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鲜血从塞洛斯嘴边的面罩缝隙缓缓溢出，随后他的身体摇晃着，似乎是有些站不稳。

“嘭。”塞洛斯的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整个人就那么跪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胸膛处不断地往地上滴落。

一滴，两滴，随后是一团又一团半凝固的血块从他的伤口处砸落到地上。

“庞泽羽！”看到自己的战友成了那副模样，纳斯实在有些按奈不住自己的情绪。

“纳斯。”然而，就在纳斯要暴起的时候，黎雨然却喝住了他。

“圣女大人。”纳斯显然十分不服气，对于塞洛斯被人弄成了这幅模样还不管不顾的话，那这个圣女大人是否称职，是否还值得他宣誓效忠就需要重新掂量一下了。

不过，黎雨然并没有理会纳斯的不满，她看着庞泽羽等人的方向，脸色严肃而低沉，目光中也没了往昔时的俏皮和灵动：“庞少爷，这一场对峙我们认输，你只要将塞洛斯身上的诅咒取消掉，我立马带着他离开，并绝不会再让他来骚扰你……”

“哎！”

不待黎雨然将话说完，庞泽羽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他摇了摇头说：“现在做什么都晚了，如果一开始你便阻止了他，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可是你犹豫了，甚至放任他和我战斗。”

庞泽羽并不知道黎雨然接下来会怎么做，但很大可能会和自己这方冲突起来，于是他装作顿了顿声的样子，暗地里向欧阳雨欣三人使着眼色。

“现在的情况是，冥血魂月的煞气已经包裹了他的心脏，煞气已经侵蚀了他的根本，此刻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就算我收走他体内的煞气也没用，生机已失，注定是要消亡的。”一边说着，庞泽羽一边将手重新放到了冥血魂月的刀柄上。

黎雨然听了庞泽羽的话后并没有做任何回答，她目光微凝，身后的黎殁似乎也感受到了黎雨然心中的郁结。

“呼！”黎殁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一旁的纳斯在听到庞泽羽说塞洛斯已经没救之后，不禁紧咬住牙关，捏着十字架握柄的手，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不管是纳斯还是庞泽羽几人，他们都清楚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完全取决于黎雨然的选择。

黎雨然要是不动手，纳斯纵然再怎么愤恨也是白搭，毕竟他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应付得了庞泽羽这边四个人，那可不是战斗，那是送死。

而反之，如果黎雨然动手了，凭借黎殁的存在，战局的结果便不能用人数来衡量了，更可况，庞泽羽也拿不准黎雨然到底还有没有藏着什么“大招”，要是黎雨然有所藏拙的话，那局势对便会他们更加不利。

“踏，踏，踏……”就在双方僵直不下的时候，一个脚步声打乱了双方的僵局。

那个脚步声听起来很生硬，给人的感觉十分诡异。

“克里斯？”率先看清了来人，黎雨然的眉头微皱。

本来有克里斯加入战局对她来说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甚至让黎雨然原本犹豫着要不要和庞泽羽等人开战，变成了肯定。

但是，细看之下，黎雨然却发现此刻的克里斯看起来十分不正常，克里斯走路的样子异常僵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木偶丝线被牵动着一般，这不由得让黎雨然心生疑惑。

“克里斯，你怎么才过来，你看看……”纳斯在看清楚来人是克里斯后，顿时大喜，不过随即也发现了克里斯的异常。

纳斯皱了皱眉，眼前的克里斯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而且走路的姿势也怪异到极点，简直就像是一个死人？

但是死人怎么会动呢？纳斯下意识的便否定了自己心中的念头，不过他否定之后，这个念头并没有从他的脑海中消失，而是像一颗种子一般，在他的脑海中生根发芽，伴随着克里斯的靠近，他甚至感到了丝丝不安。

“小心点，这个家伙没有生气，死人会动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庞泽羽手握着冥血魂月，自然能更清晰的感觉到克斯里身上的死气。

冥血魂月会毫不感兴趣的人，只有一种——那便是死人。

听到庞泽羽这么一说，斗宿和亢宿都不由得皱起眉头，同时也暗暗戒备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谁都没有阻拦，所以克里斯很轻松的便来到了塞洛斯的面前，面对眼前如此狼狈的塞洛斯，恍惚间，克里斯死寂铁青的脸上似乎有所悸动。

“咔咔咔。”伴随着一阵让人感到恶寒的响声，克里斯半跪在塞洛斯的面前，他那僵硬的下跪动作让人不寒而栗，再加上那一阵令人恶寒的响声。

他的身躯已经僵硬了，这个下跪的动作折断了他的骨头。这是在场所有拥有理智的人在这一瞬间的想法。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靠近，塞洛斯抬起狰狞的面孔，尽管此刻的他已是强弩之末，但是源自于灵魂的凶悍和疯狂也不会允许他露出任何的胆怯或退意。

不管眼前的人是谁，他都将竭力宣泄自己的疯狂。

可是，当正对着那张铁青而僵硬的面孔时，早已发疯的兽也不禁露出一丝困惑和迟疑。

“咯咯咯。”克里斯抬起自己僵直的双手，然后用自己僵硬得像铁块似的双手扣住塞洛斯脸上的面罩。

“咔嚓！”饱受蹂躏的面罩变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取，克里斯只是扯断了固定住面罩的两根细小铁链，整个面罩便自己脱落了下来。

血污早已将塞洛斯的口鼻部分弄得一团模糊，而面罩被取下之后，塞洛斯并没有发出咆哮或者嘶嚎，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人”。

……

“好一副兄弟情深的画面。”耳边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轩木这才从眼前这一幕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正戏？”轩木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好白痴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如果不问出来，轩木又感觉自己心里堵了一块什么，让他十分难受。

“对啊！”男子很淡然地回答道。

而随着男子的这句回答，他弹奏钢琴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所有的旋律戛然而止，仓促又匆忙，给人一种被掐住喉咙的错觉。

“我送他们一首曲子，你说怎么样？”男子并没有去看塞洛斯二人的状况，他微微偏转脑袋，浅笑着询问轩木的意思。

“好。”鬼使神差的，轩木竟然同意了男子的提议。

下一刻，悲怆而绝望的旋律浸染了轩木的思绪。

轩木仔细注视着塞洛斯两人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虽然作为一个局外人，但此刻这两人的情景却深深的触动了他心中的那根弦。

……

“咯咯咯。”克里斯张了张嘴，看样子是想要说什么，但他已经僵化的舌头和颌骨早已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可是，即使已经做不到说出话来，克里斯任然没有放弃，那张嘴巴一张一合，就像一副机械，这幅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但此刻却没有人想笑，只是单纯的感到一阵心疼。

“噗。”克里斯的嘴还在闭合，他想说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伴随着一根黑色的线状物从他的胸膛处探出，克里斯的身躯就像是漏了气的气球，径直倒向了塞洛斯的怀中。

而那根黑色的线状物也借由着克里斯倒向塞洛斯的时机，瞬间便扎透了塞洛斯的皮肤，随后飞速蹿了进去。

“吼！”塞洛斯一把接住克里斯倒向自己的身躯，随后发出一声充满悲痛的嘶嚎。

这个发了疯的怪物，抱着一具尸体不断地发出低沉的咆哮，他那双暴戾的双瞳中，不知何时竟溢出了一股股鲜血。

这些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最终滴落在克里斯的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只“野兽”的疯狂和暴戾，但是，恐怕没有人能读懂他此刻的悲伤了。

欧阳雨欣看到这一幕，似乎有些不忍，她将自己的头偏向庞泽羽的肩上，随后轻闭上双眼。

庞泽羽注意到自己身旁之人的反应，注视着塞洛斯二人的目光也不禁渐渐偏移，随后摇了摇头，只剩下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