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本应青面獠牙的夫人，此刻正恬静地站在桌子前，气定神闲的作画。

看上去，真的很好。既不像高靖安所说的病了，也没有许薇想象的那么恐怖。她没有半分不妥，依旧是那个端庄得体的相府夫人，但许薇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无风不起浪，何况连坤儿都曾写信向叶乙宾求救。

她身边站了个丫头，面生得很。在许薇印象中，夫人见她时，多数情况下身边没有人，最多也就是个茉儿跟着。今儿奇了，方才茉儿姑娘都一直在外头守着，此刻也没见着跟进来，这个丫头是什么来路，可以留在夫人身边伺候。

知她二人进了门，便将笔搁下了，她笑道：“回来了，快坐。”

许薇大致扫了眼那幅未完成的丹青，画的是个人，已然有了轮廓。

“婶娘的丹青是最好的了，堪比名家。”许薇挑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开启了拍马屁模式。其实是她想先探探对方的情绪。

“薇薇就是嘴甜，还名家，不过是画着玩儿呢。”高夫人笑道。

笑得挺阳光的，一点儿都不狐狸，一点儿都不勉强。

“婶娘，人不是我们杀的。”许蔷单刀直入。城儿的话她也听了，薇薇这丫头的顾虑，她也能猜到一些。反正她是不想在晋阳待了，她不怕得罪人。实话她说了，婶娘爱信不信。她若不信，反而翻脸，正好给了叶乙宾一个离开的理由。

“这不重要。”高夫人淡淡道，“早就不重要了。”

“婶娘，你喜欢他?”许薇问。

“喜欢?谈不上。”高夫人淡淡一笑，“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呵，早就忘了。”

高夫人顿了顿，又接着道：“蔷儿，薇薇，日后我那两个孩儿，便要托付给你们了，我不是个好母亲，从来也没为他们做些什么，反倒是害了他们。其实高靖安还是很喜欢他们的，我只是担心，有朝一日，高靖安不再喜欢他们了，若那时，他们还没有长大，该如何在这个鬼地方活下去。”

高夫人眸中含泪，令人不忍。

鬼地方!这里不是她的家吗？她和高靖安之间，和贺广荣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许薇心想，或许，她可以用术法看一看。只是，一个名叫“隐私”的词汇，不合时宜的漂浮在她的脑海。那些事，夫人不同她们说，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眼下，许薇只能这般宽慰，“好端端的，婶娘怎么说起了这般伤心话?”听着，就像托孤。

“婶娘放心。”许蔷道。

高夫人凝在眸中的晶体，终于顺着脸侧缓缓滑落，嘴角却漾着柔和的笑。

离开时，许薇将茉儿拉到院中的一角，悄悄地问：“这段日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四下无人，茉儿终于降低了警惕，“姑娘，如今这院子里，到处都是爷的人，姑娘刚才见了的，夫人房里的阿脂，就是其中的一个，奴婢们，只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错了事，给夫人惹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