真实情况并非如此，他生来就有了你十岁的记忆，他为了自身安全骗了所有人，把这个秘密彻底隐藏在心底！”

楼兰风心里忍不住一阵刺痛，他难以想象自己如果十岁的时候被训练着执行那些古怪而残忍的任务，将是多么大的精神**折磨！

苏婷继续说：“后来我和他一起在鼓浪屿执行一个任务，巧遇了楼兰雨，程天骄这时对我耍了点手腕，但是之后在情感和**上他却一度对我相当亲密，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

楼兰风心里难受依然嘴贱：“看来你功夫不错。”

苏婷没理他：“程天骄的重要性我就不说了，公司原本以为他是一张白纸，可以避开人性的弱点，把它训练成超级战士，实际上他却比普通人还要柔弱。”

“公司在他恋爱后很快掌握了他的动向，甚至发现了他逃亡的图谋，于是带走了那个女孩，至今我也不知道把她安排哪去了。程天骄精神崩溃，深入调查前因后果后，居然枪杀了当初带走女孩的干员，然后开始逃亡！”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的车辆都是有定位跟踪装置的，他最后的公干是在深圳，完成后他报告说要去青岛，然后他把定位仪拆下来快递到了满洲里。利用公司发现问题之前的这三天，你先去杀了那名干员！公司确定他逃亡后跟踪定位仪以及在青岛围堵花了不少时间，他的人早就到了新疆。

“之后公司派出多路人马追杀他，我因为对他了解而最先找到了他。事发后我就担心他会做最后的负隅顽抗，想早一步劝降他，免得被乱枪打死！”

楼兰风喉咙发干，声音有点颤抖：“你来新疆干什么？”

苏婷叹口气：“你是明知故问，他所有的人生记忆都是十岁之前在新疆的，我最后发现他时，他在你们学校后的那片胡杨林里。胡杨林早就不存在了，被一条公路穿林而过，胡杨只剩下几棵，他在那里挖了许多的坑，说是小时候在那埋了一把弹弓，他要验证是不是真的。”

楼兰风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找到那里时天已经黑了，他恐怕已经两三天没有睡觉吃饭，蓬头垢面。他说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弹弓，居然完好无损，还打了一弹弓给我看。我劝他回去，他不置可否，最后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叫一枪通灵，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枪伸进自己嘴里，轰掉了自己的天灵盖！尸体就倒在自己挖好的坑里！”

楼兰风听到这悲痛已经难以自抑，这种个人的不幸别人很难理解，如果一定要揣摩，他就像是看到自己的亲弟弟突然死于非命！

苏婷等他情绪稍微平复，才继续说：“我想楼兰雨一定是从什么渠道了解了这件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处境很危险，于是利用目前姜锋的人事便利，接管了江臣的凤凰计划部分，想尽办法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甚至可能借此凝聚一股力量，在他们克隆人受到威胁时能够自保。”

楼兰风这时恢复了理智：“你和楼兰雨沟通过这件事？”

苏婷：“没有，我更愿意听听你的看法，我也不讳言，我原本把希望寄托在程天骄身上，可他现在死了。”

楼兰风：“你的什么希望？”

苏婷：“你比我更了解人类未来将会面临什么，而你的使命是什么。我只希望在那天到来时，我能搭你的顺风车，或者在我有什么困难时，你能拉我一把。作为报答我会尽全力帮助你脱离官僚控制，独立地去完成你的使命，避免重蹈程天骄的覆辙。”

楼兰风看着眼前这个美丽而干练的女人，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出卖过程天骄？”

苏婷正视楼兰风的眼睛：“我如果出卖过程天骄，任何时候你查实，我都自己一枪通灵！”

楼兰风：“好，那咱们就说定了，从今天起我们吃一锅饭，穿一条裤子！”

苏婷：“还有一件事，这里的问题我也和你交个底，首相和我们的关系很密切，比武若胜了万事大吉，如果打败了，我们将当场全力擒杀所有叛军头目！接下去叛军要是有异动，没耐心和他们拉锯战，战术弹直接伺候，你要考虑是不是需要参加比武。”

楼兰风没有多考虑：“我还是参加吧，既然你们有后手，我打赢了能免了很多事，即便被打死也不过是复生一回，也许还能趁机和楼兰雨沟通一下。”

苏婷帮他擦去泪水，像个姐姐：“色字头上要谨慎，不要四处开花，精力旺盛贪图欢愉的话我能为程天骄做的也能为你做，只求你别再重蹈覆辙，再栽在女人身上，据说这和基因也有关。”

楼兰风看着她完美的脸庞：“这话我可是记住了，都说你是四维第一狠人，利用别人也就算了，利用自己也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