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靖安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个走进来的姑娘，女大十八变，她同小时候不大像了，只是那面容，如今却像极了嫂嫂。就仿佛去了多年的那人，又回来了。

“你是小然?”良久，高靖安才缓缓的问。

“你是，小叔叔?”心底掀起了重重波澜，小叔叔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除了，胡子多了些。他的声音同当年相比，浑厚了许多，却仍是那么熟悉。

如小时候一般，许蔷倏地窜进了他的怀里，只是她的身量却不似那时般轻巧，高靖安接着她，笑了笑，“小然长大了。”

许蔷从他怀里钻了出来，鼻子有些酸涩，面儿上却是笑着，笑得很不协调，“对嘛，往后，这是婶娘和小妹的特权。”

“高兴的时候，提她作甚！”高靖安蹙眉。

高靖安见了她，自然也想起了年少时的那段时光，二人坐在桌前，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他有多久没有同人说过真心话了?这么多年以来，在他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主上?下属?还是那位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的他的大夫人……

哥哥去了，如今，他也只有小然这么一个自家人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便是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同你爹怄了气。我离开蛮州，想着建功立业了，衣锦还乡，到时候你爹的气也消了，可是我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会得到哥哥一家被灭门的消息。我骑了快马赶了好几天的路，最后只见到尸横遍野，连哥哥的尸身都没有见到。我当时就想，说不定，你们没死呢，于是我就派人找啊找，找了这么多年，一点儿音讯都没有，直到遇到了薇薇。可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让我知道了，哥哥他去了。”高靖安越说越悲戚，眼眸上附了层薄薄的水雾，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这么没出息。

“我同姥姥去了娘亲生活过的地方，那地方可恐怖了，许进不许出的。”许蔷神色有些夸张，眸中亦含了薄雾，她想着，这一见面，就抱头痛哭，太矫情了，她故作夸张，只是希望，不要如此才好，“爹娘的尸身被贺广荣带走了，是我那时亲眼所见，他还在长安为他们设了祠堂，就设在大行台府。”

高靖安冷哼，“算他有良心。”

“小叔叔，蔷儿一直以为，当年的事，他也有份参与。”许蔷突然记起，自己来晋阳的初衷，除了见一见小叔叔，更重要的是，她要弄清楚真相。

“你为什么会怀疑他?”在高靖安的认知里，那老小子虽是讨厌至极，但人品，似乎还行。

“是蔷儿亲耳所听。”许蔷解释，“当年蔷儿就躲在密室里，听外头的几个贼人说起，是大小姐派了贺广荣去的。”

高靖安了然，“这便是了，吕大小姐，他当年是跟着她的，就是那位，宇文夫人。”

“您也知道宇文夫人是吕家小姐?”她记得，在长安时，关于宇文夫人的身份，知道的人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