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马车上，想着如梦似幻的一天里发生的事。殷廿三是人偶不用睡觉，就叫我在马车里睡着，自己在前面驾车。

旁边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空葫芦，是殷廿三出城前买的，说是要用来装东西。

马车笃笃地往前走着，我的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是对未来的恐惧，还是离家的寂寞。

我撩起了马车一侧的窗帘，看着窗外。夜已寂寥，月明星稀。旷野的夜，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夜的声音，我也不是第一次去听。只是此时，却与过去不同。

风吹了进来，我并不觉得冷，反而心安了许多。如今的我，也只能随风飘荡，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知这殷廿三根底，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拜他为师，即是权宜之计，也是出自内心。不管将来如何，眼下还是顾好自己吧。

我的思绪渐渐随风飘散，渐渐的睡去，在睡梦中，我似乎见到了这座山，见到了这辆马车，见到了车上的殷廿三。

次日清晨，我醒来，头痛欲裂。

“醒了，感觉怎样？”

我刚一醒来就听到殷廿三问我话。

“好难受，你对我做了什么？”

“嘿嘿，这可不怪我，昨晚你神魂失控，灵识在这山里飘荡了一夜。你一晚上就能醒来已经让我觉得厉害了。”

“灵识出体？我只是后天啊。”我一边说着，一边内视己身。“等等，我好像到先天境界了。”

果然，我身体内部有了一团先天灵气，虽然数量不多，质量不好，但确确实实是踏入了先天境界。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吗？”殷廿三高深莫测的说得。

“为什么？”我揉着头。

“你是极其罕见的之体，在晋阶先天的时候灵识会不可控制的向四周辐射，其实你昨天早上就可晋升先天了，不过我那时抓住了你的一缕神识并烙在了我的身上，使我得以脱困，也打断了你的晋阶。昨天晚上你再度晋阶先天，也再次，所以你现在才会识海发痛。”

“之体，很厉害吗？”

“算不上多厉害，不过十分稀有。每次晋阶灵识不可控制的辐射四方，结束时头痛欲裂。但灵识会比普通人强上一点。修炼一些特殊的灵识功法也稍微容易一些。”

“一点是多少？”

“就是一点。”

“......”

没想到我吃尽苦头灵识也只是比常人强上一点。

“而且你天生，虽然感知力不错，但难以聚集，修练灵识冲击类的法门事倍功半。”

“你刚刚不是说我修习灵识类功法可以容易一些吗？”

“我说的特殊的灵识功法，指的是感知类和部分防御类。你灵识散漫，别人灵识攻来是可以直接散开，避开攻击。而且你是天生的之体，灵识扫过他人时不易被察觉。”

“这倒是不错。”我听了点了点头。

“天下的事，总是有利有弊。”殷廿三赶着马车，若有所指。

我喝了些清水，吃了几口干粮，感觉好上了不少。就从车厢里出来，坐在了殷廿三的旁边。

到了先天境界，就可以真气出体，吐纳天地灵气，手段比后天境界高出的岂止一筹？

坐在殷廿三旁边，我俩并不说话。随着马车前行，看着这山间的朝露，我渐渐心有所感，两腿盘了起来，竟是开始吐纳打坐了起来。

一旁的殷廿三也没有管我，只顾着驾车。

先天的感觉十分奇妙，原本后天时期朦朦胧胧的气感如今如同实质一般可以触摸地到。我轻轻梳拢着体内的真气，不断的提纯炼化，渐渐的我的境界也慢慢稳定了下来。

“叱！”一声轻响，我睁眼吐出一道剑气。

剑气并不凶历，反而是一派洒脱出尘，刮断了几根树枝，直冲天际。

我心中畅快，却不敢过于放浪形骸。

“口吐剑气，你这是什么招数？”殷廿三问道。

“我这叫无定剑气，自我学剑之时便已开始构思，讲究的是剑气无定，无来向，无去向。”我不敢得意，认真地解释道。

殷廿三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道：“这与以指代剑，指尖穴窍处放剑气有何区别。”

我稍显得意，笑着解释道：“我这剑气最是飘逸灵动，不拘于指尖，而全身皆可放出剑气，自然使人防不胜防。”

殷廿三一想，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只是口吐剑气，从未听过，如今想来，也非难事，便不再追问。

实则是殷廿三想岔了，以他的修为口吐剑气自然不算什么，但殷商仅仅只是刚入先天之境，便能口吐剑气，已非常人。若不明白其中关窍，只会白白损伤己身，更不要说剑气无定了。这也与殷商的先天体质有关。

殷商的天赋异禀此时已经稍露锋芒，但是殷廿三并没有在意。相反他还颇为兴致勃勃地与殷商讨论剑术。到了他这种境界，早已一切由心。

“你都学过哪些剑招？”殷廿三问道。

“一招刺，一招扫。”我回道。

殷廿三惊为天人：“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明白剑招大巧不工的道理。”

我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的确确只学过这两招。”

殷廿三纳闷了：“你在家中地位如何？”

“我在家中叱咤风云。”

“那怎会只学两招？”

“我不愿学。”

“为什么？”

“剑招不如剑意，我自幼除了这两招外再没学过其他剑招，对敌之间也仅凭剑意。”

“首先，剑招到了极致并非不如剑意。其次，你后天境界时有屁个剑意。”

“自然是有的。”我认真的说道。

殷廿三皱起了眉头：“你全力对我攻击。”

我把杖剑取了出来，一只手握住剑鞘，另一只手缓缓地搭在了剑柄上。

闭目，聚气。

到了先天境界，随着真气得以外放，剑意方显威力。这也是殷廿三说后天没有剑意的原因之一。

我握剑的手很松，但很稳。这是我跨入先天后的第一剑，自然要全力以赴。

拔剑，收剑，电光火石之间。

剑很快，但快不过殷廿三的眼。“哪来的剑意？”殷廿三心中想着。

他伸出两指去挡，觉得轻而易举。

可我的剑，又岂是这般简单。

面前的剑气在触碰到殷廿三的手指之时就已消散殆尽。随之而来的是突兀出现在殷廿三后颈处的剑气，潇洒，锋锐，一往无前。

但一往无前的剑气，终究突破不了殷廿三的护体真气，在前进了半寸后，消散殆尽。

我睁眼，拱手：“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