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4 流水的君王
作者:南溪南      更新:2019-07-29 07:32      字数:4391

苏一夏十分不理解666的兴奋点在哪里,想看看史华戎现在在做什么,又有一种诡异的负罪感:他在肆国奔波,谋划着生死一搏,她在齐国安逸,享受着美食华服。

这对比,显得她略渣啊。

苏一夏正兀自纠结着要不要看,殿门被推开,清晰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是宫女太监告退的声音。

666立刻叫了起来:“卧槽!公子奚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就算是不想和您成婚,也没必要憔悴成随时要挂的样子吧!”

苏一夏一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股冲天的酒气传来,公子奚冷凝的声音响起:“你起开,本公子要休息,不起开,就……压死你!”

话落,身侧一声闷响,公子奚倒在了床上,哼哼两声之后开始使劲儿拉扯锦被。

苏一夏差点被他掀下去,顺势站起来抬手把盖头掀了,转身,看到床上公子奚的姿态,顿时一阵沉默。

此时,身着绣着四爪游龙的喜服的俊美男子手脚并用的抱着一大团棉被,一张俊脸红扑扑的,被酒水浸润的红唇撅起,对着被子“mua~mua~mua~”亲了好几口,然后勾出邪肆的弧度,黏腻腻的调戏道:“美人儿,你怎么不甜了?”

苏一夏:“……”

666:“……卧槽。”

“他喝了多少?”

666说:“一两。”

一两酒能醉的抱着被子喊美人儿……

苏一夏看着这个醉成傻子的醉鬼,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上一世的皇帝陛下,别看他身材高大器宇轩昂,但是酒量跟个小姑娘一样。

有一次皇帝陛下喝醉了,晚上回到寝殿,就是面色冷沉地指着三岁的苏一夏,让她赶紧走,要不然就压死她,还不等她明白是啥意思,他就晃了一下摔倒在床上,好悬没砸到苏一夏身上。

那时候,断了女色的皇帝陛下就抱着被子发春,吓得懵懵懂懂的苏一夏以为他生病了,跑出去叫了太医……

那情形和眼前何其相似。

苏一夏看着公子奚瘦了一圈儿的脸颊,目光流过他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唇和白里透红沁着薄汗的皮肤、半敞开的衣襟……红白映衬下,莫名觉得魅惑。

这个时代无论男女皆尚美,审美是以纤细白皙妍丽为美。公子奚勉强也是一个美男子,平日里是俊美却不显女态,这会儿瘦下来平添三分柔弱,就是媚态天成娇妍惑人。

咕咚——

口水吞咽声响起。

苏一夏惊了一下:“666,你怎么了?”

666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宿主,他真是……男子吗?”

苏一夏失笑:“是不是男子你还不清楚?”

666当然知道,但是公子奚这副模样太有冲击力了,理论知识丰富但是实践为零的小系统忽然就被震住了,感觉自己的主机发烫了,一颗小白球慢慢透着红,在苏一夏的脑海里260度旋转跳跃,但是摄像头却一直对着大床。

苏一夏发现了666的异常,惊讶的同时,当机立断地掐断了它与外界的联系通道。然后把帷帐拉上,漫步走到了最远的地方,拿着一本地方志怪打发时间,沉心静气,断断续续的喘声左耳进右耳出。

一声低吼过后,空气寂静了几秒后,帷帐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一道慵懒餍足的低哑声音响起:“来人,上茶。”

整个寝殿里只有公子奚和苏一夏两人,苏一夏自然不会去给他倒茶。

等了一会儿,公子奚掀开帷帐走下来,半眯着眸子伸着脖子嗅了半天才找到一壶凉白开,咕咚咕咚灌下去好几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一股被窥探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猛然转身看向书架旁的桌案,看到了好整以暇看着他的苏一夏。

苏一夏把书本放下,起身,施施然地打开窗户散味儿,然后又慢悠悠地坐回桌案边,一手托着腮,一手挥了挥,语气轻快道:“嗨,表哥,身材不错~”

公子奚:“……”

公子奚提着茶壶两步奔到床边,掀开帷帐,掀开锦被——空无一人。

伴随着花生桂圆莲子红枣等落在地上的声音,苏一夏戏谑地说:“表哥勤俭节约,自给自足,明天我就告诉舅舅,他一定会龙心大悦,对你大加赞赏~”

公子奚:“……”

看着湿了一大块的被子,忽然觉得,冬天的夜风,有点冷。

苏一夏笑容不变,说:“不让我说出去也可以,你以后去别的地方睡,齐王舅舅问起来,你就说你不喜欢我。”

她语气柔软,带着三分撒娇的意味:“好不好啊,奚哥哥?”

公子奚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有几分醉意的脑子立刻完全清醒了,看着苏一夏笃定的神情,忽然大步向她走过去,冷笑着说:“在我的府上,可没有你耍小聪明的余地,我就是要了你你又能如何!”

苏一夏被他抱住了也不反抗,意味不明道:“你现在还要得了吗?”

“什么意思?”

苏一夏用袖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声音一转,凄凄苦苦道:“表哥,这些日子,你抗拒和我的婚事,我本想着不能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就偷偷准备了灭火的药,中和酒水里的助兴药。谁成想,你竟然……”

公子奚额角一跳,追问道:“竟然什么!”

苏一夏看向桌子上的茶壶,说:“那茶水,喝一口就能心如止水,你竟然全喝了呀,这效用,就不可预估了。”

这是苏一夏冥思苦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在不崩人设的情况下躲开与公子奚圆房的办法。

公子奚:“……”

苏一夏忍住疯狂大笑的冲动,关切道:“要不,我们试试,看看你还行不行?”

感受着毫无波动的某处,公子奚咬牙切齿道:“古!念!儿!”

他猛地抽出墙上挂着的长剑,神色狰狞,苏一夏笑嘻嘻道:“你敢杀我,我立刻就把你大婚之夜不举、恼羞成怒要杀新娘子灭口的丑事宣扬出去!看看是我喊得快,还是你杀得快!”

公子奚面色青黑,周身的杀气几乎凝为实质,在杀了苏一夏一了百了和被她大叫着坏了名声之间徘徊

苏一夏见他没有立刻杀了她,就知道这事儿稳了,一直暗暗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好心道:“表哥,此事不容忽视,你还是快去找个可信的大夫瞧一瞧吧。”

公子奚沉默片刻,把长剑插回剑鞘,优雅快速的换了一身便服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回头看着苏一夏,说:“你好样的,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谁怕谁?

苏一夏心情愉快,叫来宫女把被子和帷帐都换了,又把屋内的味道驱干净了,这才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把凤冠霞帔都脱了,躺进被窝里睡觉。

她体弱体寒,刚才一通折腾把屋内的热气散了个七七八八,炭火也不能立刻把温度升上来,她在被窝里蜷成了虾米,抱着冰凉的脚酝酿睡意。

半睡半醒间,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脚,苏一夏猛地惊醒,一声“来人,有刺客!”还未喊出,就被灼热又干燥的唇堵住了嘴。

来人急切猛烈地吻她,深入又毫无章法,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苏一夏又惊又怒,手脚并用的挣扎了片刻后,忽然意识到这是史土匪啊!

察觉到他的思念和恐惧,苏一夏伸出手回抱着他,主动又热情地回应他。在她的安抚下,史华戎渐渐平静下来,吻得温柔缠绵,将一腔爱意缓缓泻出。

一吻毕,苏一夏浑身燥热,她环住史华戎的脖子往下拉,不让他移开,小声说:“你怎么来了,有没有受伤?”

说着,她两手并用的在他身上摸索,她把666的联系通道关了,连史华戎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史华戎被她摸得热血沸腾,赶紧捉住她的手塞到被窝里,说:“在你看书的时候来的,念儿,我来接你了,我们走吧。”

苏一夏没有答应,而是问:“你准备的如何了?”

史华戎沉下脸:“我现在就能带你走。”

“我知道,”苏一夏放软了声音说:“但是你马上要打仗了,我跟你走,就要随军而行,吃不好睡不好,到时候肯定会憔悴虚弱得很,你敢说你不会为了我改变战略或者行军速度?”

史华戎沉默,他敢说他一定会为了苏一夏改变。

见他不说话,苏一夏轻轻一叹:“你看,如果我跟你回去,我就成了让你昏了头的祸水狐媚,如果我留在这里,还能增加将士们的战意,你也能心无旁骛地作战,这样不好吗?”

史华戎说:“不好,你是我的王后,怎可留在他国,冠他人之姓!”

苏一夏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狡黠又可爱:“你既然看到了我是如何应对公子奚的,就该知道我有自保的能力,还是说,你不信我,觉得我会让你戴绿帽子?”

她耷拉着嘴角,伤心又委屈,迷蒙的桃花眼蒙上了一层水雾,似乎只要史华戎点头,她就能立刻哭出来。

史华戎到了嘴边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但是又不能默认,就说:“念儿,我会照顾好你,不要你生病,你跟我回去吧。”

眼看着史土匪一个糙老爷们儿,硬挺的五官硬生生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苏一夏一颗心软得不像话,仰头亲亲他,柔声哄着:“我在这里不会有事,但是跟着你就是个累赘,我的大王,你忍心让我良心不安吗?”

“你不是累赘!”

苏一夏眉眼弯弯的笑了:“我知道,我是大王的心尖宝贝,但是我身娇体软,无法适应长途跋涉和艰苦环境,只能躲在安逸的地方等大王来接我。”

她小声说:“我就是被恶龙抓起来关在高塔里的王后,等着大英雄勇猛无敌,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迎接回去。到那时,我们会受到天下人的祝福,而不是现在像是囚徒一样在夜色里奔逃。”

史华戎神色微动,他也想强势地宣布苏一夏是他的人,以不可抵挡之势把她保护在羽翼之下,而不是每次都偷偷将她抢回去。

见他动容了,苏一夏抬起手腕,把袖子卷起来伸到史华戎面前,指着白皙皮肤上鲜红的圆点,说:“你猜一猜,这是什么?”

史华戎不明所以:“这不是胎记吗?”

“不是,这是守宫砂。”

史华戎直接懵了。

苏一夏低声闷笑,她一开始也把这个当成了胎记,被齐王说破的时候,简直是五雷轰顶,现在看到史华戎的表现还不如她,顿时忍不住笑出来。然后,贝齿咬着红唇,娇羞道:“等你接我那日,你帮我把它消去好吗?”

史华戎:“……”

差点疯了。

激动异常的史华戎捧着苏一夏的脸来了一个长长缠缠绵绵的吻,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把随身的匕首留下防身,然后从窗户跳出去,带着柔情蜜意又信任依赖的“要小心”三个字,隐入了夜色中。

本来这次来,史华戎都做好了面对移情别恋的苏一夏的准备,没想到她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让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能上天摘月亮,一直回到肆国,都是一副眉开眼笑的傻样。

邬相庭谨慎地观察了一遍,确定史华戎没有把人带回来,忧心不已:“君主,你要不要看看大夫?”

别是看到苏一夏与别人相亲相爱,被刺激傻了,赶紧找个大夫治治脑子!

史华戎拒绝,表示自己身体倍棒儿吃嘛嘛香,能立刻率领着大军杀到齐国国都。

邬相庭坚持认为他现在的状态不正常,两人好一顿掰扯,史华戎都没有拔刀相向,而是用骄傲自豪的语气把苏一夏劝说他的话说了一遍,说完了还问:“……念儿是不是特别体贴特别为我着想?她一定特别爱我!”

邬相庭无力抚额:“……大夫,大夫快来!”

苏一夏那番话,正常人都会觉得是托词好不好,也不知道史华戎被迷惑成什么样才能毫不犹豫地相信她,还沾沾自喜!

------题外话------

史土匪:作为一个好脑公,脑婆说啥我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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