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左右为难
作者:客悠然      更新:2019-08-31 00:09      字数:3023

与别的抹墙班儿不同,因为马常兴自己家里急着用钱,每装起一户马常兴追款追的也就急。因此马常兴在这一年中,艰辛地维持着抹墙班,好歹揽下来的活儿总算能维持着连接住。

等一拿到手里钱,就按照班子里每个人的出勤率,把钱给大家伙儿分了。

麦收前干的一户人家,有正房、有偏房、有大街门洞。因为是一团院子,伙儿大工钱当然就高。户主手里一时紧缺,最后付款时差五百块钱没有付清。

马常兴与户主两人交代清楚了,等过了麦收,户主粜了家里的麦子就把剩余的钱补上。

因为这一户还没有结算请,马常兴就暂时的没有跟手下的人分钱。就把户主先支付给自己的三千多块钱,放在了自己屋里的小衣柜里。

过了麦收的天已经是大伏天了。

天儿热,常兴干的活儿也费劲,回到家经常是一身的臭汗味。

上午干活儿回来换一身衣服,晚上回来再换一身衣服。然后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和家人换下来的衣服随手一块儿洗掉,这是马常兴这么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这一天中午,马常兴来自己的小衣柜里拿换洗衣服,发现小柜子里有点儿凌乱。马常兴的心中一惊,连忙去翻自己放在里面的钱。

一翻之下看到钱还在,只是也有被动过的痕迹。马常兴把钱拿出来数了数,钱也够数。

马常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等吃中午饭的时候,马常兴随意的问了母亲一声:“娘,你在我的衣柜里翻找东西了?”

“没有,我动你的东西干嘛?”

马常兴抬头看了看父亲,看到父亲庚辰正一脸疑惑的瞅着自己。再看看面色平静的母亲悠然,马常兴就明白了翻自己衣柜的应该就是母亲。

马常兴平静的说道:“没有就算了!我的衣柜里放着三千多块钱,那是我们班儿麦收以前干的那一户人家的工钱,他还差着五百块钱没有给我们结算清呢!等结算清了我给大家算了帐,我就会把我挣得的那一份儿钱拿给你们。可是那三千多块钱你们可千万别动,那还不是咱们家的呢!”

“嗯!我们不动就是。”

本来马常兴以为自己给母亲解释过了,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是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自己急着解释,母亲悠然反而更加的起了疑心!

“我上午刚翻的,中午他就立马发现了。他为什么对这些钱这么重视?一回到家就先看看的。这不对呀!这有点儿反常呀!他用得着这么紧张那些钱吗?”

“想当年梓亭背着家里偷偷攒私房钱;后来福旺也是为了自己屋里攥住钱不撒手,现在不会是常兴也学会这种勾当了吧?”

“常兴去年说他每天能挣二十多,那为什么前几年他拿回来的钱就那么少呢?就算是工钱每一年都涨,也不可能差那么多吧?他刚开始干活儿时说自己一天就能挣四、五块钱的,现在一天就能挣二十多了,短短几年的功夫,他每天的工资就翻了四倍多,这可能吗?会不会是他从刚干活儿时就开始藏私房钱了呢?”

……

悠然越思越想,自己心里越不痛快,总感觉自己的这个儿子不老实!

前年的伏天,也是这个时候,马常兴从省城回来了。当时他说自己的整条左腿又有病了,在家待了近两个月。后来他自己又说自己好了,又出去干活儿去了。

当时他说自己的腿难受的在外边无法干活儿了,才回来的。可为什么他在家每天还去地里干活儿呢?外边的活儿不能干,地里的活儿就能干了?

亏我当初还那么的相信他说的话,他这不是在故意的偷懒耍滑吗?没想到这个儿子看起来那么老实,实则背地里却是这样的一个人!

……

悠然自从搬到村子东头儿居住以后,直到而今,几乎就没有出过家门。

她完全按照自己的思维和以前的生活经历,来判断着这一件事儿。

可惜她们一家人从来不会好好地沟通交流,悠然自己认定了的事儿她自己也就认为是事实了。

时间来到了李若卿孩子满月的时候,李若卿的哥嫂刚把李若卿和孩子接走后,庚辰把泽宽叫到了自己的屋里。

“泽宽呀!我去年说过,你和常兴你们个人结婚欠下的债务你们个人扛。去年常兴一年的工资,让你结婚的时候花了。今年常兴要结婚了,不管你自己想什么办法,都要给常兴凑几个钱出来才行啊!”

“爹你说话怎么这么糊涂!我结婚可是你和娘一手操办的。我花的那都应该是你们的钱才对,怎么现在反而说我花了常兴的钱了?爹你说话以前要先想想清楚,等想清楚了才说。”

“是,你结婚是我一手操办的,可当时确实花了常兴的工钱呀!你因为你结婚时招待亲戚,接待亲家的那两天是几个小钱就可以打发了的吗?那也得几千块钱呢!你知不知道?”

“爹你千万别这么说,花没花常兴的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结婚时是爹和娘给我操办的,不管花多少钱,我肯定都领你们二老的情。再说我是你儿子不?既然我是你的儿子,我结婚你应该为我们花钱不?我们结婚时我媳妇儿家里可是一分彩礼钱都没要,我们屋里也没有让爹给我们买东西。你去别人家新婚的屋里看看去,人家屋里都是大彩电蹲着、组合柜摆着,我们可是什么也没有跟你们要。我们不就是只让你给我们摆了几桌酒席,请了请若卿的娘家人在家里坐了坐吗?难道就连这几个钱你也不打算给我们花吗?要说花,我花的也是爹娘的钱。你知道了吗?爹!我花的是你们的钱,那是你们的钱!爹你知道吗?你千万别跟我说我花了常兴的钱,你那样说不对!不对!爹你明白了吗?”

泽宽看待事情只站在了自己的立场上,他还不明白此时庚辰的心态。

做为一个已经失去劳动能力的老者来说,他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他觉得自己愧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既想回护这个,又怕伤了那个的心。

小儿子早早地就辍学在家养家了,自己只帮着这个儿子干了一年的活儿。老大结婚时欠的债还没有还清,自己就因为心脏病不能干活儿了。二儿子还在上学,庚辰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自己的小儿子。可是二儿子结婚,二儿媳妇没有要彩礼钱,庚辰就觉得自己愧对这个儿媳妇,也就更加的对不住自己的二儿子了。

庚辰怕以后自己的两个儿子闹矛盾,所以才提前告诉他们两个,让他们两个个人顾个人的人生大事。

二儿子去年结婚花掉了小儿子一年的工资,庚辰以为二儿子应该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所以才说了让二儿子为小儿子结婚出钱的话。可是他没有想到二儿子泽宽的反应如此激烈!

刚才泽宽的一番话,对庚辰而言,不亚于诛心。可是儿子说的话好像也没错。

这时候已经是农历十月下旬了,马常兴没有干活,正在自己屋里睡着。

睡梦中,他依稀听到了在隔壁父亲和二哥正在吵架。常兴努力的让自己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身来连忙往外走。

此时庚辰的眼里正噙着泪,犯难地对着泽宽说道:“泽宽呀!你先别这样说。不管你结婚花的那是我的钱还是常兴的钱,这么多年我不能干活儿,全靠了常兴一个人,你才读了大学。难道为了这个,你兄弟结婚你就不应该出钱吗?”

“爹!你的思想还是不够清醒。不管是我结婚还是我上大学,这都应该是你们二老的功劳才对。既然你现在不清醒咱就先不说这个,咱就说我结婚时你们二老应不应该给我花钱这件事儿,等把这件事说清楚了,我们才说其他的。爹,你应该为我们花钱呗?”

此时马常兴一步跨入屋中,看到父亲庚辰脸色铁青,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就知道父亲的心脏又开始跳动的不正常了,连忙接过二哥的话口说道:“应该!做父母的为了孩子怎么着都是应该的。爹你先别着急,这是我结婚呢!钱还差多少爹应该和我说,怎么反而为难起我二哥来了?爹你告诉我还差着多少钱呢?我自己出去想办法去。你千万别为这个着急啊!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昂。”

庚辰一直怒视着泽宽,直到等着常兴把话说完用手推了推他,才回过头来无助地说道:“还差两千呢!两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