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劫难逃
作者:苏图gl      更新:2019-07-23 12:06      字数:4712

山顶的风很大,付道生迎风而立,负责接应他的人不断催促他赶快离开中国,这是一个是非之地,尤其对于他们这种游走于社会和法律边缘的雇佣兵而言,中国军人恨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更不吝惜在他们身上多踩上几脚,至他们于死地,永世不得翻身。

“我们该走了,古越队长已经在边境线上为你摆酒接风。”失去左手无名指的中年男子等的不耐烦,语气不善地提醒付道生,“根据协议,你帮我们查到那人的下落,我们接应你安全离开中国。我们没有兴趣陪你送死,更没有义务为你的所作所为买单,我不希望中国军人的怒火烧到我们身上。”说话的人肤色偏黑,高挺的鼻梁将他的五官衬的更加立体,因为长食用槟榔,他的牙齿被槟榔汁染的发红。

付道生抽着烟,闭目沉思,他还沉浸在对妻子的缅怀中,中年男子不怀善意的提醒扰乱了付道生的情绪,付道生心烦意乱,扭过头,匕首锋利的刀尖抵在中年男子的下颚。付道生的声音充满着雄性的嘶哑和低沉,“古越和我说话的时候,可没有你这么不识时务。”付道生打量这个人,人们都叫他波曼,据说他身上流淌着美国人和缅甸人的血液,现在看来他避开了两个血统中所有的优点。

波曼的下颚被刀尖划破,他明智地选择了住口,因为付道生的表情在告诉他,付道生是真的要杀了他。

“你自己走吧,回去告诉古越,那个人在y省k市,现在已经是省公安厅副厅长,想报仇,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郭丽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付道生将她推进直升机机舱中,登上阶梯时,郭丽脚下一滑,扭到了脚踝,付道生弯腰为她检查时,郭丽忍着痛避开付道生的手,付道生一怔,知趣地收手。

付道生语气和缓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说完,付道生走出机舱,他的武力征服了波曼,波曼说话的语气变得恭敬,“付先生,您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还有事要处理,现在协议更改,把我交代给你事情办妥,我和古越就两清了。”付道生向波曼交代几句,独自一人向山下走去。

等到付道生离开不久,山脚下隐隐传来警笛声,波曼意识到付道生不会回来了。他这才敢冷笑着嘲讽他,骂了一句“疯子。”身边的年轻人观察波曼的嘴型,茫然地瞪大了眼珠,波曼对着他强壮的胸膛赏了一拳,年轻人咧开嘴傻笑,跟着波曼也笑了,“还是当聋子哑巴好。”

led显示屏上的时间不断跳动。

一分一秒的流失预示着收割人命的死神逐渐逼近。

没有人不怕死,死是不可抗拒的。

如果有什么遗憾?

郭丽想,那就是还没来得及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舍不得自己的学生,至于爱情,许晴雯不幸的遭遇使她望而却步。

正值青春年华,郭丽还没有来得及享受人生,就要随着一声轰轰烈烈的爆炸香消玉殒。刚刚步入工作岗位的她对未来信心满满,她希望自己可以成为特殊教育事业中一名优秀的教师。付道生的出现使这一切成为泡影。

想到这里,郭丽不禁暗暗地流下眼泪,为自己悄无声息地等待死亡感到不值。

00:02:12

在郭丽陷入深深的绝望时,苏图手扶着腹部面无血色的出现在她眼前。茫然四顾举手无措的黑暗中,他带来了光明。苏图脱下沾满血迹的猎人迷彩上衣披在瑟瑟发抖的郭丽身上,吃力地蹲下身子。因为失血和奔袭,他的嗓音嘶哑粗重,他轻声安抚郭丽,“不要怕,我来了。”

郭丽忍住眼泪,苏图颤抖的手输入密码,按下确认键时,郭丽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苏图在郭丽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他试图用轻松的口吻安慰:“不要怕,我们会活下来的。虽然郭院长的鲁莽给我们的营救任务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正是因为这,才让我们看到了一位伟大的父亲面对孩子遇难时不顾个人安危,舍身一搏的英勇。就为这一点,我就必须把你安然无恙的带回去,为了你的父亲。”

“如果……”郭丽仍然不敢面对按下确认键的后果。

时间紧迫,苏图索性回答她,“如果密码是错的,我陪你一起死,黄泉路上,我也保护你。”

郭丽松开了苏图的手。苏图立马按下确认键,空气仿佛突然间凝固。两个人屏住呼气,等待命运的审判,郭丽紧闭着双眼不敢看,恰好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滚落,滴在苏图满是血迹的手上,滚烫的泪珠化开凝固的血迹。苏图看得出神,等他回过神时郭丽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终于结束了,解救人质抽尽了苏图浑身的力气,他任由郭丽在他的怀里痛哭流涕,积攒了一天的委屈、恐惧随着郭丽倾巢而出的眼泪得到了宣泄。

因为失血,苏图感到一阵阵发自心底的寒冷,被郭丽抱着,苏图突然有些贪恋这突如其来的相濡以沫,坚硬的铠甲分崩离析,露出柔软的血肉之躯,被一种莫名的感受填满。

郭丽把下巴靠在苏图的肩上,听到苏图半开玩笑的说道:“真遗憾,与美女共赴黄泉的美梦破灭了。”郭丽破涕为笑,脸上升起的一片红晕,在黑暗环伺的夜里,如同一朵绝美的玫瑰。

苏图的耳边忽而刮起一阵呼啸而至的疾风,苏图下意识地回头……波曼甩起右腿,作战鞋狠狠踢在苏图的头部,苏图受到猛烈的撞击,眼中不断闪烁的金星使他看不清是什么人向他进攻,再想站起身来迎敌,苏图已经使不出力气,一下栽倒在地上。一双夹层中装了钢板的作战靴,踩在苏图受伤的腹部,苏图发出一声猛兽负伤的嘶吼,随之意识涣散,他听到最后的声音是郭丽歇斯底里地呼喊着:“不——”

轰鸣的直升机螺旋桨撕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直升机不断攀升……

负责辖区森林防火灭火任务的森林武警总队紧急抽调了一架六旋翼无人机,供安如山调派使用,同时运送无人机的驾驶员武警中士张雄做为森林武警总队最优秀的无人机操作员,也被调往案发现场,向安如山报道。

多旋翼无人机搭载热成像云台,在张雄的操作下腾空而起,在蛇虫山上空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无人机回传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在地面站上,安如山、刘铁胜、雷建军一众参战人员殷切的目光注视着屏幕,监控画面中一片深蓝色里突然出现了微弱的红点。张雄控制无人机悬停对那片区域进行追踪,地面站飞速运算,得出坐标位置。就听到张雄洪亮的嗓音响起:“报告,已经发现目标位置,坐标北纬xx°xx′xx′东经xx°xx′xx′,目前目标处于静止状态。”

安如山立即下达命令,“苏图的战术小组立即向这个坐标抵近,协助苏图对付道生实施抓捕,如遇反抗,无需汇报,当即击毙!”

赵毅带领剩下的三名士兵迅速出击,敏捷的冲破黑暗,向目标所示的坐标发起冲锋。

昏昏沉沉的脑袋里许晴雯的音容笑貌不时闪现,付道生看到许晴雯站在光芒中,像一个天使,正向付道生招手。付道生向虚空中伸出手……许晴雯的映像像一面镜子,倏地支离破碎。付道生眼底目光黯然失色,他绝望了。

侧耳倾听,他期待中的即将在山顶轰轰烈烈响起的爆炸和滔天的火光没有出现。看来那个兵还是在最后关头赶到了。野狼特种作战大队的战术小组已经将他团团包围,赵毅、李群朴、张成元、伍成杰的空气导管耳机中同时响起武警中士张雄的声音,“在山顶方向发现一架直升机已经朝正南方向逃窜,目前时速300公里/每小时,按照这样的速度,飞出我国边境只需要最多不超过一小时的时间。”

赵毅立即向安如山报告,已发现付道生,他应该是被苏图控制住的,但是在现场没有发现苏图的踪迹。安如山果断要求赵毅对付道生实施抓捕带回来。

赵毅正要再向安如山请示,远在废弃烟厂的安如山似乎预料到赵毅想要说什么,在赵毅还没来得及说时,率先开口,“赵毅,服从命令,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押解付道生回来,苏图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他。”赵毅望着山顶的方向,和越来越远的直升机,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跺脚,拉起付道生,向山下走去。

两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苏图和郭丽,苏图模糊的意识里听到破风声越来越剧烈,他的通信装备因为供电装置的故障被他丢弃在山脚下,向大队长求救已无可能,苏图强撑着身子凑到直升机的舷窗,早已经烂熟于心的驻地地形地貌正不断与他渐行渐远,此时腹部传来的剧痛比任何时刻更加真切。苏图一摸肩包,肩上已经空荡荡。在举着手枪的两个人脚下,巴掌大小的单兵医疗包已经被粗鲁的割开,医疗药品散落一地,苏图看向那个缺少一根手指的中年人,中年人在舱板上捡起精致的密封铁盒,扬了扬手,对苏图说:“自己搞的定吗?”苏图点点头,铁盒被塞进药包丢给苏图。苏图靠着机舱侧壁撩起体能背心,干涸的血液将衣服与伤口粘连到一起,在中年人的注视下,苏图咬着牙一把撕开体能服,伤口再次崩裂开来,血肉外翻,新鲜的血液汩汩流失。郭丽惊讶的捂住嘴巴,苏图拍了拍她的肩示意没事。撕开铁盒外的密封塑料,打开铁盒,里面是两把锋利的手术刀和缝合用的弯针,在消毒液中密封保存着的可吸收缝合肠线被小心保存着,在药包中翻出一小瓶高浓度酒精仔细清洗擦拭伤口。酒精侵入伤口火烧火燎的疼痛感沿痛觉神经传递到大脑。看了一眼药包中的速效镇痛药和局部麻醉药剂,苏图最终放弃了对自己实施麻醉止痛。他一边用弯针刺入绽开的皮肉拉扯缝合一边对早已经说不出话的郭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镇定地面对对面两个身份明显的人,鼓足力气说:“付道生这会儿一定已经被我们的人抓到,换句话来说,你们已经失败了,抓我们的意义是什么?”

中年男子被苏图叹为观止的缝合技术吸引,作为一名经年游走在生死边缘,过着刀尖舔血日子的雇佣兵而言,对于缝合伤口简直是驾轻就熟,他曾经在敌人的围追堵截中中弹,却为了生存,不得不在逃避敌人的封锁后,在漆黑的夜里进行无光条件下的伤口缝合。但在没有注射麻醉药的前提下,在直升机飞行过程中颠簸不堪的环境中,更不幸的是体内血液流失严重,却依然可以稳控手上的力度与动作的精度,独立完成伤口的缝合,波曼丝毫不掩饰他对苏图的赞赏,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有权利生存下去,就凭这份胆魄和素质。波曼就将苏图视作值得尊重的对手。因此在潜意识里,波曼已经视苏图已经有了享受平等对话的权利。波曼对已经完成手术的苏图说:“你是个优秀的士兵,如果你能够加入我们雇佣团,也许要不了多久,你就会通过自己精湛的军事技能成为雇佣兵团中首屈一指的人物。”中年男子索性把枪放下,一手压下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年轻男子握着枪的手,波曼指着自己的同伴,那神态完全像是苏图已经接受了他的邀请,而他正向苏图介绍伙伴。“他是一个聋哑人,但是你不要小瞧他,因为失去听觉他的视觉更敏锐,洞察力更远胜于常人,任何蛛丝马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比如你刚刚的小动作,他一定已经发现了,所以他才不肯放松警惕。你对他构成了潜在的威胁。”中年男子向苏图伸出手,苏图将一把手术刀交给他,认真地说道:“你的同伴毕竟是非健全人,只要在战场上根据他先天的缺陷制造战机杀死他并不是一件难事。相反你可能才是更棘手的敌人。据我的资料显示,付道生入侵中国国境是为了接走他的妻子,他的名声让他出现在哪里都令人唯恐避之不及,你们为什么会铤而走险和他凑到一块去,在中国为非作歹,这对你们没有好处。”

波曼回答苏图,“我们和付道生有协议,他在亚洲活动时我们保护她的安全,而他则替我们找一个人。”

苏图不解,“找什么人?”

波曼的眼中闪出一抹狠辣,“他叫刘铁胜,这个人杀了我们太多人。”

苏图对中年男子的话感到震惊,他没有想到,在劫持案件的背后还另有隐情,原来更大的危险已经逼近。

“抓我们有什么用,威胁中国军方交出刘铁胜供你们处置?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付道生放弃了协议中我们对他提供保护的条款,条件是要求我们抓住你,你将成为中国建国建军以来第一个非法入侵别国的军事人员。只要将这个消息善加利用,由此将会造成中国一系列的负面影响,付道生认为会有很多西方国家愿意借你的尸体大做文章,大肆宣扬中国weixie论。”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报复,报复你们的人杀了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