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还真是睡得昏迷了。

早些时候，芸香见夫人安置了，她收拾了碗碟出去，也就未曾打扰了。

宇文肃今儿一整日都不在，原是同她怄着气，消磨了一日，气儿也消得所剩无几了。

晚间回了家，他有些心神不宁的，总觉得，应该来看看她。

进了她房里，灯火已灭，黑漆漆的。他放轻了步子走到她身边，她睡得很沉。她是一直都没醒，还是这么早就睡了？

她的脸色很难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皱着眉，呼吸声很重。

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怎么会这么烫！

“醒醒，许蔷。”连着唤了好几声，都不见她有任何反应。急忙唤了人来，锦儿将灯火点上，芸香去请大夫。

他摇着她的身子，废了好些力才将她弄醒，她迷茫地眨了眨眼，迷迷糊糊的，还笑了。

她的声音绵软无力，却依然带着挑衅的意味，“宇文肃，我……要死了，是不……是？我要毒……毒发身亡……了，是不是？恭喜你啊，再也……再也不用……做戏了。我解脱了，你也……解脱了。”

“什么毒发身亡！都这会子了，还想着同我怄气，就知道说些胡话，你省点儿力气，大夫马上就来！”宇文肃又急又怒。

“还请什么……大夫，毒是……你下的，难不成，你还……会救我！真是……费心了。”

“你……”宇文肃气急，可看着她病恹恹的德行，满腔的怒火只得咽进肚子里。

许蔷这回病得很奇，请了那么多大夫，却一个都诊不出来。急得宇文肃骂了半天庸医，大夫们被他请一个轰一个，个个都束手无策。

许蔷抬眼看他，她不懂，他急成这样做什么！

这么想，居然也就这么问了。她的声音很低，听得宇文肃一颤一颤的。他伏在床侧，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抖的跟筛子似的，也不知害怕的那个人是她，还是他。

这种感觉，这种要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叫他心悸，叫他的心弦绷到极致，紧到疼痛，窒息。

不过一日的功夫，如何就成了这样，连大夫都诊不出来，是那人对她下手了吗？

怀中的人儿问他，“有什么可急的？”

是啊，有什么可急得。他不要她死啊！留着她，日日同他怄气，也是好的啊。

“许蔷，你给我听着，我下的毒我自己知道，绝不会教你有性命之忧，你给我好好活着，就这么死了，你能甘心！”宇文肃道。

“真的不是你？”许蔷尚有神智，如果真的不是他……

“不是。”宇文肃十分笃定。

她看着他急得双目猩红，青筋暴起，看上去真得在为她着急。

她道：“去教锦儿试试。”

病得这么离奇，若真的不是宇文肃下的手，那恐怕，就是中了巫术了。她自小在叶山长大，耳濡目染的，对巫术还算是有些了解。如今她这个样子，药石无灵了，极有可能是吕家人对她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