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清欢绕了一圈，并未打听到所谓的郭老和郭家小儿，倒是听说了，一位郭姓的老船夫，本是海上高手，还时常带着他们出海，教授经验，结果近来身体不适，回到了老家，不再出海，让人唏嘘不已。

她将此事告知了常溪暮。

“没有郭家小儿的消息？”

“没有。”

常溪暮蹙眉：“我只知郭老在登州有座宅子，他的夫人儿媳儿孙都住在那儿，老家在哪，并不知晓。”

遗憾的，罗清欢也没打听出来。

老人不得不改道去了那座宅子。

在此之前，常溪暮并未来过，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郭老提及， 这次亦是一路打听才过去的，哪知到了那儿，发现宅子已经荒废，院落内杂草丛生。

两个如玉似的人儿站在破败的宅子前，邻人瞧见了，忍不住上前打招呼。

一问，就摇头，“郭老也是可怜了，白发人送黑发，心灰意冷后，就陪着夫人媳妇回到乡下了。”

“就是城郊郭家村那个乡下，离这儿也不算远。”

常溪暮立马反应郭老。

“郭大哥去世了？怎么回事？”

邻人也不知，说是两个多月前，这家人突然发出哭嚎的声音，一打听才知那位青年去世了，后来郭老就带着人走了。

两个多月前，那就是五月左右，五月中下旬是惠州武林大会的召开时间，这也太巧了。

常溪暮只得带着罗清欢匆匆离去。

罗清欢：“去找郭老还是租条船去蓬莱岛？”

时机的巧妙让两人意识到，没准郭家小儿的死和蓬莱派有关，常溪暮贸然前去，没准会惹得一身骚。

“去找郭老。”

常溪暮抿唇，“我一定要打听清楚，如果真是那样，我也应该承受罪责。”

他们早在这儿附近打听过了，三月初时，蓬莱岛并无异样，并没有郭旌旗所言的那些情形。可五月初的时候，他们在登州隔海相望，的确看到海上突然大火四起，岸上也有船只前去查探，无疾而终。

没人弄清楚着火的岛屿，不过蓬莱岛的确在那个方向，可能就是失火的岛屿。

郭家小儿的去世，郭老的离开，五月的大火，师父的掌门令，一切都在告诉常溪暮，蓬莱派是真的出事时了，而师父，亦极可能遇害了。

他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

两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夜幕降临前赶到了郭家村。

这儿民风淳朴，人也多热情好客，两人都是少年模样，眸正神清，打听的时候也有优待，没一会就闻到了郭老的住所。

那是乡下的院落，篱笆墙，四间茅草屋，鸡鸭成群，稍远处还有小桥流水，乍看过去，烟火人家，反倒像是世外桃源。

两人才在院落前站定，就听到里边紧密的咳嗽声。

苍老而年迈的声音，是郭老，常溪暮几乎是瞬时就红了眼。

郭家小儿的媳妇恰好出门，准备赶着鸡鸭进棚，看到两人傻乎乎的站在门外，警惕不已。

“你们是谁？来这做什么？”

是个很娇俏温婉的女人，和他印象中的郭家小儿极为相配。

常溪暮上前一步，几乎是沙哑着嗓子开口。

“我找郭老，麻烦您进去告诉一声，就说，常小公子来了。”

妇人半信半疑，可见两人年轻，又风尘仆仆的样子，终究是心软了，看见院门关紧，稍微放下心来，进屋去。

没一会，他们就听到妇人着急的声音。

“爹您这是作甚？”

“大夫说了您不能见风不能起床！”

喧闹的声音完全传至常溪暮这儿时，他也看到了衰老了不少的郭老。

上次一别还是阳春三月，对方虽年迈，可身强体壮，还是海上的一把手，郭家小儿都以仰慕的姿态看着他这位父亲。如今再看，对方病态满脸，银发缕缕，还需要那位妇人的搀扶才能到这儿。

常溪暮也不顾上失礼，抬手一挥，那院门就开了，快步走过去，扶住郭老。

“我终于见到您了。”

郭老也老泪纵横。

“我居然还能看到小公子你，我还以为你已经被那群东夷人杀了！”

常溪暮蹙眉，“我时间紧迫，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来不及和你过多相商，主要是想知道五月时，岛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郭老已经定居乡下，怕是并不知晓江湖上的风云，也不会知他如今是人人喊打了。

“应该的，小公子啊，”郭老已经涕泗横流了，一旁的儿媳一直提醒他不要大悲大喜，小心身体，“你一定要为清虚道人他们报仇啊！”

几人辗转到了避风的地方坐下，那位妇人端来几杯热茶后，就退回去，明智不多加打扰。

而常溪暮再怎么心急，也想等着郭老喘过这口气，再将往事道来。

事情发生在五月五，按着惯例，郭老会和郭家小儿一起给岛上送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肉类。虽说岛上差不多可以自给自足了，但某些蔬菜和肉类，是怎么也没法自我提供的。

然则，他们是在临近傍晚时到达蓬莱派的附近，隔着一段距离就察觉到不对劲，阵法有被人破坏的痕迹，而从岛上传来了浓郁的血腥味。

两人慌张的上岛，所见之处，遍野横尸，既有蓬莱派的弟子，也有长相奇怪的东夷人。

听到这，常溪暮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血丝从唇部渗出来。

罗清欢按住他的手背，闻言，亦有些心惊。她没想到会一语成谶，蓬莱岛的事情还真的和东夷有关。只是，蓬莱派有万夫莫开的阵法，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人破坏掉？

再叙当日之事，郭老依旧彻骨心寒。

“一路上我们没碰到什么人，一直往里走，想去找清虚道人，结果就听到蓬莱禁地那儿传来声响，忍不住就跑过去了。”

蓬莱禁地，并非是惩罚门派弟子之处，实则是逃生之处。

常溪暮作为嫡传弟子，甚至是大家眼中公认的下一代掌门人，早早的就知晓了蓬莱派的不少秘密。

他甚至有资格开启和关闭阵法，更别说是一个藏有秘密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