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教皇大选
作者:别府之潮      更新:2019-07-27 18:27      字数:5946

“罗西?这个姓氏好像听国王大人和父亲提起过……莫非,你说的是那个‘东方小毛驴’罗西家族?”阿拉蒂诺一脸认真,努力地回忆。

“哈哈,你们马恩兰人都是这么称呼他们的吗?倒还挺贴切。”马修哈哈大笑,他笑的时候活像一条吐信子的毒蛇,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突然,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大袍子,披着金色头发的中年男子,黯淡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别样的坚毅。

“哥哥!”阿拉蒂诺看见哥哥,忍不住叫了起来。

可盖伊塔诺·托纳托雷(gaetano·tornatore)并没有理他,他看向了马修:

“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阿拉蒂诺。

“别那么不客气,盖伊塔诺,你要感谢我才对,要不是因为我,你的弟弟就已经死在罗贝尔那帮人的手里了。”

“他们已经动手了吗?还是罗贝尔?”

“是,应该就是罗贝尔,这也不难解释,纵观马恩兰的版图,埃里克王国(erich)横遭瘟疫,索尔德(sword)家族因为皇位继承四分五裂,而帕尼萨(penesas),就是那帮神棍控制的国家,因为农民暴乱反对什一税手忙脚乱,若是说还有谁既有精力也有实力的话,也就是莱特王国(light)和支持罗贝尔的泽西王国了(jersey)。”

“你倒是比我都了解马恩兰,这算的上是你们格雷迪的美德?“盖伊塔诺语气中不无嘲讽。

“算不上美德,大人,至少我们对利益攸关的事情很上心罢了。“

“说到这个,教堂被封闭的那一刻起,我就收到了父亲派人送过来的最后一封信。“

“怎么说?“马修关切地问。

“他说这几天城里会很乱,让我关切好家人,还说过几天会给我派信鸽,让我遵照他的命令行事。“

正在他们说话的同时,隐约能听到不远的广场上人群嘈杂的叫嚷声。

“走,出去看看。“说完马修就拿好佩剑,披上袍子,和盖伊塔诺一起走出门去。

“阿拉蒂诺,我们很快就会回来。“马修说完,就在外边把门锁上了。

两个人穿过逼仄的小巷,一路走到广场,这个广场是教堂广场,虽然大教堂被封锁了,可是教堂广场还可以自由出入,尤其是在教皇空位期,这里变得更加混乱嘈杂,广场上衣衫褴褛的人们像沙丁鱼一样聚在一起,向着教堂的方向高喊着“新教皇减免什一税!新教皇减免什一税!“人群之中有贫穷的市民,还有乞丐与下层僧侣。新教皇虽然还没选出来,但这种强烈的意愿已经开始传达。人越聚越多,阵仗与声势越来越大,甚至有些街区里家境殷实的人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引得教堂里的天使探出头看热闹。

教堂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小缝,从大门里出来了差不多二十个身披盔甲,手持长戟的卫兵,他们走进广场,企图维持秩序,可在人群看到卫兵时,这种集体情绪完全失控了,所有人冲向卫兵,将他们打倒在地,有些幸运的没被击倒的卫兵转身就灰溜溜的跑进了教堂里。这下群众的声势就更大了,他们自认为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了,他们开始前行,离教堂越来越近,原本看热闹的天使,也开始高度警戒。

突然,一只手持长枪的骑兵部队从教堂侧面冲到了广场上,这只骑兵部队冲散了人群,随后持枪便刺,这些苦命人开始哭喊,随后灰溜溜的四散逃去,骑兵统帅见人散了,就下令停止杀戮。

“那支骑兵部队的旗子上画的好像是沙恩(shine)家族的金太阳族徽,看来莱特的沙恩国王对改选这件事真是上心,连兵都派来了。“在一旁见证这一幕的马修对盖伊塔诺说。

盖伊塔诺没有说话。

骑兵统帅向一旁的盖伊塔诺打了个招呼,就下令骑兵部队原路返回,广场上空无一人,仅余十几具可怜的尸体,但很快,教堂里就有仆从出来,捏着鼻子将尸体抬走了。

“可莱特的军队为什么有权力进入阿塔施呢?”马修想了想,又问盖伊塔诺。

“我们的指挥官以保护枢机主教家眷的名义,再加上点金币,城门的卫队就二话不说的放他们进来了。”

“如果金币能解决一切事情的话什么事都好办了。”

“包括解决掉那些该死的玫瑰花茎上的刺。”盖伊塔诺恶狠狠的说。

而黑色的玫瑰花正是统治者泽西王国的艾利根特(elegant)家族的象征。

此时大教堂的大厅里却灯火通明,所有的枢机主教们围着长桌,坐在那里窃窃私语,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大家都知道,这次的教皇一定是从罗贝尔和托纳托雷之间产生,而其他人势单力薄,在这里的目的也只是看他们你争我斗的好戏罢了。

枢机秘书长从门外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所有的人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枢机主教大人,今天,我们,作为拜伦斯最忠实的子民齐聚一堂实属不易,而我们将一起见证的是一位伟大教皇的诞生。”秘书长严肃的对众人说,所有的枢机低着头,默默倾听。

“希望你们不会玷污波提夫大人留下来的圣位,它是何其神圣与纯洁!我作为上一任教皇的秘书长,将不会参与这一次教皇的大选,可我被赋予了主监督的利剑,有任何选举中不应该出现的因素都会由我亲自斩灭!”

“现在开餐!”秘书长长舒一口气,坐在了尊位上,和众人一起吃起了晚宴。

“各位枢机大人,请问要不要来一点酒呢?”从门口进来了一位仆人,满脸怪笑,手里还端着一个酒壶。

“怎么可能!——”秘书长站了起来,企图将他赶出去。

“等一下,大人,您太心急了,想一想喝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我还记得波提夫十六世大人在时……”

“不要再说了!你们平日里纵欲享乐我就不说了,难不成在这种地方也……”

“我倒是听说,我们的先祖,伟大的波提夫在天使赐福之前也是个酗酒成性的凡人呢,更何况你我……”

“你胆敢侮辱波提夫大人!”秘书长回过头,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出言不逊的年轻枢机。

“我看倒也没什么,我们既然平日里放荡已久,仅靠这一时的节制与自律也理应不会得到原谅,既然大家都愿意,又何尝不可呢?”

托纳托雷一字一顿,声音低沉,秘书长听到托纳托雷的声音,便不再说话。

“愿拜伦斯原谅我。”秘书长默默祈祷。

于是所有的枢机倒掉了清水,倒上了酒,严肃的聚餐也变得不再严肃,气氛越发活跃,大家开始闲聊起来。

过了一会,托纳托雷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请让我在这里致敬酒词——”

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

“致什么呢?大人。”一位年轻的枢机口气轻松的问。

“致太阳,太阳的光芒恩泽万物,何其无私,何其威严。”说完,托纳托雷一饮而尽。

大家不再嘻笑了,再一次开始保持沉默,所有人都听出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在这里我倒再想致一个敬酒词,各位大人。”罗贝尔举起酒杯,率先打破了沉默。

“致玫瑰——”

“为什么是玫瑰,大人?”

“因为它的两面性,它既芳泽无加,又极度危险,你说呢,马利克(malik)大人。”说完,罗贝尔看向马利克。

枢机主教马利克笑了笑,缓缓的说:

“既然两位大人都这么有雅兴,我也想另外的致一个敬酒词。”

“致什么?”

“鸽子。”

“鸽子?”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对啊,在座的各位大人现在都被困在教堂里,只有鸽子才能给你带来消息,让你知道外面的天空阴晴不定。”

罗贝尔自以为马利克是在讽刺太阳,得意地看向托纳托雷,而托纳托雷面无表情,对于这句话他有着另外的理解。

聚餐结束后,已经到晚上了,所有的人拿着各自的被褥,到指定的隔间准备休息。而托纳托雷在路上看到了马利克,就凑了上去。

“大人,您今天的敬酒词实在是精妙,让人无时无刻不在揣度。”

“您过奖了,哪有您的敬酒词掷地有声啊。”

“我倒是在想,不知道大人有没有一只您在敬酒词上说的那种鸽子。”

马利克停下脚步,眯起眼,看向托纳托雷。

“大人真是有智慧,不瞒你说,我确实有一只这样的鸽子,可它现在告诉我外边是阴天,令人遗憾。”

说完,马利克假装要转身离开。

“说不定明天您的鸽子就会给您带来晴天的消息,我的大人。”托纳托雷笑了笑。

马利克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但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教堂里所有人都已经熟睡了,可托纳托雷看着墙上的灯火,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坐起身来,披上了一件外衣,点上蜡烛,在信纸上写了一些东西,绑在信鸽的腿上,凝视着信鸽飞了出去,飞过教堂的层层围墙。

而盖伊塔诺恰好也没睡,他一听到鸽舍的异响,就连忙跑到阁楼,他过于匆忙,在上楼的过程中不小心踢翻了阿拉蒂诺的画,他随手将其扶正,就赶忙解下了鸽子腿上绑着的信。

“将我名下修道院的一半财宝,运到马利克大人的府上去。拜伦斯保佑你,吾儿。”

第二天一早,盖伊塔诺就带领莱特的骑士们搜刮当地托纳托雷教区的一些修道院,各种银器,圣像装满了整整两大车。

而这些财宝被一样不差的送到了马利克家宅邸。

第二天,在教堂中,托纳托雷在前往大厅的路上再一次遇到马利克:

“大人,您感觉今天天气如何,正如你所说,我们被囚禁在教堂里,唯有鸽子知阴晴。”

“说起这个……昨天还是十足的阴天,今天我的鸽子告诉我,太阳光很强,已经将阴云驱散了……”

“还是晴天更有利于身心健康,大人。”托纳托雷说完,暗地里笑了一下。

“既然今天是个大晴天,我倒是想要抱怨一下阴天带给我的种种不快,不知道大人愿不愿意听一听。”马利克略带笑容,小声对托纳托雷说。

“但说无妨。”托纳托雷虽然只露出一点点微笑,但内心却是十分欣喜。

二人交流一阵,托纳托雷随后就放出去了一只鸽子。

两个人约定,今天他们的“寒暄”,从未发生过。

远在教堂外的盖伊塔诺及时的收到了飞鸽传书。

“有什么新进展吗?”马修问。

“果然那个叫马利克的老枢机被我们的‘真诚’所打动了,他还说出了罗贝尔的家人和效忠于他的那些刺客们的藏身地点。”

“他们好像住在闹市?”

“嗯,罗贝尔想的很周到,他认为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有人敢公然行凶。”

“那他们可真是看错格雷迪了。”

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队疾驰的骑手冲进了位于阿塔施城中心的圣主市场,马蹄踏入尚未干涸的雨水坑中溅起一阵阵泥水,路两旁的小贩和居民纷纷尖叫着躲闪。路旁小房子里的人都关上了自己的木窗,而罗贝尔的亲信们知道了大事不妙,决心背水一战。

马修和盖伊塔诺以及一群穿着黑色袍子的杀手下了马,踢开房门,径直走向二楼,刚转过缓步台,马修就迅速从袍子里抽出长剑,干净利索的刺死了那个准备偷袭的可怜人。

两伙人在这么一个狭小的阁楼厮杀了起来,一时间无情的刀光剑影不分彼此,鲜血溅到墙上,天花板上,留下了狰狞的印记,罗贝尔的一个手下趁人不注意跑到窗口,颤抖地在纸上写了两下,正准备让鸽子把信寄出去时,他的胸膛被一根利剑刺穿,马修一点点的刺穿他,他也因此靠近了这个人,他面向他,坏笑着,另一只手则顺便掐死了那只即将飞走的鸽子。

与此同时,除了罗贝尔的妻子和女儿被他们绑了之外,在场的忠于罗贝尔的人无一幸存。马修和盖伊塔诺将他们妻女二人从房子里拖了出来,当时一起上去的杀手们也纷纷上马,众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了那个二层小楼里满墙的鲜血与满地的尸体。

“你还挺漂亮啊,小杂种。”盖伊塔诺在马上挑衅的对在他怀里的罗贝尔女儿说。

“等待会回去我就让你好好舒服舒服。”盖伊塔诺又随口说了这么一句。罗贝尔女儿的嘴被堵住了,无法发出声音来,但眼角处随着马行进的颠簸还是可以看见飞溅的泪花。

马修打开了锁,阿拉蒂诺刚想问他们去做什么了,就看见他的哥哥牵着两个被捆绑的女人走了进来。

“盖伊塔诺,别弄死她们,她们的生命可是你父亲和罗贝尔谈判的筹码。”

“这还用你说?”说完,盖伊塔诺将那个小女儿抱向了二楼,楼上很快传来阵阵生不如死的呻吟声,随后的声音一点点变成了痛并享受的**。

楼下的母亲尖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愿拜伦斯原谅你们,你们两个到底去做了些什么?”阿拉蒂诺被这一系列令人难以接受的场面震撼到了。

“帮助你的父亲清理宿敌。”

“是吧,尊敬的罗贝尔夫人!”说完马修向罗贝尔夫人的脸上泼了一盆冷水,她打了个冷战,清醒了过来,仿佛被吓坏了,浑身持续颤抖着,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教堂里,这几天的选举并不乐观,因为没有人获得三分之二法定多数,托纳托雷和罗贝尔明显分庭抗礼,难辨伯仲。

“罗贝尔大人,近来可好?”托纳托雷在一次一如既往没有结果的选举后,走向罗贝尔,口气轻松。

“我好得很啊,多谢托纳托雷你费心了。”罗贝尔扭过头,口气傲慢的对托纳托雷说。

托纳托雷也只是笑笑。

“大人你,好久没收到信鸽了吧。”

罗贝尔心里惊了一下,因为他现在所担忧的恰好被托纳托雷说中了。

“所以那又怎样?真是多谢你的操心了,没有信鸽正巧说明了我的人办事都很得力。”

“不知道这个项链大人你认不认识。”说完,托纳托雷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串镶着蓝钻的项链,闪闪发光,这正是盖伊塔诺从罗贝尔小女儿的脖子上取下来的。

罗贝尔看着这串项链,触电一般,浑身颤抖着,他狠狠地一把抓住了托纳托雷的领子。

“你个无耻小人……你居然……”他上气不接下气,咬牙切齿的说。

托纳托雷一把推开他,罗贝尔瘫倒在地,泣不成声,而托纳托雷却很平静地将领子摆弄平整,说:

“大人,我想您现在最好是对我尊重一点,说不定您的敬意会在拜伦斯大人那里换来您女儿和妻子的生命,至于怎么做,我想您是个聪明人。”

可罗贝尔还在蜷缩在地上恶狠狠的盯着托纳托雷,眼角还残留着泪花,他没有理会托纳托雷,托纳托雷见状,扭头离去。

他刚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微微扭过头说:

“我的儿子好像对您的女儿做了什么不礼貌的事情,还恳请您见谅。”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时隔一个月的教皇大选终于有了结果,在教堂外虔诚的人们看到了教堂里升起了白烟,欣喜若狂,纷纷下跪膜拜。阿方索·托纳托雷(alvaro·tornatore)从今天起成为了波提夫十七世,合法地代表圣洁的拜伦斯统治者整个马恩兰大陆和艾斯兰群岛以及人鱼岛上所有有着虔诚信仰的子民,代表圣洁的拜伦斯决断人间善恶。这位虽然已经年老但仍有活力的教皇,庄严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在教皇登基大典上风光无限。而那些负责保护选举不受武力侵犯的天使,也返回了天界,一个月之前的金色法阵再次开启,阿塔施的所有人都在欢送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可在不为人知的阿塔施郊外,莱特的骑士们正在坑杀那些反对阿方索成为教皇的人。

至于枢机主教罗贝尔,则在选举后因为被查出贿赂马利克买卖圣职的行为,全家处以极刑,而马利克,则因为没有接受贿赂,实为拜伦斯教徒之典范,任秘书长一职。原来的秘书长在确认选举过程的公开公正之后,前往了帕尼萨神学院任职,离开了阿塔施。

教皇大选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