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发觉自己似乎是从一开始就误解了什么。

要不然就是他现在还没睡醒。

现实世界和他的大脑，这两者之中，肯定有一个出了问题。

绝对有一个不正常。

要不然的话，那边那个悬浮在离地一米的空中还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家伙要怎么解释啊？

“我的天……”

因为苦恼，他双手抱在头上，拇指放在太阳穴的位置用力按了一下，试图帮助自己理解现在的情况。

现在的状况啊……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刚才被陆凡一棍子打翻的“大块头黑衣变态男”，他醒了。

醒过来的“大块头黑衣变态男”，他的整个身体开始发光，发生了用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变化。

完全变了样子。

如果要从陆凡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大脑数据中，搜索出一个能够形容对方现在模样的词语的话，那只能是……

天使。

西方宗教体系中的高级存在。

除了这个词以外，陆凡再也找不到能够准确形容这种身上散发出威严光线，头顶光环，金甲披身，背后张开十余米长光翼的生物的词汇了。

不过，眼前的这家伙，和传统印象中的天使还是有区别的。

细节上的差异暂不描述，最主要的还是对方的那对翅膀。

虽然说不是基督教徒，不过在陆凡的印象中，天使的翅膀应该都是象征纯洁正义的白色羽翼，就像是被放大了几百倍的鸽子翅膀一样。

眼前的天使则不一样。

他的翅膀是金色的。

暗金色，仿佛流动烟雾一般的金色光翼，在最末端可以清晰地看到因为气体散逸而变淡的痕迹。

这是其中的一只。

更让陆凡在意的是天使的另一只翅膀。

黑色的，翅膀。

形容扭曲，末端长满尖刺，仿佛蝙蝠肉翼一般的巨大翅膀。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从那狰狞肉翼的末端同样有雾气一般的幽暗能量挥散出来，给人的感觉仿佛来自深渊魔窟的尽头，恐怖而冰冷。

陆凡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稍稍屏住呼吸，担心会不小心吸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天使的气息给人刚正威严的感觉，而这只肉翼……诡异，疯狂，狰狞而混乱，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当然这都不是眼前事态的重点。

陆凡原本只以为这家伙是非法入室，图谋财色的罪犯，就算他在听到他和苏汐的对话之后稍稍开了点脑洞，也不过是联想到家族矛盾或者黑帮火拼这种程度而已。天使什么的……拜托，又不是神话故事。

然而现在神话却变成了现实。

出现在陆凡面前的，便是活着的神话。

而且充满了敌意。

如果不是刚刚苏汐突然把他推开，陆凡肯定就已经被天使手中的那把金色能量长毛戳得透心凉了，以流体的形式聚合起来的能量，化作强大而神圣的利器被天使握在手中，陆凡毫不怀疑那把长矛有能够刺穿任何盾牌的能力。

现在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凡不知道，他猜苏汐应该是了解状况的人，当他将视线转向她时，便看到女同学脸上嘲弄的表情——她的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陆凡觉得她可能又要说一些刻薄话了。

果然——

“还真是丑陋啊。”

陆凡听到苏汐轻蔑的冷哼，她接着说道：“虽然早就听闻你的母亲是魔族，不过百闻不如一见。难怪你作为大天使的一员，虽然尽忠职守，恳恳切切做高阶天使议会的鹰犬，却一直得不到什么正面评价呢。”

一边说出这样的话，苏汐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嘲笑——她看上去恣意而张狂，然而陆凡还是能察觉出她的不自然。

苏汐向前走出去，站在陆凡身前一点的位置，她步伐的频率较平时要慢，她紧张了。

今夜阴天，月亮化作了云后淡淡的光斑，然而从天使身上发出的金色光芒却比太阳还要刺眼，将夜晚完全驱赶出了陆凡的视线。

苏汐朝着他这边回过头来，因为逆光，陆凡这次并不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她说：

“把手机放下吧陆凡同学，报警电话打不出去的，这里已经被他用结界完全封住了。”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电影，动漫，游戏圈的现代宅系青年，陆凡第一秒就理解了“结界”的意思，稍稍心有不甘地将显示着“110”的手机放下。

如果有结界的话，很多异样的地方就能够解释清楚了，比如说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却一直没有人来之类的。

“苏汐……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尽管说各种各样的奇幻作品也接触了不少，但是在现实中亲眼看到就是另一码事了，就比如说不少人都宣称自己喜欢大（哔——）萌妹，不见得他们真的会去泰国找个人妖做老婆。总之就是陆凡对于眼前的事实还有点无法接受。

毕竟，所有人都希望现实符合自己的常理，这样自己才不会显得像是个精神病人，或者没见识的土包子。

不过这次看来他不想当精神病人都不行了。

“那家伙是坏人哦。”苏汐朝着天使伸手一指，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对方脸上贴着“混世魔王”的标签或者正嚷嚷着要毁灭世界一样。

末了，还不忘记补上一句：“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陆凡同学要提升一下自己的观察力了。”

什么东西是显而易见的啊！

你指的是中学宿舍小区里能看到手持黄金长矛的天使，还是天使其实是恶势力的伙伴？

陆凡无法确认眼前的天使是否真的如苏汐所说是个坏家伙，或者他和苏汐才是被正义一方追猎的恶魔。但是他可以确认的是——眼前的天使是敌人。

而且怒气冲冲。

他很强。

他随时准备再次袭击过来。

而自己和苏汐没有帮手。

搞清楚这些之后，要做的事情就如同根据公式得出的计算结果一样清晰了。

自卫，或者去死。

陆凡不想死，更不想看到苏汐在自己的面前被对方刺穿。

他在四周看了看，没费多大力气就从之前爆炸产生的杂物堆里抽出了一根弯曲的水管，和天使手中的能量长矛比起来显得十分寒酸，但是聊胜于无。

看天使一时半会还没有要发起攻击的意思，陆凡又蹲下来将鞋带重新系紧，他还记得初中有一次跟别人打架，打到一半鞋子飞了出去，结果不仅被对方一拳揍翻，还被围观的同学嘲笑成“赤脚大仙”，他可不想在苏汐面前丢脸。

做完这一切，陆凡捏了捏手中冰凉的铁管，重新看向天使，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