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我的大秦亡了？”“呃。。。不光大秦大清都亡了了。”

“你知道茴香豆的茴，怎么写？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字应该记着。将来做掌柜的时候，写账要用。。。你咋站这站着。”“其实，我挺想学写字的。”

。。。客栈的客人，一半是厉鬼，一半是亡灵。

而在亡灵中，大部分是地狱刑满释放的恶徒，由阎王发配而来。不过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生前怨念太深，无常不敢收。久而久之，沉入地下，穿过地府后自己被吸引而来。

这种亡灵生前也不一定是坏人，但十有八九是个怪人，反而不好对付。

“这位客人，请您进来坐着。就算不进来，也请不要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好吗！会把厉鬼招来的！”妲辛在发狂的边缘徘徊着。

门外石狮子上，坐着一个背影萧瑟的白衣青年，有几分书生气，长得人模狗样的正黯然神伤，眼神迷离地注视着前方的虚无，嘴巴时不时蹦出点酸词穷语：“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小绿，我想你了。”

妲辛：“。。。”

。。。

“客官，吃完这顿送行饭，你就可以安心投胎了。”妲辛到底是一只千年狐狸，连哄带骗的把这个穷书生请到了屋里。

今天的送行饭是碗米粥，按常理说，作为亡灵的最后一餐。多少，也不能太寒酸了。不过自从八百年前，掌柜的发现：就算送行饭做的再好，吃完，亡灵也就忘了。做的再差，他们也没地方去投诉。所以，这就跟孟婆汤是同一个道理。

普通的亡灵在虚无之中漂流了这么久，看见了泔水都会往嘴里塞，有时候还需要员工来维持秩序，这都是正常现象。

而这个穷书生看着米粥，突然鼻子一酸，双眼一红——哭了！梨花带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一种。

妲辛没有管他，连个白眼都没给他，径直走了。说实在的，这么多年过来了，就算有亡灵把碗吃了，把粥吐出来，，只要能吐出琉璃珠，都不算什么大事！

然而，会哭的孩子，总不会缺奶喝。

“他，怎么了？”仁指着穷书生问桃叶。

“唔——哭的这么丢人。。。坟被刨了？”

“二位为何取笑在下。”书生擦了擦眼泪：“我不过是个无颜面对爹娘，无颜面对先生，无颜面对。。。小绿的落榜书生而已！”

“小绿？”仁戳了戳桃叶：“这个名字，你好像和我说过。”

“呃——”

书生突然起身，来了动力：“这一说小绿啊！”这一惊一乍地倒是把两个小孩吓了一跳。

“就不得不，从那个多情的雨天开始讲起。。。”

。。。

一个老套的故事，当年的书生是个上京赶考，半路被大雨耽搁，在深山老林里被一个撑伞的女子捡回家的穷秀才。

“公子，奴家好看吗？”少女的样子不算成熟，略带青涩。也足以让这个“饱读圣贤书”的呆子直呼：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哈，你们孔老夫子，是叫你们当和尚吗？”少女看着这个被大雨绊住脚，来借宿的酸书生，怕也是孤独久了竟不由觉得几分好笑：“在不换衣服，可就着凉了哎。”

正值三月，化了的雪成了寒气，直往人的骨头里钻。

书生哆嗦着，看了看这个连个屏风都没有的屋子，脸红了，嘴上却正儿八经：“古有卧冰求鲤！我。。。我这算什么！冷一点，刚好解困！”

孤男寡女的，一个姑娘家，怎么一点戒心都没有！万一。。。想到这个万一，书生不光不冷了，身子反而开始发烫了。只当是，孔老夫子显灵了吧。

“卧冰求鲤？我读书少，你是不是想说凿壁偷光？”

“你！。。。”书生的脸顿时红了一片：“反正我不冷！”

说罢就背过了身，郊外雨打在树叶上，屋里水滴在地板上。书生自顾自拿出了半部《论语》，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的。这，恐怕也就是圣人说的“眼不见心为净。”

眼睛是闭上了，但是心里面，是在想着《春秋》还是《金瓶梅》可就不好说了。

突然，一双热乎乎的手，顺着书生的衣襟一路向下。指甲刮着嫩肉，烈火挑逗着干柴。。。

书生一个灵机，直接把那个“登徒子”推开。

“你这个女子，简直！简直！。。。有辱斯文！”书生像个小媳妇似的，双手环胸，瞪着正笑得打滚的少女。

“我说。。。”缓过气的女孩，手划过额头：“状元郎，你若是再不换衣服的话，我可就喊你非礼我了。”

说罢，竖起来一根食指。

顺着手指看过去，书生的胸前是白花花的一片，怕是在刚刚被“调戏”的时候被扯开的。

书生大窘，女子上前一步。左手将书生的左手抬起，右手用手指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着些什么。

“软吗？”女子突然这么问。

“这！。。。”刚才书生那么一推，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仔细回忆一下，好像。。。还行！

这下，某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可就真的哑口无言了。其实吧，他也不是完全百无一用，还是有一点用的。

那一夜，雨大，风不大。淅沥沥的，伴着初春猫儿的叫唤，听得人心痒痒。

女孩家的蜡烛不多，一盏给书生读书用。不过没多久，不知道是谁没熬过谁便熄了。

另一盏放在姑娘的床头，陪着两人玩着皮影戏，直到三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