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影不用回头，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秦瑄回来了。但是游戏里正厮杀的激烈呢，几个小怪前后左右这么一包围，李姝影就是一顿手忙脚乱的。

看李姝影在这个季节都额头见汗，秦瑄就问：“怎么突然弄了个游戏机回来玩？”

李姝影身子一僵，动作停下来之后，游戏里的角色就被一群小怪一拥而上的淹没了。

放下游戏手柄，李姝影吭哧吭哧半天，这才小声的说：“这个ps2的游戏主机，是给你买的圣诞礼物……”

看到秦瑄眼神有点怪异，李姝影更加心虚，不禁加大嗓门：“这个这个……我不亲自试试，也不知道这个游戏主机有没有问题嘛。毕竟中国大陆购买的都是水货，很难有什么售后保障，这要是有问题我还能及时跟店家沟通是不是？”

理由牵强了一点，但是秦瑄显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而是盯着已经gameover的游戏画面问：“这是什么游戏，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李姝影精神一振：“看起来不错吧！看看现在的游戏画面，都进化到这个地步了，咱们的网络游戏相比较还是有很大差距呢。来来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游戏的开发商，圣莫尼卡工作室！”

正好今天才跟木恩那里学到了相关的知识，李姝影现学现卖的就重复了一遍。

秦瑄也不知道明白还是不明白，听完之后只是点点头，但是目光始终停留在了游戏画面上。

李姝影看到秦瑄这种目光有点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看到过，不禁头疼的陷入沉思当中。

过了好一会，李姝影这才猛然想起，当初自己带着大宏王朝的高管前去祖传网吧的时候，秦瑄看到了罗宇凡他们的那个《筑梦江湖》的游戏，就是这种眼神！

秦瑄的五官是非常立体的，鼻梁高挺加上眉目深远，一旦露出这种目光，就像迅猛的肉食猛禽看到了猎物一样。

“秦瑄，你对这个游戏工作室有兴趣？”李姝影想了一下公司的财政状况，不禁哆嗦一下：“这种国外成熟的大型游戏工作室，收购的金额可不是我们这种国内公司可以想的呀。”

秦瑄扫了一眼李姝影紧张的样子，摇摇头后坐在沙发上说：“你想什么呢，这种游戏工作室的研发资金动辄以上亿美金为单位，我们国内的市场根本就消化不起。就算人家肯卖，我们也不敢买。只是看到了这个游戏画面，让我想到了我们后面自研发游戏产品的方向。毕竟经过这次跟韩国人的折腾，我们公司必须有一款全部版权归属于公司的核心产品。”

说起公司新产品，李姝影想到了之前白天开会的时候，了解到的公司用户数据下滑，就对秦瑄说：“关于公司目前营收的状况，大家都知道是一片向好。但是在这种残酷的压榨用户付费的模式之下，我们用户数据的下滑实在太惊人了。按照这个速度，只怕不到四年时间，我们的公司口碑就会彻底的烂大街，同时用户数下滑到彻底没救的地步……秦瑄，五年后如果我能接手公司，那个时候会变成怎样一个烂摊子？”

秦瑄想了想，回了一句：“一家穷的只剩下钱的公司？”

李姝影腮帮一鼓：“别闹，咱们之间的协议是五年计划，不是五年后的退休计划。现在这个用户数下降，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减缓吗？”

秦瑄想了想，然后对李姝影说：“还记得你在公司里，我给你看过潘多拉计划的全部内容吗？里面有大量针对人情绪下手来控制人行为决策的。”

李姝影经过秦瑄这么一提，顿时想起了当时秦瑄跟自己所说的关于潘多拉计划的细节。虽然别墅内有恒温中央空调，但是她的脸色依然变得苍白起来。

秦瑄完全无视了李姝影的脸色变化，继续解说：“人的各种负面情绪，都是撬动他们心智的空隙。我们要增加对用户的黏性，那么潘多拉计划中的很多心理精准打击的手段，就会派上用场。比如我们可以用更细分的成就体系，来提高对用户愉悦程度的管理，让他们沉迷游戏。还可以用更加充满戾气的运营活动，让他们在游戏里按照一定的单位厮杀，靠恩怨来维持他们游戏的动力。当然还有层出不穷的收集玩法，让玩家消耗更多时间在游戏里面。更别提还可以让人物的着装尺度放大一些，那样年轻用户会因为无处不在的性暗示……”

“停停！”李姝影连连摇头：“你这些一个比一个阴狠，难道以前在美国的时候，雇佣你的那些大型传媒公司，就是这样采取你意见的？”

秦瑄耸耸肩：“美国那里，是非常彻底的奶嘴策略。因为优秀的资源都向着中产及以上的家庭集中，所以社会底层很难看到希望。因此他们的传媒责任，就是给底层人民提供精神麻痹的软毒品，让他们沉浸在虚幻的满足当中。从本质上来说，他们的心理学运用层面比潘多拉计划中的情绪操控更为复杂，甚至还有情感操控等更为高端的手段。但是在目前的中国互联网市场而言，潘多拉计划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至少有六年以上的强大生命力。在变得人人喊打之后，还能改头换面的用更为隐藏的方式存在。如果你愿意将潘多拉计划全部落在《逆天之旅》内，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款游戏的用户数下滑马上就会止住。而我们大宏王朝，继续在新的游戏中套用潘多拉计划的方案，那个时候，我们公司有的是资本向互联网的其他领域扩张。至少在传媒领域，我们能成为国内的一方诸侯。”

秦瑄的声音，此刻如同带有一种魔力一般，徐徐向李姝影展示了一副未来极其美好的画面。

大宏王朝可以每年动辄拥有数十亿的利润，进而通过资金杠杆等金融运作，不断的吞并其他优质的互联网公司，最终成为中国互联网产业的一个巨无霸。

抬手指尖，行业翻云覆雨！

剑之所至，没有一合之敌！

到时候不要说什么猎雕互动，只怕是曾经坑过秦瑄的那些国外传媒巨头，都能去别一下手腕。

“喵！”

一声猫叫从二楼传来，李姝影抬头一看，发现小灰猫正在二楼台阶那里，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向下看着。

“姝小影……”李姝影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玩游戏时传出来的厮杀声音，让这小猫躲在二楼没有下来。

看着小灰猫，李姝影深深吸口气，内心顿时平静下来，然后开口说：“秦瑄，你的潘多拉计划，我必须承认很优秀。这种如同天外来客一般的心理打击思路，在缺少完善法律法规约束的中国互联网行业里，确实有可能快速的杀出一条血路。但是这条路上的鲜血，我们不能假装没看到，不存在。”

“玩网络游戏的，很多都是未成年人。虽然国家有针对未成年人进入网吧的限制，但是首先在很多非一线城市，这个禁令执行的很不到位。其次，现在家里有个电脑并且上网的门槛也很低了，我们针对这些用户大量使用潘多拉计划中的那些心理精准打击手段，让他们沉迷在游戏中，消耗宝贵的学习时间还有金钱。在这些对国家未来的透支与牺牲下，我们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我们的成功？那样的成功能叫做成功？所以我的意见永远都是，不行。潘多拉计划中最有毒的那几条，我是不能接受在我们大宏王朝内实施的。”

看到秦瑄依旧是面无表情，毫不因为自己的计划被驳回而有任何情绪波动，李姝影露出笑容来：“来，我亲自试过了，这个游戏真的很好玩。游戏机加这个正版游戏光盘，就是你的圣诞礼物啦。当然，在正式的圣诞节来到之前，这个礼物我暂时先帮你保管，反正放在家里也没人跟你抢对不对？我先把这个《战神》玩通关了，到时候还能带你上手呢。对了，你刚才看这个游戏的眼神好像不太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秦瑄看着李姝影，好半天后才点点头，然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拿出了那一对陈旧的羊皮手套。

这对羊皮手套的来历，秦瑄一直没提到过。但是一旦他戴上这对手套，就能进入一种自言自语模式下的奇怪深度思考模式。

李姝影虽然心里一直很好奇这对手套到底是怎么具有这种看起来像是魔力一般的神奇效果，但是这恐怕涉及到秦瑄深度的隐私，他不主动说李姝影也不好意思问。

但是现在秦瑄戴上了手套，李姝影相信秦老师又开始想什么神展开的点子了，当下就蹲在游戏机旁边，看着秦瑄开始神棍一样的用美式和英式两种口音的英语在快速的自言自语。

大概十多分钟后，秦瑄结束了这种状态，神情淡然的摘下了手套。

李姝影赶紧问：“怎么样？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秦瑄点点头，然后将自己的思路告诉了李姝影。

李姝影顿时就是一愣：“不对啊，这个办法没法解决咱们游戏用户数下滑的事呢！但是新游戏研发这个事情，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秦瑄不容质疑的说：“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就是我的风格。”

沉默了一下，李姝影突然脸色一黑：“不行，我不同意！”

秦瑄则满意的点头：“对，就是要这个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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