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首战2
作者:风里话      更新:2019-07-24 03:48      字数:4642

第24章首战2

青丘入口九幽河畔,淄河,仟宿还有刚刚从蓬莱岛赶来的藏若三位圣母于水镜中看着丛极渊两军交战的场景。彼此眼神交汇,撤回了阵法。

“藏若,你怎么这幅模样!”淄河看着一身素衣薄衫,发髻不整的同僚,忍不住笑道。

“我尚在静心池中沐浴,收到圣上谕令,还当是出了幻觉。待真真确定,高兴的和什么似的。却又当是我先前降劫出了差错,需来领罚,一颗心上下不安。

这不,尚未挽发换衣便急急随令而来。结果……结果竟是让吾等化这么个不伦不类,不轻不重的阵法。吾等司作文君多年,如何还能上阵迎敌?现放着五镜习武的掌镜司呢,圣上如何会用起我们?”

“想来应该是五镜掌镜司杀伐之气太重,他们个个随了圣上,出手便是杀招。你看圣上此举,可是真正要征伐的样子?再则吾等三人少时陪侍圣上,总也操练过此阵,围而不灭正好。况且吾等战力虽不如五位掌镜司,但此阵需要以物相伺,便就非吾等可行了。”仟宿面上无甚表情,只是缓缓道来。

藏若恍然:“你浮涂珏上各式姻缘,淄河天辰命盘的众生宿命,还有我千机劫上的万千天劫都可用来伺阵,如此又可免伤了吾等。妙哉!妙哉!圣上到底是圣上!”

淄河却不关心此节,翻着一双杏眼:“我本以为送送功德已是了不得了,这,这竟连司战此等大事,竟也为那小狐狸铺好了路。”

仟宿弯了弯嘴角:“你到底也看出来了!”

“圣上摆明了是要让小狐狸立下战功,又担心小狐狸初出茅庐,经验不足,去迟了,魇人魂一族肆意各处,怕会扩大战势,便让吾等先困住了他们。如今便看那小狐狸的了。”

说话间藏若已经理出一副圣母该有的宝相庄严,看着水镜中已经引出魇人魂之主的桑泽,慢慢皱起了眉头:“这桑泽殿下的身上怎弥漫着一股落天劫的气泽?”

“何为落天劫?”淄河问道。

“你有所不知,落天劫,化天劫,灭天劫乃君主之劫,一万两千年现世一次,其中各带七七四十九道小劫,若能在三万六千年内圆满历劫,便□□登君主位。我们神族四君之所以凌驾于各族之上,受他族敬仰尊崇,便是因为都是在三个大周天内完成了这三劫。而圣上更是一次承下了全部天劫,是故是在四荒君宴上唯一封君成圣的。可是不知为何,在大约三千年前,圣上的三劫又现于千机劫上,起初我只当是自己推演错误,并未放在心上。直到上月初二,落天劫将于巫山,我才正紧关心起来,圣上是真的要重新历劫!”

“既如此,这落天劫又怎会落到那小狐狸身上?”淄河急急问道。

“我事后看过,圣上的落天劫和桑泽殿下的九尾化赤劫相差不过数个时辰,那日应是圣上不在巫山,如此恰巧落在桑泽殿下的身上。他既然担得起落天劫,九尾反噬劫自然不会再降下。”

“那也不对啊,你不是说落天劫是君主之劫吗?”淄河叫起来,唯有仟宿一直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那或许是姑逢神君已经将君主位传承于小殿下,又或者小殿下天命所归,再或者——或者——”

“或者什么?你倒说呀!”淄河急得不行。

“或者圣上与殿下本是一体,便能彼此承担劫数。”

“一体是什么意思?”

“这你问仟宿啊!”

“夫妻本是一体!”仟宿眉目淡然,出口却让人觉得无比寒凉。

“这,我知道圣上仿佛对小狐狸有些意思,可是说他俩是夫妻?仟宿,你那浮涂珏上可有所现?那昔年圣上与司音之神早已上书浮涂珏,这又怎么解释?”

仟宿低头不语。

藏若看着两位比她稍长的姐姐,小心翼翼道:“小殿下能承圣上的劫,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你快说!”淄河催促着。

“小殿下可能也是司战之神!”

淄河怔在原地,仟宿豁然抬起头,怒道:“休得胡言!圣上健在,洪莽源岂有第二个战神!我尚有事入青丘,就此别过吧!”话毕便没了身影。

“仟宿向来最敬慕圣上,当年因明昙夫人一事更是对圣上抱愧甚深。加之多年被禁足岛上,无缘面圣,的确听不得这般圣上有恙的话,原是我胡言了。”藏若抽了抽自己的嘴巴,低下了头。

而一贯爽利明朗的淄河此刻也收了玩笑胡闹,只是揉了揉藏若的头,静静地看着水镜中已然占了上风的年轻统帅。

丛极渊处,战争往来不过三回合,却已接近白日化。

第一个回合,是桑泽来此的第一夜。他以玄蛇漠鼓为先锋,探了魇人魂虚实,摸清了对方实力,连带引出并抽去了敌方摄人心魄的利器梦毒尸。

第二个回合,他命曼骨草入阵围剿魇人魂部众,自己却在外围寻找隐在其中的魇人魂之主。

而此刻已经被消灭的梦毒尸却在外围重新苏醒过来,一截两口,四方八面围了起来,释放出百态梦境。若名刀明抢的开战,斗修为,魇人魂根本不是曼骨草的对手,然曼骨草数万年未化出人形,整日里做梦幻想,此刻便算是困在了梦境中。虽然有修为高者尚能抵御,但最里面的魇人魂部众俨然是一方诱饵,如今呼应梦毒尸,中心开花,算是彻彻底重创了曼骨草一族。又因三圣母撤了阵法,魇人魂之主更是放心嚣张,于阵中心跃执着七珠画戟叫嚣道:“黄口小儿,拿命来!”

此后便是第三个回合。只见魇人魂之主骑着避金兕率领着万千魇人魂向着桑泽和垂越奔腾而来。除了魇人魂之主已经化出人形实体,其余魇人魂徒有身体和四肢,尚未化出头颅,因此头颅处有的烟波袅袅,有的水痕荡荡,有的似镜千面,有的如轮数圈,皆呈现出各式梦境,看的人头皮发麻。

桑泽以扇掩面,对着垂越道:“我当曼骨草一族已是丑陋至极,不想这魇人魂一族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便是这般模样,又是如此贪婪心肠,就断没有让他们继续留在洪莽源的道理。”

垂越忍住笑意,尚未来得及答话。只见桑泽已经挥扇入阵,一瞬间折扇往来回旋,摊开的扇面上流桑花之气弥漫开来,原本软绵倒地的曼骨草突然精神百倍,直接化出原身,领着百草开张千万条枝蔓,从后面袭击。扇子回到桑泽手中化成青铜锏的时间,一半的魇人魂已被勒死魂灭。

魇人魂之主方才意识到中计,急急回身巡视,却不料桑泽早已驾着漠鼓执锏飞身劈来。

只听得一声巨响,七珠画戟和青铜锏猛烈地碰撞在一起,一时间火花四溅。魇人魂之主因轻敌而未使全力,堪堪往后退了一步。桑泽却丝毫不让,步步逼近,一柄青铜锏在他手中武的出神入化,更因灌满了灵力,于是连着对方的坐骑避金兕也被刺伤。

魇人魂之主跌下身来慌忙逃窜,桑泽也从漠鼓身上跃下,却仍不忘转身叮嘱道:“休伤的避金兕性命。”

再回首时青铜锏从手中掷出,携带着遒劲的灵力将七珠画戟钉死在地上。

如此魇人魂之主先后损了坐骑和法器,算是彻底落败,伏在地上拱手求饶!

桑泽召回青铜锏化作折扇摇于手中,“本座向来不好杀生,若是在平日,阿御的一则令下,本座或许还可打个折扣,厮混了过去。此番却是不行了!”

“如何不行?”魇人魂之主惊慌道:“桑泽殿下,您可让我去青丘,去巫山做扫地洒水的小使,看门也行……再不济您将我扔到六合去。去哪都行,就是不要让我灰飞烟灭了,还有好多好多梦没看没吃呢……求求殿下……”

桑泽收了扇子,望着另一头通往人间的方向,“你纵部下吞了盐阳女神靑池的气泽便罢了,却还生吞乌离国万千百姓的性命于梦境,便是其罪当诛。”

“我有罪,!我有罪!可是桑泽殿下,我还可以戴罪立功!”魇人魂之主膝行至桑泽脚下,抱住了他的双腿,“殿下,我们魇人魂一族不仅吞食梦境,也可探悉梦境,幻化梦境,梦境所现皆为真实所想,你可想探探御遥圣君的梦境,看看她心中到底是何念想?旁人或许不知,我却知晓您的心思。那年你在婴梁谷伤重昏睡,我曾探了你的梦境。我们魇人魂虽法力低微,于织梦解梦却是从未失过手!殿下饶我一命,我可替你效劳……殿下……”魇人魂之主抬起眼眸偷偷看着有些出神的桑泽,嘴角聚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只见一股迷蒙之气从他掌中聚起,急急袭上桑泽心头。

桑泽一双桃花眼攒出一抹冷笑,丝毫没有刚才的失神之态,挥开扇子敛尽了迷蒙之气。扇柄一握,更是聚起全力直劈魇人魂头颅。顷刻间,魇人魂之主七巧俱裂,元神从七窍散出,想要流亡人间。

“掌镜司!”桑泽抬眸唤道。

垂越额首,却仍然立在原地未动,只是托开掌上白芒钟,催动术法,转眼间白芒钟光芒大盛,魇人魂之主的三魂六魄连带着碎成千万片的元神都被吸入钟内,不稍片刻成为一摊血水。白芒钟在垂越的操伏下越上天际,一场血雨就这样淅淅沥沥的落下来。本还在苦战的魇人魂士兵,纷纷抬头仰望天际,看着族主被灭,再也没有任何战斗力。曼骨草藤蔓一牵一引,不过多时,便屠尽了他们。

至此,魇人魂一族倾数被灭,洪莽源又少了一个族落。

白芒钟吸尽尸体残核,回到垂越手中,丛极渊处依然干净如初,天地间又是一片朗朗之色。只是微风吹过,夹带着一股血腥之气,提醒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激战。桑泽化出了一身日常的白袍广袖,懒懒地摇着扇子,眉目间却是显出倦色,目光里软绵绵一片。

垂越看他这个样子,到底有些心疼,神族这一辈年轻的君王子嗣中,个个都出身贵胄。纵然洪莽源六分天下后,灵气已不如御遥他们那个时期浑厚充沛,可随意修炼。因此于术法修为上,如今基本都不如先辈们。但却因世代流传的血脉,很多小神仙得个万年寿命还是不难的。又皆平静了这么些年,大半的长辈们也很少愿意费神督促小辈们修炼研习的。

而唯有这个出身八荒,明明是最受宠的狐族小殿下,却算是吃尽了苦头。来巫山的近三万年,诸神只羡慕他得庇佑修的一身精纯的术法,却无人想象他背后的艰辛。

初上巫山的数千年里,每隔百年便要去一次五镜,说是与他们五镜掌镜司过招,其实就是受他们五人轮番锤炼。

当时御遥下的命令,只要元神不散便好。有两次她偷偷放水,想让小殿下少吃些苦头。那不过四千岁的少年咬着牙挤出一点笑容:“掌镜司还是按着规矩来吧,若让圣上知晓,加倍罚我也罢了,还累你一同受罪。”

于是,整整两千年的时间,那原本玉致可爱的小狐狸便有一半的时间是躺在榻上不能动弹的。后来直到五千岁成了九尾白狐,方可不需要再去五镜中受虐。却又被逼着在极短的时间内化出赤色狐尾,一次次历劫,一次次反噬,倒也是让他熬了过来。

如今将将三万岁出头,硬是被早早推上了战场。她看着桑泽咳嗽了两声,终究还是渡了一些真气给他,安慰道:“如今你修为或许已在我之上,但到底没有圆融,歇一歇吧!”

桑泽感激地笑了笑,又连咳了几声。

垂越撤了真气,隐约觉得那里不对,担忧道:“照理你已九尾化赤,我怎觉得你内里这般虚弱?”

桑泽逃过垂越的追问,“许是反噬之日快到了,无妨!”

垂越本还想说些什么,漠鼓却正卷着受了伤的避金兕游过来,到达桑泽面前时,尾巴一甩扔开了避金兕。问道:“殿下,这家伙怎么处理?”

桑泽收了扇子,缓步走到避金兕面前,用自身灵力治好了他的伤。遂而翻掌吸来七珠画戟,递于避金兕,笑道:“可还记得我?”

避金兕惶恐不敢接戟,定了定神道:“你……你是当年范林中的那只小狐狸?”

“记性不错,当日你差点要吃了本座!”

“不敢!不敢!”

“那时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弱肉强食罢了,本座不会记仇!你走吧!”

“可是方才,方才我在魇人魂……”

“你连自己的法器都落入他人之手,想来是着了魇人魂之主的道,本座自不会计较!”桑泽瞥了眼画戟,示意对方接着,转身准备离去。

“殿下!”避金兕跪于地上,“殿下如若不弃,我愿追随殿下,效力犬马之劳!”

桑泽握着扇子敲击手心,想了想道:“我们初识于范林,你若愿意,便留在范林与曼骨草一族作伴吧,都是自己人!”

避金兕握着七珠画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与曼骨草一族目送桑泽一行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