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盛雪，夜色韫浓。

身着单薄长裙赤脚站在雪里的女子，伴随着飘落的雪花一舞惊鸿。不会有人看见，那张惊世容颜背后是全无血色的脸。痛，来自骨髓，来自心底。她集中腰部力气向上奋然一跃，宛如圆月出于海面。长绣陡然抛出，横立于满庭梅园之上，击落数不清的鲜艳。

似火妖娆，美不胜收。

女子渐渐落下，收了锦袖，拂了雪花。然后对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缓缓作揖。

看到女子下意识用裙摆遮住露在雪地里的双脚，百里元珩眉头紧促，挥开衣袖，把女子打横抱起。

“王爷身份尊贵，这样不和礼数。”

百里元珩闻而不语，沿着长廊稳稳地走着。

府内的眼睛几乎都在盯着他们看，不敢明着来，也要暗中看着王爷怀里抱了哪家的女子。

“请王爷放清歌下来吧，被人瞧见有损王爷清誉。”

百里元珩呆滞地看向怀里的人，脚步停住。“你叫自己什么？”

女子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却笑得极美极尽温柔。“清歌不敢拖累王爷，王爷的美意清歌心领了，清歌真的可以下来自己走回去，请王爷放清歌下来。”

“叫本王放你下来，痴心妄想，玉儿”他几乎是恶狠狠的说出来，尤其是说“玉儿”的时候，他眼里的怒不可遏分外明显。

女子安分的待在男子怀里，假装感受不到他的不悦。说到底，只是个名字罢了，与他争执无甚意义。

他放下她，把她堵在床角，双眸紧紧盯着眼前熟悉的人。

“你在怨我？”

“清歌不敢。”

“不敢？你背着本王去跟府医拿寒决散，让他帮你恢复站立，不要命的的事情你都敢做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他怒极反笑，想质问她是不是疯了？寒决散一旦服下，日后冬雪必将骨痛如万蚁噬咬，终身无解，亦再无生育可能。

她怎么能…

慕若雪抬眼，平静道，“清歌漂浮之躯，实难报答王爷恩情，唯有竭尽所能取代顾清歌嫁入慕家，为王爷日后所用，方不负王爷几载庇佑栽培。”

“庇佑栽培？”他琢磨着她的话，冷笑。这仿佛是他和她之间很多心照不宣的事情，突然被拿出来大声宣读一样，令人不齿。

百里元珩捏起她的下巴，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愤怒，

“你这是在怪本王！”

“你有什么资格怪本王对你见死不救？你凭什么身份让本王对你心怀愧疚？你不过就是本王的棋子而已，本王想你生你便生，让你死，你就死，你以为你是谁？！”

他恶狠狠地盯着她，然后扑了过去，撕开她的外衣，露出雪白的脖颈，一口咬了下去。

慕若雪攥紧拳头，默不吭声的挨下了屈辱和撕咬。血顺着胸前的起伏缓缓流下，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终于使百里元珩恢复理智。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躺在床上闭眼麻木的女子，心脏骤疼。明明他们之间不是这样的关系。

百里元珩仓皇逃出，他惧怕看见玉儿的眼睛，惧怕那双眼睛里的厌恶，或者更惧怕那双眼睛里的波澜不惊，冷漠至极。

不是这样的，他今日来看她，不是要这样的…为什么她一直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