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那个。”

裱框店的老板扶了扶老花镜看着悬挂在正中间的那副百鸟争鸣图，“那个画框是桐木的，我们倒是有现成的材料，只是这上面雕刻的花纹可能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做得出来。”

“不急着要，你这里有包装纸吗？拿给我看看。”

“你还要挑包装纸？”唐正嘀咕，又不是什么大师名作，扫得整张画纸都半黄不绿的也不知道她画的是啥，不是他诽谤她，就这样的，他用脚都勾得出来。

宋怡洋挑了一张颜色鲜艳的包装纸，然后掏了笔写下地址，“包得漂亮一点，弄好了送到这个地方来。”

唐正也习惯了她这种有问不答，爱理不理的态度，自顾自地交代，“你让我找的几间评估机构我找了，名单是你发给客人还是我发？”

“你发，把收费最贵的那间名字单独列出来，跟客户说我们决定用这家。”

“贵的不代表就是好的，我觉得我们应该重点向客户说明一下这几间机构曾经出具过的报告，这样客户才知道怎么选择，毕竟要收购一家酒店，品牌价值报告还是很重要的。”

宋怡洋帮着老板抻开画纸，看着他拿着软尺量尺寸，四边都记下数字后，在老板询问的目光中点头确认。

“绝大多数情况下，贵的就是好的。”

唐正不赞同，只用自己能听到的音量，“是受了多大打击才会有这么变态的观点啊。”

手机亮了一下，宋怡洋回了过去，然后探究地看着把脖子伸得长长的唐正。

“干嘛？”

“你都是这么明显的吗？”

“有什么问题吗？”

他人如其名，堂堂正正，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谁像你，藏得这么深，又不是打井的。”

“我也是。”

“什么？”

宋怡洋忽然从椅子上跳下来，椅子划着地板发出尖锐的刺耳声。

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离他很近的面孔，近得连她脸上的绒毛都看得见，他半响没反应，木木地问，“你……干嘛？”

宋怡洋却不说话，从他旁边擦过走到门口。

对面有一台洒水车在缓慢行驶，一边发出机械的口号声一边喷着水，水柱升到半空落地，照出彩虹。

“你刚才说什么？”

“这台车，吵死人了！”

身后的唐正被她一连串冷不丁的言行弄得困惑不已，想问又不知道问什么，看着她脸上的愠色一个字都奔不出来。

林宇洗了把脸出来，推了推坐在电视机前面的人，“坐过去一点。”

林淼扯着自己的竹藤垫子移动，“你坐沙发吧。”

“沙发太热了。”

他盘着腿坐下，电视里的人涂成猴子屁股，唾沫横飞。

她刚才笑得七倒八歪的，就是因为这个？

“好看？”

“好看。”林淼肯定地答。

他拿过盘子边边的牙签插了切成方块的雪梨来吃，清甜多汁，很解渴，他吃了又吃。

“要不要再切一个？”林淼看着空盘子问。

他点头，嘴里还叼着牙签。

“小孩子都不会这样了。”

那根牙签被扔在垃圾桶里，湿着的那头对着他，林宇盯着它看了好一会。

“你那只猫叫什么？”

“我没取名字。”

林宇不知道这些闹剧到底哪里好看，他只觉得很吵，台上表演的人吵闹，台下看的人也吵闹，她也不是那种闹来闹去的人，怎么就喜欢上看这些了？

“想不想去看猫？”

节目演完了，演员开始鞠躬谢幕，林淼关掉电视，“好啊。”

她合上书，平稳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流动，小猫也缩在她的脚上睡得正香，她迟疑了一下，赤着脚离了拖鞋，小心地绕过它。

“要走了？”

林淼停住，转身。

他的一条手臂盖在眼睛上面，看不清楚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

“你没睡？”

“睡了又醒了。”

她已经够小心了，想不到还是把人给吵醒了。

“我有一个朋友，她以前总是失眠，医生让她不要想太多。”

“我不是失眠。”

“可是你很浅眠。”

手臂放下，眼睛琉璃珠一样亮，“你现在有很多朋友吗？”

“嗯。”

“是吗？我都不知道。”

“有机会的话介绍给你认识。”

“嗯，”林宇翻了一下身，“昨天怎么样了？”

“还好，明天会去吃饭。”

“对方什么人？”

“店里客人的小孩。”

林淼看着自己光溜的脚，脚趾不自在地扒拉着。

“不要什么都听你妈的，她这个人……”

“我知道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怎么？不想我讲她的坏话？”

林淼并上自己的脚，默不作声。

“那就不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