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阳奇遇一 疫变蛮荒
作者:婉小婉      更新:2019-07-22 02:56      字数:3415

话说那道府君与这个唱彾戏孩子一路往那镇上前来,一路是‘韩宛’,‘衔月’般叫唤着,寻了好多人家,就是没有找到韩宛小儿,急煞了道府君。那董合儿与这人一路交谈,也知道这个人是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家人士,心里也渐渐放下了对外乡人的敌意。

“你说这韩宛会不会是先走到下一个地界了?”合儿问道府君。但是这一个说法还没有得到道府君的肯定,在合儿头脑中已经被否决了。因为那个人与自己一般年岁,怎么可能会脱离家长自己离去。

道府君现在停下来,他很少心情急切,如今被合儿一问心里那种心情也是越发急切,如今竟然束手无策。道府君一急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喜欢挠挠后脖子,但是他却没有意识到。在一旁观看到这一幕,他竟觉得无比熟悉,仿佛自己在哪见过这个动作。

道府君平时若有这个动作,他的座下仙鹤童子就会给他递来一把拂尘把。他看着合儿笑着说:“谢谢小君帮忙,你且回去,我自己来寻就好。”他知道再这样麻木地找下去他们就是找到天黑也找不到那个孩子。道府君现在很想借助神的力量。但是他必须先支开合儿。

合儿这才与这人有了交情,他素来没有与人多亲近,如今见此人心里也是亲近。他有点不舍道:“这孩子走丢定是大事,我好心帮你也是助你一臂之力,你为何赶我?”

道府君不知道这个孩子心事,他觉得这孩子明明也是天真年纪,这口吻却是成熟稳重,言辞间透露着为人着想的意味,他知道他定是从小被人粗养,心里也是疼惜。道府君摸摸合儿的头说:“你且回去,我若找到那个孩子,定向你报一声平安。”

合儿拍开他的手说:“你这人也是奇怪,这个时候多一个人便是多一份力。”他觉得这个人确实是不知好歹。

道府君摇摇头说:“孩子,这里有黄金散碎,是我身家,你拿去。待我找到我那孩子定来重谢。”他从怀里掏出几颗碎金子,他变是可以变出千两万两出来,凡人耐不住这障眼法。但是道府君不想骗自己的童儿,这三两三克金子是他在讲道的时候一个主人家赠送给他的。他一个仙家只流,断然没有用到这银两之地,所以一直被他藏在怀中,不想如今竟然排上用场了。

合儿确实没有见过这金灿灿般的金子,他平常与爷爷搭台唱戏,挣得再多也没有这个人手里的金子多。合儿像是在看怪物一般看着道府君,心道此人确实是大手大脚,这种地界,一两黄金就能买下一间房屋,他手里的那些金子都可以供他过上几个月的生计。

但是合儿虽然爱钱,却从小在爷爷那学会不取偏财。他没有帮到道府君什么,孩子没有找到。所以合儿是不会收下道府君的钱银的。“我不要,我没有帮你什么?何况你也说了这是你的身家,我不想落了个土匪之流的名声,你去吧,我家就在那三株大钢金松下,你被打之地。若是找到你那孩子,你有心便再来寻我。”

道府君见合儿离去,他心下宽慰,这孩子心肠极好。他将那散金子弹去,等合儿回到家时,竟然发现在自己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些钱。

道府君见此地荒凉,再北上便是妖国境地。这妖族本是堕落仙魔之流,本身就是人族演化而来。妖人两界于久远前已经立下盟约,绝不轻易犯界。这里弥漫着妖气与鬼气,所以很少有仙家之流愿意驻守芒荒。

道府君寻思着,平常五里定有一庙,十里也有一观。但是这里不比往常,这里并没有让他觉得有神灵的气息。他来到一个摊位前,询问着一位卖绣花物什的老人道:“老人家,请问这里的土地神位设在何处?”

那老人看见来人本身陌生,那所问问题也是奇怪非常,心下道:这地本就偏远,此人身着华美,不是那下放皇差就是迷途的商贾。可是为何所问不是官衙何处,路在何方,而是问他土地庙藏在哪?

“先生这幅模样,不似我镇人士,也没有带香携烛,问我庙公有什么事?”那店家问道。

道府君行了个礼,知道这里的人风化未开,自己断不能鲁莽。他说:“老人家,我是那修庙祠的画家,是官府大人派我前来修葺那庙公门面。大人说本地多邪灵怕是那庙公不保佑,所以希望一经修葺能保佑我镇。”

那店主看他说的头头是道,也就信了三分。他细细想来知道这个人若不是奉了皇命断不会来这种鬼地方。他叹了口气说道:“先生劳累,我这镇原名大冥,镇守此地者是露水朝冥仙,也就是土地公。之前香火鼎盛,神明庇佑,此镇也是繁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镇断断续续闹上了瘟疫,人几乎都死绝了,也就没人再去拜访这朝冥仙了。”

道府君昔年曾游历此地,知道确实是繁华热闹。

“后来来了一些道人,说是这庙府地点不对风水,所以让人给庙公移了位,先生,你且去那镇头走去,见有红绳围绕之地就是了。”老人说着为道府君指了路。道府君朝老人道了声谢便走了。

道府君一路走,尽寻找那红绳围绕之地,但是目光所及都是在办丧事的白事门面或棺木凄惨。道府君还是向前走着,终于在那镇头之处发现了用简单砖土垒起来的房屋。他走近一看,发现这里确实有着土地庙的五谷幡,只是那幡破旧,上面确实也有人们许愿投掷的红绳,但是这绳子已经变得暗沉破旧。

道府君叹了一声,他开了神眼,看到这里的庙宇殿堂甚是破旧,年久失修。他进了那庙宇,发现里面静静燃着一盏油灯。既然这盏玄冥灯还燃着,说明这里的神灵依然还是有驻守的。道府君走了进来这神界府宅,感受到这里竟然弥漫着一丝鬼气。

“你是何方神圣?竟敢乱闯我地君府宅?”一把尖锐的声音传进道府君的耳膜,道府君本以为是那庙公小童,没想到却是一个浑身乌青,满脸脓疱的小鬼。他心下一惊,这仙家地界,为何会有这种杂碎鬼物。虽然心里惊讶,但是道府君也不惊动这个小鬼。他朝这个小鬼解释道:“你这童儿无理甚,我是那昂如星君,乃是你地君好友,你胆子好大,竟敢对本尊无理。去把你那地君叫来,否则我不饶你。”

那小鬼被道府君这阵仗吓了一跳,他奉自家神主之命看守这没用庙公几年,掠夺香火,却从没见到有这个什么星君,不如先稳住他,然后再朝自家主人汇报情况。这个小鬼想定之后,对道府君说:“星君有礼,原谅我小人不识泰山,今日甚是不巧,我家地君去别处视察,他前脚走您后脚到,您且去寻罢,可能还能遇见。”

道府君心下知道这个地君怕是不妥,这盏玄冥灯虽然暗弱但是还是连绵不绝地燃着,那地君断不会离开这里太久。他假装点头称是,然后趁小鬼不注意,袖子里出了那捆妖索法器,将小鬼死死缠住。

“你为何困我?”那鬼物受那绳上荆棘烈火撕咬,如今痛苦不堪,他面容凶煞,死死地盯着道府君。

道府君冷冷地说:“我仙家福泽之所,岂容你来放肆。该死的居然还留着你喘气着,这阴间确实没有规矩。”他狠狠一收,那小鬼感受到自聚了好久的鬼息正在被慢慢地丧失,他觉得身体又回到了最初的冰冷。鬼物这口游离之气,远离了往生时辰越久,鬼气便越发浓烈,这鬼魂便更加稳定。一旦鬼气散尽,那鬼魂就散了,再也投胎不得。

“神君大德,饶了我罢。”小鬼忍不了身体不适,他尖叫道,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声响。

道府君知道他声音确实有扰人心神的作用,他两指往上方一擦,一道着火的符条立马在他手里燃烧着,他于那电光火石之间将这道符塞进那小鬼的口中,瞬间那小鬼就止住了叫声。

道府君说:“再不老实,立刻让你消失。”

那小鬼知道这是一个不好惹的,他紧张地朝道府君叩头,那股子嚣张劲儿也没有了。他的嗓子虽然还能说话,但是也说不大声。他引着道府君到神庙后头。他要找的地君露水朝冥现在正躺在一方棺木上。

道府君大怒:“你们这群腌臜,居然敢这么对待一位神灵,找死。”他一发怒,那小鬼连告饶的时间都没有,瞬间消失在法器之中。

道府君慢慢靠近那躺着的地君,他面容姣好,是一位少年模样。他身上那件稻谷山川文袍证明了他的身份。他现在沉迷不醒,面间有着一丝鬼气弥漫,想来就是他身下这口阴沉楠木棺吸走他的神元。

这世间本无棺椁之物,这裹葬之俗始于这阴司觉得凡人死相难堪,草草下葬污俗了地间生灵,所以便开始有了布裹与席裹。这棺木之风是由王家盛行开来,百姓倒也开始传承。这阴沉楠木是溺水底生长的阴沉楠树甲,性阴沉但却养尸。这弱水恐怖,自古少有人能潜入,所以阴沉木棺也是极为难得。

这仙人最怕的就是靠近那阴沉之所更何况是被关在这阴沉棺椁里,道府君能看到朝冥的身骨已经像是病入骨髓。当务之急是将他抱离这口散魂棺。他聚齐手中阳气,一靠近便觉的身躯寒冷,他将朝冥抱起远离了这口棺木。

他现身街口,现在正是那盛阳时刻,阳光最猛,利于去除这地君寒气。他回头看,那庙位置十分阴森,恐怕这地君早就被人陷害了吧。他叹了口气,只好先安顿了这怀里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