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海棠花依旧
作者:天人俱萧索      更新:2019-07-29 16:36      字数:2336

秦南策面对山巅,感受天地之气,迎着狂风,抓着树枝藤蔓,慢慢往山上爬。许多高崖危岭常人根本无法立足,秦南策和秦月鱼二人靠天鸾飘索飞掠而上,周逸以压制到丹元五境的修为强行攀跃。三人一直爬了两个半时辰,才爬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峭壁之上。周逸纵然修为高深,此时也像一个流浪乞丐,衣服破烂,满面风尘,指甲缝中满是泥土。他在一块岩石上盘膝坐下,道:“想不到你二人不过聚气境,竟敢到如此险恶之地采药。”

秦月鱼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株迎风雪莲就是在这附近采到的。”

秦南策观看附近峰壑形状,道:“此地三座峭壁,似三兄弟一般,模样相似,围成一圈,三花风藤即生长在其中一座峭壁之上。只是此地方位难辨,我也分不清究竟是哪一座。”

他们前方两侧五六百丈远处各有一座峭壁,耸入云天,和三人立足的悬崖遥相呼应,鼎足而立,中间是万丈深壑,有数道龙卷风盘旋其中。秦月鱼抬头望去,果见三座峭壁高矮形状完全相同,有互为倒影之错觉。

周逸叹道:“早就听闻天后山的三子峭壁险峻雄奇冠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是万丈悬崖,狂风肆虐,要感知一株三花风藤的气息,岂非难于登天?”

“嗯,我木少阳经现在的感知范围不过数丈而已。”秦南策沉思半晌,道:“我记得上次瞥见三花风藤应该是往下五百丈左右的石壁裂隙中,我可以借助天鸾飘索下去寻找,周伯伯修为高深,不知可否下去?”他途中见周逸攀爬腾跃,料知周逸若无飘索,在狂风中定然无法下崖五百丈。

周逸果然摇头道:“我白棠峰苦无修行风阳明经之法,在空中腾挪非我派所长。这三座崖壁如刀削成,光滑陡直,我若无凭借,最多下行百丈。”他本想亲自下悬崖寻找三花风藤,但见悬崖如冰,无法攀爬,只好作罢。秦月鱼也想下崖,但一条飘索,两人齐下,徒增凶险,只好再三叮嘱秦南策小心。

秦南策道:“若要爬遍三座峭壁,或需三日。三日之内,我必将三花风藤摘回。”

他背好虎犀皮袋,辞别秦月鱼和周逸,循飘索而下。狂风扑面,难以睁眼,他飘荡在空中的身体,时常被狂风裹卷,撞击在岩石上。盏茶时间,秦南策便多处受伤,鲜血渗出衣服。

离崖顶二十丈之后,崖面如镜,无法留足。秦南策借助飘索在空中腾跃,每次滑下,待飘索展直,他便催动木少阳经魄,嫩芽一展,木少阳精气从关冲穴喷射灌入飘索,解脱晶壁爪,然后木少阳魄嫩芽一敛,刚刚冲至晶壁爪中晶石法阵的木少阳精气便如潮水般涌回秦南策的经脉,借晶壁爪对生命精气的吸引力将晶壁爪反吸过来。利用爪中晶石法阵反吸晶壁爪,是他前日琢磨一夜的最大成果。

晶壁爪一松,秦南策在光滑的峭壁上无可着力,迅速坠落空中,被狂风卷走。秦南策将晶壁爪如流星般吸回,然后用力甩出,又吸附在峭壁上。他的身体一边急速下坠一边向峭壁撞去。秦南策催动木少阳精气涌遍全身,护住脏腑经脉和四肢百骸,他身体的柔韧性十倍增长。只见他翻身而起,双脚微屈,蹬向峭壁。他撞到峭壁的瞬间,躯体在巨大的撞击力下一阵收缩颤动,整个人似乎都被压缩了几分,不过眨眼之后又恢复正常。

周逸和秦月鱼在山崖上看见秦南策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即会粉身碎骨,都不由冷汗淋漓。周逸呆呆道:“想不到天鸾飘索在南策手中竟用得如此出神入化,回去后倒须好好琢磨一番。他如此撞击峭壁岩石,竟还能行动自如,这又是何故?”周逸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叹一口气,道:“小丫头,南策此去,恐怕要两三天。我们在此山巅,倒不可虚度时日。我见你攀爬山岩,身手虽然敏捷,却无法度。我白棠峰有一套身法,名曰‘海棠依旧’,你可愿看看?”

秦月鱼自从离开落山之后,心中彷徨悲伤,极想早日修道有成,以重回落山,找回大哥秦云遗骸。此时周逸提出教她白棠峰武学,她悲喜交加,跪在地上抽泣,不住磕头。

周逸心中一阵莫名感动,拉秦月鱼起来,道:“小丫头,不必如此。十年前,我被一桩祸事牵连,掌门禁止我再收弟子,且责令我下山,无掌门旨意,不可回峰。今日你虽拜我,我却无法收你为弟子,白棠峰的高深武学,我也不能私授。我能教你的,只是一些粗浅的入门功夫而已。”

秦月鱼眼圈发红,道:“您虽不能认我为弟子,我必以师礼侍奉您老人家。”

周逸点头道:“你天资聪颖,远胜常人,只要你潜心悟道,来日必有所成。”他带秦月鱼走到悬崖附近一处树林,持秦月鱼的匕首向一棵树划去,树干迎刃而断。周逸讶道:“想不到这把乌黑的匕首竟如此犀利。”他将旁边树木尽数斩断,只留下二十四根胳膊粗的树桩,高矮远近各不相同,最高一丈二尺,最矮三尺,最远两丈,最近五尺。

周逸将匕首交给秦月鱼,叫道:“小丫头,你看仔细了!”他飞上树桩,在狂风之中身形摇动,步履飘忽,如灵猴跳跃,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在树桩上奔走七十二步。秦月鱼目不转睛,将周逸的身形步法暗记于心。

周逸见秦月鱼略有所悟,便让秦月鱼在平地上试走一遍,竟丝毫不差。周逸叹道:“想不到你才聚气二境,便可过目不忘,实在难得。”他再让秦月鱼上树桩,秦月鱼才跃出两步,便被狂风卷落下来。周逸道:“这套身法是五百年前我白棠峰一位仙子夜观疾风骤雨,海棠花在风雨中飘摇不落而悟。她次日清晨见海棠花依旧清丽绝伦,故名此身法为‘海棠依旧’。此地狂风急紧,恰合身法之意境,你可得慢慢领悟。”

秦月鱼心中浮现出一株海棠在疾风骤雨中飘摇不倒,任风雨强横肆虐,依然绽放如初的景象,喜道:“莫非这套身法要旨是养我之气,生我之根,以顺天地之变,合阴阳之化?”

周逸笑道:“你这几句话源自寻常的聚气心诀,不过也算切合海棠依旧身法要旨。但如果你把这几句话的顺序倒过来,或许另有所悟。”

秦月鱼双眸闪动,沉吟道:“顺天地之变,合阴阳之化,以养我之气,生我之根……”她盘膝坐在树桩旁,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映周逸的身形步法。